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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當職場遭遇困境,或許只有文藝能救贖心靈?

蘇軾:當職場遭遇困境,或許只有文藝能救贖心靈?

微信號:羲之書童

作者丨書童

「我招!我招!」

「你們說的我全認。」

1079年春,有人告發蘇軾「愚弄朝廷,妄自尊大」時,他還不無幽默地說,「這下不擔心皇帝看不到我的詩了」。

然而當進了牢房,他才知道失去自由、任人擺布是什麼滋味,這時沒人管你是什麼詩人還是學士,有多少學問還是能寫多好的書法,他們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認罪。

於是,只見獄卒將蘇軾寫的詩一首首讀給他聽,讓他指出每句到底有何居心?是誹謗何人?最開始他還不停反駁,但是一系列的疲勞審問和拳打腳踢讓這副四十三年的骨架每況愈下。

經過幾個月連續的晝夜拷問,蘇軾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疼痛和煎熬,只能近乎哀嚎地招供所有指認的「罪行」。

這時,獄卒伸了伸懶腰,開心地笑了,然後趕忙將供詞報送給上級,而蘇軾蜷縮在牢房的一個狹小角落,黯然神傷不禁淚流。

古人云,人窮則返本!蘇軾之所以這麼傷心倒不全是因為被誣陷,而是突然想起了母親,很小的時候,父親雲遊四方,只有母親與他相依為命。

記得一次讀到東漢時期的臣子范滂面對邪惡勢力不屈不撓,三十三歲從容赴死。

蘇軾問,「我要是像范滂那樣,母親願意嗎?」

母親欣慰地看著他,「你要能做范滂,難道我不能做范滂的母親!」

在母親的悉心教育下,從四川的一個小縣城眉縣到名震整個京城汴梁,蘇軾只用了二十一年,可是就在金榜題名時,母親卻離他而去。

宦海沉浮!如今母親去世已經二十二年,從一名太守變成一個囚犯,他只用了一天,想到這裡蘇軾一陣心酸——

面對和范滂相似的污衊和壓迫,我卻最後舉手投降,母親泉下有知,你會怪我嗎?

接到結果,三十一歲的皇帝趙頊眉頭一皺,詢問侍臣,「你們沒有用刑吧?」回答說,「蘇軾名聲太大,為了避嫌不敢用刑。」

本想著皇帝一言九鼎直接為蘇軾定罪,這樣也不枉費幾個月的忙活,沒想到只見陛下沉默不語,陷入深深的矛盾。

一方面,以副相王桂為首,御史何正臣、李定為先鋒, 御史台里行舒亶、國子博士李宜之以及蘇軾的老朋友沈括(對,就是那個寫《夢溪筆談》的)等一干人言之鑿鑿,從蘇軾的詩集中找各種犯罪證據,紛紛希望將蘇軾置於死地。

比如王桂根據蘇軾詩句「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解釋道,「陛下飛龍在天,他蘇軾卻要要到地下尋找蟄龍,這不是有二心嗎?」

另一方面,左相吳充積極營救,向皇帝進言,「曹操那麼猜忌,但都能容得下反對他的彌衡,您怎麼就容不下蘇軾呢?」 蘇軾在朝中的朋友積極進言希望寬大處理,就連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禮也說「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言語罪人」。

更讓人暖心的是,當皇帝希望大赦犯人為身患重病、奄奄一息的曹太后求壽,這位老人家卻說苦口婆心的建議「用不著赦免其他囚犯,放了蘇軾一人即可。」

這下讓領導犯難了,蘇軾是整個帝國的文壇領袖,文章好、門生多、影響大,歐陽修說他「文章獨步天下」,范鎮、張方平盛讚為「天下之奇才」,就連父皇也說「為吾子孫得太平宰相兩人」。

可是現在卻落得這樣的境地,子瞻何罪?獨以名太高!這或許所有天才的宿命。

他們為後世所敬仰,卻為當世所不容,原因無他,超越時代太遠自然引起不滿,不如你的嫉妒你,和你差不多的防範你,比你強的打壓你。

如果重新回歸當時的環境,這時王安石推動的變法已經十年,從運行效果來看,國庫收入增加,取得了明顯的成績,整個大宋為之一振。

然而,因為在不同地域的執行差異化導致出現了不少動蕩,而改革的總設計師王安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兩次罷任,變革之難可見一斑。

可是,蘇軾自從改革開始就對新法存在成見,因此很早要求外放地方任職,可是他的詩並不老實,於是就寫下不少揭露新法弊端的詩句。

而他在文壇的地位實在太高、影響又那樣大,自然為不少人嫉恨,很多政治投機者摸准了領導的心思,於是掀起這樣的禍亂。

就在這時,屬於改革派章惇不惜與同僚翻臉,也積極營救蘇軾,賦閑在家的王安石上書直言,「安有聖世而殺才士乎?」

再加上北宋太祖有遺訓,除叛逆謀反罪外,一概不殺大臣,於是蘇軾就被從輕發落,歷經103天的「烏台詩案」就這樣結束。

而領導的態度是很明確的——與蘇軾交好的駙馬王詵被削除一切官爵,他的弟弟蘇轍也被降職處理,營救蘇軾的許多朋友均被罰錢,而蘇軾就這樣被貶謫到黃州成為一名公安局副局長(團練副使)。

原以為必死無疑,他還在獄中給弟弟寫下訣別詩,「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人間未了因。」

沒想到最終卻能生還,蘇軾在慶幸的同時回想著幾個月的牢獄之災依舊驚魂未定,他悄悄地收拾了行李,牽著馬、駕著車,來不及看路途的風景,小心地朝著那個荒涼的小鎮趕路。

可是到了黃州,他才發現這裡沒有給他預留任何住所,只能暫時寄宿寺廟,眼往四周一片荒涼,他沒有一個朋友、沒有留下一句話。

不論在後世眼中是什麼天才還是偉人,都需要面對實實在在的生活,因為缺少收入來源,蘇軾花錢很節省,有限的收入被他分為三十塊掛在房梁,每次需要他從中取一塊。

這時,我們才發現這個世界就沒有天生的樂觀、也不存在毫無根據的淡然,芸芸眾生都只有一個個平凡的個體,在面對苦難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孤獨和無助。

然而,如果說這些艱苦都是生活的苦痛,那麼最大的煎熬還是內心的孤獨,因為自從來到這裡,蘇軾才發現那些曾經的朋友再也沒有了聯繫,你的生死似乎也激不起他們心中的一點漣漪。

當你是文豪或者詩人,人們爭相利用你、榨取你,哄傳你的聲譽,但是當你只是一個囚犯,人們只會遠離你,排斥你,好像你從未存在。

你無法抱怨或者指責,只能去接受和面對,這就是一個無比真實而冷酷的世界。

四十來歲經歷這樣一場人生大劫,嘗投人間冷暖,福兮?禍兮?

誰也無法預知,可是這就是蘇軾需要經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一點也不浪漫,一點也不詩情。

尤其當午夜夢回,看看周遭萬物,孑然一身,這種莫名的失落和悲哀縈繞於懷,人生難道就這樣了嗎?

想想平生的際遇也算少年得志,二十齣頭參加科考,受到主考官歐陽修的禮遇「此子前途無量,我應讓他一頭!」

可是前途一片光明之際,母親、妻子、父親相繼離去,一守孝就是三年。

等到重新任職,這時新皇帝就開始了變法,一腔抱負從汴梁轉戰杭州,然後又奔赴密州,不知不覺竟然四十多歲,可是壯心不已,依舊吟唱「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滿心想著「致君堯舜上、再使民風淳」,可是政治和職場的險惡就這樣消耗了個人的理想主義,以至於經歷這樣的人生波折,真是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辛涼!

這竟然是關於生活最樸素的領悟,我獨自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原來我一無所有。

想到這裡不禁悲從中來,鐫刻在石頭的文字會剝蝕,書寫在汗青的歷史會消散,生命是如此短暫又脆弱。

我的生命也會像古人一樣消失,猶如塵埃一般。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有的古人卻永存歷史的星空,他們靠的又是什麼?

哦,他們靠的是文藝。因為物質終結毀滅,而精神卻能永存,而承載精神的正是文藝。

「君門深九重,墳墓在萬里。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這是我面對的生活,但是一切的王侯將相終結逝去,所有的榮華富貴必將消亡,可是文藝不朽,只因為精神不朽。

原來我並非一無所有,我還有文藝。

當悟到了這些,蘇軾前所未有的釋然,當職場遭遇困境,或許只有文藝能救贖心靈。

因此,在這段艱苦的歲月里,沒有人再聯繫他,蘇軾也顧不上這麼多,有時平平淡淡地生活或許也很好。

他整日放浪山水間,與樵夫和漁人混居一起,有時被醉酒之人推罵,他反而心裡暗自高興,終於「慢慢不再被人關注了」。

當慢慢打開心結,蘇軾變得更加從容,這時在老朋友馬正卿的幫助下,蘇軾得到了黃岡城東過去的營防廢地數十畝,因為仰慕偶像白居易,這位大詩人曾經寫了《東坡種花》二首。

於是蘇軾將這片荒地命名東坡,自己為東坡居士,每日躬耕細加照料,他用詩句美化生活,用藝術升華生命。

縱然生活中充滿了苟且,但是在他心中永遠存在詩和遠方,當重新面對貶謫生活,他寫道,「我謫黃岡四五年,孤舟出沒煙波里。故人不復通問訊,疾病饑寒疑死矣。」

當在寒食節,面對不堪的生活環境他淡淡地描述,「小屋如漁舟,濛濛水雲里。 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 」

在漫無邊際的時空歲月,蘇軾老無可依、苦亦是樂,緊緊地抓住文藝——他用文字記錄生命,用筆墨揮灑精神,用詩歌傳遞心靈。

於是我們看見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我們明白千古風流、故壘西邊,我們懂得山間秋水,物我兩忘。

如果說之前蘇軾的文章都是為了意識形態服務,在儒家的聖君賢相的小圈子打轉,那麼在面對真實的生活,他突然發現人生的邊界可以更廣。

因此,早前的政治憂患變成了對於人生的思考,不知不覺讓他的文學穿越時間和空間,影響古今。

從這方面說,黃州是蘇軾的另一個母親,他不但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也送給了蘇軾一場新生。

即便在之後依舊是舊黨和新黨的交替鬥爭,不論他的生活遭遇怎樣的際遇和變遷,他總是一以貫之——

用文學超越生命,用思想化解苦痛,因為只有這樣的人生才會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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