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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又可創立邪伏膜原學說,達原飲是其推出的具有獨創精神的代表方劑一一曹東義《瘟疫論譯註》之張海濤第四講吳又可邪伏膜原學說

張海濤老師和大家一起討論了吳又可邪伏膜原學說。這理論的創立過程,有對前人學術的繼承,也有後人對這個學術觀點的發揮。邪自口鼻而入的源頭是《素問》:「清邪則傷上」王好古、王安道都有傷寒邪氣從口鼻入的論述。

吳又可此論疫氣從口鼻入的觀點,被喻嘉言、葉天士等所借鑒。

龔紹林云:「惟自口鼻而入,所以感疫者,或重似傷寒,或輕若虛勞,初起總是胸膈緊悶。故凡遇病人脈數有力,胸膈不快,或重似傷寒,不可發散,以虛其表;或輕似虛勞,不可溫補,以固其邪。照後方(達原飲)加減用之,萬治萬效。」

所謂內不在臟腑:臟腑,《素問》認為六腑屬陽,「傳化物而不藏」,腑病可以用通下的方法治療;五臟屬陰,「藏精氣而不泄,」邪氣深入五臟,多為難治,故云「治五臟者,半死半生。」臟腑有病,預示著病情深重。吳又可此處說,疫氣雖然從口鼻深入體內,卻沒有在臟腑之內。

所謂外不在經絡:經絡,人體的經脈,其深而直行者為經,其淺而別行者為絡。經絡內聯臟腑,外絡肢節,是人體氣血運行的道路,此處泛指體表。

「半表半里」是人們研究仲景《傷寒論》時得出的一種概念,有時指少陽病,或稱小柴胡湯證。因為太陽屬表,陽明屬里,少陽介於它們之間,所以叫半表半里。有時又叫「半在表半在里」,這種提法又不相同。半表半里,好象是一個「夾層」,屬於第三空間;而半在表半在里,則表裡之間只有一個觀念的分界,沒有「厚度空間」的含義。吳又可的半表半里,是屬於第三空間的概念。

【原文】

溫疫初起,先憎寒而後發熱,日後但熱而無憎寒也〔1〕。初得之二三日,其脈不浮不沉而數,晝夜發熱,日晡益甚〔2〕,頭疼身痛。其時邪在伏脊之前,腸胃之後〔3〕。雖有頭疼身痛,此邪熱浮越於經,不可認為傷寒表證〔4〕,輒用麻黃、桂枝之類強發其汗〔5〕。此邪不在經,汗之徒傷表氣,熱亦不減〔6〕。又不可下,此邪不在里,下之徒傷胃氣,其渴愈甚〔7〕。宜達原飲。

達原飲

檳榔二錢厚朴一錢草果仁五分知母一錢芍藥一錢黃芩一錢甘草五分

右用水二盅,煎八分,午後溫服。

按:檳榔能消能磨〔8〕,除伏邪〔9〕,為疏利之葯,又除嶺南瘴氣〔10〕;厚朴破戾氣所結〔11〕;草果辛烈氣雄,除伏邪盤踞〔12〕;三味協力,直達其巢穴〔13〕,使邪氣潰敗,速離膜原,是以為達原也〔14〕。熱傷津液,加知母以滋陰;熱傷營氣,加白芍以和血;黃芩清燥熱之餘;甘草為和中之用〔15〕。以後四味,不過調和之劑,如渴與飲,非拔病之葯也〔16〕。凡疫邪游溢諸經〔17〕,當隨經引用,以助升泄〔18〕。如脅痛、耳聾、寒熱、嘔而口苦,此邪熱溢於少陽經也〔19〕,本方加柴胡一錢;如腰背項痛,此邪熱溢於太陽經也〔20〕,本方加羌活一錢;如目痛、眉棱骨痛、眼眶痛、鼻干不眠,此邪熱溢於陽明經也〔21〕,本方加干葛一錢。證有遲速輕重不等〔22〕,葯有多寡緩急之分,務在臨時斟酌,所定分兩,大略而已,不可執滯〔23〕。間有感之輕者,舌上白苔亦薄,熱亦不甚,而無數脈,其不傳里者,一二劑自解〔24〕;稍重者,必從汗解〔25〕。如不能汗,乃邪氣盤踞於膜原,內外隔絕,表氣不能通於內,里氣不能達於外,不可強汗〔26〕。病家見加發散之葯,便欲求汗,誤用衣被壅遏,或將湯熨蒸,甚非法也〔27〕。然表裡隔絕,此時無游溢之邪在經,三陽加法不必用,宜照本方可也〔28〕。感之重者,舌上苔如積粉,滿布無隙,服湯後不從汗解,而從內陷者,舌根先黃,漸至中央,邪漸入胃,此三消飲證〔29〕。若脈長洪而數,大汗多渴,此邪氣適離膜原者,欲表未表,此白虎湯證〔30〕。如舌上純黃色,兼之里證,為邪已入胃,此又承氣湯證也〔31〕。有兩三日即潰而離膜原者,有半月十數日不傳者〔32〕,有初得之四五日,淹淹攝攝,五六日後陡然勢張者〔33〕。凡元氣勝者毒易傳化,元氣薄者邪不易化,即不易傳〔34〕。設遇他病久虧,適又微疫能感不能化,安望其傳〔35〕?不傳則邪不去,邪不去則病不瘳〔36〕,延纏日久,愈沉愈伏,多致不起〔37〕。時師誤認怯證〔38〕,日進參芪,愈壅愈固,不死不休也〔39〕。

【注釋】

〔1〕憎寒:憎,厭惡,憎寒就是惡寒。中醫認為,患者憎惡什麼,體內往往就有什麼;喜歡什麼,體內就缺少什麼。

〔2〕日晡益甚:晡,申時,黃昏。古人以十二地支記錄一天中的時間,申時相當於下午三至五點。申時與陽明經相對應,這時的氣血最旺,熱勢也最高。《傷寒論》認為日晡潮熱,屬於熱結陽明腑燥屎已成,需要用下法。

〔3〕其時邪在伏脊之前,腸胃之後:吳又可認為這就是膜原的部位。

〔4〕邪熱浮越於經,不可認為傷寒表證:經,此處代指肌表。傷寒太陽表證,有發熱惡寒、頭身疼痛的證候。

〔5〕輒用麻黃、桂枝之類強發其汗:輒,總是,每至此。麻黃、桂枝,此指麻黃湯、桂枝湯,是仲景《傷寒論》治療表證的代表方劑,藥性偏於辛溫。龔紹林云:「溫疫之脈,必數而實;傷寒之脈,必遲而緊。今人不知脈理,每見病人頭疼身痛,診得數脈,認為緊脈,以為傷寒表證,漫用麻黃桂枝湯,以虛其表,故病轉劇。甚矣!學者之不知脈也」。筆者認為,溫疫不應用麻黃桂枝湯辛溫解表的觀點是正確的,但傷寒是熱病而不是寒病,雲傷寒見遲脈,未必如此。《傷寒論》所云麻黃湯、桂枝湯證都可見數脈。

〔6〕邪不在經,汗之徒傷表氣,熱亦不減:《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其在皮者,汗而發之。」發汗是治療邪氣在表的主要治療方法。邪在膜原而不在表,所以用汗法無益而有害。

〔7〕此邪不在里,下之徒傷胃氣,其渴愈甚:《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其下者,引而竭之。」瀉下法是治療胃腸邪熱積滯的常用方法。而汗法、下法都必須藉助於體內的津液,汗下傷耗人體的津液,所以口渴加重。

〔8〕檳榔能消能磨:消,消化積滯;磨,磨堅硬的東西。《藥性論》稱檳榔:「破堅滿氣」。《日華子本草》:「破徵結,下五膈氣」。

〔9〕除伏邪:伏邪,深藏在體內的邪氣。《本經別錄》稱檳榔:「除痰癖,殺三蟲」。《本草通玄》:「止瘧療疝」。

〔10〕除嶺南瘴氣:《本草綱目》稱檳榔:「療諸瘧,御瘴癘」。

〔11〕厚朴破戾氣所結:戾氣:兇殘、乖張的邪氣,此指疫氣。《神農本草經》:「厚朴主中風傷寒,頭痛,寒熱驚悸」。《藥性論》:「主療積年冷氣,腹內雷鳴」。

〔12〕草果辛烈氣雄,除伏邪盤踞:辛,辣味。烈,藥性猛烈。氣雄,葯氣力強。伏邪,伏於膜原的疫邪。盤踞,牢固佔領。《本草綱目》:「草果,與知母同用,治瘴瘧寒熱」。

〔13〕直達其巢穴:巢穴,指邪氣所在的膜原。

〔14〕是以為達原也:是以,即以是,因此。達原,直達膜原。

〔15〕甘草為和中之用:《神農本草經》:甘草「主五臟六腑寒熱邪氣,堅筋骨,長肌肉,倍力。」《別錄》:「溫中下氣」。《藥性論》:「主腹中冷痛」「補益五臟,制諸葯毒。」甘草由於能補虛解毒,被稱為「和中之國老」。

〔16〕如渴與飲,非拔病之葯也:就象渴了給他水喝一樣,不是去病的藥物。

〔17〕凡疫邪游溢諸經:游溢,充斥,充滿。諸經,全身經脈。

〔18〕當隨經引用,以助升泄:應當按著邪氣到達的經脈,應用相應的藥物,用來幫助達原飲升散疏泄疫邪。金代張元素髮明藥物的「引經報使學說,」認為可以使用一些歸經傾向明顯的藥物,引領整個方劑直達有病的經脈。「隨經引用」似有用引經葯之意。

〔19〕此邪熱溢於少陽經也:這是邪熱充斥於少陽經的證候。脅痛、耳聾、寒熱往來、嘔而口苦,都是仲景《傷寒論》所說的少陽經病的證候。少陽經屬膽絡肝,行人身的兩脅,故有此類證候。

〔20〕此邪熱溢於太陽經也:這是邪熱充斥於太陽經的證候。太陽經過頭下項,行人身之背至腰腿,故有腰背項痛。

〔21〕此邪熱溢於陽明經也:這是邪熱充斥於陽明經的表現。

〔22〕證有遲速輕重不等:都是疫病,在證候的表現上有的輕,有的重;有的急暴,有的緩慢。

〔23〕不可執滯:不能呆板、拘泥。

〔24〕自解:自然地得到解散。此自解不是不用藥而自愈,是用藥後的自然過程。

〔25〕稍重者,必從汗解:證候稍微嚴重的,一定要通過發汗,汗出邪散。《素問》:「體若燔炭,汗出而散。」汗法是治療邪氣在表的主要方法。

〔26〕不可強汗:發汗不解的病人,是因為邪氣內結的部位仍以膜原為主,不能反覆強行發汗,徒傷表氣而不能散邪。

〔27〕甚非法也:嚴重地違背治療的法則。

〔28〕宜照本方可也:邪氣沒有瀰漫三陽經,仍在膜原,故仍然用達原飲治療。

〔29〕此三消飲證:《溫疫論·表裡分傳》:「三消者,消內、消外、消不內不外也」。內指里證,外指表證,不內不外指膜原。此與消渴病的三消不同。

〔30〕此白虎湯證:白虎湯由石膏、知母、甘草、粳米組成,是《傷寒論》治療陽明病的常用方劑,白虎湯證屬於里熱亢盛,故有「脈長洪而數,大汗多渴」的見證。

〔31〕為邪已入胃,此又承氣湯證也:邪熱結聚於胃腸,這就是大小承氣湯和調胃承氣湯的證候,需要用三承氣湯進行治療。

〔32〕有兩三日即潰而離膜原者,有半月十數日不傳者:有的疫病患者一兩天邪氣就從膜原散離,有的深結不解達到十天半月以上。說明疫邪致病的多樣性。

〔33〕淹淹攝攝,五六日後陡然勢張者:淹淹攝攝,病情纏纏綿綿。陡然勢張,突然之間病情急劇加重。

〔34〕元氣薄者邪不易化,即不易傳:元氣強壯的人,逼邪外出速離膜原;而元氣弱者,抗邪不力,與病邪呈膠著狀態,證候不容易發生變化。

〔35〕設遇他病久虧,適又微疫能感不能化,安望其傳:假如患其他的病而正氣虧虛之時,又趕上疫氣流行,受邪之後不能夠將其化解,怎能希望它自行傳變,疾病自愈呢?

〔36〕不傳則邪不去,邪不去則病不瘳:疫邪有九傳,傳變之後就容易用解表、清里的方法治療,而邪氣伏於膜原不傳變,疫病就不能痊癒。

〔37〕愈沉愈伏,多致不起:邪氣在膜原久伏不解,多數是正氣不支,無力抗邪,病情深重的表現。

〔38〕時師誤認怯證:社會上的一般醫生,不了解這種病情,錯誤地認為這是內傷虛損的怯證。

〔39〕日進參芪,愈壅愈固,不死不休也:每一天都服用人蔘、黃芪一類的補益葯,而不驅除邪氣,只能是越用補藥,氣機愈加滯塞;以至病人因為用補益之葯,已經快死亡時,仍然不停止進補。

【譯文】

溫疫病發病的初期,首先出現身體怕冷,而後出現發熱的證候,改天,也就是日後只表現為發熱而不再有怕冷的證候.剛得疫病的第二三天,病人的脈象不出現浮象、沉象,而是以數為主,全天都發熱,但是到了下午的晡時,也就是申時(下午3-5點鐘),熱勢會有所加重,同時伴有頭痛、身體的疼痛。在得病兩三天的時候,疫邪正在脊柱的前邊、胃腸的後邊,也就是膜原的部位。雖然有頭疼身痛,那是疫邪從膜原向外充溢於體表的經脈形成的現象,不可認為是傷寒病的表證,而用麻黃湯、桂枝湯之類的辛溫解表葯強行發汗治療。這時的疫邪不在體表的經脈之中,發汗只是白白地損傷在表的正氣,熱勢也不會減低。也不可用下法,因為這時疫邪也不在體內的腸胃,使用下法只會白傷胃氣,由於誤下傷了人體的陰液,病者的口渴就會更重。應當使用達原飲治療。

「達原飲」的方劑組成

檳榔二錢(六克)厚朴一錢(三克)草果仁五分(一點五克)知母一錢(三克)芍藥一錢(三克)黃芩一錢(三克)甘草五分(一點五克)

上面的藥物用水二盅(三百毫升),煎取八分(一百毫升),午後趁溫熱服下。

吳又可按:檳榔能夠消食磨積,驅除伏在體內的疫邪,又能疏散和有利於氣機的運行,驅除嶺南的山嵐瘴氣;厚朴能夠破解戾氣的結聚;草果的辛味濃烈,葯氣力大,能去除伏邪在膜原的結聚。三種藥物協同作用,直接到達疫邪聚集的巢穴膜原,使邪氣潰散,迅速離開膜原,所以這個方劑叫「達原飲」。由於熱邪傷津耗液,所以加知母滋養陰液;疫熱之邪傷耗人體的營血,所以加白芍養陰液營血;黃芩可以清解燥熱的余邪;甘草有補虛和中、調和諸葯的作用。因為後邊的四味藥物,只是調整、和中的藥味,就象渴了給他水喝,不是拔除病根、驅除病邪的藥物。所有的溫疫之邪,充斥於各個經脈的時候,應當根據邪氣所在的經脈,選用相應的藥物,用來幫助升散、疏泄邪氣。比如兩脅疼痛、耳朵聽力下降或耳聾、寒熱往來、嘔吐口苦,這些證候是疫邪充斥於少陽經的表現,用達原飲加柴胡一錢(三克);如果有腰痛、背痛、項後疼痛,這是疫邪充斥於太陽經的表現,應當用達原飲加羌活一錢(三克);如果見到眼痛、眼眶痛、鼻子乾燥、不能入眠,這是疫邪充斥於陽明經的表現,應當在達原飲的基礎上,加干葛根一錢(三克)。

疫證的病情變化,有的快,有的慢;有的病情輕,有的病情重。使用藥物有的多,有的少;有的急,有的緩。一定要在臨證的時候仔細考慮,現在書寫的用量,只是方劑大概的參考值,不能拘泥於此。其中有的病人感受的疫邪比較輕淺,舌上的白苔也比較薄,熱勢也不重,脈搏也不數,如果病邪不向里傳變,一般一兩劑葯就能解除。病情稍重的患者,一定會通過汗出,才能痊癒。如果不能汗出,這是疫邪結聚在膜原,使人體表裡互相隔絕,在表的正氣不能向內輸送,在里的正氣也不能向外傳達,這時不能強行發汗。病人及其家人見到方劑中加用了發散邪氣的藥物,就想著使病人汗出,錯誤地用衣服被子將病人捂起來,或者用熱湯薰蒸病人,實在是錯誤的做法。但是,邪氣在半表半里的膜原,人體的內外氣機被阻隔而互不相通,這時沒有浮越的邪氣充斥在體表的經脈,前邊提到的邪在太陽、少陽、陽明經的加用藥物的方法,此時不必使用,按照達原飲的基本方劑使用就可以了。

感受疫邪深重的病人,舌的舌苔很厚,就象堆積的麵粉一樣,而且布滿整個舌面,沒有空隙,服湯藥之後其邪不能通過汗出而解散,卻向體內深陷入里,舌頭根部的舌苔先發黃,逐漸黃到中間的地方,這是疫邪逐漸進入胃腑的現象,也就是消內消外、消不內不外的三消飲的證候。

假如病人的脈搏如洪水那樣來得很盛,脈動的部位長而且跳得快,大汗淋漓,口渴多飲,這是邪氣剛剛離開膜原,向體表浮越又沒有完全到達體表的現象,這就是清瀉熱邪的白虎湯的證候。如果病人的舌苔是純黃色的,並且兼有隻熱不寒的里證,是疫邪進入胃腑的象徵,這就是承氣湯的證候。有的病人得病兩三天,就表現出疫邪從膜原潰散的現象;有的病人得病半月或者十幾天,卻不傳變,邪氣仍然在膜原;有的病人得病四五日,纏纏綿綿不輕不重,五六日之後突然熱勢上漲。凡是病人元氣強盛的,疫毒就容易傳出膜原,發生變化;病人元氣衰弱的,疫毒就在膜原不容易傳出,不容易發生傳變。假如正趕上患有其他的疾病,或者久病體虛,恰巧碰上的疫邪也不重,僅僅引起他發病而不能向外轉化,怎麼能見到病情的傳變呢?不傳變疫邪就不會離開,疫邪不離開膜原疾病就不會痊癒。病情遷延多日,越向里發展疫邪隱伏的越深,往往造成不良後果。當時的醫生誤認為病人是虛證,每一天都服用人蔘、黃芪一類的補益葯,而不驅除邪氣,只能是越用補藥,氣機愈加滯塞;以至病人因為用補益之葯,已經接近死亡了,仍然不中斷進補。

【評介】

本節論述溫疫病初期的證候和基本治療方法。病人雖然在得病的初期,有惡寒、頭痛、身痛、發熱、甚至有日晡潮熱,與仲景所說的傷寒表證的證候十分相似,吳又可認為這是疫邪伏於膜原,欲出於表的現象,不能用辛溫解表的麻黃湯、桂枝湯治療,否則易傷營衛之氣;因為疫邪也不在里,下之只會損傷胃氣,不能驅除病邪。只有用達原飲,才能使深伏於膜原的邪氣潰散,離開膜原。

達原飲是吳又可推出的具有獨創精神的代表方劑,其中以檳榔、厚朴、草果為君,破結氣、除疫邪,效專力宏;得黃芩、知母、芍藥、甘草相助,清熱解毒、養陰和中,使方劑行氣破積而不溫燥,驅邪外出而不傷陰。李硯庄云:「蓋疫本熱邪,猶賊,膜原猶窩,檳榔草果猶捕快手,厚朴猶刑具,知芩猶牽出,若硝黃則驅之走矣,白芍甘草,一謹守門戶,一調停眾人,此又可先生立方之妙。惟龔君洞悉淵微,故以方濟人,即以言闡理,其言如布帛粟菽,允堪輔翼前賢。」

龔紹林云:「古來方書汗牛充棟,莫不各有治疫之方。惟感疫而頭腰項痛,胸膈不緊者,遵用九味羌活湯則效。又有感疫,日重夜輕者,遵用人蔘敗毒散可愈。此外有效,皆因錯認病原也。凡疫不拘大小男女,胸膈緊悶,日輕夜重者,十有八九,惟此達原飲方。真千古治疫妙劑,醫者渡人寶筏也。照症加減,無不獲效。但氣虛之人,頭暈不舉,其脈必右寸無力,或兩寸皆空,宜加党參以扶正氣。又有血虛之人,足膝冰冷,其脈左尺無力,宜加熟地以補其血。務要細心按脈,體認的確,不可忘擬加入,以致誤人性命。」

孔毓禮曰:「此非先聖之方,乃時賢所創。其意在氣行則邪行,故用三味破氣之品。以檳榔有逐瘴之功,故君之。然邪在元氣傳化,設遇老弱之人,而概投此方,豈非寇至而自決垣牆耶?非有大力者,以主持之,有可用也。知芩芍藥,乃寒涼之品,設證不見煩熱燥渴,脈不見滑數,亦可遽用耶?疫病非不可發散,如柴葛解肌、柴胡升麻、人蔘敗毒,凡見三陽表證,皆可選用。得汗不解者,再和其里,倘數劑不汗,不可強責其汗,和之、清之、下之,而汗自出。若夫達原飲,惟上膈痞滿者宜之,胸膈空曠,未可漫施也。脾開竅於口,肺開竅於鼻,然肺屬清肅之臟,穢濁之邪不易干。胃為水谷之海,藏垢納污,況陽明脈絡起於鼻之交額中,疫邪自口鼻入,必先犯胃。是以疫病下奪而愈者多也。」

龔紹林不同意孔毓禮的觀點,他說:「溫疫之脈,本邪氣內郁,非用此破氣之葯,斷不能逐。吳先生實發前人所未發,而為醫家之功臣也。孔氏何以謂非先聖之方而妄談之?感疫之人,從未有不寒熱燥渴者,亦未有不見滑數者,即此二語,可見孔氏於溫疫脈症,尚未體認的確。」龔紹林對吳又可的貢獻認識可謂深刻,而孔氏能夠從歷代有效的治療方葯中,汲取有益的營養而不拘泥於吳又可的一家之說,也不無可取之處。

達原飲證最有特徵性的證候,是傳染性疾病過程中,尤其是疾病的開始階段,見到寒熱往來、或是日晡潮熱,舌苔白如積粉,噁心嘔吐,腹脹痞滿。它的突出功效被歷代醫家所稱頌和採用,至今仍然有顯著的臨床療效,解放後曾經用達原飲加減,治療多種傳染性、感染性疾病,比如流行性乙型腦炎、麻疹肺炎、流行性出血熱,以及在這次非典型肺炎的中醫治療中,它仍然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吳又可提出的隨證加減方法,符合中醫傳統的辨證論治精神,也反映出疫邪為病的多樣性,切不可執方療病不知變通。疫邪為病雖然有許多不同的特點,但它們也有共同的演變規律,都可以有偏於表或者偏於里的證候,可以用白虎湯、承氣湯分別治療。

吳又可同時指出了患者的正氣強弱,在疾病的發展和轉歸方面的重要作用。但是疫病過程中,首先側重的是驅邪氣,而不是補虛扶正,中醫認為人體的正氣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補起來」,如果只用參芪「呆補」而不注重驅邪,就有可能象吳又可所說的造成不良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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