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在戳我的瞬間柔情襲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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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突聞六哥喜得千金，讓我覺得出乎意料，轉念一想，這又在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因為之前我未聽到任何口風。情理之中是覺得這就是六哥一貫的作風——不是十拿十穩的事絕不事先聲張。

大喜事啊，我覺得應該表示一下。於是畫了一張畫。

總也看不夠。

己酉驢年出生的驢老六與丁酉雞年出生的雛小乖——一切的一切都在畫里。好的繪畫是驕傲又獨立的，再用文字來闡述純屬無理取鬧。所以我要說的是這幅畫的出處。

在我還是文學少年時，極端迷戀王小波。是他為我開的竅，到現在我也這樣認為。他在《我看國學》里有一段話：

按照現代的標準，孔孟所言的「仁義」啦，「中庸」啦，雖然是些好話，但似乎都用不著特殊的思維能力就能想出來，琢磨得過了分，還有點肉麻。

這方面有一個例子：記不清二程里哪一程，有一次盯著剛出殼的鴨雛使勁看。別人問他看什麼，他說，看到毛茸茸的鴨雛，才體會到聖人所說「仁」的真意。

這個想法里有讓人感動的地方，不過仔細一體會，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在內。毛茸茸的鴨子雖然好看，但再怎麼看也是只鴨子。再說，聖人提出了「仁」，還得讓後人看鴨子才能明白，起碼是辭不達意。

我雖然這樣想，但不缺少民族感情。因為我雖然不佩服孔孟，但佩服古代中國的勞動人民。勞動人民發明了做豆腐，這是我想像不出來的。

於是我從他那裡知道了我們所謂的「國學」就是一本正經又想當然的講「大道理」，一旦深究就顯不堪，對人類文明的貢獻遠不如一塊豆腐。當然，我覺得，發明乳酪的古代西方勞動人民也同樣偉大。

同時，王小波的這段話也讓我知道了程顥的這句話——「觀雛雞，此可觀仁」。只不過王小波記成了，或有意記成了雛鴨。反正小雞子兒小鴨子兒都是未成年家禽，都毛絨絨胖乎乎，最重要的一點是：都一樣的可愛。

對可愛無害又無助的小生命心生愛憐，這是正常人極為正常的情感流露。

比如我的大姐夫，曾經開過規模不小的養雞場，雞場一買進雞雛，他就極力邀我去看，他說：「一進育雛室，所有的小雞都啾啾啾地向你奔來，在你腳面扇動著小翅膀努力地夠向你。真的可愛得不行了…」

說話的同時，五大三粗的大姐夫一臉柔情。不過，此刻的柔情並不妨礙他將來理所應當地抓雞、賣雞、殺雞、做雞、啃雞。

舉我大姐夫的這個例子，我是想說，任何人，無論善惡，都會在特定時刻成為瞬間的聖人，之後，該幹嘛還是幹嘛。若要想由此參透天理，從而肉身成聖，不太可行。

但，我更想說的是，我的繪畫（不敢以己推人）就是用詩意加隱喻的手法，將稍瞬即逝的情緒放大、定格，擊中有緣的看官，撓到他隱藏至深的癢處、喚起他瞬間的共鳴。

如果作品足夠體貼，看官又足夠有錢，還能迫使他收藏，讓我能養家糊口。只有買賣，沒有傷害。

我的作品表達的只是我一瞬間的情緒，至於那些上綱上線的解讀與闡述，只與看官的想像力與閱歷有關，與我無關。我相信那句話「作品大於作者」。

我送六哥的這幅畫是為表達我的祝福：驢老六和雛小乖真是卡哇伊，這一瞬間真是美好。反正我自己是被感動了。

讀庫小報的編輯約我為讀庫小報公眾號畫頭像，我答應的同時，腦漿子就泛出了這張畫，雛小乖我畫得還意猶未盡。於是就有了這張。

圖像遠比文字直觀，獨特的公眾號配圖遠比聳人聽聞的標題更抓人眼球。

想想吧，每次公眾號更新，訂閱號欄目的頂端就跳出這個右上角戳著紅點的雛小乖，么么噠，於是一股柔情襲腦，讓訂戶成為瞬間的聖人，這是多麼有意思的事啊。當然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畫完後，小報編輯歉意地向我提出了稿酬的數額，我喜出望外，如同撿了個大錢包。畢竟，這年頭誰還會帶錢包，就算帶也不會裝多少現金。

這又一次實踐我的那句話：「從心所欲，莫問前程。」翻譯成文言就是：聽從內心的召喚做事，別管值多少錢。

我願意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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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呂欣

《野生動物在長春·第壹輯》繪者

↓關於呂欣和《野生動物在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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