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離婚她敗光積蓄
文/梅吉
1
和李晟的關係上，並不是我主動的。他是新調來的業務部經理，英俊成熟，高大挺拔，三十歲的年紀，未婚無女友。
這麼好的條件自然引得公司里一幫女性蠢蠢欲動，她們明裡暗裡的對他展開攻勢，而令所有人跌破眼鏡的是，李晟只對我「另眼相看」。
他調我去做他的助理，帶我去見重要的客戶，簽約或者談判的時候總是少不了我。公司里的人都在議論紛紛，他怎麼偏偏就看上了我這樣一個長相普通，性格平平，並且還是個已婚的女人？
我從最初的受寵若驚到後來的洋洋得意，內心並沒有太多的掙扎。在我看來，我定然是有著讓李晟喜歡的資本。夜裡，看著身邊睡得沉沉的丈夫顧民，內心有了些狂亂的念頭，怎麼也按捺不住。
和李晟出差去上海談一個重要的合同，這個合同是個「硬骨頭」，前任的業務經理去談了好幾次都沒有談下來，對方除開我們公司外也在跟其他的公司在洽談，競爭很激烈。沒想到我和李晟在上海卻談成了這份合作，非常地出人意料。這樣剛到公司的李晟就一下站穩了腳跟。之後的幾個月里，我們信心勃勃地開始展開更多的業務，而每次都會不負眾望凱旋歸來，我和李晟也成為了黃金搭檔。
而在朝夕相對里，我也漸漸對李晟意亂情迷。他在決策上篤定自信，在與客戶交談時隨機應變，在開會時擲地有聲，在處理問題上果斷決絕……這些都在不知不覺中吸引了我。
雖然我是他的下屬，但更多的時候是他在照顧我，在我加班時為我叫一份外賣；在下班時繞上很遠的距離送我回家；在下車時為我開門；進餐廳時幫我拉椅子；冷的時候適時地脫下外套給我披上；還有更多更多的細節，那麼水到渠成地打動了我，這讓我相信，他對我也有著特殊的感情。
有人說，愛情是需要入口的，喜歡烈酒的人即使喝到了最清澈的泉水，也會幹渴而死，而李晟，就是那一杯讓我醉的烈酒。
我想，我應該做點什麼。
2
其實顧民並不是不好，也不是太好。戀愛兩年，結婚三年，兩個人之間少了一份激情，多了一份平淡。
在四月初始的時候，顧民終於察覺到了我的變化。每天往家裡送快遞的人接二連三——我迷上了網購。從家用電器到衣服皮包，從進口食品到珠寶玉器，一個月下來我把一張兩萬塊的信用卡給刷爆了。顧民拿著賬單跟我狠狠地吵了一架，而我比他更凶，指責他沒本事沒出息連給老婆買點東西的能力都沒有，他訕訕地收了聲。末了，去把那張卡的錢給還了。
除了開始大手大腳的花錢，我還學會了賭博。五一假期跟著一個旅行團去了澳門一趟，回來沮喪地跟顧民說，我輸掉了家裡大半的積蓄。我想這下顧民總該暴跳如雷地提離婚了吧？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卻擔心我心疼錢反過來安慰我，輸了就輸了，以後不賭就行了。
可我並沒有因此而感動，而是變本加厲地賭得越來越大，還開始跟親戚朋友借錢。當他們找到顧民的時候，他都傻眼了。一次又一次地幫我還錢，除了對我規勸外，卻始終沒有提到「離婚」兩字。
既然我花光家裡的錢都不跟我提離婚，那我就開始成天跟他找茬吵架。茶水燙了吵，菜咸了吵，襪子亂放了吵，電視的聲音過大了吵……我開始變成了一隻鬥雞，全副武裝地跟顧民作戰。我知道如果我主動提離婚，光是我父母那關就難過，所以我只能逼著顧民忍無可忍的時候提出來，讓他來背這個「鍋」。
顧民卻總是在我發脾氣的時候，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他甚至去買了靜心口服液，開始煲些調節內分泌的湯水給我喝。在他看來，我的壞脾氣只是因為工作的壓力太大。看著他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我的心，酸澀了一下。
我想我對顧民不是沒有感情，但就像李傲說的，我愛你是百分之百，但現在卻來了個千分之千的——李晟就是那個千分之千。
3
有天夜裡，我對顧民說，我們要個孩子吧！顧民看著我的臉，然後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我。從我們結婚開始他就一直想要個孩子，但因為我還不願過早的被孩子束縛，所以一直不肯要孩子。結婚三年來婆婆也催了無數次，每次顧民都把責任攬了過去，說是他還不打算要，為此，婆婆沒少罵過他。
現在我主動提出要孩子，顧民是巴不得。他開始鍛煉身體，開始戒煙戒酒，開始算排卵期，屁顛屁顛地去買葉酸和優生優育的書籍，甚至在逛商場的時候也要去給「寶寶」買衣服和玩具。他真心的期待著我們的孩子，滿心歡喜。
一個月沒懷上，他並沒有在意，兩個月沒懷上，也不要緊，他甚至安慰我，讓我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在第四個月的時候，我拿了份檢查報告給他，報告上說我雙側輸卵管堵塞，自然受孕的機會很小。
顧民愣愣地看著報告，他的那些喜悅就像被針筒抽掉了一樣，一滴不剩。我的心裡在冷哼，這不過是我找人做的假報告，我每次都在事後偷偷地吃避孕藥，當然是不會懷孕了。我亂花錢他不說離婚，我亂髮脾氣他不說離婚，我生不出孩子他總會提離婚了吧。
那段時間家裡很清冷，他總是一個人靜靜地抽煙，煙癮更大了。我冷眼旁觀，等著他說出「離婚」兩個字。
婆婆的生日，我們還是一起去了他家。席間的時候婆婆又在追問我們什麼時候要孩子的事，顧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所有人說，他打算去領養個孩子，因為他的身體有問題不能讓我懷孕。
我的心，哆嗦了一下。我沒想到顧民可以包容我這麼多，可以忍受我這麼多，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觸碰他的底線，他都接受了。原來只是想要去摧毀這段婚姻的檢查報告，卻成了一塊試金石，讓我開始反省自己的作為。
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想起剛結婚的時候我們都很窮，但顧民自己省吃儉用卻總是給我買漂亮的衣服買奢侈的冰激凌；想起下雪天里我生病，顧民半夜背著我去醫院怕鞋子太滑會摔倒，乾脆脫了鞋赤腳走在雪地里；想起他是家裡的獨子從未做過家務，卻在跟我結婚後一點一點地學著炒菜洗衣和理財；想起我不開心時，他扮小丑逗我樂；想起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告訴我天塌下來了還有他……
是什麼時候起我開始漠視這些了呢？當我把他的寵愛當成一種習慣的時候，我變得越來越不滿足，也變得越來越粗心。我沒有看到他的隱忍和憤怒、悲傷和痛苦，他把這一切的情緒都自己消化掉了，那是因為他愛我。一如既往。
4
在和李晟又成功談下一份合約的時候，我們去了星巴克慶祝。浪漫的音樂，溫馨的氣氛，李晟一邊攪動著杯里的咖啡，一邊把另一隻手覆蓋在我的手上。這一刻，我的心又開始動搖了。
遲疑了一下，我把我的那份報告放在了他的面前，我想看看他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如果他說不介意，那好，顧民不說離婚，我提離婚。
李晟看了看報告，有些詫異地說，其實這是你的私事，不必告訴我。
被他握過的手，就在瞬間冷卻了。他笑著又說，我要調去公司總部了，這都是因為你的關係。
我沒有反應過來，他就說了：因為在進公司之前他曾找過面相大師，面相大師說我額頭寬平是助道之像，我鼻翼厚實下巴飽滿是旺吉之像，對他的事業非常有幫助，所以他調我去做助理，帶我去見客戶，而上海那份很難搞定的合約，也在我們去了一趟後就簽約了。
明明光線很柔和，但我卻覺得我的眼睛刺疼得厲害，原來他對我的那些好只是希望我全心全意地幫他，這無關乎愛情，只關乎曖昧。這只是一場讓我顏面盡失的自作多情。
那些日子，我真的病了，低燒，咳嗽，情緒頹廢。顧民照顧著我，他一手拿著藥片一手端著杯子哄我吃藥，我終於失聲痛哭。我把病歷拿出來把那些「賭」輸掉的錢拿出來，我說顧民，請你原諒我，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顧民生氣地搬了出去，但只拿走很少的行李。我把戶口本和結婚證藏了起來，害怕他會提出離婚。是真的在要失去的時候，我才知道其實我是膽怯的，是害怕的。沒有他的生活就像錯亂的音符，怎麼都不對勁。我在夜裡抱著他睡過的枕頭，覺得心裡很空。
我開始頻繁地給顧民打電話，我說水管壞了燈泡壞了忘記帶鑰匙了……我知道我是想要挽回這段婚姻，挽回這個對我千分之千的男人。在我任性地想離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才是真正愛我的人，而我，會用以後的歲月來彌補。
希望，這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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