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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梅姨

小說:梅姨

梅姨生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那時候,中國的經濟還很蕭條,仍然信奉「養兒防老」,「人多力量大」的古訓,梅姨上面有兩個姐姐,兩個哥哥,下面有兩個妹妹和兩個弟弟,梅姨的存在讓人一看就是不按順序出牌。

兩個姐姐早就相繼嫁人了,老實巴交的人家,但葉門當戶對的,同樣是債台高築,一貧如洗,兄弟姐妹的數量兩個巴掌勉強能數過來。

兩個哥哥福生和福貴已經二十有餘,樸實憨厚,挺好的小夥子,因為家裡窮沒有媒人上門,梅姨家那不是一般的窮啊,就幾畝地種著,沒有別的經濟來源,一大家人還擠在當時評價窮富的標準——三間破破爛爛的茅草屋裡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和餐風露宿差不多。

婚姻這個東西自古以來都是很功利的,如果你是有錢的,咱們才是有緣的。村上的媒婆劉巧嘴也說了:「蓋上三間大瓦房,再拿六百塊錢彩禮,隔壁庄的杏花姑娘願意嫁給福生。」

杏花人如其名:粉嘟嘟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纖細的腰肢走起路來非常好看,是當時多少未婚男子心目中的老婆人選,如果福生能娶了她,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於是梅姨的爹和娘連忙派人通知大女兒,二女兒回來召開家庭會議,商討娶杏花過門之大計。

一會兒功夫,大女婿騎著家中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輛沒鈴沒閘的自行車帶著大女兒和兩個外孫回來了,二女婿也騎著家中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帶著二女兒和兩個外孫女回來了。

回是都回來了,可一聽爹娘的目的,兩個女兒望著懷中嗷嗷待乳的孩子,想著已是自顧不暇,都低下頭,沒了下文。中午飯也沒敢在家吃,又分別率領著各自的男人孩子回家了,氣的老娘破口大罵:「兩個白眼狼,白養了她們一場,吃裡扒外的東西,以後回來打斷她們的腿。」

劉巧嘴踏著罵聲再次登門,梅姨老娘高昂的聲音立即戛然而止,梅姨老爹連忙搬來一個凳子用袖子擦了又擦請劉巧嘴坐下,然後,畢恭畢敬地立於一旁。

可見當時在窮苦人家媒人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因為她可以直接操縱著一個家族的香火。

劉巧嘴問:「村西頭老旺家也托我給杏花提親,大丫頭二丫頭都把錢拿回來了吧!房子是不是明天動工······」

直說的梅姨的爹娘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才話鋒一轉:「算你們老兩口有福氣,杏花的爹娘看上咱們小梅了,只要小梅能嫁給杏花的哥,不但不用蓋房子和彩禮錢,人家還給你們三百塊錢,這個錢也夠給福貴說個寡婦了」。

梅姨的爹娘一看事情不但有了轉機,還有利可圖,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對劉巧嘴千恩萬謝,答應早日選個良辰吉日,讓他們分別完婚,哪顧得上杏花的哥是個快三十歲的啞巴,而梅姨當年還未滿十六歲。

梅姨的大姐和二姐知道自己不用折一兵一卒,弟弟就能娶到老婆,立即歡天喜地回到家中,和父母重歸於好,統一戰線。

於是,臘梅花兒開的那個寒冷的臘月,反對也是徒勞的,哭鬧也是無濟於事的,杏花成了梅姨的大嫂的同時,梅姨也成了啞巴的新娘。

啞巴不傻,跟著村上的建築隊去蓋房子,有些工友欺負他不會說話 ,捉弄他,讓他做最臟最累的事情,工資還沒別人高,啞巴在外面受了氣,回到家後稍不順心就打梅姨,皮帶抽,拳打,腳踢。

啞巴自卑,疑心重,總懷疑梅姨不是一心一意和他過日子,辛辛苦苦掙的錢也都全部交給了自己的爹娘,補貼給自己的兄弟姐妹,梅姨花不了他一分錢,吃的穿的是最差的,還招他的猜忌,梅姨去河邊洗衣服,啞巴懷疑她是和別的男人約會,梅姨去田地做農活,啞巴讓自己的家人跟著她。

啞巴不會說話,可那方面沒毛病,興緻來的時候不管白天晚上只要沒人看見都會把梅姨壓到身子底下一陣衝撞,梅姨若稍有不從,啞巴劈頭蓋臉就打,打過之後,該發泄還是要發泄。

剛結婚的那幾個月,梅姨半夜沒少赤著腳跑回娘家,娘的態度也非常明確「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女人要學會認命」,對梅姨身上的傷視而不見,又讓哥哥把她送回去。

梅姨心裡明鏡似的,娘是怕啊!怕嫂子杏花也回娘家不和哥哥過,梅姨也知道,嫂子不會走,嫂子和自己過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大哥對嫂子知冷知熱,言聽計從,嫂子嫁過來後,還胖了幾斤,即便如此,梅姨還是回到了那個地獄般的家,心也在那個時候一天天涼了。

日子在猜忌,打罵中流逝的很快,後來,梅姨懷孕了,經歷了十月懷胎後,生下了一個女兒,過了兩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兒女雙全後,梅姨在家中才有了一席之地,啞巴的脾氣依然不好,但也略有收斂,他的爹媽在他毆打梅姨的時候看在孫子孫女的份上也不再睜隻眼閉隻眼。

梅姨的春天來了。

八十年代末,中國的經濟已經復甦,形勢一片大好,各行各業如雨後春筍,梅姨決定出去闖闖,手裡沒有什麼本錢,但有的是力氣和頭腦,她頂著壓力從販賣雞蛋開始,賺取她人生的第一桶金。

販賣雞蛋看似輕鬆,其實很辛苦,不管嚴寒酷夏,天不亮必須起床,騎上自行車,帶上兩個大籃子,十來里的山路空無一人,一路疾馳到鎮上,氣都沒空喘,收滿兩個大籃子,帶上就往縣城跑,又是一個二十里的路程,趕早到縣城賣個好價錢。

賣完雞蛋,才知道餓,也捨不得在飯店吃飯,拿出早上出門時準備好的饅頭充饑,渴了,喝口自來水。

就這樣晝夜不分,馬不停蹄地幹了三年,梅姨有了積蓄,她不再滿足於現狀,就在繁華地段租了兩間門面房,開了個小飯店,味道好,量大,還便宜,童叟無欺,生意異常紅火。

期間,啞巴隔三差五去打過,鬧過,既嫌棄梅姨拋頭露面太丟人,又怕梅姨跟別人跑了他一個人孤獨終老,創業的艱辛和成功的喜悅使梅姨早已經脫胎換骨。

她不會再被嚇得瑟瑟發抖,或者回家訴說,梅姨學會用金錢拉攏人心,她不計前嫌略施小恩小惠,啞巴的家人都偏向了梅姨,啞巴鬧輕了不管用,鬧重了他的兄弟也會代替梅姨收拾他,世事難料,人心難測,強者永遠是贏家。

梅姨的店開了大概五個年頭,突然有一天,店換了新的老闆,而梅姨和兩個孩子不知去向,據新老闆說,梅姨把店轉給了他去外地發展了。

啞巴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很多,他不再去工地上上班,就村上鎮上到處逛,見人就比劃,吱吱哇哇的,彷彿在訴說著自己的不幸,沒有人知道他是否後悔了,對梅姨來說,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啞巴的爹媽也在幾年前相繼去世了,兄弟姐妹都有自己是生活,誰也無暇顧及其他。

幾年後,村上有人去省城在一個飯店看見了梅姨,儼然一副老闆娘的派頭,而那個忙忙碌碌的老闆也被認出,就是過去往梅姨飯店送菜的小夥子,他忙中偷閑看向梅姨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寵溺,啞巴和梅姨生的兩個孩子穿著乾乾淨淨的學生服在寫作業,而梅姨那隆起的腹部已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她的眉眼寫滿了幸福。

後來的某一天,啞巴掉河裡淹死了,梅姨帶著兩個孩子回來按照老家的習俗讓啞巴風風光光地入土為安,然後又去了省城。

如今的梅姨已經是今非昔比,活成了一個傳奇,讓村上人望塵莫及,據說在省城已經好幾套房子。

她的孩子們也很爭氣,成年後有出國留學的,有在國內發展的,都是行業的精英。

梅姨和後來的老公始終恩愛如初,他們也是梅姨九姐弟中過的最好的。梅姨能把一手爛牌打好,讓人生開了掛,還是性格決定命運的結果。

作者:梁寶寶

編輯:燈下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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