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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會戰」80周年紀念之:紐西蘭女作家與徐州1938

上圖:Robin Hyde 羅賓·海德(1906.1.19 –1939.8.23)

羅賓·海德(Robin Hyde),中文姓名 魏愛瑞,紐西蘭著名的詩人、作家和記者。她英年早逝,其文學成就直到20世紀50年代後才被發現,進而被追認為紐西蘭歷史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1906年,Robin Hyde在南非首都開普敦出生,原名Iris Wilkinson。在1個月大的時候,她便隨英裔澳大利亞籍的父母遷徙到紐西蘭,定居惠靈頓。她的自傳體小說 The godwits fly (1938)和她去世多年後發表的詩集 Houses by the sea (1952)中均講述著她的人生故事。

在短暫的33年的人生歲月中,她既經歷了無盡的苦難,也用的詩歌創造在紐西蘭文學史上留下光輝的一筆。而她在中國的經歷,以及她筆下的中國故事,至今鮮有人注意。

今日,我把這段塵封往事整理出來,講給您聽,就是希望我們能共同去體會Robin Hyde作為一個詩人和作家的人文情懷,作為一位戰爭記者的爭議關懷。同時也藉此機會,也表達我個人對這位英年早逝勇士的緬懷。

上圖:Frederick de Mulford Hyde AFC (1897-1962)

此人為Robin Hyde的第一個 男友,奧克蘭機械師。他們的孩子在出生時候就夭折了,時為1926年9月。不久後,二人逐漸分開。

1929年,Robin Hyde出版了第一本詩集《寂寥的星辰》「the Desolate Star」。就是在這一年,在Waganui,她與作為新聞記者(曾經的一戰老兵)的Henry Lawson-Smith (1895-1982)相識相戀,並且很快懷孕。這位Henry是Hyde短暫生命中第二位重要的男性。

當她把懷孕的消息告訴男友Henry的時候,這為先生卻說,「我願意支付一半的墮胎費(20鎊),請你把孩子流了吧」。曾有過喪子之痛的Hyde對此無理要求堅決拒絕。她曾經寫到: "Well, I thought, you can』t say we haven』t got sex equality all right"。不久,Robin Hyde的第二個兒子 Derek Arden Challis終於在1930年10月29日在Picton出生。

據Hyde後來的文章介紹,當這個不負責任的渣男Henry Lawson-Smith 離開她後,她才發現此人之前已經有過多個孩子。或許也正是這段經歷促使Hyde更加堅定她追求更超驗生活吧。

上圖:Hyde與她的兒子 Derek Challis, 地點:Palmerston North, 1931年

Derek Challis的童年曆經磨難,但是他始終有一顆堅定的信念,並且一生以母親為驕傲。2002年,Derek Challis出版了一本關於母親Hyde生平的圖書:The Book of Iris: A Life of Robin Hyde.

上圖:圖書封面

Hyde的一生充滿著苦難,而這些人生的打擊與磨難恰恰成全了她所有關於詩歌與人生的各種思考。

1937年,Robin Hyde做出了人生又一個新的重大選擇,離開紐西蘭,去往英國。而這次的離開,便成為她與紐西蘭的永別,也是和自己的家人的永別。

但是在抵達香港後,她改變了行動路線,後進入廣東。原來,友華媒體the Far Eastern Mirror 邀請她加盟,並委派她進入廣東,以及華東地區去報道日軍侵華戰爭。於是,她開始一路向北,向世界揭露日軍侵華戰爭。

上圖:Robin Hyde在中國的行動路線圖(NZEPC)

她先到漢口,後繼續向北,經鄭州後進入徐州。因為此時的徐州,已經成為全世界關注的焦點——徐州會戰吸引了全球目光,包括來自美國《紐約時報》、澳大利亞、紐西蘭、英國等國家媒體都派出新聞記者和攝影記者深入徐州,報道前線新聞。

1938年5月1日,Robin Hyde抵達徐州。

下圖:Robin Hyde 去往徐州的通行證 民國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七日,蔣中正。

上圖:Robin Hyde(魏愛瑞)在中國旅行證件

上圖:Robin Hyde,看著她那憂鬱的眼神,卻又無不透露出她的深邃和期待。

在徐州最初的日子裡,她主要待在美國教會醫院(根據Robin回憶錄記載:這是一所基督醫院,在日本佔領徐州期間大量中國老幼婦孺在這裡避難和接受治療。日軍也曾多次派人前來這裡搜查中國士兵的傷員)。這段經歷,也在她隨後的新聞報道中有具體描述。

5月10日,由於日軍對徐州城城市進行空襲,導致徐州鐵路線被炸斷。

5月19日,日軍佔領徐州(事實上,李宗仁提前進行了戰略轉移,日軍佔領的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在此期間,Robin Hyde堅持給母親寫信,講述她在徐州的創作和見聞,字裡行間透露出她對家鄉的思念。她寫到:

a longish series about Wellington, from Island Bay to your sewing-machine, and a slight one called 『Fragments from Two Countries』 …They』re in Hankow, with a suitcase and my typewriter』.

詩人是多情的。她把思鄉的情緒轉換為創作的靈感。比如在另一首詩歌: "Journey from New Zealand"(從紐西蘭走來),她寫到:

Ours was a city, like any city,

But with more perhaps of sea and cloud, not long loved.

November tar, ripening, blackened our sandals.

Our city had doorways too many shut.

Morning and evening, facing the rampant crimson brutes of the light,

Nobody had the beautiful strength to decree

『Leave your doors open, morning and evening:

Leave your doors wide to the stranger.』

徐州會戰期間,她曾經到達徐州以東70公里的前線附近(靠近台兒庄),並與李宗仁有過交談。李宗仁當時也對她承諾,他會給Robin Hyde開綠燈,為她發放去往南徐州(今安徽宿州,賽珍珠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幾年)的通行證。

Robin Hyde作為一名詩人和記者,她觀察戰爭的視角和對戰爭的敘事有著鮮明的獨特性。她對戰爭的受害方心懷同情,對戰爭的加害者給以無情的鞭笞。

1938年7月,Robin Hyde在「今日婦女」(Women To-day)上撰文寫道:日本在宿州(徐州南80公里左右)的一個小樹林中屠殺200多名難民,將傳教士的場所夷為平地。

Robin Hyde的回憶錄「the Paradox of Tsuchow」(徐州困境)中,多次描述道她接觸過的日本侵華軍官,也記錄了她所看到或聽到的關於日軍在徐州城內屠殺、淫掠的事情。

在文中,Robin Hyde 分別描述了日軍在徐州城的以下罪行:

第一,5月20日,徐州淪陷第二天,一名16歲女孩遭一群日軍士兵輪姦。

第二,日軍士兵爬牆頭進入難民區,對一名年輕中國已婚婦女施暴,導致該女子最後吞掉帶刺的戒指自殺。

第三,日軍使用刺刀對5名徐州普通百姓進行刺殺。

第四,日軍士兵因為試圖對一名女孩施暴,女孩父親強力保護自己女兒,同時女孩的叔叔和其他人極力阻止日軍施暴,結果5人被日本炮兵當場刺死。事發地點:彭永恩牧師設立的難民區門口。

。。。。。。

而Robin Hyde筆下的中國人則是:

第一,孩子們淳樸善良,但是這些在日本佔領時期,有何用?

第二,一名中國父親誓死不願意佩戴日本「維持會」「the Japanese Council of Hsuchow」配發的袖章。中國人,有骨氣。

第三,一名受傷的中國士兵,在Mrs. Griers的基督醫院,但是由於醫院缺醫少葯,僅僅能夠給他清洗傷口,更換紗布。當打開紗布的時候,蛆從傷口中往外爬。後來,Robin Hyde 給這個年輕的士兵說話,士兵找到一隻香煙,和Robin 分享。

第四,在日軍入城前3天(1938年5月16日),徐州街道上依然還有少量傷殘官兵。他們衣衫襤褸,飢餓難耐。

......

從Robin 的敘述口吻中,讀者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對日軍殘暴的憎恨,她曾向英國方面揭發日軍在徐州的暴行,同時利用記者身份向報紙投稿,將日軍在徐州的淫掠公之於眾。她在徐州之行的報道最後部分說到。「我告訴自己需要冷靜,需要更加平靜的來梳理徐州見聞。但是我實在做不到。」

Robin Hyde 關於日軍在徐州的罪行,是今天我們審視日軍侵華戰爭的新罪證。

上圖:Disputed Ground: Robin Hyde, Journalist,內容節選

在戰時的徐州,尤其是徐州淪陷後,很多外國人紛紛撤離,僅剩下美國南方長老會的牧師(彭永恩等)、Grier醫生,以及加拿大天主教會神父(Gain)帶領下的少量天主教人士(在珍珠港事件以後,美國等西方國家對日宣戰,因此這些傳教士隨後也自身難保,多名外籍傳教士被抓捕、殺害)。所以,Robin Hyde 在文中提到她是這裡少有的外國人之一。

事實上,在她離開徐州之前,一位著名的美國戰地記者來到這裡。他在他的徐州戰地日記中寫到:在徐州,有一位來自紐西蘭的女士,她走路坡腳(Robin Hyde早前曾接受過膝蓋骨手術,後來沒有痊癒留下了後遺症)。儘管這座城市已經被日軍清洗和毀壞,但是她還是毫無目的的到處尋找離開的機會。鐵路被炸毀了,火車停運。因此,她失去了離開所必須乘坐的交通工具。但是,這位倔強的女士依然沿著鐵路線(津浦)漫無目的的走著,至今也不知道她下落何方。

只是這位美國記者不知道,7月16日,Robin Hyde正一瘸一拐的沿著津浦線向北行走80餘公里,最後被日軍俘獲。據說日軍軍醫為她治療眼傷,然後交給了英國駐青島領事館。

1938年9月,幾經周折,Robin Hyde最終到達倫敦。在那裡,她根據自己在中國的見聞,最終完成詩歌 Dragon rampant 的創作。

上圖: Robin Hyde關於中國的詩集

品味Robin Hyde的詩詞,你會感受到那一股股莫名的孤獨和掙扎。她,是一個充滿著矛盾的詩人。

然而不幸的是,1939年,歐洲戰火蔓延到她生活的城市附近。而此時她身體每況愈下,並且開始出現抑鬱。8月23日,紐西蘭祝英國官員 Bill Jordan前去為她安排回國行程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死去。Robin Hyde最終還是沒有戰勝自己,她選擇了自殺,使得她的人生旅程終止在33歲。

在Robin Hyde自殺前,Robin Hyde曾對前去探望的紐西蘭官員表示她並不想回家。此時的她,更想回到中國。她說中國是一個可以被她叫做「Ancient highway」(古老的大道)的地方,這種隱喻也出現在她的作品中。她說在那個地方她可以感受到一種獨特的、瀰漫開來的痛苦。那正是她在詩歌中所渴望的生活方式。

下圖:Robin Hyde 作為一個詩人,她自有其獨特的人格,或孤獨或叛逆(奧克蘭大學提供圖片)。

上圖: Robin Hyde 自畫像(1937)

上圖:Charles Orwell Brasch (1909-1973) 拍攝,地點:Wiltshire,拍攝時間:1939年4月20日

上圖:拍攝者-Dr Henry Meredith Buchanan (1887-1974) ,1938年11月11日, 地點:Kent.

上圖: Hyde 的簽名照

上圖:躺在病床上的Robin Hyde

上圖:Robin Hyde 尚未發表的自傳

上圖:Robin Hyde 紀念牌

上圖:Robin Hyde的墓地,英國倫敦 New Kensington 公墓。

上圖:奧克蘭大學關於Robin Hyde的中英文介紹

上圖:Robin Hyde的墓碑

下圖:部分Hyde的作品

如果真有天堂,那願你在那裡不再孤獨。但是離開了孤獨,你或許寧願死去。這,或許就是你的痛苦並快樂著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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