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小城安克雷奇：落日餘輝的奇峽灣，通往極地的特快

當我的阿拉斯加航空班機安全降落在安克雷奇的泰德·史蒂文森國際機場之後，我便意識到我有一點精神不振。已是晚上十點半，太陽卻依舊懸掛在地平線上，好像是大上午的樣子。我的老朋友艾薩克（Isaac，曾經在維和部隊工作）和我一起站在停車場上俯瞰整個庫克灣（Cook Inlet），1778 年那位著名的船長抵達這裡探尋開闢西北航道。

環繞安克雷奇的疊巒層峰，白雪覆蓋如同日冕，折射出藍紫色的光。那是蘇西特納山（或者叫「沉睡的女士」）、格丁山和托伯特山，161 公里開外依稀朦朧的是德納利山，北美最高峰。

▲風景奇秀的蘇西特納山

艾薩克和妻子以及兩個孩子都住在安克雷奇，他對我說：「漫長的白天會讓人有點抓狂，晚上 11 點鐘了，你覺得還想去花園轉轉，或者出去跑跑步。」是的，我開始感受到了這種瘋狂，生物鐘的紊亂讓你有點狂躁，有時腦袋嗡嗡直響。

但是，我馬上發現身體亢奮讓我在安克雷奇及周邊地區旅行妙趣橫生。你可能會想，一個城市有登山、騎自行車戶外活動可以參加，還有豐富的野生動物和自然美景可以觀賞，而且它還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多樣人口地區：有阿拉斯加土著部落，有大量的亞裔及太平洋島嶼居民區，它們給這個城市的餐飲和其它習俗打上多重文化的烙印，和「南方48州」完全不一樣（儘管帶一點嘲笑，阿拉斯加人就是這麼稱呼我們美國本土人的，我不是很確定這個稱呼對夏威夷人意味著什麼）。

如果你要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去旅行，安克雷奇絕對是一個不二的選擇，而且還經濟實惠，雖然有些東西你多花點錢，比如食物（你津津有味品嘗的鱷梨和柑橘是從很遠的地方運過來的），當地居民可以享受由永久基金提供的物價補貼，2015 年永久基金為每個選擇居住在阿拉斯加的成人居民補貼了 2072 美元（約合人民幣 13000 元），我們非本地居民只有動腦筋才有辦法享受到自然資源的公開和便利。

艾薩克帶我去斯佩納社區的熊牙餐廳（Bear Tooth）吃晚飯，這是一家餐廳加影院的場所，我們點了墨西哥玉米卷餅配嫩黑鱒魚（12.95 美元，約合人民幣 80 元），艾薩克說，他最享受安克雷奇的地方就是一個人能夠真切感受到他的工作，並且可以和權力人物直面打交道。他說：「阿拉斯加是少數幾個地方能讓一個居民可以直接和州長打電話，和他交談，只要你願意。」

黛博拉·威廉姆斯（Deborah Williams）是阿拉斯加環境保護協會（Alaskan Conservation Foundation）的前執行總管，當她談到二十世紀 70 年代末和 80 年代初還頗具爭議的保護環境行動時，她也表達了相同的體會。我和黛博拉是在市中心精緻小巧的雪城咖啡廳（Snow City Cafe）邊吃邊聊的，我們點的是蟹炒雞蛋（17 美元，約合人民幣 107 元）和香腸炒雞蛋（13 美元，約合人民幣 82 元），她告訴我：「那時我們的工作量極大，但是我對我們所達成的一切感到驕傲，就是為了保護土地，惠澤所有人」。現在，私人擁有的土地不到阿拉斯加面積的百分之一。她建議我和「吉米」去談談阿拉斯加的環境保護情況，我懵了一分鐘然後才明白過來她說的吉米就是前總統卡特。她說：「你真的應該去問他，他一定喜歡聊這個話題。」

▲楚加奇國家公園 ，徒步者的天堂

安克雷奇的一個旅行主題就是想去哪裡就可去哪裡，包括它周圍的公共土地和延伸的公園。艾薩克和我一起長途跋涉登平頂山，它位於楚加奇國家公園（Chugach State Park），高 3550 英尺（約合 1082 米），深受當地人喜歡。付完 5 美元（約合人民幣 31 元）停車費後，我們開始沿山路蜿蜒向上，一路上，冰水融化導致道路泥濘，但是天氣很暖和，約華氏 72 度（約 22 攝氏度），和洛杉磯那天的氣溫一模一樣。

登山的路又窄又陡，艾薩克看到我落在後面便打趣我說：「你應該意識到了，在這裡如果你不登上山頂，你的旅行就功虧一簣了。」整個登山花了 90 分鐘，在有些地方體能受到挑戰，但也不至於過不去，只是剛好碰到一群群十三四歲的學生穿著短褲體恤健步如飛從我們身邊經過，心裡有點不好受。從山頂廣角俯視整座城市，眼前的一切讓人嘆為觀止，德納利山（Denali）歷歷在目。我們通過滑道下山，有人以跳躍的方式，有人以滑雪的方式，（我是屁股著地一路滑下去的）。

安克雷奇居民很會享受日常生活，享受佳肴美食，反過來日子也變得更加活色生香。那裡的海鮮是大自然的饋贈。1964 年開張至今的北極槲鸛（Arctic Roadrunner）的餐廳有一道我最喜歡的美食，三文魚漢堡（8.5 美元，約合人民幣 53 元）是用野生阿拉斯加三文魚做的，配上新鮮的大塊嫩肉，真是大飽口福。小菜也很不錯，幾英寸長的洋蔥薯條裹上奶蛋醬再炸熟（2.85 美元，約合人民幣 18 元）。

▲窮游的旅行者可以在 1964 年開張的北極槲鸛餐館享受到美味的三文魚漢堡。圖片版權：Joshua Corbett，紐約時報

我也去了謝麗·克羅金格（Cherie Clonginger）的店，她在西第五大道和 G 街的市中心交叉口開了一家小食品超市，店名叫「我的甜心」（Mon Cherie），供應簡單美味的肉汁乳酪薯條，只見她從小油炸鍋中撈起剛炸的薯條，澆上棕色肉汁，撒上一些乳酪凝塊，一定要趁熱吃。她也賣馴鹿肉熱狗。如果你能把紅鼻子馴鹿魯道夫和它的朋友一股腦兒忘了的話，你可以試試馴鹿漢堡。我點了一個熱狗，吃上去像豬肉香腸，味道不錯，沒有豬肉腥味。

安克雷奇人口的多樣性使當地的飲食愈加引人入勝。查理的麵包房和中國小吃店（Charlie』s Bakery and Chinese Cuisine）里的點心就不錯，燒麥特別好吃（3.75 美元，約合人民幣 24 元），還有魚香茄子，用大蒜爆炒，辛辣刺激（10.95 美元，約合人民幣 70元）。我也很喜歡一家名叫「土耳其點心」（Turkish Delight）的新土耳其餐廳里的烤肉三明治，要價高達 15 美元（約合人民幣 95 元）一個，鬆軟的麵包夾著厚實的牛羊肉，配上味道強烈的酸奶黃瓜醬。土耳其米布丁是一種厚牛奶布丁，有著焦糖布丁果凍般質地，飯後來一道這個甜點堪稱完美。

在安克雷奇閑逛並非難事，有許多出行方式。我在安飛士（Avis）租了輛車（一天 23 美元，約合人民幣 144 元），因為我計劃長途去州南部的基奈半島（Kenai Peninsula）探險。當然公交出行也可行，People Mover 巴士系統完美地覆蓋了全城的角落（安克雷奇全城面積為 5080 平方公里，幾乎是洛杉磯的四倍）。騎自行車游安克雷奇是另一個選項，帕布洛自行車租賃公司（Pablo』s Bicycle Rentals）提供 20 美元（約合人民幣 126 元）三小時以及 40 美元（約合人民幣 251 元）全天兩種方案，包括頭盔和車鎖。騎自行車去托尼·諾勒斯濱海車道（Tony Knowles Coastal Trail）最適合，車道綿延數十公里，繞著庫克灣騎行一直到金凱德公園的終點。

▲安克雷奇市中心第五大道的風景。圖片版權：Joshua Corbett，紐約時報

然而，我最喜歡步行出去閑逛。安克雷奇市中心非常適合走走逛逛，可以從第三大道一直逛到第九大道。我的另一個朋友凱特帶我從第五大道開始逛，經過市中心公園，經過第四大道上一家美麗的老劇院（它的未來未卜）。當然一路上有許多賣阿拉斯加紀念品的商店，包括土特產，比如來自阿拉斯加當地的因紐皮特人、阿留特人和阿薩巴斯卡人製作的手工藝品。許多東西主要是賣給遊客的，製作熟練但品味不高。可是哪裡有賣純藝術品呢？

茱莉亞·歐瑪麗（Julia O』Malley）是安克雷奇的當地居民，也是詹姆士·彼爾德獎（James Beard award）的提名候選人（我們都於 2015 年得到提名），我們剛在火島鄉村烘焙店（Fire Island Rustic Bakeshop）喝了咖啡（2.5 美元，約合人民幣 16 元），然後去位於南阿迪遜的瑪格麗特·伊甘·沙利文公園（Margaret Eagan Sullivan Park）逛了逛，這是市中心南邊的一個小社區。茱莉亞對我說：「你應該去醫院一趟。如果你真的想買品質好的寶石和工藝品，你真的應該去當地的醫院。」

阿拉斯加本地醫療中心給這個地區的土著和當地人提供醫療服務，那裡也恰好是購買土特產、服飾、藝術作品和珠寶的絕佳去處。阿拉斯加本地醫療中心附屬工藝品店就在醫院裡，很容易找到，但是要碰巧它開門營業卻不容易。一般平時從早上十點營業至下午兩點，每隔一個禮拜六從上午十一點營業至下午兩點，商店只收現金或個人支票。門上的告示寫著：這些工藝品只能由土著藝術家加工監製，所以用鯨魚骨和鯨鬚做的工藝品不能帶出美國。

▲在南阿迪遜的瑪格麗特·伊甘·沙利文公園騎行。圖片版權：Joshua Corbett，紐約時報

儘管我最後並沒有買任何東西，但我很享受只看不買的購物體驗。一位熱心腸的僱員建議我去看看醫院各處都有的土著工藝品展覽，她說：「多看看，你才能知道你想尋找的是什麼。」隨後，我爬上醫院五樓，然後又慢慢逐層往下逛，看著精美陳列的服飾、玩偶、籃子和其他的土著工藝品，它們和我在博物館裡看到的一樣精美（我碰巧去了兩個博物館，一個是安克雷奇博物館，另一個是阿拉斯加土著遺產中心，門票分別為約合人民幣 94 元和約合人民幣 157 元，我買的雙館套票是約合人民幣 188 元）。

儘管這些工藝品和自然的風景一樣漂亮，但只有後者才能真正不斷喚起我心中的敬畏。楚加齊山脈渾然一體，你在安克雷奇的每時每刻都有它的影子，它既雄偉震撼，又出奇的撫慰妥帖。在城市周邊的山裡，動物自由自在地奔跑，特別是麋鹿，經常出現在居民的前院草地上。

既不傷害又能觀賞野生動物（不只是麋鹿，還有駝鹿、苔原狼和熊）的有效辦法就是去阿拉斯加野生動物保護中心（Alaska Wildlife Conservation Center），這個中心是因為 1989 年阿拉斯加港灣漏油事件給海岸野生動物帶來毀滅性破壞而創建起來的。一般在動物園裡觀賞動物會讓人感受到些許壓抑，但是我發現，這裡的動物園是個例外。中心門票只要 15 美元（約合人民幣 94 元），遊客可以看到各種動物，大多數動物是孤兒，或者受傷，正在進行康復。我看到紅狐，駝鹿、麋鹿，甚至有一隻白頭海鷹。

▲阿拉斯加野生動物保護中心裡的棕熊

印象最深刻的是動物園裡的棕熊。我看著名叫喬·博科思和帕特隆·博科思的兩頭棕熊從熊舍頂上那條蜿蜒走道慢吞吞地挪步過來，一副威嚴嚇人的樣子。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因為熊根本抓不到你，但是那已經夠刺激的了，因為你和動物近在咫尺。我試圖拍下其中一頭棕熊舉止像樣一點的照片，但是，那麼近距離觀賞這些巨型動物而難以抑制的興奮讓我根本做不到。

撰 文 / Lucas Peterson

攝 影 / Joshua Corbett

部分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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