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幸文學幸——《呼蘭河傳》

一口氣讀完蕭紅的自傳體小說《呼蘭河傳》，耳邊彷彿依然能聽見呼蘭河小城裡的人聲往來，那些小人物的悲歡離合，不算轟轟烈烈，卻真實綿長。

就像蕭紅在書里的疑問：「滿天星光，滿屋月亮，人生何如，為什麼這麼悲涼？」

這本書看前面並不覺得有多麼驚艷，甚至不那麼吸引人，但當你看到中間一直到結尾，竟有一種欲罷不能、渾然天成的感覺，也會因此生出作者真是天才，能把細小的事情描寫的如此深入人心，也難怪會有那麼多導演願意拍關於蕭紅的電影，雖然我並未來得及看，但關於這本書和她的些許生平，願意略微分享一二。

其實從作者寫自己的幼年生活時開始喜歡並有些許共鳴。

那個一字一句教「我」念詩的祖父，那個被「我」無休止提問開始胡謅的祖父，那個始終慈祥並關愛「我」的祖父，其實和我自己的祖父是如此相似。

小時候爺爺也會耐心地教我背化學元素周期表，偶爾被我無休止的問題問到惱羞成怒不知道如何解答，早晨默默地給還在被窩的我買回早餐。

而這本書的前面有多溫馨，後面祖父離世，田園荒蕪，「我」離家出走從此開始顛沛流離的生活，就顯得有多悲涼。

那個呼蘭河小城，某種意義上就是社會的另一個縮影。是處在底層的，卑微的，大多數的人生。

那個十二歲買來被折磨致死的團圓媳婦；那個勤勉努力、娶了老婆生了兒子，然後老婆死掉只剩兩個兒子的馮歪嘴子；那個古怪可憐、沒有尊嚴的有二伯；所有的人都生機勃勃，卻又千瘡百孔。這就是呼蘭河城，這也是人間，既鮮活又無奈，既光明又陰暗，既麻木又沉重。

想起最近「快手」上的很多未成年媽媽，又或者是現象級討論背後的農村底層生活。

讓我想起年前回老家給爺爺辦喪事的時候，遇見老家的一些人。猶記得有個傻子用電線扎著褲腰，被大家嘲笑的樣子。他會幫忙做事，也會和人開玩笑，當還是傻傻地不知道大家在取笑他，又或者是知道也只能裝傻一笑而過。這樣一個無法自力更生的人，連生存溫飽都不知道如何解決，更不用說夢想了吧。所以說到底人生根本就不是公平的，有些人甚至連做夢的權利也沒有。

而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卻存在的人生。那些和文明很遠，和禮儀很遠，和夢想很遠，但是活下去就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的人生，都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鮮活地跳動著。

而儘管回憶並不優美，卻依然是自己人生中所經歷的一部分，在生命的最後時間裡，蕭紅選擇了把它們記錄下來。

蕭紅的一生都在出走。故鄉、家庭、童年微弱的溫情，造就了她的冷靜而敏感。也許生活的磨難成就了文學的燦爛，作為「民國四大才女之一」，她的一生坎坷、漂泊、令人唏噓，但這也是很多作家的共通之處：

人生不幸文學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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