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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死,也害怕孤獨地活

恍惚交錯的記憶

 恍惚交錯的記憶

余日秋山 

00:00/03:03

秘密

文/玟姐姐

朦朧中,見靜慈師太身旁站著一個人,我心裡一緊,是小敏。睜開眼,確定不是夢境,小敏向我走來,我一下坐了起來,心裡彷彿被湧起來的潮水翻了個身,一個踉蹌,我跪在她的腳下,淚流滿面。我聽著她哽咽後輕微的聲音。「一年了,你......還好嗎?」

我叫珍珠,我跪在我最好的朋友小敏的腳下,為的,只是求一個贖罪的眼神。

一年前,我來到弘化寺,因為恐懼,因為罪孽。

記得那是我大四,擁擠的人群,我遇見了我所在大學的外國語老師。

清晨,霧氣朦朧,斑馬線被來往的行人踩得已經不見了白色。轎車的車窗後,一張無比英俊的臉,他邀請我上車,一同前往濱江大學。

由此,我選修了他的英語課,連著半個月每天見著他。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名字叫莫語。很有趣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樣,話很少,但上天卻賜予他一副令女子嫉妒的容貌。

半年後,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甚至形影不離,連帶著小敏。

這天是臘月,窗外打了霜,沉寂的一片,猶如一片波瀾不驚的翠綠水面。

我與小敏拾掇好自己後,打開窗,朝對面看了一眼他的窗,相隔不過幾十米。走出昏昏暗暗的樓道,開了大門就發現他站在門口,紅色的大圍巾纏繞在他的脖子上,鮮艷有神。

瞧著他鼻尖紅紅的,我縮著手問:「在這裡一直等著嗎?」

他只是微微一笑,什麼也不說。

我們今天是約好去浙市的主題公園,然後再去喝臘八粥。

車子遠遠地靠近主題公園,就可以感覺到裡面熙熙攘攘的嘈雜聲,熱鬧非凡。

下車時,小敏緊握住我的手,眉頭緊鎖。

我微笑著拍拍她的手背,拉著她的手一起出了車門。

臘月的主題公園,熱鬧之餘,白雪給它穿上了寂靜之裝,顯得格外優雅端莊。

摩天輪上林林總總的情侶,海盜船發出的尖叫聲,旋轉木馬的浪漫幽情,都是它獨特的魅力。

「想玩什麼?」莫語站在我身旁說道。

我低下頭,閉眼,而後睜開。

指著不遠處,高高在上的摩天輪。

「你瘋了?」小敏竄到我身旁,扯住我的手臂,一把把我拉到一旁,在我耳旁說道。

我臉色下沉,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我,沒有時間了。想試試情侶之間所謂的浪漫……」

我瞧見她那彎彎的眼睛中,晶瑩剔透的珠子已經滑過她純潔的眼球,沾到細長睫毛的底部。我伸手觸碰著她的眼,說道:「傻瓜。」

小敏拉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我推到他身旁。

「你們去玩吧,珍珠這輩子最想的,就是可以進入摩天輪。」

來到摩天輪下,艙門打開,我朝後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小敏。她捂住口鼻,時不時望著天空,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莫語拉著我走了進來,我們靠窗站著。我感覺到摩天輪已經啟動,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冷汗從我的額頭冒出,蒼白的嘴唇已經被我咬出血漬。

「怎麼了?」

抓著我的手突然一緊張,他感覺到我手掌的冰涼,低頭看我。

見他眉頭緊鎖,憂心忡忡,我知道,我現在肯定特別恐怖,看起來應該像快要死了一樣。

我的雙腿一軟,他毫無準備地隨我一起倒在地上,之後的一切我都沒有了意識。

醒來已經是在醫院,睜開眼睛印入眼帘的就是小敏和莫語。

嘴皮已經乾裂,我看向莫語:「我沒有時間了,最多還有三個月。」

莫語沒有看我,走出了門,很乾脆地走了。我甚至有些訝異,難道一個正常人聽聞對方將不久於人世,第一時間不是應該道一聲安慰嗎?

也是,他年後就要去法國進修了,犯不著趟我的渾水。

小敏坐在床邊,眼中帶淚。

「醫生已經同我們說過了。只要找到血型是HR陰性血的人,有了他的心臟,你就可以活的。」

我冷笑道:「等了七年,從高中就在等奇蹟,HR血型的人少之又少,最後的三個月,沒有希望了。」

十天後,我出院了,住院期間都沒有看見莫語。

我的心,在物理上是脆弱的,很快就要枯萎。可現在,在生理上,卻堅韌無比。

出院的第一天,莫語在樓下等我,他笑著說邀請我去喝臘八粥,彌補那天沒有做完的事情。我答應了,卻不是今天去,而是明天,明天他開車,我們倆一起去。這天的清晨,沒有下雪,還帶著細微的陽光。

我穿著紅色毛呢子大衣,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擦著紅色的口紅,整個人都是紅艷艷的,顯得特別有精神。

他今天不同,穿著很白凈,久違地沒戴紅色圍巾,而是灰色。

上車時,我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很冰很冰,他的臉也很白,像沒有血一樣。

車子開到了加油站,我說想喝咖啡,他扭過頭,摸了摸我的臉,這是他第一次觸碰我的臉,親密的動作。

一絲黑髮飄落在我的眼邊,他用手拂開。

「身體不好,不要喝咖啡。」

我笑了笑說:「就讓我任性一回吧。」

看著他下車離去的背影,我堅韌無比的心,痛了。

十分鐘後,他提著購物袋出來了。啟動了車子,繼續向前走。

「你什麼時候去法國?」

他手握著方向盤,蒼白的嘴唇微微一彎。

「以後我不在你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望著他的側臉。「我沒有以後了。」

「會的,會有的。」

車子進入高速路段,伴隨著他的這一句話。

車速進入一百二十碼,我偏頭看向他,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手。

只覺得身子無限向前傾,聽著如雷聲般的碰撞聲,最後一刻,他緊握住我的手……

晚間新聞:一月十九日11點20分鐘左右,一輛紅色的寶馬A6在浙漠高速路段沖向橋樁,發生嚴重車禍……

睜開眼,是醫院。印入眼帘的,只有小敏一人。

我猛地坐起來,因為最後一刻,生死關頭,他抓緊了我的手。

「莫語呢?莫語呢?啊,我問你啊……」

小敏抓住我的手,「他車禍,去世了。」

我的心,痛了。

但,我感覺我的這顆心跳得比以前有力了。

門外走進來我的主治醫生,遞給我一份表格,讓我簽字。我看清了,頂上的捐贈心臟人是莫語。

小敏遞給我莫語的手機,裡面有一段很長的語音,我點開了,是莫語的聲音。

「珍珠,很慶幸認識你。二十幾年一直遵循父母意願的我,終於這次偏離了軌道。我怎麼捨得你死呢,我怎麼能讓你死呢。我從來沒說過我愛你,因為在父母與你中一直躊躇,所以沒給過你承諾。在你急救的時候,得知你只剩下三個月時光,知道,原來一顆HR陰性血的心臟可以讓你活下去。我沒有猶豫,簽下了這份合約。住院的十天,我沒有來看你,因為手術危險性很大,一不小心就會血崩,所以我必須要拿出我自己的血給你,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我暫停住了,因為淚水把手機屏幕完全打濕。我伸出顫抖的食指,繼續聽下去。「珍珠,好好活下去,帶著我的希望,活下去。」

我已經泣不成聲,顫抖的雙手在那份合約上籤下了珍珠兩個字。

三個月後,我活得很健康,因為我的心房裡是莫語的心臟。

可我感覺,這三個月來,一直有人跟著我。

終於,在此刻的黑夜中,我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的模樣竟然有些像莫語,黑漆漆的一片,飄忽不定,像一隻鬼魂一般。

我很害怕,終於,迷信地找了個捉鬼天師。天師告訴我說:「傳說上古時期,有一個鬼怪,名叫懈。它夜間出沒,專門以人類的秘密為食,只要誰擁有秘密,就會一直跟著他。懈沒有專定的模樣,每個人看到懈的樣子都不同,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秘密。直到秘密公開,它才會離去。」我帶著天師的話回了家,看見正在打熱水的小敏。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去哪了?」

我把包扔在沙發上。「有鬼纏上我了。」

她笑了兩聲。「開什麼玩笑呢。」

我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大哭了起來。

「是我,是我,都是我。第一次見到莫語,我在他車上看到了他的體檢表,顯示的是HR陰性血。所以,我接近他。」

我哽咽著,「是我趁他去買咖啡,剪斷了車子的剎車線,所以出了車禍。甚至在車禍那一瞬間扭動方向盤,讓駕駛座的方向狠狠撞向橋樁……」

在我抬頭的那一瞬間,一盆熱水潑在我的頭頂,順著臉頰流下。

懈出現了,它站在門口,他的臉越來越像莫語,而後就消失了。

「他真心對你,你卻挖了他的心。」

我渾身濕透,起身握住小敏的手。

「殺了我,殺了我吧。求求你……」

腿很軟,慢慢地重重垂到地上。靠在小敏腳邊。

房間里響起了莫語的聲音,小敏播放出了那段音頻。

「珍珠,我很慶幸遇見了你……很慶幸遇見了你……帶著我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我的臉上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淚還是水。

「你去弘化寺吧,為你自己贖罪。」

小敏走了,第二天房間里沒有了她的所有東西,只留著茶几上莫語的手機。我拿著手機,望了對面的窗戶。

以前,莫語總會在窗口看這裡。清晨,總會看見他那英俊臉龐。夜晚,總會看見他那溫暖笑容。

現在,窗戶爬上了滿滿爬山虎。已經,滿是雜草以及重重灰塵。

再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傻傻地看我,傻傻地等我,傻傻地對我笑,傻傻地為我死。

我下了樓,朝著弘化寺的方向走去…

今日作者

編輯 | 劉銀莎

圖片 | 《觸不到的戀人》

音樂 |《恍惚交錯的回憶》

看完這篇文章大家會不會覺得女主的名字很熟悉呢?

對比下這兩篇文章,

不知道你會更喜歡哪一篇呢?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編輯劉銀莎。今天的故事很獨特,看完讓我產生了一些思考。初看文章時,只覺得珍珠未免太過於自私冷漠,但漸漸的,倒品出了另一種味道。珍珠與莫語之間,一個帶著秘密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最終卻換來了滿身的愧意,苟活於世;一個甘受設計,為愛無私奉獻自己,實在可悲可嘆。孤寂的人生,佛前的懺悔,是否能救贖她被秘密折磨的身心?如果時光倒流,珍珠可還會如此選擇一命換一命?也會她依舊會,也或許不會,答案沒有人知道,因為每個人的心裡都存著一些只能讓自己知曉的秘密。那麼,在看這篇文章的你,是否有無法說出口的秘密呢?

很抱歉這麼晚才推送,因為想用心做好。感謝還繼續喜歡著耕筆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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