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女兒歸來：「我想永遠跟我爸媽在一起」

人同此心。這樣的人世離合，莫不動情動容。是故，四百萬人眾在封面新聞的直播鏡頭前慨然淚流，這一尋親奇蹟亦躍然世界主流媒體官網。4月3日下午15點06分，數小時的等待後，從長春歸來找尋父母的康英，終於出現在王明清家的小區門口。骨肉團聚那一刻，劉登英與女兒緊緊相擁，泣不成聲。身邊，弟弟王啟政高高舉起寫著「姐姐，我們想你……」的紙板，妹妹王怡則抱起外甥女。人潮中，王明清踮起腳尖，看著擁抱的母女，熱淚翻湧。這個擁抱，他們全家整整等了24年。康英祈願：「我想永遠跟我爸媽在一起。」對王明清一家來說，除了擁抱，他們還等來了一生的守候與陪伴。這一夜，無眠守候小區門口，等待遲到的團圓「我們凌晨一點才睡下，不到三點就醒了，幾乎一晚上沒合眼。」4月3日凌晨，王明清、劉登英夫婦全無睡意，兩人也沒聊什麼，只是激動——就要見到心心念念的女兒了。中午12點過，成都龍泉驛區十陵街道一個小區里，王明清、劉登英早早換上提前準備的白襯衫、黑西服，反覆整理著衣領，「衣服十幾天前就買了，這樣穿著精神，不想讓女兒看到我們蒼老的樣子。」弟弟王啟政提前一天趕回家，讀初中的妹妹王怡也破例請了一天半的假。全家準備齊整，只為迎接相聚時刻。13點半，康英搭乘的航班落地成都。14點15分，她牽著女兒走出機場。王明清目不轉睛地盯著封面新聞直播畫面中的康英，三天來的激動情緒積蓄到巔峰，眼淚瞬間湧出：「快來看，姐姐下飛機了，王怡！」機場到龍泉，不到30公里的距離，此時全家人都守候在了小區大門外，望著車子駛來的方向，焦急企盼。這一聲，淚目「全世界都說我沒有媽，我有」同樣焦急而渴盼的，還有康英。早上9點，康英和丈夫、一對兒女，登上從長春飛往成都的CZ6441次航班，中午1點半，飛機落地。從生活的吉林省磐石市到成都，她「回家」的路足有2700公里的漫長飛行。或是近鄉情怯。剛走到出口的她，猛然看到媒體的長槍短炮，一時無法接受，一個轉身，躲在了出口玻璃幕牆後。好在，經過四川省公安廳刑偵局打拐處處長蔣曉玲和民警持續的安慰勸導，遲疑片刻方才走出了出口。從航站樓出口，到四川省公安廳安排的接送警車，這段大約300米的路上，她一言不發，卻又用目光謹慎地搜尋著什麼。警車從機場出發，一路開往龍泉，在丈夫不斷安慰下，康英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全世界都說我沒有媽，我有！」面對鏡頭時，康英突然帶著哭腔，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隨即抽泣起來。「自從知道我不是親生的以後，我想過去找，但我一點頭緒都沒有。」近來生活的劇變，也讓她很是糾結，「我想過一個平靜的生活，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原本在夢裡想念的人，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真的一時接受不了。」而後，康英轉頭望向窗外，沉默著，不再發一言。

這一抱，忘情母女相擁而泣父親熱淚翻湧15點06分，康英乘坐的警車緩緩停在小區門口。數十家媒體迅即一擁而上，用了好幾分鐘，車裡的人才將門打開。康英出現了。她被擠在車門旁邊，張望著尋找日思夜想的父母。而此刻，被鏡頭包圍著的王明清一家，甚至不知道女兒已到了眼前。「康英到了！」有人吼了一聲，這一聲讓王明清恍惚了一下，便拉著家人向幾米外的女兒走去。但在人群里，這不到十米的路，彷彿走了格外久。終於等到骨肉相見！母女倆緊緊相擁，泣不成聲。身邊，弟弟王啟政高高舉起寫著「姐姐，我們想你……」的紙板，妹妹王怡則抱起外甥女。人潮中，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王明清已被擠出視線。但封面新聞的直播鏡頭，捕捉到了令人動容的畫面——遠遠地，王明清踮起腳尖，看著女兒的方向，熱淚翻湧……四川公安確認：雙方確系親子關係很多網友都注意到，在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的前期報道中，多次提到，經寧夏銀川警方鑒定，王明清、劉登英夫妻為康英生物學父母的可能性大於99.99%。99.99%？難道還有0.01%的可能，雙方不是親子關係嗎？萬一搞錯了怎麼辦？很多網友提出了這個疑問。為此，記者也諮詢了相關專家。據了解，這是DNA鑒定中的一個通常說法，即使是親生父子，DNA鑒定也不是百分之百相同。如何確定是不是親子關係？在DNA鑒定的基礎上，還要再結合認親雙方的情況，比如走失的地點、時間、疤痕、體貌特徵、記憶等，予以綜合判定。3日下午，記者也從四川省公安廳獲取一份《失蹤兒童身份確認書》，在全國公安機關查找被拐/失蹤兒童DNA資料庫中，通過DNA親緣關係比對，確認王明清、劉登英夫妻，和康英具有生物學遺傳關係。也就是說，網友擔心的那0.01%的可能，已經不存在了，雙方確系親子關係。從王鳳到康英她走失的這24年樓下匆忙相認後，王明清一家八口，終於坐到沙發上，來上一張全家福。王清明抱著外孫女，大聲宣告：「我女兒找回來啦，謝謝大家，我很開心！」「我是爸媽的王鳳，是養父的康英」對話還未開始，如何稱呼女兒，就成為擺在全家人面前的第一個問題。女兒的一句話則化解尷尬，「我是爸媽的王鳳，是養父的康英。」「我畢竟是撿來的孩子，我能這麼健健康康的長大，真得很感激他們（養父一家）。」康英說。從小到大，養父一家省吃儉用，把最好的都留給了她，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她讀書的第一個書包都是伯父親手做的。所以，就算村子裡流言蜚語很多，她也未懷疑過自己不是親生的。直到今天，她也堅信，自己不是被拐的，只是走失後被養父撿回了家。「我的童年也很快樂。」康英說。她從小跟伯父的兄弟姐妹一起長大，自己很任性調皮，卻也被寬容呵護。或許，正是這種幸福，沖淡了她與父母失散之痛。「三歲之前的回憶，我真的完全記不得了，不然，我也不會這麼晚才來找他們。」

從得知身世到聯繫上父親，不到2個小時康英24年成長中，如果說有什麼痛苦，沒有母親算是一個。「村裡人有的說我是洪水衝來的，還說是石頭縫裡撿來的，更難聽的都有。」我真的沒有母親嗎？2018年3月9日，康英再次被人戳到這一點。而後，她像著了魔一樣，追著伯父問，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在哪裡。敵不過追問，伯父終於說出了撿到她的經過。得知身世後，她馬上上網搜索，尋找親生父母。1994年1月8日、九眼橋、父親的臉、和自己十分相像的畫像……網上搜索出來的每個信息都擊中了她的心。「我以前從來沒看到過這條新聞，但我當時就像著了魔一樣，認定裡面尋找的女孩就是我。」康英說，「可能很多人不相信，那種感覺就和觸電一樣。」但看到完整新聞後，她也猶豫了大約半個小時，「萬一不是我怎麼辦？」但是，她似乎已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驅使，還是加了王明清的微信。「叔，你女兒找到沒有？」微信上發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哭到無法控制。此時，距離她得知身世還不到2個小時。沒一會兒，王明清回復了。聊天中，他看到康英頭上的疤痕，知道她一哭就會反胃，恐高、愛流鼻血……一點一滴都如對密碼一樣吻合，雙方便越來越確認彼此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我想永遠跟我爸媽在一起」「他找女兒找了那麼多年，萬一我不是，對他打擊多大啊。」心疼屏幕那頭的老人，康英決定無論如何也要進行親子鑒定。4月1日，父女倆終於得知鑒定結果，王明清、劉登英就是康英的親生父母。4月3日下午，便有了時隔24載骨肉重聚的一幕。說到這幾天的安排，康英說，她請了一周的假，要陪爸媽回資陽老家見見其他親人，也想回養父的老家看看。提及未來，她只有一句話：「我想永遠跟我爸媽在一起。」雖然，她知道要達成這一願望還需要走一段路，但全家人都會為這個目標努力。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曹菲李智攝影忻曉松劉牧雨柴楓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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