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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溫暖,些許涼意——讀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有感

緩緩地讀著,想著,心不禁陡然地撲通著。那是香茗,需要品;那是甘泉,需用心。

「小溪流下去,繞山岨流,約三里便匯入茶峒的大河。人若過溪越小山走去,則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邊。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遠近有了小小差異……」一副清新的畫面,帶著滿懷嚮往的憧憬,隨它漂啊漂,漂啊漂,流入了一個完美的世界。

我靜靜享受這一份安寧,這一份快樂!

油然而生一股溫暖,一種被感動的情緒,不斷地擴張,擴張,彷彿世界美麗到了極致,令人嚮往到了極致。那是怎樣的一個桃源,竟令人相思到了如此?

她(《邊城》)把自然和諧的人生形式推向了極致。那美麗的景色、傳統的風俗和淳樸的人們及人們那美好的心靈,無不展現與渲染著這種令沈老,也令有共鳴的讀者們為之感動與崇敬的人生形式,尤其是人性之淳美,彷彿陶淵明的「桃源」里那般自然,那般真情流露,分外清新,回味十足。正如沈老在序言中說的那樣:「對於農人與兵士,懷了不可言說的溫愛,這點感情在我一切作品中,隨處都可以看出。我從不隱諱這點感情。我生長於作品中所寫到的那類小鄉城,…………就我所接觸的世界一面,來敘述他們的愛憎與哀樂,即或這枝筆如何笨拙,或尚不至於離題太遠。因為他們是正直的,誠實的,生活有些方面極其偉大,有些方面又極其平凡,性情有些方面極其美麗,有些方面又極其瑣碎,——我動手寫他們時,為了使其更有人性,更近人情,自然便老老實實的寫下去。」正是這種「老實」,正是這種對於真性情的保留,正是其越近於自然,所以,我們便越發地為之傾心,---人生的感動常常盡現於那最平常的生活中,「平凡的人給我們最多的感動」,----想必沈老也深深地體會與領悟到了這些吧,才給予了後人如此清冽的「甘泉」,我們久久地不能忘懷,同時也對生活多了份期待,對他人多了份關愛,而不至於在物慾橫流的今天丟棄我們極該珍惜的精神家園的藍圖。

《邊城》,這部散文化的小說,一開始便講到管船人,在那平凡卻令人深刻的言語舉動中,人性之淳美,淋漓盡致。管船人把過渡人給的錢託人到茶峒去買茶葉和草煙,將上等草煙掛在自己腰帶邊,過渡的誰需要這東西必慷慨奉贈。「有時從神氣上估計那遠路人對於身邊草煙引起了相當的注意時,便把一小束草煙扎到那人包袱上去,一面說,『不吸這個嗎,這好的,這妙的,味道蠻好,送人也合適!』茶葉則在六月里放進大缸里去,用開水泡好,給過路人解渴。」接著講到翠翠的外公,「年紀雖那麼老了。本來應當休息了,但天不許他休息,他彷彿便不能夠同這一分生活離開。他從不思索自己的職務對於本人的意義,只是靜靜的很忠實的在那裡活下去。」「老船夫不論晴雨,必守在船頭。」在平凡的工作中堅守,因而做出了不平凡的事。久久令人感動。因而最後翠翠的外公去世時,全茶峒城裡外都知道了,大家都趕來幫忙。船總順順,派了一隻空船,帶了副白木匣子來幫忙;楊馬兵砍毛竹,編渡船,來看望死去的老人;有人運來棺木;住在城裡的老道士特意趕來做法事……一件傷心的事中,我漸漸感到一份溫情,自然而然地流露,人與人間的尊重與互助,讓一份真情在小城中流露,大概是沈老的心之所願吧,-----而我們是不是也不斷地讀出了沈老的心呢?繼而不斷地被溫暖感動,因為心與心之間的感情橋樑是那無聲的給予,與瞬間的莫名之契,不在乎時間與空間的阻隔。

當然,其間無法缺少翠翠的身影。「翠翠在風日里長養著,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為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沈老將其如此描繪,頗有深意。一則應自然的魔力,將這兒的人們塑造得如此恬靜與自然,因而少了許多城市間的熏染,多了份清新與自然;二則寄託了作者理想的存在與心裡的桃源,與之對立的喧囂的世界則十分鮮明地佇立在那邊城的邊上,事事都正在被考驗,沒有十全十美的存在,也沒有盡如糟粕的顯露,一切繁華與平靜不僅對立,而且融合,「常常成為他們生意經的,有兩件事:買賣船隻,買賣媳婦」,極度淳樸的所在,無法避免的是傳統風俗的阻礙,但這不是其本願,這是先輩的一種遺傳,而先輩是人們心中的聖靈,不可破壞,故其傳統只能代代傳頌,並愛之,敬之,否則,其淳樸並不可言之為「淳樸」了,而且只有兩極的交融才能體現這份「桃源」情致的存在,如陶淵明「桃源」所言:「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沈老用這種新的文化信仰為讀者們描繪著在如此文化環境里自然、自主、自為的生命形態和美好的人生形式,賦予老船夫,翠翠等湘西人以象徵意義,他們是這種自然人性文化的象徵和最完美的模特。並且,沈老以此來反對人為的、社會的、道德的文化,反抗社會的黑暗,表現出他對現實生活的憤慨,表現出他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嚮往。

但漸漸地深入,深入,我的情感也莫名地起了分裂,只點點,點點,雖不多,卻揮之不去,頗感絲絲涼意。

「中國其他地方正在如何不幸掙扎中的情形,似乎就永遠不會為這邊城人民所感到。」沈老如此地述說著這完美中的不完美,卻不得不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痛楚,偌大的民族,偌大的傷痛,那時的中國----我們的母親正在漸漸地呈現滿目蒼痍之態,那病軀日弱,然而在沈老的筆下,在這個「世外桃源」之中,邊城人正如此安寧地生活著,似乎一切美好而簡單,-----卻令人讀之似有苦味,心漸傷,痛的感覺不言而喻。沈老也不得不在平靜中不平靜一番,因為他做的是客觀的記錄,是親身體驗而來,不會因為是自己的家鄉而作些許掩飾,不會因為這裡溶著自己的血液而作不知觀,沈老切切地說,毫不保留地說:「一方面可說他們如世外桃源,對外不聞不問,安居樂業,非常的淳樸,但是作為一個大家族的一員,對中國其他的地方的不幸卻』似乎就永遠不會為這邊城人民所感到』,不能不說是一種漠然,其視野在自安中不得不顯的狹隘和只自顧,如若這傳統一直是如此延續的,那麼一種冷意油然而生.」-----這麼客觀,卻直刺人內心的中庸,直至無知,甚至漠然。正如魯迅先生要用「匕首」來吶喊,以此直斥民眾的冷眼相對,叱罵民眾的看客行徑,這是一種剛然之態,而沈老卻有異曲同工之妙,僅用一種輕柔而清美的文筆,卻依然入木三分地點出了那時國人的姿態,看似輕描淡寫(因為篇幅不多,似乎只是點到為止),卻有畫龍點睛之效。

再看翠翠與大佬天保,二佬儺送之間純真無暇的愛情。他們這份建立在純真感情之上的愛情,不帶物慾的思想,只帶人類心底最真切的感情,與最感動的心靈。某個五月端陽,傍晚,翠翠意外地遇見了二佬儺送,-----其中有如此一段:「翠翠誤會邀他進屋裡去那個人的好意,正記著水手說的婦人醜事,她以為那男子就是要她上有女人唱歌的樓上去,本來從不罵人,這時正因等候祖父太久了,心中焦急得很,聽人要她上去,以為欺侮了她,就輕輕的說:『你個悖時砍腦殼的!』」能看出什麼?能讀出什麼?漸漸地,我不禁寒意頓生。正如沈老解釋那般:「單純的小女孩,在如此寧靜的『世外桃源』仍無法逃脫世俗的魔爪,不得不被惡俗浸染,自然而然地思想不得不不單純起來,可以想像那這個『桃源』外的單純小女孩們呢?」我們則該怎麼想?----剛情竇初開的翠翠便不可救藥地種下了情種,而且一種莫名的情愫暗生,那麼得純與真。她聽著那歌聲,夢見自己在夢中去摘了把虎耳草,很開心,有一種幸福的滿足感。老船夫問她,如果有個人願意為你唱山歌呢?翠翠笑著回答,我願意聽一輩子。-------多麼天真而自然的回答呀!試想如今,就算那時的邊城外的人們,誰能有這麼一份回答呢?怕是難有其意,也無其心吧。然而,當大佬得知翠翠愛的是自己的弟弟時,他毅然外出闖灘,卻意外身亡。儺送得知後心痛,內疚不已,一時情感難下,左右搖擺,最後帶著對哥哥的內疚,對翠翠的難捨,對世間事事的難捉摸,也坐船下了桃源。其心不能說是不痛!真正的感情,----是愛情,是親情,----卻傷了人們真正的心。但是,逃避能解決得了的嗎?儺送不管一切地下桃源,撇下一切,對嗎?多麼的不負責任,多麼的狠心,------不僅對不起死去的哥哥,已暮的父母,而且更對不起苦苦守候,等待他回來的翠翠,一個已經失去唯一親人的女孩,她將怎麼辦?雖然儺送不知道翠翠外公已逝,但難道他的離開是負責任的嗎?這樣他就可以彌補給哥哥,彌補欠哥哥的內疚嗎,而且這樣他就能心安嗎?他是否想過他走後的一切?

「到了冬天,那個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個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裡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青人,還不曾回到茶峒來。」

越讀心越痛,越想越難過。多麼不成熟的表現,難道這就是人性中深藏的自我逃避嗎?邊城之中,本該相守的兩個靈魂,卻越走越遠,猶如兩條平行線,除非重合,否則永無交融的那一天。我想沈老如此地寫下這一筆,怕也是深知其中的苦味了吧!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永無期限的等待,惟有傷心的無奈,惟有悲涼的凄慘!

站在「邊城」邊,感到徐徐溫暖撲面來,那是人性中難得的淳美;站在「邊城」邊,也覺些許涼意侵我心,那是人性中難抹去的「實在」。然而對立的存在才是真正的現實,當沈老極力描繪那桃源景緻時,不免真實地記錄下了那份不完美,而正應這「一份」的存在,才讓人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桃源」的存在,---《邊城》的魅力所在,盡現於此。

你我同感,沈老微笑地在風中訴說心中的感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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