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閨蜜的卧底？
文/南在南方
1
一直在馬不停蹄地求職，顧不上管陸路，這天晚上覺得不對勁，想了半天，才記起，這兩天他沒約我，這不正常。立刻打他的手機，準備興師問罪的，他卻關機了，這越發不正常。
陸路說他的手機是二十四小時開機，他強調了一句，為我而開的。雖然不可信，可他的手機確實不關機。我趕緊打電話給他的同事，得到的消息是，一個星期前他就辭職了。
他辭職了？我的錢呢？
突然就有了不詳的感覺，兩天前，他說大盤觸底，他要抄底撈起一個紅五月。他讓我等他賺得喘不氣來，買帶花園的有壁爐的大房子……
他的某一句話打動了我，我想要溫暖，想要陽台，想要一個男人。於是，我把這幾年所有的積蓄都給了他……
跟他相識半年，在這個身體比愛情更先出位的年月，我願意堅守著自己，陸路把我比做城堡，每每久攻不下時，一邊對我恨得咬牙切齒，一邊又對我大加讚賞。不是我不給，而是他的目光總閃爍不定，這讓我心虛。
我給閨蜜塗青打電話，她一聽很焦急，語無倫次的問，陸路這個混蛋不會是個騙子吧，你卡里有多少錢啊？
塗青又說，只要人是好好的比什麼都好。等我們找到了陸路，剝了他的皮做個鼓。塗青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是個騙子。你罵我吧！
我說，我怎麼會怪你？我們是好姐妹啊。陸路算什麼啊？我說得輕描淡寫，可想想那近18萬塊錢，三年的打拚就這樣沒有了，我不甘心，我立刻去掛失了……
2
我和塗青做好朋友很久了，高二下學期吧，她從別處轉學來，成了我的同桌。
那時候的我，是個醜小鴨，班上有刻薄的男生形容我，身材倒是發育得慌慌張張，五官卻按兵不動。塌鼻子，額頭有明晃晃的汗毛，而別的女生差不多都唇紅齒白的。沒人情願和我同桌，可塗青不但我和同了桌，還跟我形影不離。
偶爾我也會覺得跟她在一起，只能越發襯托出我的丑和她的漂亮，但我心底孤單，還是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從高二到大學，一直到現在。
像是一夜之間，我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連塗青有時也笑，一點兒也看不出我還是個美人坯子。
雖然塗青身邊從沒斷過男生的愛慕，可她一直沒有真的愛過誰，要麼冷若冰霜，要麼逢場作戲。她說，不愛的愛情才不會變壞。
可是她還是會難過，哭泣，把咖啡杯子扔在牆上，一牆的咖啡印漬，一牆的碎玻璃。那時，我會陪著她，哪怕沉默著一坐一個下午。似乎受她的影響，我也愛不起勁兒，就算是約會也是沒精打採的，這自然讓對方不滿，於是還沒怎麼開始的戀情也不了了之。
直到陸路的出現，這個小子真帥，可以用溢光流彩來形容，況且又溫情。
塗青說，這個禮物怎麼樣啊？我說，比玩具狗好看點兒，只是還不知道比不比得上狗的品行？
她笑，我也笑。
3
陸路是塗青介紹的，她說是她的一個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她沒有跟我說，只是告訴我，陸路是個不錯的男生。她說，你應該戀愛的，我只是沒遇上合適的人，如果遇上了，我定不留下活口。
塗青笑著說，語氣很輕鬆，眼神也沒有遊離。我就相信，她也是需要愛情的，只是沒有遇到她想要的人罷了。
於是，我跟陸路戀愛了，他還不錯，就是太急了。我說，你都親了我啊。他說那不算的，手腳老不安分。
在我看來，吻了就是愛了，如果不愛，憑什麼讓他把大舌頭伸進我的嘴裡啊？可在他看來，如果不做愛，是愛得不夠的標誌之一。他說，通過女人的心靈是……
我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這話是是張愛玲說的。我笑說，怎麼看你像胡蘭成啊？他愣了一下說，你這是罵我啊，我像漢奸嗎我？
我笑笑不搭理他，其實我想說他像是姦細，不過不太明顯。
一個要，一個收著，戀愛的味道就出來了。
我從不在塗青面前提陸路，不提我那因愛而來的小小的快樂。偶爾她會問一句陸路好不好？我說，還行。她說，使著順手就行。我說，他又不是個東西。她笑，護著他啊。偶爾她會問你們到哪一步了啊？我說，按部就班。
她笑，我也笑。
後來的一個雨夜，雨夜總是容易發生故事的，況且秋天的雨下得沒完沒了。
我在公司加班，老闆明裡暗裡說要給我一個平台。往往老闆的話是一把看不見的青草，可我卻願意做成一頭踏實的驢子，越發好好表現。
塗青打電話來說都九點了，就是驢子也得回嚼了吧？她這一說，我的肚子像是一下就餓了。
夜深黑，風也涼。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在離家不遠的那棟尚未峻工的樓下，我的脖子被人用手臂卡住了，那一刻我很怕，本能的一聲尖叫，被他再猛地一卡沒能喊出。那人的手伸進我的領口……像是拖著一截大頭一樣把朝工地拖，我本能蹬著地，我知道，如果進了工地，我必定逃不過他的魔掌。
突然聽到有人叫我，沒錯，是陸路的聲音，我聽見跑過來的腳步聲。
那人放開我，卻沒跑，也許是看陸路過於單薄。陸路挺男人的，上去就是一巴掌，兩人撕打起來……而我還沒從驚恐中醒來，只顧蜷成一團失聲痛哭。
直到陸路過來摟我在懷，我還在哭。陸路一臉的血，也顧不上擦，送我回家。
等我終於定下神來，才看到陸路的手和臉上有傷，他自己清洗完後，我幫他塗了碘酒。
他問我，能不能今晚不回啊？看著他臉上東一塊紅西一塊紫的，我心軟了片刻，可是我還是讓他走了。
走時他說，以後加班時，告訴我，我去接你，今天要不是塗青打電話說你還在加班……他突然停了下來。
我說，你要知道有個朋友是多麼好的事情，我的眼淚又涌了出來，我知道，這個時候，她在另一個地方，可能也哭了。
他轉過身走了。
4
跟陸路戀愛，原本兢兢業業的我工作上竟多次出差錯，莫非真的女人一戀愛智商就下降了？辛苦了三年，好不容易做到部門經理這個職位，不承想，才坐進辦公室沒幾天，就出了一個大的差錯。
那次跟一家對手競爭一個合同，我做了一個星期的競標方案，沒想到卻被對方打敗了，到手的合同只能眼睜睜的看別人簽走。
老闆氣得暴跳如雷，一點也不含糊地就免了我的職。只是讓我奇怪的是，對方的方案跟我的方案幾乎是一樣的，只是細化了幾個細節，難道真的是英雄所見略同？
我灰溜溜地離開了公司，幸好，塗青肯陪著我，陸路肯來接我，讓我得到片刻的虛榮。然後就是陸路卷了我的積蓄下落不明。奇怪的是，卡里的錢他一分也沒動，是因為動手遲了嗎，按說他有時間取走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半個月後，我收到一份快遞。陸路寄的，裡面有一封信和那張熟悉的銀行卡，這出乎我的意料：
……你不知道，我是一個騙子，你會問憑什麼啊？就憑是我個帥哥，又懂得女人。因為懂得，所以慈悲，所以好哄好騙。你是個例外。
我騙過塗青的感情，她好像並不在乎。她總是誇你聰明可愛，可以做賢妻良母，不像她這般的禍水。她說，你去愛她吧。我吃驚地看著她，她是認真的。於是，她做了老槐樹，你是七仙女，我是董永。
她總問我和你關係到哪一步了，鼓勵我得到你。我不知道你跟塗青有著怎麼樣的過去，可是她這樣做，總有些異常。她是變態地喜歡你，還是恨你呢？我說不上來。只不過，你上次那個競標方案，我用相機拍了給塗青，她說想看看，後來才知道她把方案給另外一家公司看了，人家競標成功了。她沒要報酬，只是說你太得意了，可能她嫉妒你？
你一定還記得那次遇到壞人那晚吧？是她突然打電話我，說你加班很晚還沒回來，要我沿路去找你，雖然我不能肯定那事是她策劃的，可我無法相信有那巧合的事。若她不知情，怎麼催得我那麼緊？可是，如果她恨你，又為什麼要催我去接你呢？
說真的，我喜歡你，可我沒有資格，我要離開時，還是忍不住要了你的銀行卡，我多次站在取款機前，但沒有取走一分錢。就那麼，突然地覺得對不起你……
5
只有知道為什麼。如果時光能倒流，我願意一切從頭再來。
17歲那年，一個夏天的午後，我和塗青去逛公園，公園有一大片樹林，塗青綁好吊床，說在樹林睡著做個夢多美啊。突然被幾個男子圍著，笑得很邪惡，看到有人手上玩著一把小刀子，他們讓我滾。立刻滾。
塗青已經從吊床上起來了，卻被一個男子按住又坐下了。我看著她，她看著我，我們都在發抖。我沒有走，一個男生在我臉上摸了一把說，怎麼著，想留下啊，你太丑了，我們看不上你，然後踹了我一腳……
塗青在後面喊著我的名字，而我什麼也做不了，只是飛快地跑著，我想要喊人，想要報警，也許跑得太快了，我摔了一跤，栽在石頭上，昏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時，塗青正坐在我的旁邊，她木然地看著我，我說，你沒事吧？她搖搖頭說，沒事。
只是從那天起，塗青變得不太愛說話，還常常一個人暗自流淚。從那天起，我發誓，要陪著塗青，一起痛，一起傷。我覺得這樣就是等同身受，事實上，很多事就算怎麼用心，也無法等同身受的。
高考時我跟塗青報了同一學校，選了同一專業。畢業後又進了同一家公司。只有在塗青身邊，真切的看到她，我才能擺脫心裡的內疚。
一直以來，如果她活不得不輕鬆，我不敢讓自己活得輕鬆，如果她不戀愛，我就不敢讓自己對男人動心。我想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塗青，才能讓自己晚上睡個安穩覺，而在夢裡，常常出現的畫面是，我從那片樹林奔跑著，然後摔了一跤，頭撞在石頭上，很痛，可我沒勇氣沒有力氣再跑，我想等人已經遲了，我想那些人會不會捅我一刀……於是我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裝作昏過去了……我聽見她走過來了，我看見她白裙子上的異樣……
夢裡的，才是真實的。
6
那麼塗青呢？怨恨，經了時間的滌盪，也應該會變得雲淡風清了吧。若不然，那個黑夜裡，她就不會那麼急切的催陸路出門尋我，她不忍心悲劇再次上演。
只是，她還是恨的。
其實，那次我說陸路是胡蘭成，也不是無意說的，他的來歷不明，他的閃爍不定，足夠讓我懷疑他是個姦細。
陸路是一粒棋子的，塗青用他愛我。
可是凡下棋的人，誰不想贏呢？也許塗青就不想贏，她要跟我打成平手。我自以為的等同身受，其實是虛幻的，也許她希望我受到傷害，如同她一樣的。也許她於心不忍？
是不是我的存在，對塗青就是一種傷害，時時在提醒著她，曾經有過的傷痛？也許是的。
我悄悄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準備離開這座城市。上了火車，還是忍不住給塗青打了電話，她哭了，我也哭了。
那些青春里的記憶，拋在漸行漸遠的車輪下，被碾成薄薄的碎片，隨風吹散。而塗青，卻是我生命里最深的傷痛，就算離開，也永遠是。
只是盼著，她稍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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