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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到底講什麼?

2017年末,出現了一個網路名詞,叫做「佛系」。大致指的是一種怎麼都行、不大走心、看淡一切的生活方式。並由此衍生出「佛系青年」「佛系子女」「佛系父母」「佛系學生」等一系列名詞,算是開了佛一個玩笑。佛對此事,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她)並不介意,看著,並且一定還在微笑著。

據說,該詞最早出現於2014年日本某雜誌。該雜誌介紹了一個「佛系男子」,他喜歡獨處,懶得社交,不願戀愛,面對領導的批評也不喜不悲,不嗔不怒。這種現象,是現代人對快節奏都市生活的一種對抗。顯示出現代人從一味追求外界物質的滿足轉向對自我精神世界的關注——心理感受、興趣愛好等等。從這個意義上說,「佛系」一詞的出現,是有著進步意義的。

「佛系」雖然調侃多於嚴肅,自嘲大於認真,不能等同於「佛」「佛家」,但難能可貴的是它卻抓住了佛教精意里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破除執念,心無掛礙。這一點看似簡單,卻是生活中許多常年念佛、吃齋、抄經的人所做不到的。我不是佛教徒,但也的確見過一些學佛之人,小別幾年之後,再次見面,發覺他渾身透著一種清爽和安寧。那是一種從裡到外的安靜,像燒透了的一塊木炭,泛著溫暖的紅暈,沒有煙火氣。如果學了幾年的佛,還像塞進鍋底的一堆濕劈柴,那經也就白念了。我認識一位老哥,聽說有人念起了《金剛經》,他開玩笑道:氣死我了,我這一二十年都想研究《金剛經》,還沒來得及研究,讓他給研究了!這哥哥的口吻也實在是執著得可愛!彷彿《金剛經》是碗羊肉湯,人家喝了,他就喝不成了。

這種執念,不要說普通人,就是高僧有時也難去除。有一次我在南京聽一位住持講課,提到中日佛教交流,說日本每年都有和尚前來訪問,這位主持經常負責接待事宜。這些日本和尚之中,不乏當年對國人欠下血債的戰犯(後皈依了佛門)。他們也許是附庸風雅,也許是投中方所好,每次來,都會跟中方玩對對聯的遊戲。這讓中方頗為頭疼,甚至厭惡。其中的一些「戰犯和尚」,還會去當年作戰過的地方看看,表示懺悔。每當此時,中方和尚都會極盡捉弄揶揄之能事,常常問一些尖銳的問題,讓他們難堪,讓他們下不來台。

當時,正值抗戰勝利七十周年,住持慷慨陳詞,正義滿滿;聽眾群情激奮,人心大快。那一刻,誰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難了,連佛彷彿也成了中國人的佛。當然,愛國心是值得肯定的,但佛家該有的包容心卻似乎頗讓人懷疑。歸根到底,還是太執著了,不肯放下。這個世界上,誰又想成為戰犯呢?當年的戰犯里不乏被蠱惑的愚眾和身不由己的「娃娃兵」。佛普救的是芸芸眾生,他(她)如果有知,恐怕是不會生出「你不配信佛」這樣的念頭的。

中國人修佛,多從《金剛經》和《心經》開始。一部《金剛經》,最核心的就是那四句偈子——世間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一部《心經》呢,要旨也不過那幾句人們熟知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把世間萬物、恩怨情仇,都看做了夢幻泡影,看成了空,自然也就萬念具滅,得到了大歡喜。這道理很簡單,比如吃了一頓好飯,或者偶遇一位佳人,第二天回想起來,你找不出它跟晚上做過的一場夢有任何差別,都只是腦中留下的一些模糊記憶而已。

我們做一件事是如此,活一輩子也是如此。這道理很簡單,踐行起來卻很難。誰又能真的放下,把一輩子看做一場夢哩?《紅樓夢》里,癩頭和尚要把甄世隱懷裡抱的女兒英蓮「化」了去,甄世隱自是不肯,因為那分明是個乖巧的女兒呀。人並不是聽聽《好了歌》就能大徹大悟的。這就如同儒家教人「人不知而不慍」「吾日三省吾身」「溫良恭儉讓」,真正做到的也是鳳毛麟角,誰做到誰就成了聖人。當然,孔子說「學而時習之」,學了就要踐行;光說不練,跟不學是一樣的。古人其實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出現了明朝哲學家王陽明的「知行合一」和他創立的所謂「心學」。

儒家最初更多關注的是「性」,但對「心」強調得並不多。王陽明是儒釋道集大成者,他提出心學,其實是引佛入儒,或者說以佛解儒。佛家的「心」當然指的不是心臟(佛家稱肉團心),而是指人的精神意識。心裡有什麼?人常說「起心動念」,「心」里裝著的是一個個的念頭。這一個個的念頭,是非理性的,臨時的,甚至是衝動的。所以,才會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之說。貪嗔痴是凡心,心無掛礙便是清凈心。因為「念」的易變,讓儒家討論的「性」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在中國流傳的佛家經典里,沒有比《心經》更普及更受歡迎的了。因為它字數少,文辭優美,易背易記,所以就有好多人抄寫默誦。當然,它受歡迎,更重要的還在於它的言簡意賅,將佛理的精神奧義,蘊藏於二百多字的篇幅之間。它以精悍的篇幅,說了幾乎跟《金剛經》相同的道理(當然,角度略有不同),簡直可以說是一部小體量的《金剛經》。《心經》講什麼呢?顧名思義,講的是修心的道理。怎麼修心?四個字——心無掛礙。為什麼要「心無掛礙」?因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外部的物質世界,和空也即虛無划上了等號。

《心經》的巨大貢獻,是把「心」的概念提出來,加以關注和探討。佛家(尤其禪宗)的修行,幾乎所有的氣力都要花在修心上。有一個學佛的女人,在家念佛,總是遭到丈夫的反對。她苦惱不堪,想跟丈夫離婚。一個大和尚告訴她,何必如此呢?你丈夫怕打擾,你可以在心裡念呀!

心裡念佛,佛便在心裡!想想,心的威力其實的確是極大的。人也許並不像儒家預設的那樣理應,他們是感性的,衝動的。這在一定意義上說,跟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是君子還是小人無關。人一旦動了善心,自然會結出善的果子;動了噁心,自然會讓別人和自己遭殃。人上進還是墮落,貪婪還是淡泊,實實在在是一顆心在主宰著他。一個人一生的得失成敗,很大程度上是他的心主宰的。《四十二章經》里講了一個故事,說有一個人患淫不止,想要把自己的小雞雞割了。佛就告訴他:若斷其陰,不如斷心。心如功曹,功曹若止,從者都息。邪心不止,斷陰何益?

人的心與心不一樣,這就意味著正如上學天賦不同,學佛的人也有資質高低的差異。在《水滸傳》里,智真長老說魯智深有佛性。他的佛性體現在對弱者的同情,對地位、權力、財富、名聲既不起心,也不動念。他沒有宋江對權力的嗔,王英對女色的痴,武松對仇人的恨。佛家講究的是心,時時懷有一顆大心、包容心、平淡心、慈悲心,就是佛了。

佛家講福報嗎?講。但這並不是佛家獨有的,許多宗教都講福報。你不修心,或者修下一顆噁心,註定要帶來災禍,佛如果有求必應,不成了助紂為虐了嗎?福報不福報的,佛家之所以成為一門哲學,原因並不在於此。有人在家擺一尊觀音,貼一張佛像,不能算作學佛,頂多只能算是信佛,或者是低層次的學佛。佛家講,佛「不可俱足身相」,也就是說,佛你看不到,你看到的佛,如來佛、彌勒佛,那都是佛的化身。佛在哪裡?佛在人的心裡。佛以化身讓人看到,是被逼無奈,因為從前許多人沒有文化,不能念經,你只能給他(她)一個偶像,讓他(她)拜。另外,普通人執著於「眼見」,相信「眼見為實」,過於依賴自己的眼睛,你不讓他看見,他會心生懷疑,他不相信有佛存在。佛家為了教化眾生,不得已才創造了佛的畫像、塑像。後來又有肉身菩薩、舍利之類,也不過是為給眾生增添信心。至於磁場說,那已經是後人衍說,不足為信了。

現代社會中有文化有知識的人,對佛教感興趣,可以找幾本經書來看。《金剛經》自然是入門且最為精妙,嫌長就讀讀《心經》。《二十四章經》通俗易懂,且多格言警句。《壇經》的優點是其本土化。心在念佛,佛就在心裡。相較於求福,佛家更是一門修心的學問。只念經不思考,是和讀死書差不多的。學佛而一味地想著求福報,又跟秀才帶著功利心去讀聖賢書有什麼區別呢?佛家最忌功利,你卻帶著功利心去求,不是南轅北轍嗎?如果人人都是這樣去求,佛又怎能忙得過來呢?

佛是能讓人心靜的,心靜的人有福了。心修好了,不也就是最大的福報嗎?

佛教到底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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