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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過「左/右遊戲」嗎?(part 1)

NeonTempo
你聽說過「左/右遊戲」嗎?(part 1)
Credit: pavelk/123RF


開始之前先說幾點。


首先,故事的主角不是我。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她踏上了職業作家的道路,我顯然沒有。等一下將由她接手後面的內容,但在此之前,請允許我唐突地給大家講講必要的背景。


其次,我不知道大家對後面的故事會有什麼看法,我想很多人可能覺得這是個騙局。這場發生在亞利桑那州鳳凰城的事件我並沒有親身經歷,但我可以為下面這些記錄的作者打保票——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一個幻想文學作家。


接著說。我曾經認識一個叫艾麗絲·沙馬的女孩,她是我在愛丁堡大學念書時的的本科同學。當初我腦子進水學了歷史,憑藉這一學位,成功地進入了自行車修理業。而艾麗絲·沙馬在學習新聞學,或者說「學習」二字並不能反映真實的情況。她把這門專業吃得通透,不僅出任了校報總編,還在校園廣播上混了個耳熟。她心無旁騖,還沒有踏入職場,就已經修成了一名記者。

在學校大廳,我們初次相見就一拍即合。一個是一心躲開父母、整天晃來晃去的屌絲,一個是果毅力行、雄心勃勃的記者,看上去似乎玩不到一起,但我決定不做深究。她腦子靈,又聰明,還幫我改文章。我也不知道她看中我什麼了。


後來我們搬到倫敦,成了室友。在那裡,她圓夢去也,我原地轉圈。她前前後後幹了幾份工作,但是專業上都不對口。在經歷了幾個月毫無建樹的實習和拒絕之後,艾麗絲召集了宿舍會議,宣布她將要搬往美國,為國家公共電台採風。她原以為這份工作已經沒戲了,沒想到機會奇蹟般地從天而降。我們為她舉辦了一個又喜又傷的送別派對,空下的房間也掛了出來。


我就是在那次的派對上最後一次見到艾麗絲·沙馬。她在離開的幾個月後斷了聯繫,從此杳無音訊。我想她可能是太忙了,就繼續著自己小確幸的生活,等著哪一天在電視上看到她的大名,那時候她可能都是大牌記者、資深分析師什麼的了吧。


沉默在上周打破了。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原因等一下你們也會看到。


當時我剛下班回家,空蕩蕩的收件箱里有一封很長的電子郵件。懂技術的朋友可能會提醒我這郵件有些「可疑」,但作為一個上大學前都沒有碰過電腦的奔三老人,對於網路空間,我缺課不少——比如說「不要用『網路空間』這樣的詞」啊,或者「不要打開一沒正文、二沒主題、三沒發件人地址的三無郵件」啊。


我猜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會刪掉這種匿名的空白郵件,但是拋開我是網路小白的這個事實,我的內心深處也湧上來一股打開它的衝動。郵件里只有一個壓縮文件,名字是:


左.右.艾沙


「艾沙」是什麼意思我覺得就不用解釋了。


打開壓縮文件,裡面是一列TXT。每個文檔的名字都是一個日期,而最早的一個標著「07-02-2017」。(美國人注意了,這是2月7號的意思。)


我後來把這些文檔讀了幾遍,也拿給幾個朋友看過。他們也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不像我這樣擔心。他們以為艾麗絲是在搞創作;我要不是了解她,恐怕也會同意。但你看,我對她是知根知底。艾麗絲·沙馬只在乎真相;要是這些文檔上的瘋言瘋語確有其事的話,恐怕我的朋友已然記錄了自己的消失。

有人向我推薦了這個版,說你們經常在這裡討論各種怪談。如果各位親在下面找到了任何線索,或是認識文中的某人,請速與我聯繫。


有人聽說過左/右遊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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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遊戲[第一稿]07/02/17


常言道,精彩的故事總發生在會講故事的人身上。羅伯特·J·岡薩德算是個例外了。我坐在他的桌子旁邊,啜飲著咖啡,聽他講起65年的人生有如在念購物清單。所有的事——他的第一份工作、第二段婚姻、第三次離婚——全都用不超過兩句話就講完。羅布有如一位簡略又無趣的圖書館長,梳理著他一生的歷史。但故事本身是如此精彩、豐富又狂野,無需點綴和修飾。


不管誰來講,這都是一個精彩的故事。


羅布21歲的時候結了婚,有了一個兒子。他當過農夫、搬運工、船大工,和妻子漸漸形同陌路……這是他自己的陳述。


羅布:不用說,我老婆開始不滿——我有一陣子沒回家。


艾沙:因為工作嗎?


羅布:越南。


艾沙:你去過越南?那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羅布:我就沒從那裡回來過。


關於他的第一次離婚和整個越戰的經歷,他就說了這麼幾句。


羅布在那之後又結過四次婚,干過更多的差事。戰後他為一家私人偵探所工作,遭到黑道槍擊,之後成為一名信使,得以離開貧窮的阿拉巴馬去看看世界。


羅布:憑這活兒我去過好幾個大洲。我還去過印度。你是印度來噠?


艾沙:我父母是來自印度沒錯。


羅布:看吧,我就說。


他曾在新加坡被捕,理由是滿滿一背包的白色粉末。他被關了3天,才有人檢查了出來——其實是白堊粉。


他在短暫的牢獄生涯中交到了一個朋友,名為佐藤浩次。浩次邀他去日本小住。彼時他剛剛結束了第三段婚姻,便接受了這個提議。他在日本待了5年。


羅布:日本人都很不錯。有禮貌。但他們那些都市傳說和鬼故事令浩次痴迷不已,他所有的閑時間都花這上面了。就比如,你聽說過絡新婦沒?


艾沙:我想沒有。

羅布:她是個蜘蛛女,住在伊豆附近的凈蓮瀑布。本身非常漂亮,但又非常危險。浩次帶我去那兒,想拍一張她的照片。


艾沙:那你見到絡新婦了嗎?


羅布:沒啦,她沒出現。那些傳說都沒現身。在去青木原之前我原本是一點都不信。


青木原的另一個為人熟知的名字是自殺森林。那裡就是羅布歷險路上的下一站。這片位於富士山下的森林,因吸引了年輕人前來自殺而惡名遠揚。此時已是至交的兩位獄友,在痴迷鬼魂的浩次的帶領下,前往青木原追逐森林中的「幽靈」。


艾沙:你們找到什麼了嗎?在青木原?


羅布:你信不信由你,但我作為一個長年的懷疑論者,連我都沒法否認林子里確實有幽靈。


從那一刻起,羅布的話匣子打開了。他的聲音染上了一抹孩子般的興奮。我明顯感覺到故事的背景發生了轉變,從羅伯特·岡薩德的舊日生活,轉向了一個新的方向——一個他想要講述的方向,也就是促使他聯繫節目組的動機。


羅布:它從森林之中向我走來。看著像電視上的雪花屏,但差不多是個人形。


艾沙:差不多?


羅布:它少了一隻胳膊。它向我伸出手來,但我玩命似的跑出森林。浩次沒能看見它,直到今天還耿耿於懷。

浩次完全有理由不高興。羅布說佐藤先生30年來每年要前往森林2-3次。帶了個新人,結果人家第一次去就看見了幽靈?是我也得抓狂。


但羅布很快就練成了老手。事實上,正是這次林中奇遇點燃了他的激情所在——超自然事件,或者說是對都市傳說的追蹤記錄。像血腥瑪麗、澤西惡魔還有大腳怪這樣的,羅布全都調查過。


羅布:我琢磨著,要有一個是真的,那誰知道還有多少也是真的。


艾沙:你迄今為止證實了多少個?


羅布:打青木原之後?都是假的。但有一個例外。就是因為這個,我給你們打了電話。


眼下他簡直掩不住臉上的笑容。


左/右遊戲在2016年6月份的時候出現在一個靈異事件論壇上。常駐版友不多,而其中只有羅布對這個帖子起了興趣。


羅布:這件事兒的細節超出了其他所有故事。


艾沙:是什麼樣的細節勾住了你的興趣?


羅布:記錄。高清的圖片。那傢伙把所有細節都記錄下來了,還說他再也不打算玩這個遊戲了。我覺著他是想讓別人接手。

艾沙:所以你就接下來了。


羅布:沒錯。我差不多立馬動身,去證實這件事兒。


艾沙:然後怎麼樣?


羅布:別說,沒過多久我就意識到左/右遊戲是真的。


左/右遊戲的規則很簡單。上了車你就開,第一個路口左轉,下一個路口右轉,再下一個又左轉。然後一直重複,直到你開到某個地方……從沒去過的地方。規則很好理解,但羅布說執行起來還是有些難度。


羅布:不是所有路你都能左轉右轉、左轉右轉還能一直轉下去。大多數時候你會開進一個死胡同,或是必須開進錯誤的方向。而鳳凰城的公路網使得你可以不停地左轉右轉。


艾沙:所以你搬到鳳凰城就是為了左/右遊戲


羅布:沒錯。


我盡全力去相信他的話。為了玩一個你在網上看到的遊戲,就賣掉老家的房子,收拾東西,搬到鳳凰城?聽上去挺瘋狂的。羅布看著我的表情笑了起來,我也能看懂他的表情,那彷彿是在說:「等著瞧好了。」


我不用等很久。在羅布寄到節目組的9頁材料里,有一張清單,上面列著記者應當隨身攜帶的物品:3天的衣物、一把小刀、火柴、繃帶。上面還列出了記者應當具備的技能,包括駕駛、基本的汽車維護和急救措施。他不是只想聊聊左/右遊戲;他想帶著一名記者上路。

羅布隨即離開了一小會兒,去忙些事情,或者按他的說法,「準備走起」。他帶我來到客房,我們客氣地道別,但彼此都很清楚對方的感受。他知道,在我眼裡他不過是著了魔道,追逐著離譜的傳說。而在他眼裡,我只是個天真的懷疑論者,站在新世界的大門前卻一無所知。我聽見前門關上的聲音,滿腦子想的都是:到明天下午的時候,誰對誰錯就一見分曉了。


還沒完。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羅布已經進了我的房間。他端著一個托盤,敲了敲盤子把我叫醒。我沒能錄下開頭的幾句對話。


羅布:我這兒有香蕉、草莓還有巧克力味的糖漿。樓下還有些別的,但我想讓你一醒來就能吃點好的。等上了路就沒有這麼多好吃的了。


羅布為我做了華夫餅。他把盤子放在床頭柜上,我一邊吃,他一邊講接下來幾天的安排。我承認這確實讓我有些不適——睡在陌生人家裡,一醒來就看到他站在床邊——但我很快調整了情緒。我告訴自己,他只是一個習慣了獨居生活的老人,並不熟悉所謂的「界線」。不過華夫餅倒是做得挺好吃的。


羅布:我們9點上路。我想在大家趕到之前給你留點準備時間。


艾沙:還有其他人要來?


羅布:今天上路的車隊還有5輛車。他們1個小時內就到。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車隊的事情,說實話有些吃驚。原本對遊戲著迷的只是羅布,我只是應他要求而來。一聽說還有其他人對此感興趣,情況有些複雜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我已吃飽喝足,收拾完畢,按照羅布煞費苦心制定的標準,換上了「實用的」衣服,背著包來到了門廊。羅布已經站在那裡,等著客人光臨。

艾沙:我以為你還有事情要忙。


羅布:要是當天早上你還沒找你備好,那你算是壓根沒準備。


艾沙:哈,說的也沒錯。對了,羅布,車庫上鎖了嗎?裡面的門打不開,我還想在車上裝上錄音設備。


羅布:是鎖了。等我給你打開。


艾沙:謝謝。


羅布:也差不多該把車開出來了。給你提個醒,沙馬小姐,她可漂亮極了。


對羅伯特·岡薩德來說,一輛深綠色的吉普牧馬人就是「美」的標準。羅布爬上車,滑出車庫,把停車道佔得滿滿當當。車很大,四開的門和車頂構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車子經過了大量的改裝,這也表明了羅布對遊戲的認真程度。


羅布:你在想些什麼?


艾沙:我覺得你再裝上兩條履帶,差不多就是輛坦克了。


羅布:哈,我是改裝了不少。我裝了一個絞盤,換了載重輪胎,頂燈換成了LED的。這傢伙能把大晚上照得跟中午似的,但用不了多少電。

艾沙:吉普車不是一般都敞篷嗎?


羅布:不一定。這輛是Unlimited版。要是上路的話我還是喜歡開封頂的車。


我爬上車,把包放好。羅布取掉了后座,騰出了更多的空間放東西。東西多得都要溢出來了,有一桶桶的汽油和水、繩子、小吃和他本人的乾淨衣服。


我不知道車隊里的其他人會不會這麼認真。


羅布:阿波羅還有10分鐘到。其他人還沒給個準時間。我早幾個星期就把行程表發出去了,老給我整這種事兒。


艾沙:他的名字叫阿波羅?


羅布:這是他的代號。我想他的原話是「阿波羅·信條」。


艾沙:為什麼你們要用代號?


羅布:我沒跟你說嗎?等上了路後我們打算用代號,保持聯絡通常。


艾沙:你的代號是?


羅布:擺渡人。


艾沙:……那我的代號呢?


羅布:我想過。要不就「倫敦」,你是從倫敦來的不是?


艾沙:我是布里斯託人。


羅布:布里斯托?那也行啊。


不到10分鐘,阿波羅就到了。羅布跳下車,輕快地走向門口;他的客人停好了車,也走了過來。


阿波羅跟他的名字沒多少共同點。他皮膚黝黑,個子很高,身材不錯,但還算不上是個拳手。這位阿波羅·信條滿面笑容,看上去是那種講個笑話先把自己逗樂的人。


艾沙:你從哪兒來?


阿波羅:我從芝加哥趕過來。一連開了3天。


艾沙:你跟羅布是在論壇上認識的?


阿波羅:人人都知道羅布的大名,羅布是個大神!啊哈哈


羅布向阿波羅的車走過去,招呼他過來交流心得。羅布顯然對阿波羅的車印象深刻——一輛武裝到牙齒的藍色路虎攬勝。讓我印象深刻的則是羅布本人。不知怎的,這位65歲的農家之子竟然在一個巨大的網路社區贏得了一席之地。我爸也差不多是羅布的年紀,他才剛剛學會複製粘貼而已。


剩下的人沒過多久都到齊了。兩位來自明尼蘇達的圖書館員,差不多是羅布的年紀,開著一輛灰色的福特福克斯。兩人是兄妹,終其一生都把追蹤鬼魂當作一種愛好。當他們靦腆地介紹自己是「邦妮和克萊德」時,我不由得會心一笑。


克萊德:我們本來能早點到的,結果半路又停下來買了幾條毯子。很高興見到你,女士。


艾沙: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克萊德:你就是那個記者嗎?


艾沙:是的。


克萊德:你以前也是本地報社的記者,不是嗎?


他回過頭去對他的妹妹說,她點了點頭。克萊德顯然是兩人中的對外發言人,不過兩個人看起來都超靦腆的。不過他們是不是真的羨慕兩個江洋大盜,兩人實在是名難副實。


下面到達的是莉莉絲和伊芙,兩人是紐約大學英語文學專業的學生,同時還在油管上主持一個名為Paranormicon的頻道。同邦妮和克萊德兩人不同,莉莉絲和伊芙的話匣子簡直關不住。一打聽到我的身份和職業,她們立刻打算把我拉去羅斯威爾探險。


莉莉絲:我們在那邊有個朋友,他看到了一些——


伊芙:——他是個地震學家。


莉莉絲:是的他記錄地層運動已經好幾年了。可以預測的地層運動。


伊芙:我們打算7月份去見他,但假如你能來的話我們也可以調整計劃。


艾沙:我得看看我的日程表。


伊芙:好嘞我給你留個郵箱……


她們急火火地開始錄最新一期視頻的介紹,主題是對羅布的簡明專訪。羅布看上去還挺享受這種關注的。


最後兩輛車相隔幾秒鐘依次到達。年長的是一位優雅而又堅定的女士,代號「藍鳥」;年輕的男子則自稱「Ace」。藍鳥開著一輛灰色的福特探險者,而Ace的保時捷惹惱了羅布。


羅布:你覺得這車能上路嗎?我不是寫了——


Ace:這就是我的車。我還能咋辦?我就這車。


羅布:你壓根兒沒看我寫的行程規劃,你車上什麼都沒準備嘛。


Ace:我看了的好吧?別生氣,我帶了一個包,我不會找你要這要那的。


羅布:要我也不給。


Ace和羅布初次碰面並不愉快。Ace接了個電話,而不管我多麼努力,藍鳥似乎並不想接受記者採訪。


5輛車、7名旅行者已經蓄勢待發,羅布分發了無線電對講機和充電器,然後簡單地講了一下安全問題。保持車序。保持通訊。直到此時我才感到有些沮喪。我喜歡羅布,顯然其他人也是。他說服所有人從全國各地自駕來這裡加入他的遊戲。我開始擔心,一旦證明整件事不是真的會怎麼樣?羅布會失去朋友們的敬意嗎?他會接受失敗嗎?看到他對行動做了如此充分的準備,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大概不會很好過。


羅布以一個微笑和幾句鼓勵的話結束了小會,招呼我回到牧馬人上。我爬上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羅布:準備好了嗎,布里斯托?


艾沙:準備好了。


羅布:那我們就出發吧。


牧馬人駛離了停車道,車隊按照到達的順序依次跟隨——阿波羅、邦妮和克萊德、莉莉絲和伊芙、藍鳥以及Ace。車隊平穩地開到了第一個路口。


羅布一邊緩慢而鄭重地打了左轉,一邊在後視鏡里盯著後車,直到Ace的保時捷也拐過了遊戲的第一個彎。阿波羅切進了通訊頻道。


阿波羅:阿波羅呼叫擺渡人。前面還要拐多少個彎?啊哈哈哈


羅布:哈,有必要就得一直拐。


我敢說羅布想留著對講機說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不是聽阿波羅插科打諢。但他似乎挺喜歡阿波羅的,也就沒有深究。至於Ace有沒有這樣的待遇就不好說了。我們在下一個路口右轉,再下一個左轉。在確保每個人都知道怎麼開之後,羅布把我腦海中的想法大聲說了出來。


羅布:你也想問阿波羅的問題。


艾沙:你的意思是?


羅布:你也想知道在我們撞上南牆之前要拐多少個彎。那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不過是個傳說。


艾沙:你會不高興嗎?


羅布:你要是不這麼想我才奇怪嘞。但既然我們已經上了道,我說個事兒,你最好聽一下。


艾沙:好吧……


羅布:我們很快會到達一個隧道。在我們抵達之前,你隨時可以下車,隨便朝什麼方向走,你都可以打破遊戲。一旦我們穿過去,你再想回到隧道那裡,就只能按原路返回。那樣你就能回家。你還得說服某個人開車載你回去,因為一旦開進去20分鐘後,我就不打算回頭了。你得穿過隧道才能破局,明白嗎?


艾沙:我懂。但我不得不說我開始有些小緊張。


羅布:緊張點也沒啥壞處。


我們已經轉了23個彎。我感到我們正在迅速地穿過城市。羅布的重裝牧馬人吸引了一些目光,有幾個吉普司機還鳴笛以示敬意。除了這幾個瞬間,其他的和一次常規的晨間行車沒有什麼區別。我甚至開始擔心這個故事最終還有沒有可爆的料。「記者與線人駕車同行」這樣的標題可拿不了普利策獎。


第33個轉彎後,我們開進了一條短短的、平平無奇的小街。街旁是安靜的鳳凰城郊區,點綴著一排小店,賣酒水、二手衣服、工具;街道盡頭是一家售賣古董鏡子的小店。人行道上有10個左右的人,有說有笑,計劃著周末的安排。唯有一個穿著灰色大衣的年輕女人踽踽獨行。


我遠遠地看見她站在街道盡頭的下一個路口,大衣的背面倒映在差不多50面鏡子中。即使隔著這麼遠,我也能看見她瞪著眼睛,緊張而又消沉。她左右交替地蹾著腳,搓著大衣上的扣子。


車子沿街而行,我別過頭去,寫下一點筆記。當我抬起頭時,那女人正站在我的窗外,盯著我。她的臉上掛著一副毫無變化的、挑釁又偽善的邪笑。


灰衣女人:待宰的羔羊。心向草原多神往,身墜無盡修羅場。


艾沙:羅布,這是怎麼回事兒?


羅布:別理她。


灰衣女人:他打算離我而去,於是我和他斷了聯繫。大湖是如此的饑渴,將傷口喝得乾乾淨淨。


艾沙:小姐,你沒事兒吧?


笑容消失了,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憤怒。


灰衣女人: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你瘋了嗎?


女人瞪著眼睛,嚎叫著,拳頭砸在車窗上想要打碎它,嚇得我緊緊地縮在椅子上。


灰衣女人:你會在獅子的舌頭上跳舞嗎?它會將你撕爛,你這個婊子!它會把你撕得粉碎,只剩你累累罪業!你這個該死的狗雜種!


羅布一腳油門,車子絕塵而去。轉彎的時候,我看到她痛苦地掙扎著,所有動作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她絕望地向著每一輛車嘶吼著;當最後一輛車開過去時,她嚎啕大哭起來。


她在鏡中的身影越來越小,我看到她轉身朝一面大鏡子走去,不顧一旁正在擦拭鏡面的店主,抽搐著嘯叫一聲,而後一頭撞了上去。


鏡子碎了,店主嚇得躲到一旁。她把頭縮回來,血沿著碎玻璃滴落下來。這一切都發生在短暫的幾秒鐘內,隨著車子拐過下一個路口,她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艾沙:羅布,那是怎麼回事?


羅布:有時候她就在那兒。


艾沙:在那條街上?


羅布:在第34個路口。


艾沙:她是誰?


羅布:我不知道。她以前從沒有這麼大的反應。這次的旅程一定不同尋常。


羅布的冷漠令人不快。他暗示這女人的癲狂,乃是一場網上遊戲的癥狀——這種說法更令我心煩意亂。在我看來,對眼下的狀況或許有幾種解釋,但沒有一種解釋能得出一個令人寬心的結論。


如果說我們剛才遇上的確確實實是一個瘋子,那也不妨說羅布是自欺欺人罷了。也許他陷入這個遊戲已經太深了,以致於每一個奇怪但可以解釋的事實,在他那裡都成了靈異事件的下一步。


又或者說,那女人可能是個演員。這種說法或許不大可能,但也不是沒聽說過。曾經有人向節目組撒謊,羅布也確實能從莉莉絲、伊芙和我這裡得到大量曝光。我承認,羅布看上去不像是個騙子,但騙術大師不都這樣嘛。


然而還有第三種可能。這就需要你在解釋所有這些令人心煩意亂卻又難以忽視的小小細節時,把邏輯放到一邊。因為儘管灰衣女子的行為已經怪異至極,更詭異的是街上的人似乎對她沒有什麼反應。我想不起來街上有哪個人朝她這邊哪怕看了一眼。考慮到鏡子店主人臉上吃驚的表情,這個理論或許又分崩離析了,但仔細一想,他只在鏡子碎掉的時候有所反應,甚至說,我感覺他的注意力是被鏡子本身吸引了。


對講機響了起來。


莉莉絲:莉莉絲呼叫布里斯托。莎拉她……伊芙她把剛才那些都拍下來了!你錄音了嗎?


艾沙:我想應該是錄下來了。


莉莉絲:老天啊真是太詭異了。等會兒停車的時候你能不能把文件發給我們?你能問一下擺渡人什麼時候停車嗎?


艾沙:停車點是什麼時候?


羅布:對她們來說,還有差不多30分鐘。對你?不如你告訴我吧。


在一個大型十字路口前,羅布駛離了一條繁忙的街道,拐上了一條僻靜的雙車道。前方是下坡路,指向一個地下通道,再向前是一片漆黑。


我們來到了隧道口。


艾沙:它是為了從什麼東西下面穿過去?


羅布:不是為了從任何東西下面穿過去。它就在那兒。


艾沙:要是我們沒在玩這個遊戲呢?


羅布:那它就不會出現。問題是,你打不打算玩這個遊戲呢?


羅布轉向我。這是自啟程之後,他的目光第一次離開路面。他把車緩緩地停在隧道口。


羅布:你現在下車,想去哪裡都可以;一旦穿過去,你想要搭車回家的話,我說過,我的車一時半會不打算調頭。你明白嗎?


這話聽上去像是電影里的台詞,但令人不安的是,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在演戲。這聽上去像是一個認真的問題。面對前路,我準備好了嗎?我能接受其中的風險嗎?我是否自願被帶上這條路,還有下一條、下下一條?不管這遊戲真實與否,我是否準備好要經歷全程、直至旅途的終點?


艾沙:你還在等什麼?


羅布微微一笑,又開回到路上。他拿起對講機,按下旁邊的按鈕。麥克風噼啪作響。


羅布:擺渡人呼叫全體車輛。任何人想要退出,現在就停到邊上。不然就保持隊形,拿點吃的放邊上吧。前面的路還很長。


我姑且決定繼續遊戲,但對它的態度有些游移不定。我對羅伯特·J·岡薩德的態度也是一樣。我已經聽聞了他一生的故事,但不確定是否真的了解他。我喜歡這個人,但不確定該不該信任他。儘管他對左/右遊戲的投入令我折服,我不確定前方是不是我想要的結局。但他依然帶著我們進入了隧道。他的臉龐在昏暗的鈉光燈下時隱時現,我看得出來,他很希望在他那本已令人驚嘆的故事中,這次旅程能成為濃墨重彩的一筆。而這一次,不管是好是壞,我將一路伴行。


本文譯自 reddit,由譯者 dubulidudu 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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