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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不是我的寵物,它是我的一段人生

芳菲的小狗露娜

「你是因為寂寞才要養狗。」這是我媽曾經動員我將露娜送走時提出的「觀點」。當時我雖然極力反駁,卻也難以說明。直到露娜永遠地離開時,我才體會到它是我的一段人生。

五年前,我剛剛大學畢業,幾經波折地進入了現在的工作單位。於長輩們而言,我擁有了「穩定」生活的開端,接下來理所應當的是結婚生子。

可於我而言,我終於可以離開那個幾乎人人相熟的家鄉小城,終於不用每個假期做客般禮貌友善地回到父親的新家,也終於不用再像令人厭煩的討債鬼一樣小心翼翼聽著長輩們認真細緻地討論父母究竟誰對我付出的更多,而我又應該如何地表示感激。

可曾經一起談天說笑,拉著手指承諾永不分離的少年,卻已經在遙遠的異鄉成為了別人的新郎。

新的令人陌生的城市裡,我還是希望有什麼事確定屬於我的。

那麼養只狗吧。人太過善變,而狗不會。

帶它回家的那一天

我和小露娜的第一面是在寵物市場的一家寵物店門外。它和三個同窩的小薩摩在玻璃籠子里擠成一團,我走過去,小傢伙們就晃悠悠地扒著籠子往上搶著要我摸。

去寵物市場之前,我想的是要養一隻公狗,認為沒有生理期會比較省心。胖胖的寵物店老闆娘在聽見我這個要求之後,高深莫測地笑了,從上至下掃視我幾個來回之後說,小姑娘,我建議還是養母狗吧。

見我疑惑,老闆娘伸手打開了她左邊的籠子,一隻成年公薩摩跳躍著沖了出來,在店門前的空地上歡快地跑了兩圈之後,靈巧地蹦上擺著籠子的足有半米高的水泥檯面,抬腿對著一個鐵籠子自由地釋放了尿意,籠子裡面的小貴賓犬瑟瑟地擠在尿液淋不到的角落裡,一臉恐懼和嫌棄。

「放出來你就去那兒尿,白狗都要被你澆成黃狗了!」男老闆氣急敗壞地去抓那隻叫做「壯壯」的薩摩,壯壯卻得意地躲開了,尾巴歡快地擺動著,一幅「你抓不到我」的樣子。

我默默打量一下壯壯比我粗壯的腰身,又瞅瞅地上那一大攤還冒著熱氣的液體以及籠子里那隻無辜的貴賓犬,腦補了一下以後家裡尿液橫流的場景,迅速改變想法,「要母的,要母的!」

長大後的露娜

老闆娘顯然很滿意我的決定,從玻璃籠子里抱出兩團棉花般軟白的小狗,示意我進店。進去之後,兩團小棉花被放到了地上,一團好奇又活潑,這兒聞聞那兒看看,晃晃悠悠地就走到了我腳邊。我蹲下來,剛好看見它黑溜溜的小眼睛。它晃悠悠地抬起前爪搭在了我的膝蓋上,我喜歡極了,趕緊抱起來,說,「要這隻啦。」

老闆娘卻又一次否定我說,建議你買另外一隻。

我回頭看看,另外那團小棉花站在地上愣神,看上去怯怯地,想上前又有點害怕的樣子,顯然沒有懷裡這隻活潑。

「那隻長大了會比你抱著的這個好看。」老闆娘肯定地說。

「可是它看上去不怎麼活潑呀?」我想要一隻活潑熱鬧的小狗。就在我猶豫不覺的時候,地上那隻怯怯的小棉花試探性地抬起了一隻小爪子,輕輕地邁出了第一步。

在它晃悠悠地試圖邁出第二步時,我放下懷裡的小狗,將它舉到了眼前。它的小鼻頭黑且濕潤,水汪汪的黑眼珠里透著幾分好奇,幾分膽怯,尚未立起的耳朵像發卡一樣貼在頭頂,像極了一隻小小的北極熊。

緣份這種事情難以描述,但只那麼一瞬間,我便決定要將這隻看著有些膽怯卻又透著乖巧的小狗帶回家。之後,給它起名為露娜,與傳說中一襲白衣的月光女神同名。

小惡魔與戲精

露娜的成長經歷證明,第一天見面時它顯現出的怯意完完全全是假象。

一歲前的露娜自帶拆遷隊長屬性,一歲之後偶爾也會小惡魔附體,拆家毀物破壞力驚人。

咬拖鞋、拆傢具這種活動對於露娜來說過於簡單。破壞花花草草也沒什麼難度,大到半米高的三角梅樹,小到胖墩墩的多肉,只要露娜願意,從枝繁葉茂變成殘枝敗葉不過是分分鐘的事。如果臨出門時我忘記整理書桌,回家時地上必然到處是各種紙筆身首異處的零散殘骸。

為了糾正露娜的種種「惡習」,我採取了各種教育方式。最開始時,我將露娜拽到案發現場,耐心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結果完全被露娜當成耳邊風。氣得我只好改為傳統的暴力壓制,沒想到露娜毛厚皮硬,幾掌下去,我的手心通紅,又痛又麻。露娜伸個懶腰,抖一抖毛,一幅剛做完松骨按摩的好漢模樣。無奈之下,我只得抄起報紙卷。可我剛擺好架勢,露娜兩眼放光,一個衝鋒加飛撲,瞬間奪下報紙卷,用前爪踩住,搖頭晃腦間報紙卷就變了了報紙碎。

幾次教育未果之後,我已經黔驢技窮。某天再次面對一地狼藉時,我也只好強忍著怒火,佯裝鎮定地打掃現場。露娜顯然知道自己闖了禍,我收拾屋子的時候,它就藏在凳子下面,或者遠遠地坐在牆角,小心翼翼地觀察我,還會不時地轉移目光,避免和我視線對接。

看著它這副故作委屈的姿態,我更是怒火中燒,終於丟開掃把拖布,跑到它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它,如同馬景濤附體般爆發出一頓咆哮。這下,露娜更不敢靠近我了,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短暫的咆哮結束後,我又開始莫名地沮喪,坐在沙發上,自責失去了作為主人的鎮靜。這時露娜夾著尾巴,躡手躡腳地蹭到我身邊,眼巴巴地看著我,悄悄伸出一隻小爪子搭在我腿上。這是請求諒解的姿勢。

「求饒娜」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雖然露娜爪子伸出來的那一刻,我已經後悔之前的情緒失控,卻還要故作生氣地撥開它的爪子。

我撥開,它又放上。我再撥開,它再放上,我再撥開。露娜突然將兩個前爪都搭了上來,使勁地摟住我的腿,毛絨絨的頭緊緊貼在我身上,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我,就像在說,「媽媽,我錯啦呀,你不要和我生氣啦!」

露娜賣萌如此,我哪裡還能有脾氣呢!立刻笑嘻嘻地抱住它,生怕剛才的咆哮影響了我倆的感情。

露娜耷著的尾巴瞬間豎起來,不停地來回擺動,又變成了平時神采奕奕,天真爛漫的模樣。

後來,露娜再被小惡魔附體時,我也會戲精上身般地開始表演「沉默—憤怒—傷心」的戲碼。每一次露娜都相當配合地蹭我啊,抱我啊,直到我拍拍它,笑著說「玩去吧,我不生氣啦」。露娜才會放心地去玩耍。我內心的委屈也隨之化成了謎之驕傲——看,你還是怕我吧!

靜下來聽一陣風

城北郊外有一條河,河的北岸是修葺平整的草地。夏季好天氣的周末,我常常帶著露娜去玩耍。開車沿著河岸向西行駛到草地盡頭,那裡緊鄰田地,遠離人群,可以讓露娜自由地奔跑。

不過露娜往往只會在最開始的時候興奮地跑上幾十米,之後它就會被河岸邊的茂密的野草吸引,沉浸在啃草的快樂中。我站在樹蔭下,看著站在岸邊明明想啃食蘆葦叢深處嫩葉,卻又怕掉進河裡而猶猶豫豫的露娜,總覺得自己是在放羊。

草吃夠了,我就和露娜沿著岸邊溜噠。偶爾蘆葦叢中飛起一隻野鳥,露娜會立刻向鳥的飛行方向衝刺,不過最後都是它仰著頭,眼睜睜地看著鳥越飛越高。這時露娜的背影中往往帶著一絲悵惘,但轉過頭來時,卻又是咧嘴笑的模樣。

我不耐熱,走不了多久就會找一棵大樹,靠著坐下來。露娜自己在岸邊探索一陣兒之後,會乖巧地坐在我身邊,通常稍稍比我靠前一點。據說,在犬類的語言中,靠前者有一點保護靠後者的意味。

我總覺得每日小區里的走圈兒虧待了露娜,到了郊外便惦記著讓它多自在一會兒,於是我倆常常這麼一前一後地坐上兩三個小時。

「郊遊娜」

夏日乾熱毒辣的陽光經過枝葉的過濾,落在身上的僅僅是餘熱,在河面偶爾吹來的濕潤的風中,使人產生一種帶著暖意地舒適感。

露娜腰板兒挺拔地坐在草地上,茸茸的毛髮在風中微微顫動,它立起的耳朵不時地轉動一下,然後停住,如同仔細在分辨風的來向,要聽清風的暗語。

有一次我學著露娜,微微閉上眼睛,將頭髮別在耳後,集中精力,在遠處外環路上賓士而過的大貨車刺耳鳴笛聲中,聽到了枝葉窸窸窣窣,鳥兒吱吱啾啾,甚至連河水深處地涌動都似有所感覺。恍恍惚惚間,如同回到了和小夥伴在山坡上打滾的童年,無憂且無慮。

回過神時,我悄悄伸頭去看露娜,它迎著湖面正襟危坐,耳朵隨著風向後微傾,眼中閃著光,看向遠方。

照顧你,保護你

露娜雖然看上去很健壯,其實體質不是很好。它小時候我沒少帶著它去寵物醫院。它膽子又很小,醫生的酒精棉團還沒擦到身上,就會叫的聲嘶力竭。為了緩解它的情緒,我特意向寵物醫生學習了打針技術,簡單皮下注射,我就在家親自上陣,果然露娜就會很配合。

它不過是一隻狗,為什麼要對它這麼好?很多人這樣問過我。我總是笑著說,喜歡唄。

我沒有講過,我曾經短暫地擁有過一隻狗,它叫小白。我看見它的時候,它剛被主人從泡沫箱上拿下來,放在天橋下的水泥地上,晃晃悠悠地勉強站穩。

那時,我讀高一。在剛剛結束的房產爭奪戰中爸爸獲取了階段性勝利。在媽媽把我和房子的鑰匙一起交給爸爸之後的一周內,爸爸就帶著那個小了他很多歲的阿姨進了家門。

我抱著小白回家時,爸爸不在家,小阿姨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掃了我一眼,又盯著我懷裡的小狗沉吟了一下,沒有說話。我心裡忐忑,抱著小白趕緊鑽進了卧室。

沒多久,爸爸也回來了。我聽到小阿姨尖聲在樓下抱怨,說我來你家也不是為了給她養狗之類的話。

爸爸語氣冰冷地通知我沒人會替我照顧狗時,隱晦地又強調了一下希望我能明白自己的處境。我咬著嘴唇,將小白擋在身後,倔強地說,我自己養。

接下來的兩天,我下晚自習回家的時候,小白都是在院子里迎接我,而十一月的北方海邊小城夜晚的風已經隱隱顯出冬日的冷冽。

小白的眼角開始出現大塊的眼屎,黃綠色的鼻涕稠濃地糊在它小小的臉上。即便我總是立刻將它用圍巾裹住,抱進屋裡,卻也要過了好久它的身體才能漸漸暖過來。

我給它買來葯,混在香腸里喂它,希望它的病能夠好起來。

第三天晚上回家時,小白沒有在院子里接我,門廳里也沒有。我有些疑惑地推開一樓的門,爸爸和小阿姨都在,我抻長脖子進屋左顧右盼。爸爸不耐煩地說,你那個狗死了。

小阿姨接著說,就在門口那個鞋盒裡,你自己去看一看吧。它自己生病死的。

他倆的語氣冰冷地一致,我一隻腳剛換好拖鞋,另一隻腳還沒來得換,慌慌張張地轉身去找那個鞋盒。果然在鞋架外側靠著玻璃拉門的夾縫裡找到了盒子里的小白,它蜷成一團,一臉的眼屎和鼻涕。我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努力忍住不要哭出聲音。我怕哭出聲,會挨說,會被嘲笑。我也不知道除了哭,還能做什麼。

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時候,喜歡,都是那麼得無能為力。

對喜歡的人笑

我大多數的朋友都很喜歡露娜,他們中有的人會給露娜買好吃的,有的人帶露娜出去玩,有的還會主動要求讓我帶露娜去家裡做客。在他們心裡,露娜是一個漂亮神氣的小公主。

不過,也會有很多親友不喜歡我養露娜,他們的理由千篇一律,養狗毛多,需要遛,可能會攜帶寄生蟲,浪費時間。

最著急的是我媽,她從未放棄過動員我送走露娜的念頭。她的邏輯是把時間都用來養狗了,怎麼有時間談戀愛?哪個男孩子會喜歡整天和狗呆在一起的女生?即便有男孩子可以接受,男孩子的父母會接受嗎?結婚以後怎麼要孩子?

雖然我耐心地說,如果一個男生接受不了我養狗,那也談不上真的喜歡。雖然我還試圖從科學的角度告訴她,家養犬定期內外驅蟲,不僅感染弓形蟲的概率極低,科學餵養寵物反而有助於身心健康。

可是我媽認準了養狗就是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即便她談起露娜來也會驕傲地說「我女兒家的狗啊,可乾淨,可漂亮啦!」,卻並不妨礙她見縫插針地去勸說我,甚至在我養露娜的前三年中根本不入我家門。

「我不上去了,你家不幹凈。」她每次站在我家樓下這麼說的時候,眉毛皺起來,嘴角掛著嫌棄。

露娜不喜歡我媽,每次它見到我媽時僅僅是禮節性地聞一聞,然後走開。即便後來媽媽在我出差的時候承擔了遛狗的工作,露娜對她的態度也沒有很大的轉變。

「快樂娜」

我驚訝於露娜甚至都沒有聽過其他人和我說過什麼,但卻能夠憑藉直覺分辨出哪些人真心喜歡她。

對於那些出於禮貌或是好奇的打量、撫摸的路人,露娜從來都是繞到我身後,離得遠遠的,直白不客氣地拒絕給予他們假意示好的機會。而對於前者,露娜永遠是熱情地圍前圍後,它會乖巧地坐在小區里每次見到它就要摸一摸的叔叔面前撒嬌;會在給它送零食的阿姨面前四腳朝天的躺下,毫無防備心地露出粉嫩的肚皮;會在被喜歡狗的小孩子牽著時自動地放緩步伐,耐著性子陪孩子慢慢走。

也許露娜比我更早參透,生命時間有限,要對喜歡的人笑。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雖然我曾經無數次想像過我和露娜永久分別的時刻,還和朋友開玩笑說那一定是很多年以後,露娜肯定已經很老很老了,也許連下樓吹風都需要用嬰兒車推著它走。

我始料未及的是去年十一月一個普通的凌晨,平日里活蹦亂跳地露娜在僅僅十幾分鐘內,被突發的心臟疾病永久地帶離了我的身邊。

露娜生命的最後時刻,我跪坐在它身邊,一邊哭著一邊輕輕地撫摸它。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呼吸逐漸微弱,一次比一次更緩慢。終於在一次極其微弱地呼吸之後露娜的身體再沒有起伏的節奏。那一瞬,時間仿若靜止,我甚至有一剎那恍惚地以為,露娜只是睡著了。

「睡吧,露娜」

在等待親友趕來的時間裡,我就坐在露娜身旁不停地哭。我不知道是該抱怨這個突發的「暴擊」還是應該感謝生活至少給了我一個和露娜告別的儀式。

料理露娜後事的時候,我想起了五年前我和露娜相遇的那一天,秋季,陽光燦爛。小小的它怯生生地站在地上,然後怯生生地向我邁了一步。

這一步,就將它的生命與我聯繫在了一起。

一同生活的五年時光里,我陪著它長大,它陪著我成長。我心裡那些難以對外人道的情緒,在露娜面前都無需掩飾。每一個我消沉難過的夜晚,它陪我走過長長的路,不說疲憊。每一個我歡呼雀躍地時刻,它不明所以,卻也歡快地圍著我跑來跑去。

我總是認為自己力所能及地給了露娜最好的照顧,卻在它離開以後才發現,我並不知道從前它看著天空出神的時刻,心裡在想著什麼。

露娜去世後的第三天,我早早地起床,帶著它以前最喜歡的零食去看它。

露娜的新家是在山頂之上的樹林中,山腳下是一片湖泊。

山頂的樹木尚未全部掉光葉子,遠處向南生長的樹上還有幾枝新葉,我走向露娜那裡時,被踩到的落葉發出乾脆的斷裂聲,

我絮絮叨叨地和露娜說了很多話,又把帶來的零食埋在離它不遠的地方。我伸手輕輕放在隔開我和它的土地上,似乎這樣就可以再一次碰觸到露娜的溫度。

離開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張望,淚眼朦朧地卻又清楚地看見,雪白的露娜披著淡金色的光,坐在地上看向我,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一如從前般安靜溫柔。

再見了,我的露娜。

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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