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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啞巴帥哥我對他一見鍾情,看到一封信我崩潰:他要害我全家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勸花枝 | 禁止轉載

1

初初相識的時候,我和祁悲原還都是情竇未開的好年紀。

九歲,我被當將軍的哥哥凌沖接到他在京城的府邸中住下。

我自小和哥哥相依為命,哥哥對我非常好,可他有他的事情要做,常年把我寄養在鄰居家。經我百般央求,他才將我接到京城,卻也天天忙於公務,沒空理我。

我害怕寂寞,就想方設法地讓他不得不理我。

因此我惹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禍端,也因此,認識了祁悲原。

那天下午天很陰,我閑極無聊,領著三兩家丁在街上亂逛,路過一個轉角時,被突然衝出的小乞丐撞了滿懷。

小乞丐衣衫破爛,骨瘦如柴,他撞倒了我,自己卻也摔倒在地上,掙扎了半天站不起來。這時我就看到,他的手裡緊緊抓著一枚玉佩——剛才還系在我腰上。

我忍不住笑了——這是一個不熟練且餓壞了的小偷,偷完了沒力氣逃跑。

見狀,他漆黑的臉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立刻警惕地盯住了我,卻似乎並不打算送還贓物。我越發覺得有趣,也不生氣,反而讓家丁拿出為我攜帶的零嘴,和玉佩一起送給他。

他接過食物,攥著玉佩遠遠跑開,我也沒再多想,便繼續逛我的大街,沒想到在下一個轉角又遇到了他……和一隻狗。

他拿著我送給他的四四方方的桂花糕,掰下一個角,丟在了狗的面前。

見他自己都沒多少吃的,卻還想著喂狗,我剛有一點感動。然而接下來,我看到他盯著那狗吃完糕點後,便抬腳把它趕走,然後找了個牆角蹲下,捧著糕點狼吞虎咽起來。

我登時明白了,他竟是在懷疑我的糕點有毒。

好心遭疑,任誰都會生氣,而我那時本就對惹是生非充滿興趣,便不知是怒是喜地招呼家丁去把那小乞丐揍一頓,然後綁回府去,關進柴房。

我的生命里,從此多了這個叫做祁悲原的人。

2

比起之前闖的禍,當街打人這事兒實在太惡劣,因此,一向沒空管我的哥哥終於不得不插手。

在我正準備出府的時候,他在府門口揪住我,勒令我到柴房去把祁悲原放出來,並向他道歉。我說什麼也不肯去,他只好退了一步,親自領了祁悲原來到我面前,再次令我向他道歉。

我兇狠地向祁悲原剜去一眼,本以為也會收穫他充滿惡意的目光,卻不料他並沒有瞪我,而是向我伸出他枯瘦的手。

手心托著一塊四四方方的桂花糕。

我一怔,語氣不善地問:「幹什麼?」

他卻抬起手,沖我打了一些我不明白的手勢。

原來他竟是個啞巴。

見我看不懂,他想了想,拉過我的手,攤開我的掌心,一筆一划地,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謝」字。

他用一個「謝」字來為他的猜疑向我道歉,兩個小孩本就不深的仇就此化解。

後來,祁悲原在我家養傷,哥哥見他根骨極佳,想收留他在府中,親自教他武藝。沒想到祁悲原堅決不肯,哥哥勸他勸得緊了些,他竟偷偷地逃了出去。因為傷勢未愈,體力不支,沒跑多遠就暈在了路上,又被哥哥救了回來。

哥哥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卻被他弄得像一個搶人的土匪。於是哥哥不再勉強他,答應他養好傷便離開。

不料痊癒後,祁悲原竟主動請求留下。

當時我和哥哥都感到莫名其妙,後來慢慢相熟後,才弄明白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久,我和他就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他和我一般大,有了他的陪伴,又常能憑著陪他學武的借口見哥哥的面,我不再感到寂寞,便也沒再出去惹是生非。

青梅竹馬的年月,一晃就是七年。

七年里,不知何時,甜味的種子在少年男女的心底悄然萌發。

不似那些婚事不由己的同齡之人,哥哥早在我們兩個鼓起勇氣坦白心意之前,就詢問我二人是否願意結為夫妻。當時我看了看祁悲原通紅的臉,便捂住雙眼點了點頭。

祁悲原十歲出頭便隨著哥哥出入沙場,在軍中早早嶄露頭角;其餘時候我們朝夕相伴,他又待我極好——未來的夫君出色又體貼,我的人生諸事順遂,似乎可以平安喜樂直至白頭。

然而,我和他的初遇包含了許多傷痛,其緣由彼時看來只是兩個孩子的些許不成熟,可這背後的隱秘,竟在日後慢慢放大,最終成了我們一生的悲哀之源。

3

我一直記得那天是立秋,因為三天之後,就是祁悲原的十七歲生辰。

那段日子家裡來了一位年輕公子,我每天都會隨他外出幾個時辰,當祁悲原問我去做什麼的時候,我就對他擠擠眼睛,神秘兮兮地說「不告訴你」。

然後我毫不意外地注意到,祁悲原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充滿懷疑。

為了安撫他,我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輕聲笑道:「別吃醋呀,我只喜歡你一個,今生非你不娶!」

他被我調笑得滿面通紅地別過頭去。

祁悲原很容易臉紅,我私以為是心中積攢了太多情緒的緣故。

可能因為不會說話,大多數時候,祁悲原是「沉默」的。哪怕我早就可以毫不費力地看懂他的手勢,他也往往只是被動地回應我,而鮮少主動與我「說話」,更別提吐露心事了。

於是我只好學著猜測他的想法,比如臉紅可能意味著羞澀或者憤怒,皺眉大概是困惑或是擔憂。人的情緒本就十分複雜,他這樣滿身寂寞的人情緒更是幽微難明,我有時能猜到,有時猜不到,但有一種,我往往能通過一個眼神看出來——懷疑。

他疑心重,這我一直是知道的,從與他的初次遇見,到之後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

比如十二歲的一次,我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跟他鬧了彆扭,但很快也就忘了。第二天,我身體不適,令人去藥鋪拿了些巴豆,正好被他撞到。

他當時沒有表示什麼,但此後接連十餘天,他都不肯讓我接近他的飯食半步。

這種事這些年來頻繁發生,我雖然會生氣,卻也沒有太在意,因為那都不是大事,況且,我知道他形成這種多疑性格的原因。

八歲以前,他還是江南一位富商的孩子。一日,家中來了他父親的幾位故友,受到了他的父親熱情的款待。然而那一晚的飯食中被下了劇毒,唯有他因胃痛沒有進食而逃過一死。他和照顧他的奶娘藏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親眼看著那些「故友」搬走了家中所有的財物。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小小的孩子將奶娘當作了全部的依靠,可沒過幾天,奶娘把他騙到了人販子的家中,用他換了區區二兩銀子。

他拚命逃出,流落街頭,此後便習慣了對任何人保持懷疑。

對我也不例外。

那天傍晚我心情極佳,在約定時辰到來之前,就已在府門口等待年輕公子。他準時到來,領我穿過一條長街,來到盡頭處的鐵匠爐子。

這位公子是京城最出色的鐵匠,我請他教我打鐵,想要親手為祁悲原鑄一柄劍,作為生日禮物。

在他的幫助下,忙碌數月,這日即將鑄成。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祁悲原竟會跟蹤我前來。

連日來苦心醞釀精心呵護的驚喜毀於一旦,往日不甚在乎的不受信任的憤怒和不甘今次就極度膨脹,我一瞬間委屈得無以復加,用力把劍摔在地上,推開呆杵在門邊的祁悲原,飛快地跑了出去。

4

祁悲原舉著火把一路追我,把黑色的夜提前撕開了一道裂口。

我在前面跑,聽著身後他急促的腳步,忽然就想起小時候,哥哥每次要離開我的時候,我都哭鬧不許,在他後面邊追邊哭,邊哭邊喊,撕心裂肺地希望他聽到我的喊聲後能停下來。

追人時呼喚對方的名字是多麼情不自禁的衝動,可祁悲原,他不會喊。

心裡隱隱一痛,憐惜瞬間超越了憤怒,我停下腳步,準備與他講和。

可我偏偏停在了那麼巧的一個地方,還沒站穩,就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跌進了腳下的陷阱。

很快,祁悲原也跳了下來。見他毫不猶豫地下來救我,我更將憤怒拋到了九霄雲外,做手勢催他上去。

他的目光卻在陷阱壁上一凝,舉了火把過去,眉頭一皺。

這時我才發現,這陷阱里竟有一扇門,而其開啟機關,竟符合哥哥設計機關時的慣用套路——我和祁悲原作為哥哥的「徒弟」,都很熟悉。

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哥哥設計的陷阱?

在好奇心的催使下,我們一道道打開機關,走到地下通道的盡處,躲在一扇門外,聽到哥哥與府中劉管家的交談——就這樣,撞破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今上年事漸高,未立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為了皇位已相爭數年。我一直以為哥哥是忠於三皇子的,卻不料他是五皇子安插在三皇子身邊的眼線。

聽到關鍵處,緊貼我的祁悲原身子微微一抖,而我控制不住地驚呼出聲。

驚呼的結果自然是驚動了哥哥,緊接著,我們被他拉進了屋子。

哥哥問祁悲原:「悲原,你願幫助我們最好,若不願意,也可以離開,甚至可以去把真相告訴三殿下,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不由地心頭一緊。我對朝事一無所知,自然支持哥哥的一切選擇。可祁悲原向來看重「忠義」二字,如今,他忠誠多年的三皇子,和對他恩重如山的哥哥,他會選擇哪一個?

然而當我回頭看他,卻只在他臉上看到了那種熟悉的神情——懷疑。

我攥緊了手指,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還好,隨後,他緩緩地打手勢道:「我願意。」

5

回府的路上,祁悲原的手始終冰涼。

到家後,我端了炭盆來到他的卧房,並捧了他的雙手在掌中呵氣。

我知道祁悲原在害怕,怕哥哥會殺他滅口。哥哥表示信任他,可他並不信任哥哥。

看他六神無主地坐在那兒,我心裡難受,便把臉頰貼在他心口的位置上,輕聲細語地道:「別怕,哥哥不會的。」

他輕輕撫了撫我的額頭,慢慢地對我打手勢:「我不會背叛將軍。」

見他那般鄭重,我心頭一酸,一字一字地回答:「我知道。」

我對祁悲原,既有其他女孩對心上人的依賴之情,又有一種她們少有的憐惜之感。可能由於他的沉默和多疑,儘管他武藝遠勝於我,又是男子,我仍然覺得他要比我脆弱得多。

但我的話並非只是為了安慰他——我確實相信他,因為他那麼認真地向我許下了承諾。

之後的日子並無異常,直到第二年春天,北地胡人舉兵來犯,哥哥挂帥出征,祁悲原隨行。他們可能要離開很久,我害怕寂寞,費了許多唇舌,才讓哥哥應允我扮作小兵一同前往。

北地的春天來得遲而迅猛,第一縷暖風吹來時,我和祁悲原肩並肩坐在大帳外,幾乎是眼看著楊樹榦枯的枝條上鑽出綠色的葉芽。

他在我手心裡慢慢地寫:「春天總算來了。」

我不懷好意地抓過他的手,寫:「有我的時候都是你的春天。」

他一臉通紅地縮回手。

當晚,哥哥接到軍報,營地東面百里處發現一批敵軍。祁悲原受命前去迎戰,我想要跟去,可哥哥這邊的狀況要比那邊危險得多,我更不放心哥哥,所以選擇了留下。

變故就發生在祁悲原離開的第二天夜晚。

6

密報送到時我正聽哥哥講解戰況,他看過後一把將手邊的硃砂硯摔在地上,像是濺開了一地的鮮血。

那是一封被截獲的密信,信上是祁悲原的字跡,寫給三皇子——上面記錄了之前五天里哥哥的行止,並告知接下來的數日他將無法監視。

「這小子出賣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做起了內應!」

哥哥的怒吼聲在耳邊響起,我幾乎未加思索,便對他道:「不會的,一定是有人陷害!」

然而我的勸說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哥哥當即下令,命一批親信立刻趕往百里外,秘密捉拿祁悲原。

震怒中的哥哥不會聽從任何人的勸說,我沒有辦法,只好偷了一匹快馬,希望趕在那些人之前找到祁悲原,讓他逃走。

夜路難行,不斷有凌亂的枝椏從我身上掃過,在春天的夜晚抹出一絲絲黏膩的暖意。

見到祁悲原時,他神色驚詫,抬手碰了碰我的臉。從他手指上看到血跡,我才知道自己被樹枝劃破了臉,奇怪的是我一點也沒感到疼痛。

我顧不得這許多,為緩解緊張,便緊抓著他的兩隻手,道:「有人陷害你。」

把來龍去脈講給他時,我的雙手感覺著他的手在一點點變得僵硬,直到我明顯地察覺出不對來——這時,他猛然將手從我手中抽出。

我一怔,目光掃過他微紅的臉,觸到他躲閃的眼神,心裡就更是一涼。

「祁悲原……那信真是你寫的?」

帳中燭淚滴下,發出「吧嗒」一聲巨響,祁悲原卻沒有一絲動靜。

死寂之中,我看著眼前這個人,半晌才稍稍明白過來——他已經不是與我青梅竹馬的那個少年了,而是一個……叛徒。

而我竟發瘋一樣地趕來救一個叛徒。

我怒極反笑,語氣竟像聊家常:「為什麼啊,祁悲原?」

哥哥允許他自己選擇,如果他明白地告訴我們他選擇三皇子,就算有朝一日兵戎相見,也不算有負多年的情義。可他一面信誓旦旦地向我許下承諾,一面利用我和哥哥的信任做起了內應……他就從來沒有想過,他可能會成為殺死我和哥哥的大刀上,最鋒利的一截刀刃?

可我做不到如他一般無情,想到他被哥哥抓住可能會求死不能,我便道:「先離開這裡再說。為防打草驚蛇,哥哥的人會繞道從北方趕來,咱們走南,最容易逃脫。」

說完我拉著他要走,他卻不動,看著我的眼神很是複雜。

我怔了一下,頓時明白他可能又在懷疑我。剛想解釋,他忽然動了腳步,我以為他信我了,便轉身要走。

腦後卻一痛,瞬間失去了知覺。(原題:《此生杯中酒》,作者:勸花枝。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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