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英堂存墨欣賞之一
雪筠齋藏墨
10.7×6.4×1.9cm,重140g。
硯形,兩面俱起寬框飾螭紋及回紋底。一面寬框頂部陰識隸書「雪筠[yún]齋藏墨」五字,面上部雕五爪龍及海水紋,中起橢圓凹槽,中心陰識填金楷書「紫金」兩字,框略凸飾細線螭紋,面下部平,似硯堂狀;一面中心起橢圓凹槽,中心陰識填金隸書「珍玩」兩字,框略凸飾細線螭紋,余部飾細線冰裂紋;一側陽識楷書「乾隆乙巳年」五字款;一側陽識楷書「歙方密庵制」五字款。
此笏名為「雪筠齋藏墨」。屬文人定製的賞玩墨,由乾隆、嘉慶年間著名的文人墨家方密庵製造,製作時間為乾隆乙巳(乾隆十四年,1749年)。那麼,「雪筠齋」是誰的齋號呢?主人又有怎樣性情呢?
2016年12月5日北京保利2016秋季拍賣會「中國古代書畫」專場有王鑒仿董源山水鏡心水墨紙本畫拍品。題識:庚子春仿北苑筆。王鑒。鈐印:王鑒私印、玄照。鑒藏印三枚:雪筠齋書畫記、曾為劉嘉禾藏、素心琴室秘籍。王鑒(1598~1677年),字元照,一字圓照,號湘碧,又號香庵主,江南太倉人,明末清初畫家,「四王」之一。該畫作於庚子即清順治十七年(1660年),時年王鑒六十二歲。收藏印「雪筠齋書畫記」鈐於畫面左下角,為黃礽緒的收藏印。「曾為劉嘉禾藏、素心琴室秘籍」是清代濰縣(現山東省濰坊市)名士劉嘉禾的收藏印。光緒八年(1882年)陳介祺將鄭板橋《文昌閣記》監刻於石碑,次年劉嘉禾與郭恩煌、高鴻裁、王宗彝、劉嘉穎將此碑立於文昌閣祠壁。光緒十六年(1890年)以此「素心琴室」曾刻印《說文韻譜校》五卷。
黃礽緒,字繩伯,號雪筠,上海崇明人。七歲作討魏璫文,見者舌吒,比長讀書不倦,通經史百家及奇門遁甲術,喜讀太公陰符經,諳兵事嘗助總兵梁化鳳戰守,親冒矢石,化鳳欲表薦之,礽緒固辭,以選貢謁提學。康熙二年(1663年)癸卯中順天鄉試舉人,康熙六年(1667年)丁未科會試第一名,殿試二甲第三十九名,名動京師,授翰林院編修、內宏文院中書。礽緒勤於職,公餘手不釋卷,為知古知今之學,旋卒,未竟其用。《崇明縣誌》在《歷代修志記略》載:「清康熙十年(1671年),本縣進士黃礽緒為之作序,地方遂有修志之議。」
其名錄:《崇明縣誌》、《松江府志》、《上海市地方志》。《清實錄康熙朝實錄》有名。
在清代,中書是內閣的書記官,職位較低,多為從七品,往往與翰林相併稱中書舍人也稱「內翰」,而翰林一般被稱為「外翰」。清初內閣就設有內三院,即內國史院、內秘書院、內弘文院,主要執掌編立史冊、撰寫實錄、草擬詔敕等,兼有內閣與翰林院之職責。清代中書作為清內閣之重要屬員,自軍機處建立後,逐漸取代大學士,其地位日益突出。「內弘文院中書」一職,多執掌繕寫典籍、撰擬詔策、整理檔案之類。非大才之人不堪用。黃礽緒七歲即可做討伐魏璫(明末大太監魏忠賢)檄文,時人見者目瞪口呆,能讓讀書人有這麼個表情,足見其文章了得!少時讀書不會疲倦非同尋常的人呀!精通經史子集且百家皆通這又是怎樣的記憶力和領悟能力?蓋需過目不忘可得矣!更懂「奇門遁甲之術」。「奇門遁甲術」是華夏道家的預測學,在古代應用於戰爭,選擇天時地利、作法等。《奇門遁甲》是中華民族的精典著作,也是奇門、六壬、太乙三大道家秘寶中的第一大秘術,是易經最高層次的預測學,號稱帝王之學,又謂奪天地造化之學,也是論天、人、地活動規律的科學巨著。歷史上精通「奇門遁甲」的典型代表人物有姜子牙、諸葛亮、黃石公等人。他還喜讀《太公陰符經》,《太公陰符經》是西周的姜尚(姜太公即姜子牙)所著,又稱《太公陰謀》,為中國古代中華民族先秦時期著名的黃老道家典籍《太公》的謀略部分。學會這些知識還不算本事,關鍵他還能學以致用。順治十六年(1659年),鄭成功率軍攻崇明島,蘇松鎮總兵梁化鳳率兵抗擊,不久鄭成功率大軍攻破鎮江,包圍江南重鎮江寧城(今江蘇南京)。梁化鳳率本部騎兵三千多人馳援,與江寧城清軍會合。黃礽緒進破敵之策被總兵梁化鳳採納。分兵兩路,用騎兵夾擊搏殺上岸之兵,拔其兵寨,用火器滾木礌石毀其戰船,黃礽緒還參加了戰鬥。後復在崇明順流迅擊,大破鄭軍。清廷以功授梁化鳳世職,擢蘇松提督,加太子太保、左都督,後遷任江南提督。梁化鳳對黃礽緒非常賞識,多次要向朝廷上表推薦有功的他做官,均被多次謙讓和堅決推辭,表示自己還是靠朝廷的貢科入仕更好。學霸的自信不是白給的!康熙六年(1667年)丁未科,他以會試第一名,殿試二甲第三十九名,名動京師,成功入仕,授翰林院編修。
何以名動京師?蓋當時黃礽緒參加會試年齡非常小,小到以至於「前無古人」,所以「名動京師」吧!這也是為什麼殿試只獲得二甲第三十九名的原因吧!《崇明縣誌》載「上雅知礽緒名,授內宏文院中書」。現在連康熙帝都知道了,還親自將他的「翰林院編修」直接調任到「內宏文院中書」,留在康熙帝身邊,隨時聽差!看來這個推斷也許成立!
文獻記載黃礽緒的非常少。從墨品銘文日期推算他應是個非常高壽的人,但從少的可憐的文獻記載中卻說:「……礽緒勤於職,公餘手不釋卷,為知古知今之學,旋卒,未竟其用。」這又互相矛盾!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史難透切,這也算是一種猜測吧。
好在這笏古墨尤在,夜深人靜,相對無言,其趣頗佳,妙不可言。一番生前事,可慰身後名。留給後人的也只有這無限的遐想了!


TAG:含英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