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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蒼墨健 鐵骨冰魂——鄧福星先生梅畫讀感

文/王成國

畫梅歷史久矣。傳說始於宋代華光和尚的墨梅,是以他的弟子揚無咎所繪《四梅圖》為代表作品的。墨梅,這種純用水墨和寫意手法,題跋鈐印的表現形式,成為同一時期出現的中國文人畫的基本的表現手法,墨梅也成為文人畫的一支勁旅和有機的組成部分。墨梅出現以後,逐漸雄霸畫梅畫壇,一直到清末,將近六百年。清末民初的一批畫家畫梅開始施色。進入20世紀後,畫家更加關注並強化畫梅作品的藝術個性,汲取他類繪畫的營養,對作品形式構成頗為重視,其梅畫作品也更具有時代特點。作為美術理論家的鄧福星先生在談到徐悲鴻畫梅作品時寫道:「評價徐悲鴻的梅畫,應該從繪畫發展的意義上去看,它拓展了畫梅的理念和技法,創立了新的樣式。如果一味地只用文人畫尺度衡量,就會認為其作品構圖顯得不完整,因寫實性過強而削弱了梅的寓意。」

清氣滿乾坤 144 cm×440cm 2017年

在師從王朝聞先生求學以前,鄧先生曾從事過工筆人物畫創作,後來的治學和行政事務雖然幾乎佔去了他的全部時間,但他仍然沒有放棄研習書法,也可能是由於習書比作畫來的簡便之故。這為他後來以書入畫打下了堅實的筆墨基礎。至於福星先生的學術造詣,已經著作等身,聞名遐邇,自不待言。在書畫創作中,他同樣秉持著治學般的鑽研精神,並藉助了藝術史的視野。畫梅的同時,鄧先生專門地研究了植物界梅逐漸成為人們審美對象的歷史,並以審美關係為主線對詠梅的詩詞曲賦、畫梅的歷史發展進行了梳理和研究,同時還對歷代梅畫做了深入獨到的解讀和點評,感興趣的朋友不妨去翻閱鄧先生前些年撰寫的論文《梅譚》。

通觀福星先生的畫梅作品,前後兩個階段畫風有所變化,大抵呈現出兩種略顯不同的面貌:早期多畫游龍老梅,尤其是暴風驟雪中的老樹新枝,用渴筆重墨勾勒皴擦寫出梅乾的盤折虯曲、疤節重重、苔痕累累,下筆疾馳縱橫、遒勁瀟洒,健挺有力,呈現出奔放恣肆、剛健勇猛的氣象,構圖上也以奇、險取勝,其氣勢之磅礴,揮灑之率意,運筆之靈動,富有感染力。梅花的孤寒、多姿躍然紙上。後期所作,尤其自2010年以來,他不再以某一種類梅為描寫對象,折枝、游龍均有,更喜濕筆淡墨寫枝梢,一些作品還輔以竹、石、松、鳥等,用筆凝練蒼潤,含蓄蘊藉,厚重圓潤,畫面沉鬱清絕、格高韻雅,構圖上趨向平和、但求精巧,不少小幅佳作頗富古意和情趣,相較於前一類作品多了些秀逸含忍,梅花的清香、絕色撲面而來。福星先生在評論一些古代詠梅詩詞時說,「在讚美梅的孤傲或孤寂,其實往往是作者的自況,借詠梅述說自己的心境,抒發當時的情緒。」這樣看來,前一類作品更像是畫家自己經過劫難不久,將胸中的憤懣之情鬱積筆端噴薄而發;後一類作品,則是「洗凈鉛華見雪肌」(蘇軾)的自省和恬淡,少了些劍拔弩張之氣,多了份閑雲野鶴的安適、寧靜,在功力上筆墨也愈加深沉、厚重、蘊籍,運筆也更靈活自如。

清香 68cm×68cm 2015年

鄧福星先生的梅畫有兩個鮮明的特點:其一,以書入畫。福星先生在隸書和行草上用力頗勤,不僅從題畫的跋文可見一斑,更重要的是,在揮寫枝幹,戳點花瓣的用筆上,都力透紙背,入木三分,頗有金石趣味,均可見出其書法的滲入。其二,融入西方繪畫手法,突破傳統程式。福星先生早年畫工筆人物時就打下了造型和用色的基礎,他在梅干肌理效果的描繪,空間虛實的呼應,枝條的穿插構成,裝飾色彩的運用上都或多或少融入了西畫的手法,使得畫面具有一定的視覺張力。但是,並非其所有作品都兼有上述兩個特點,更多的是突出某一方面,並使整體和諧,這是福星先生在畫面中不斷進行平衡和調適的結果。

福星先生不僅筆墨技法方面十分了得,而且,在治學、文化修養、人情練達等畫外功夫上亦非一般習畫的文人學者可及。這些與他大學畢業後從軍、創作、治學,後又經歷劫難、再浸染翰墨的豐富而跌宕的人生歷練有著莫大關係。在我看來,福星先生畫梅別開生面,獨辟新境,所繪梅花不止狀物象形、傳神攝魄,也是以梅傲霜鬥雪、鐵骨冰魂作為自我之精神寫照。

寒葩 136cm×68cm 2017 年

我們看當下的中國畫壇,時常會發出「有高原而無高峰」之慨嘆,可曾想過,文化土壤的改變和專業的精細化發展也是中國畫難有高峰的重要原因。中國畫花鳥畫作為一個獨立的畫科,其特殊性在其獨具的象徵意味,只有特定文化土壤中孕育出的國民才能體會梅畫的精神寓意,我們欣賞並推崇梅花,實質是通過自然的人化,來標榜主體的人格力量。這就意味著,沒有與物象之象徵意味相通的人格品質便難以達到「氣韻生動」的最高畫境,因此才有「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高;氣韻既已高矣,生動不得不至」(郭若虛)一說,狀物之難就難在以個人心性品格去體攝物象之精魂。今天,民富國強、太平盛世,牡丹雍容富貴,松柏長青永存的寓意相較於梅花的傲霜鬥雪似乎更宜應景和易得,但梅花成為國花的呼聲一直以來都很高。究其原委,我們常常說中華民族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民族,正是苦難鑄就了我們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梅花的不畏嚴寒、清肌傲骨實質就是民族精神的象徵。沒有苦難的磨礪,也就難以彰顯梅花的苦寒。

梅花歡喜漫天雪 222 cm×144 cm 2007年

作為畫家的福星先生,正是因經過無妄之災的歷練而鑄就了他剛直不阿的品格和堅韌的個性,才轉化為筆下凝霜傲雪的疏影寒香。當下畫梅的畫壇上,一些專業畫家有在筆墨技法上百般錘鍊,狠下功夫,有在人文學養上博聞強記,學富五車,抑或二者兼具,不可謂功力不夠,使我們能看到他們筆下那些形神兼備的梅畫作品,或者讀到文人畫家精美的詠梅詩詞。但是,像福星先生這般馳魂宕魄之寫梅畫作卻屬罕見,因為不是每一個畫梅的作者都有他那番經歷從而形成的閱盡千帆也從容的心境。福星先生的不幸在於遭遇了本不該有的橫禍和磨難,但正是因物化了梅的精神才得以使他從容面對,使他人生的境界升華,筆蒼墨健,鐵骨冰魂,借梅鑄就乾坤清氣,開了畫梅的一個生面。在這種意義上,人生磨難、磨礪對於其藝術創作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作者為中國藝術研究院助理研究員、博士

【相關展覽】

乾坤清氣 ——鄧福星畫梅作品展

展期:2018/4/3 - 4/8

地點:北京畫院美術館

(編輯:羅元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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