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緊急否認「貿易戰」——最忠實選民思想波動了

文/光明日報駐華盛頓記者 韓顯陽

特朗普政府挑起貿易摩擦，美中在貿易問題上「以牙還牙」，讓美國社會受到不小衝擊。此間主流媒體普遍關注這場貿易摩擦的影響以及誰將是最大的受害者，其中《華盛頓郵報》、有線電視新聞網等媒體認為將「『貿易戰』發動者」特朗普送入白宮的支持者所遭損失將會最大。

特朗普緊急否認「貿易戰」

北京時間4日下午，中國商務部發布了關於對原產於美國的部分進口商品加征關稅的公告，宣布針對美國公布的「301調查」結果，中方決定對原產於美國的大豆、汽車、飛機等進口商品加征25%的關稅，涉及中國自美進口金額約500億美元的商品。

此後不到一個小時，美國東部時間4日4時22分特朗普發出推特稱：「我們現在沒有同中國打『貿易戰』，這場戰爭多年前就被當時代表美國的那些愚蠢無能者打輸了。現在我們一年有5000億美元的貿易逆差，另有價值3000億美元的知識產權被竊取。我們不能讓這一切繼續！」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庫德洛4日也似乎信心滿滿地說，預計中國在貿易問題上會與美國「配合」並達成協議，從而避免徵收高額關稅。

特朗普經濟團隊「貿易戰不會傷害到美國經濟」言猶在耳，現實卻是一場血淋淋的潰敗，市場馬上就向白宮揮出一記重拳。紐約股市一開盤，標準普爾500指數低開1.5%，納斯達克指數低開1.7%，波音飛機、特斯拉汽車跌幅都超過5%，通用汽車股票下跌2%。

面對投資者逃離股市，白宮不得不趕緊派人滅火。特朗普總統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澄清說，美國政府希望與中國「磋商」而非「貿易戰」。他表示，美國政府政策制定者們已經注意到市場反應，但經濟基本面和長期趨勢同樣值得關注；政府沒有針對中國採取進一步貿易行動的計劃；即便是現有的關稅措施也還在進行審核，距正式實施尚有幾個月時間。而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官員雖還是嘴硬地稱「中國推出的新關稅措施旨在恐嚇美國，推出的行動將毀滅市場」，但也沒有給出一個具體明確的加征關稅時間表，含糊地宣稱「美國將給予中國真正的機會來改變一些做法」。

下午時段，對美中爆發「貿易戰」憂慮得到緩解的美國股市喘了一口氣，紐約三大股指收盤時才呈現1%左右的上漲。

華爾街的恐慌情緒雖暫時得到安撫，但美國農場主的擔心卻未見絲毫減少。來自艾奧瓦州的共和黨籍參議員、美國國會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格拉斯利表示，「讓農牧場主來承擔整個國家受到的報復行為」是不公平的。他說，「如果聯邦政府採取的貿易行動直接導致特定美國人陷入經濟困境，那麼就有責任對那些人提供幫助，以減輕貿易行動所帶來的損害」。2017年，艾奧瓦州是美國國內大豆產量第二大州。

美國農民「不買總統賬」

美中兩國都還沒有正式開徵關稅，但在兩國「貿易戰」陰影籠罩下投資者、交易商特別是美國農場主均感到十分緊張。

中國公布的對美加征關稅商品清單顯示，黃大豆、黑大豆均在其中。而由於美國大豆對中國出口佔美國全部出口量的62%，此消息立即對市場產生震蕩。芝加哥期貨交易所（CBOT）5月份交割的大豆期貨合約暴跌33.5美分，至每蒲式耳10.045美元，跌幅達到了3.2%。而此前，CBOT大豆期貨一度跌至每蒲式耳9.835美元，跌幅擴大至5.25%。此外，CBOT的玉米期貨跌幅也一度達到4.25%。

代表美國農民利益的美國農場局聯合會主席杜瓦爾4日下午發表聲明，稱儘管我們深知市場起伏波動，但此事正在考驗農場主家庭的耐心和樂觀情緒，使他們現在正面臨著16年以來最糟糕的農業經濟，「我們敦促美中兩國政府回到談判桌前，達成一項符合這兩個全球最大經濟體的利益的協議」。

美國前駐中國大使、現農民支持自由貿易協會共同主席鮑卡斯說，中國對美國商品加征關稅的措施，將損害「收割者、加工者、卡車司機、鐵路工作人員以及依賴農業經濟的商業」。

美國大豆協會政策溝通主任德蘭尼表示，「我們鼓勵各級農民向他們所在地區民選官員反映情況，無論是州長、議員、還是各級官員」。

此外，美國《西雅圖商業雜誌》認為，華盛頓州將是特朗普貿易政策受害最重的州之一。該報道說，華盛頓州長期以來一直從與中國的貿易聯繫中獲益，星巴克咖啡、波音飛機等企業年度創收的大部分都依賴中國巨人。中國是華盛頓州的第一出口市場，該州2016年800億美元對外出口中的20%面向中國，總量甚至超過排名第二的日本市場和第三的加拿大市場總和。美國KGW電視台則報道說，俄勒岡州果農擔憂貿易戰。路易斯安那州最主要媒體《倡導報》認為，特朗普簽署行政令懲罰中國，令該州出口深受影響。

國會議員對白宮決定「相當不安」

4日，華盛頓特區國會山的議員們也度過了緊張忙碌的一天。一大早，代表美國農產品、飛機、汽車出口利益的遊說者就前往國會山，拜見兩院議員。

整個上午，共和黨籍國會參議院農業委員會主席羅伯茨都在關注大宗商品期貨價格大跌的新聞。至上午10時，大豆價格下降給美國農場主帶來大約17.2億美元的損失。

作為國會參議院農委會主席，羅伯茨似乎只能寄希望於特朗普總統僅僅是以關稅為威脅手段，以便將來與中國的貿易博弈中獲得更好談判地位。國會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在肯塔基州告訴商界領袖和農民，希望美中兩國在進入更廣泛對峙前「能停下來」，「我對貿易戰感到緊張，貿易摩擦走得太遠對美國不利」。

羅伯茨相當沮喪地說，「白宮的決定，令人相當不安」。而麥康奈爾也擔心，「在加征關稅方面，政府行政部門似乎不想收手」。

事實上，麥康奈爾、羅伯茨等人的苦惱不無道理。儘管在美國政治生活中的影響力很大，但國會此時卻幾乎無力阻止特朗普推行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國會擁有財政預算審批權，但它對貿易幾乎起不到任何槓桿作用，因為貿易職權很大程度上屬於政府行政部門。不僅如此，由於特朗普推行的貿易政策與共和黨長期堅持的自由貿易立場格格不入，麥康奈爾、羅伯茨以及國會其他共和黨領導人對白宮「束手無策」。羅伯茨感慨地說：「貿易保護主義者向總統提供諮詢，而總統也相信保護主義，這真是一個非常不幸的前景」。

除當面勸說特朗普總統改弦更張以外，國會還考慮邀請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商務部長羅斯出席聽證會，以及拖延通過特朗普總統的官員任命提名。不過，國會共和黨領袖們似乎也對成功不報什麼指望。

此間觀察家指出，可能最終讓特朗普意識到對中國「開戰」是錯誤的唯一指標，是共和黨在即將到來的美國中期選舉中失去農村地區最忠實選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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