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個人是有時差的
「 Hi, how are you?」
WuKongMuseum
2018年四月四日 | No.145 天氣
Wukong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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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婧雯
今日館藏 | 失去
有一種鈍感是後知後覺地離開。
1.
島城的初春後知後覺的來了，帶著小女人的嬌羞，卻也忘不了善變的心性。
正當午的太陽嬌艷欲滴，我披了件單衣走出工作室。事情談成之後，我看了一下手錶：2018年4月1日15點49分，嘆了口氣，接著起身走向十字街頭，立定站好。前方迎面即是海，後方是記憶里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蛋糕店，環顧四周是川流不息的車輛，一切彷彿都沒有變，空間里的位置與過去並無異同，時間流逝過的氣息與人事卻永遠地停在了那一年那一天的那一個下午。今天的霧氣倏然重了起來，巨雲遮陽的一瞬間彷彿在提示著人們失去的那些東西，我突然就沒了走路的力氣。
站定了許久之後，我眨了眨眼睛，讓淚快一些消失，又動了一下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以便調整出個酷一點兒的表情。轉身即行，不再回頭。
我以為這很酷，實則是很狼狽。
夜一暗淡，天就變臉了，冷得不像話。風凜冽地擁著各懷心事的人，像少不經事的少女，又想橫衝直撞的愣小子。我狼狽地裹緊自己，大步奔走在島城的海角。人狼狽的時候最不想見到人，也最想見到人。最不想見到的是仇人，最想見到的是愛人。而每當這個時候我只想要個家，裹緊所有被承諾的美好。然而，空盪的屋子，寂靜的空氣恰如其分地告訴著你，失去一個人的錐心存在於每一個被喚醒的細胞里。你即使對感情再愚鈍，也逃不掉。
時隔萬重山，睹物思故人。
2.
安安大學畢業那年，我送她去見前男友。
一路上，她的淡定讓我感到很納悶兒，我喚了她幾句「安安」，沒人應，看著她痴傻地望著窗外，便不再多言。
擁擠的北京西站一陣嘈雜，如果那個時候你也在，或許能於人潮湧動中清晰得辨認出安安那陣嚎叫般的痛哭。如狼似虎，帶著爺們兒般的剛硬，大概30分鐘過後，我推了推她，「喂，人走了，該熄火了。」
安安哭得雙眼猩紅，像個傻子一樣「我真的失去他了。」
後來，安安跟我講述那個夏天的感受，我記得很清楚。
「大學畢業的那個夏天，我去北京西站送他走，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似乎有這樣的預感，於是哭得很兇。就像是心裡吊著一片海洋，他在的時候你感覺不到失去他，當我意識到他真的離開了，再也不回來了的時候，我的世界突然就空白了。」
失去一個人是有時差的，儘管生活依舊是平穩有序地進行著，但這種鈍感會持續到一次又一次無人問津的狼狽。
3.
失去是有時差的，可能是一個人走回學校的路上，可能是走到你們經常一起看過的海，可能是在商場里看到一件他喜歡的東西，順其自然的想到他，卻再也沒有理由買給他時。嚎啕大哭的你終於發現，你失去他了。直到後來很長一段日子，你都在適應這種失去。
4.
失去是有鈍感的，
你無法當下立刻感知，已經失去了這樣的一個存在。卻後知後覺間染上了離開的痛感。
太姥當時去世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中。百歲老人在家鄉里並不多見，尤其像太姥姥這種身體剛毅，嘴皮兒麻溜的老人更是少見。她待我最親，我自然最喜歡她。周末一放假，我放下書包撒歡就往太姥姥那兒跑，陪她種油麥菜，拔草養花，釀梅酒，拿長木杆子打棗，和她打嘴仗……末了，太姥姥還不忘數落我一番，然後轉悠著那機靈的眼珠，給我拿出為我釀的醉棗。我倒愛聽她說，想來我也不喜交朋友，她應該是與我玩得最好的一個朋友了。
回顧往事，那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當接到那一通電話的時候，耳朵里似乎聽不到任何語言，我掛掉跑回教室，極其用力地寫著作業，邊寫邊抗拒思考。那個時候的我沒有哭，因為我從頭到腳都是抗拒知道這個消息的，抗拒思考，抗拒相信。
夜幕很快降臨，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突然意識到，這個人我永遠也見不到了，突然間嚎啕大哭。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適應這些時差。每當看到梅子酒和酒釀醉棗，我都會失落一陣子。
而現在的我有時候依然會覺得，太姥姥依舊在門庭院子里等著我放學回家，眯起那雙機靈的眼睛，抬頭看我一眼，窣窣地問著我：「找男朋友了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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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night,you and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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