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要義》31-明安法師

最新 04-06

【善知識！吾有一無相頌，各須誦取。在家出家，但依此修。若不自修，惟記吾言，亦無有益。】

各位善知識！我有一首無相頌，大家可以記取誦持。不論在家出家，都可以依照這首偈頌修行。如果不依偈而修，只是記得我的話，也沒有什麼利益。在佛經中常常會有偈頌的經文格式，以偈頌來表達法義，惠能大師也說偈傳法。惠能大師所說的偈頌，不是在那思量半天，不斷琢磨修改而成的，完全是從自性的智慧中流露出來了。這就是從實相般若流現出文字般若，我們要以文字般若而起觀照般若，最後就能證得實相。千萬不能只記得文字，把它當成談資而不去實修，這沒有多大利益。

【聽吾頌曰：說通及心通，如日處虛空。唯傳見性法，出世破邪宗。】

說法通和自心通，就像太陽處在虛空中一樣。這裡「說」就是講經說法，想要講經說法通達，也離不開「心通」，如果不明心見性，講經說法是盲人摸象不通達的。你能見性地說法，這就是「說通及心通」。能這樣的話，就像太陽處在虛空一樣，無所住著，如《普賢行願品》說：「猶如蓮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說法化眾，就像陽光普照萬物一樣，但不住著說法，這是極殊勝的修行。六祖所傳的法門，就是要我們明心見性，這樣可以破除種種的邪宗。不要在那空心靜坐，不要在那心外求法，要在自性上用功，這是正修行路。

【法即無頓漸，迷悟有遲疾。只此見性門，愚人不可悉。】

法本身沒有頓漸的差別，只因眾生迷悟不同，所以見性有遲鈍和疾速。當下見性是頓，慢慢修行見性是漸，但兩者所見性體不二。明心見性的法門，一般愚鈍的人不知道。

【說即雖萬般，合理還歸一。煩惱暗宅中，常鬚生慧日。】

雖然有種種不同的言說，但所講的理都是一個。確實，禪宗有很多公案，祖師大德對於學人會有不同的言說開示，但千說萬說，橫說豎說，都是在指明我們的真如自性，不離這個主題。還有，「說」不僅是言語上的宣說，祖師有時棒打，有時大喝，有時默然，有時舉手投足，這都是在「說」，都是在指點學人明心見性。歸元無二路，方便有多門，下手不同，到家都是一樣，我們要明白。一般人都是生活在煩惱的暗宅中，自家的珍寶你見不到，所以要常常生起智慧的光明，照破煩惱黑暗。

【邪來煩惱至，正來煩惱除。邪正俱不用，清凈至無餘。】

一念邪迷，煩惱隨之而來；一念正覺，煩惱自然除滅。邪與正是相對來說的，在究竟義中，不僅邪不可得，就是正的概念也不可得，這樣邪正都不安立，才是真正的清凈。「無餘」，沒有任何余留，就像掃地一樣，你把土地上的腳印掃掉了，又留下了掃地的痕迹，這個痕迹也不能有，這就是無餘。修行也是如此，最後法執也得空掉，這樣才能究竟成就。

【菩提本自性，起心即是妄。凈心在妄中，但正無三障。】

菩提本是自性覺，若起心念求取菩提，這就是妄想，所謂：「開口便錯，動念即乖。」我們只要息心，真性自然可見，所謂：「唯須息妄，不用求真，」「但盡凡情，別無聖解。」我們如果還有個清凈心的觀念，這也是在妄想中，所以不要執著清凈心。你只要正智現前，自然沒有煩惱障、業障、報障。一般人都有無明，所以會妄生貪嗔痴等煩惱，由煩惱而造作種種業，有業就會牽引我們受報。你正念現前，打破了無明，這就沒有煩惱的立足之地了，自然三障皆除。如同斬斷了樹根，樹的枝葉自然就會枯萎，所以我們修行要在根本上下手。

或許有人要問：既然「但正無三障」，為什麼一些禪宗開悟的祖師還會示現受果報呢？就像二祖慧可被人殺頭，憨山大師被冤枉下獄流放，等等，這怎麼解釋呢？

答：我們一般人只看到表象，對於祖師的心境密意是不能真實了解的。祖師大徹大悟，證得自性，在清凈的自性中哪有三障可言呢？不見二祖慧可大師說：「將頭臨白刃，猶如斬春風」嗎？即使示現被斬頭，對於他來說也是沒有障礙的，不會像凡夫一樣被苦痛煩惱所轉，這就是解脫的境界。至於憨山大師，他在流放的過程中，應這樣的因緣又度化了很多眾生，這不正是轉煩惱為菩提嗎？還有其他一些大德，乃至佛陀也示現受果報，這是在告訴我們因果報應絲毫不爽，我們看到後應很謹慎地取捨因果，斷惡修善，這就對了。絕不能以凡夫的心境來妄測佛菩薩，當知佛菩薩是不可思議的。你要好好用功，等開悟了就會知道這其中的奧妙。

【世人若修道，一切盡不妨。常自見己過，與道即相當。】

世間的人如果修道相應了，一切都是沒有妨礙的，你可以正常地面對自己的生活，只要一切不執著就是了。正所謂：「鐵牛哪怕獅子吼，恰似木人看花鳥；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只要無心就好了。不過我們千萬不要誤會「一切盡不妨」，吃肉也不妨，喝酒也不妨，可不是那個意思。對於大成就者來說，這是沒有妨礙的。比如濟公，他喝酒吃肉這是在遮掩其聖人之德，他吃了死的，會吐出活的。你吃了死的，尚不能吐出原樣的肉，怎麼可以學他吃肉呢？他喝了酒，能替佛裝金，能將無數大木從井裡運來，你喝了酒，把井水也運不出來，怎麼可以學他？所以我們還是老實本份點兒好，要常常照見自己的過錯，要把它修正過來，能這樣就與道相應了。因為修道就是要去掉我們的迷惑顛倒，你縱然沒有明心見性，但能勤除習氣，這是與道相應的。等你除習改過到一定的時候，決定可以明心見性，徹悟大師說：「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這是一定的道理。

【色類自有道，各不相妨惱。離道別覓道，終身不見道。】

在色法中自有道在，《心經》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不二，不相妨惱，這就是道。離此道而別求道，你終身都不會見道的。惠能大師所講的「道」就是中道，我們也可以再廣泛地解釋一下，「色類自有道」，這是說在有形色的萬法中，自有佛法的道理。比如我們所看到的花草樹木，它有生長、茂盛、凋零、枯萎的時候，人有生、老、病、死，世界有成、住、壞、空，這就是佛法中所講的無常的道理。佛是覺悟宇宙萬法的人，他所看到的都是真相，他把真相告訴給我們，我們要如實地去觀察，你才會發現佛法不是書本知識，而是事實真相。當你了解了這些以後，就不要太執著這個無常的世間了，要安心辦道。等你開悟之後就會知道，在無常中有個恆常不變的真如體性，在生滅中有個不生不滅的實際理體，這就是我們的佛性。你體證之後才知道它與萬法本不相妨，所謂「長空不礙白雲飛」，一切都是自性的顯現，對一切境不取不舍，如如照見，這就是大道。

【波波度一生，到頭還自懊。欲得見真道，行正即是道。】

辛苦奔波地度過一生，到頭來就會懊惱後悔，為什麼？因為你把時間都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了，沒有用功修行佛法，到頭來什麼都帶不走，只能帶走這通身的業力，隨著業力去流轉。很多人一生還是造作的惡業多，貪嗔痴、殺盜淫妄酒，樣樣都有。既然如此，那按照因果的法則，你只能到三惡道報到去了，這不是到頭還自懊嗎？遇不到佛法的人暫且不說，如果我們遇到佛法了，你還不認真修行，讓一生空過，這就太愚痴顛倒了。我們要珍惜難得的因緣，要好好用功辦道。你如果想要見到真道，那就要行為正直，因為行正就是道。「行正」簡單說就是行為正直，按照佛的教導去斷惡修善。更深的本義就是以開悟的正見去行持，順性起修，這就是道。

【自若無道心，暗行不見道。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

你自己如果沒有向道的心，那麼就會隨順煩惱習氣造作惡業，這就是暗行，是不能見道的。或者也可以說，你如果沒有道心，那麼所有的修行都是「暗行」，就像《金剛經》所說：「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即無所見。」可見道心很重要，道心就是般若智慧，有了般若智慧的攝持，所有的修行才是真修，這樣才能圓成佛道。如果是一個真正修道的人，他是不會在意世間的過錯的，不會執著別人的是是非非。這裡的「見」是在意執著的意思，「不見」就是不在意執著，而不是不知道。如果連對錯都不知道了，那不是傻了嗎？如果沒有對錯，佛為什麼還教我們斷惡修善呢？我們要正確理解祖師的意思，不要從字面上依文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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