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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書的匱乏,成就了自我中心的吟詠,而詩的靈氣又模糊了景象

1973年,三部日本「軍國主義」電影開始內部播放,《虎,虎,虎》、《山本五十六》、《啊!海軍》。這三部電影著實喚起了我們的血性,血腥的大陣戰的戰爭,青年可悲而無私地捐軀。同是青年人,他們不顧一切地為那混蛋的軍國主義拼性命,而我們,卻窩在農村、工廠心灰意懶,不死不活——什麼樣的反差。

——彭剛《革命時代,藝術-個人》,收錄於《今天》第115期

革命時代,藝術-個人

(1970—1975)

序曲

1968年夏天,北京醫院住院部二樓的一個病房裡,四張病床有三張是有人的。最右邊的是建國門外的「黃樓老大」,他幾天前帶人把一個部隊大院兒給挑了。兩天後,他在家裡應聲開門時,十幾把刮刀立時插進他的肚子。結果一個腎被插掉了,腸子上還有十幾洞。他整日想的就是身體恢復後如何報仇。隔一個病床的是北京四大名醫之一的施金癦。七十多歲的他是被抄家時,氣得小腸疝氣。幸好他的少妻不棄不離地照顧他。他自知即使醫好了這次,也過不了下一次。最左邊病床的是我,十五歲的反革命。被棒打屁股幾十棒後,打壞了腰還打出了盲腸炎。住院時,中學的專政隊不時前來查看,以確保我出院後立刻押解回專政隊。給我們治病的是北京醫院外科主任,李天柱專家。同年底,李主任被連續批鬥數日後自殺身亡。

「一個人和一群馬待大山裡,六十天,一句話不說——沒法與馬交談,孤獨,絕對的孤獨。」這是李庚1971年在內蒙古莫力達瓦旗插隊時的感嘆。1972年,我在李之林家中悶坐,和他一起感覺「死亡就在窗外」——他的日記。當時有句名言——「於無聲處聽驚雷」,大家總是期盼在這無望之際會有些異外或動靜。其實無聲之處永遠是死靜的,除了時間的嘀嗒聲。絕對的無望。

幸好,結交了一些朋友,我開始以繪畫為由,為表達。

正文

1970年初的朋友可分為兩類,畫畫的和不畫畫的。

袁聰是第一個人給我講法國印象派。他興高采烈地講起20世紀30年代中國畫家留學法國的逸事,還給我看了幾張印象派畫的明信片。我感到強烈的激動,雖然依舊朦朦朧朧的。周邁由則是個另類的畫家,結交各種各樣的畫畫者——「三教九流」的。但是,他是當時地下畫家中最有代表性的非俄國現實主義畫家,如果不是唯一的話。他努力追求明確的色彩,處處要求色彩和構圖的趣味。與邁由學畫一年左右,我還是與他分道揚鑣了。邁由問起緣由時,我反問道「大樹蔭下的小樹如何成長?」其實是,我們太不同了,我要用繪畫表達我的感覺和情緒遠勝於研習繪畫藝術——不論是什麼畫風,畫派,繪畫主義。

譚曉春和魯燕生則是非常不同的畫家。我們三人一起畫畫,風格大異:曉春安靜地畫著Cezanne的排筆,燕生仔細地勾勒現實的細節,我則是苦思此時此刻的感覺和色彩。

1972年春天,工廠派我去北京東城區文化館畫畫,為中央文革辦的第一屆全國美術展覽投稿。派給我的題材是畫一個東單菜市場的勞動模範,表現工人階級的美德。不幸的是,她在家禽組工作——宰殺雞鴨。所以我畫著畫著就用起了純的紅色——結果是勞模臉上的純紅色輪廓使她分外精神,而她海藍色工作服上的純紅色斑點更顯出她的工作熱情。我覺得畫得很好。當然,文化館的人和其餘各位畫畫同僚的都認為是資產階級的畫風。我只好提早結束回工廠,戒了繪畫為工農兵服務的念頭。

1972年七月初的一天,在曉春家給徐曉天畫肖像,神差鬼使地畫得極為猙獰。曉天看後很不高興,我只好標明是自畫像。第二天,曉天被公安局捉走了,受了多年牢獄之苦。大家說是我的畫方的。

1972年8月中,曉春在他家開了一個私人畫展——「文革」時的地下畫展。當時,曉春家在陶然亭自新里,有三間房。我們四個人湊了約二十多張畫:董沙貝(中央美院學生)三、五張,曉春幾張,燕生一兩張,我出了十二張。畫風從沙貝嚴格的美院派,到曉春平實的後印象主義,從燕生穩重的古典派,到我喧囂的野獸派混著印象派,誠然(儼然)四面牆定義了當時的美術空間。開展前一天的黃昏,魯雙芹(霜子)粉筆畫了一路的鴨子,從曉春家的三樓直到樓下的院子里——「春江水暖,鴨先知」。地下畫展的一周,有一百多人前來觀看但沒有警察的干擾,堪為奇蹟。想必此舉遠遠超前於警察和文化部的想像力。展覽的激情引發了更多奇思——何伴伴要在這灰色中山裝的大國辦現代服裝展覽(喇叭褲和其他),薛蠻子則要在這清心寡欲的國度辦人體展覽(裸體)。Hi極了。

那時,我和曉春走得很近。他欣賞我畫中的光和靈氣,我喜歡他畫面安靜下的徘徊。我父親去世的消息傳來時,曉春陪我在北海公園前坐了一下午,直到我心中狂暴的原子彈冷卻下來。1972年秋天,他父親復出,搬家到東四的一個王府。曉春提出如我願意,我可以辭去工作,住在他家,無慮衣食,專心畫畫。這永遠是全世界最誘人的「工作」,不知為何,我沒有接受他的邀請——藝術家之怪(?)。往後數十年,彼此無音訊。

魯燕生是個非常有代表性的人。在多多詩歌(1972年)中為四肢長長,面色蒼白,憂鬱的目光,神經質的談話,毫無希望的貴族氣質。1972年秋天,在何伴伴家為燕生慶生日,十幾個人都喝酒多了。燕生最先倒下,躺在床上痛哭不止。大家逐一上前安慰他,結果導致更多的抱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輪到我時,我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燕生反而平靜了許多,只是啜泣不已。從此,我和燕生親近了許多。我天天去他家,畫畫,聽音樂,看朋友,畫公交月票(印象派式),時不時在他的沙發上過夜。從此,我的所有新作品都是第一時間掛在他床側的牆壁上。其實,我和燕生平時交談不多,畫起畫來更是南轅北轍,可就是待在一起覺得舒服,激發靈感,各自求索。使我尊重燕生的是他執著的個性——當我輕視古典派的繪畫時,他總是端坐在一旁,繼續努力追求古典主義的美。正因為如此,燕生練就了堅實的寫生技巧,如願以償地考進了中央美院,以繪畫為生命。我許多最喜歡的人像都是畫的燕生——絕望而絕不甘心,文質彬彬卻不妥協。

1973年,三部日本「軍國主義」電影開始內部播放,《虎,虎,虎》、《山本五十六》、《啊!海軍》。這三部電影著實喚起了我們的血性,血腥的大陣戰的戰爭,青年可悲而無私地捐軀。同是青年人,他們不顧一切地為那混蛋的軍國主義拼性命,而我們,卻窩在農村、工廠心灰意懶,不死不活——什麼樣的反差。我和燕生開始追求新的刺激——畫內部電影院門票,混電影看。我們總可以不太輕鬆地混進電影院,找尋各自的座位。能把電影看到完而不被趕出去卻非常不容易。燕生總是有本事和運氣找到一個座位看到電影終結。而我則被逮到多次,懊惱不已。後來,看到燕生在日記中精準地描寫他在座位上看電影時,滿心的惶恐和懼怕,才意識到幸運後面會有更多的折磨。

一尺大的煙灰缸座在燕生房間正中的茶几上。早晨,它乾乾淨淨地迎接新一天。上午,以光榮牌兒開始,三毛二一盒,來的客人少。下午,抽玉溪,兩毛一盒,客人陸續多了起來。傍晚,經常是工農牌兒或戰鬥牌兒,都是一毛錢一盒。人多煙也多,騰雲駕霧的。一天的結尾則是煙頭兒再利用。毫無浪費的一天,收穫也不少——有趣的對話,幾張新畫兒,一些新朋友。更重要的是少了一天的無聊。

與燕生和霜子交往的近一年中(1972–1973年),我先後畫了四、五百張中小畫和十張大創作,1開大的紙板,1.6米×1米。這四、五百張畫大都散落在朋友家,比如燕生家和多多家。當時的政治環境下,收藏這些畫是很危險的。形勢緊張時,大家先是把這些畫藏角落或樓頂。政治壓力劇增時,只好陸陸續續銷毀這些畫。幸好,這些畫沒有給朋友們帶來災禍。世上倖存的畫屈屈可數。我自己僅保存了三十餘幅中、小畫。那十張大創作都是人物畫:始於「在路上」——我與芒克去南方尋找詩歌;夢魘的火車廂;經過「綠色的痙攣」——一個波浪般的人形,痛苦的扭動;然後是「酒精與我們」——掙扎的人凝視著酒杯;止於「憂鬱的都市」——灰藍色的城市中心有個十字架,十字架上釘著個人(中國人)。1974年初,我把這十張畫留在故宮博物院的老包(鮑)月壇北街的家裡,因為他答應給做彩色照片。一周之後,老包(鮑)因反革命罪(組織反革命強力集團)被捕,後被判刑。老包(鮑)還有我的十張畫從此音訊全無。

1974年,我臨摹了Levitan的《湖》——陽光下,藍天白雲,反映在湖上,「流露出微笑」。畫好後,送給了振開。他掛在牆上,供朋友欣賞和評論。後來,他父親回來看到此畫,告誡他這是非無產階級的畫。激烈爭執後,振開把此畫撕成片兒。革命的恐懼戰勝了風景畫。

魯雙芹是個最為奇特的女孩。

那時,京城有個壞皇后,她妒忌另一個皇后,就把全城的人都趕了遙遠的邊疆做苦役,於是,東北的密林中便有了許多木屋,裡面住著許多各種各樣的人。冬天的大雪把屋子遮蔽,只有窗子像黑黑的眼睛看著外界。木屋的人們很少彼此走動,更與外界隔絕,不知世間的事情。其中一個大木屋中住著一個奇特的女孩,白雪姑娘,和她的哥哥,畫家燕子,還有許多朋友。白雪姑娘聰明伶俐,美貌傾城,衣著前衛——「紅頭巾凝固在天際」。她語言天賦極高,有本事將普通話翻譯成普通話。往往說話的人還沒有結束長篇大論,她就可以了解他/她的意思,講出要點,使聽眾輕輕鬆鬆地聽明白,詼諧地接下去。眾人沉默時,她可以自然而然地開拓一個全新的話題。任何場合,只要她在,總有話題可以討論,總有或輕或重的幽默。所以這個大木屋的人儘管度日如年,依然可以苦中作樂,熬日子。大家都盡量待在屋子裡,儘管都知道應該出去,查看天氣,聯絡其他木屋的人,確保有食物混過綿長的冬天,同時也應該打聽京城和外面世界的事情。嚴冬季節,這個森林與世界隔絕,沒有學校,沒有書,沒有音樂,沒有科學。還好有些筆和紙張,和油畫顏色。

《雪-中山公園》,油畫,1972

《1975》,油畫,1975

這個大木屋中的男孩子也不同凡響。七個男孩子先後成了這個大木屋的好朋友。年齡漸漸增長,男孩兒開始約會白雪姑娘,就像在捉迷藏玩遊戲。聰明的詩人河最先約會白雪姑娘。幾個月後,詩人樹用「衚衕一樣長的喉嚨」吼出詩歌,「春天,溫暖的三月——這意味著什麼」。瞬間,詩人樹又拋起幾首詩,強烈的震撼,穿過樹林,飄到其他的木屋,雪片飛飛。詩歌是座橋,詩人樹和白雪姑娘的心靈走在上面,手拉著手。詩人河憤怒地拾起筆來,失戀之痛,失心之茫然,方方正正地築起詩歌,「在黑夜中長睡,枕著希望」。「一張紙,一支筆,無窮的想像力,靈感流在紙上,有如神賜」。登時,整個大木屋的人和白雪姑娘,都開始轉眼內視,尋找詩歌於自我,有如風過森林。大家創造辭彙,流行口語。家常便飯的割傷之痛叫劇痛,習以為常的低落是絕望,十塊錢就叫巨款,有點兒動人的事兒就是震撼——後簡化為震了,直到後來真的地動山搖了。

詩書的匱乏,成就了自我中心的吟詠,而詩的靈氣又模糊了景象。如此一來,詩歌的意境一片煙雨朦朧,似海,似蜃樓。追求清新而怪異。

在森林中,顏色和形狀是另類詩歌。大木屋的男孩們既摸索畫自然景象的色調,又搜索外部事件在心中的反射——像同屋的詩人那樣。畫家曉面色平靜而微笑,如其畫。畫著畫著,畫家曉就迷失於白雪姑娘。無奈白雪姑娘當時還在詩人樹的傷心湖中,無法回應。情感猛烈的畫家曉不辭而別,匿跡於冰雪中,一別就是四十四年。當年,畫家曉的兄長也為愛情而獻身。森林裡,智慧和情感就是一切的所有,傷心足以致命。

樹林中的冬天是灰白的,是寒冷的。畫家崗,畫家燕子和白雪姑娘在冰天雪地里苦尋苦找鮮艷的色彩和生動的印象。冷時,他們用香煙的微熱溫暖白雪姑娘的手,講著那個歐洲小姑娘的故事,幻想著國界外的色彩繽紛(衣著),白牆紅瓦,還有天上的彩雲。過年前,畫家崗失蹤了一個禮拜。他和另一個詩人到更遠的地方去開拓新界——先鋒藝術。回來後,他開始畫門板大的油畫,驚悚的感覺,顛覆的前衛。

大木屋還有兩個非常有特色的男孩子,老子卡夫和老實。老子卡夫是個文學性的哲學家,深刻地感悟人和存在。老實則是實用主義者,關心世事,思想明確而激烈。經常是老實和來訪者面紅耳赤地辯論外面的事情後,老子卡夫微笑出一句哲理,無為之為。可惜,大木屋裡的藝術家們對老子卡夫的玄學沒有足夠認知,也沒有時間把老子卡夫的哲學引進詩歌。

《東風市場餐廳》,油畫,1972

《小餐館兒》,油畫,1972

《小菜》,油畫,1972

這大木屋成了新詩和先鋒畫的大本營。藝術在這裡孕育,生長,茂盛如初春的水仙。許多年後,密林中還有歌聲,「沒有木屋,哪有你;沒有你,哪有我們;沒有我們,哪有詩,畫」。歌頌白雪姑娘的父母和大木屋,屏蔽壞皇后的魔法,為超前的藝術避風遮雨。

《無題》,油畫,1995

王子遼生是個充滿機智的人,幽默無限,講起事情來妙趣橫生。他踏進大木屋時,就註定是白雪姑娘的白馬王子。「當我看你第一眼時/你就摘去了/我虛無的冠冕」,「你像是我/一無所知的故鄉」。許多年後,壞皇后逃出了京城,大木屋的人重返家園。白雪姑娘和她的王子幸福地在一起。大家各奔東西,只有老子卡夫、老實和畫家燕子,依然堅守在一起,像白雪姑娘的護法。(待續)

作者:彭剛,男,1952年生於北京。1970年代初,開始作畫並寫詩,活躍於京城藝術圈,號稱「藝術瘋子」。1973年年初,彭剛和詩人芒克,在北京街頭宣布成立「先鋒派」團體。1970年代末,考入北大化學系。1980年代中,從北大畢業後到美國匹茲堡大學留學。從匹茲堡大學博士畢業後,去了哈佛大學工作。後又轉到伯克利量子物理實驗室做研究。現居美國矽谷,曾在一家計算機公司工作,為總工程師。

題圖:鳥兒,彭剛 繪

書名:紅狐叢書

主編:北島

出版社: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紅狐叢書」是一套北島主編的當代國際詩人多語種詩集,彙集各國著名詩人作品,畫出當代世界詩歌的最新版圖,「讓語言和精神的種子在風暴中四海為家」。紅狐叢書依地域分為七輯,內容選自參與歷屆香港國際詩歌之夜的外國詩人作品。

每輯收錄5―10名詩人的選作,儘可能展現當代世界詩歌版圖的全貌。其中既有被譽為「整個東歐世界先鋒詩人代表」的斯洛維尼亞詩人托馬斯·薩拉蒙、日本當代著名詩人谷川俊太郎、美國原生態詩人加里·斯奈德、敘利亞詩人阿多尼斯等;也有在國內並不知名,但在母國的詩歌界卻有著十足分量的詩人,如被視作聶魯達以來最重要的智利詩人勞爾·朱利塔,澳大利亞詩歌界幾乎所有詩人都在閱讀的彼得·明特,以及優秀的阿拉伯語詩人穆罕默德·貝尼斯,等等。每位詩人的作品獨立成冊,同時收入詩人原作與中英雙語譯文。每冊詩集以袖珍小開本的形式出版,便於攜帶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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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鏡中叢書

主編:北島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自2010年起,由北島主持的「國際詩人在香港」項目,每年邀請一兩位著名的國際詩人,分別與優秀的譯者合作,除了舉辦詩歌工作坊、朗誦會等一系列詩歌活動,更重要的是,由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版雙語對照詩集的叢書。到目前為止,已有八位應邀的國際詩人和譯者合作出版了八本詩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傳統。這套叢書再從香港到內地,從繁體版到簡體版,由譯林出版社出版,取名為「鏡中叢書」。按原出版時間順序,包括谷川俊太郎、邁克·帕爾瑪、德拉戈莫申科、蓋瑞·施耐德、阿多尼斯和特朗斯特羅默的六本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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