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可以牽手，不能結婚」
不找了
郭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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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懌，41歲，唐氏綜合征患者；周日輝，31歲，心智障礙患者。兩人是慧靈庇護工場的文藝骨幹，經常在演出中搭檔。
由於倆人的智齡比較高，他們就會互相去注意對方。
比如周日輝沒來，李懌便打電話問他，為什麼不來。李懌有什麼事，周日輝就會主動去幫她。
或許這些事在我們看來，是很普通的小事。但藝術團老師則說，在特殊群體的身上發生，就很不普通了。
因為一般來說，他們都不太會關心別人，也不懂得怎樣去關心別人。只有他很喜歡的人，他才會主動去關心。
經周圍的人起鬨之後，倆人也回家跟父母提出結婚的想法。倆人家長卻不約而同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周母說，現在他自己還沒有康復，不是說一句同意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的。結婚這兩個字，她只是聽見，都感到害怕。
畢竟連一般人結婚都要慎重，更別說他現在的情況了。
原來周日輝還有一個比他年長8歲的哥哥，也是心智障礙者。周母說自己作為一個家長，也要考慮家裡的情況。照顧他們兩兄弟，她已經精疲力盡了。
李懌家中收藏了許多瓊瑤的愛情小說。她說喜歡書里爾康跟紫薇的愛情。
談起讓她最深刻的故事時，她說是爾康跟紫薇吵起來了，因為老佛爺拆散了她們，讓爾康另娶她人，把他們倆分開了。
說著說著，李懌眼圈都紅了，說不喜歡老佛爺拆散爾康他們。李媽媽說，她很羨慕爾康他們，一遍遍看書，也一遍遍看電影。
知道她有這個需求，之前也確實有過讓她結婚的打算，但結合社會的實際情況。就只能跟她講，她不可能成家，爸媽給你留筆錢，以後再生活上夠用就行。
周日輝說想跟李懌一直生活在一起。李懌則用哽咽的聲音說不想，因為媽媽說結婚是很難的，要當父母，要關心自己的兒女。
老師安排了他們演了一對夫妻，他們在戲裡結婚也懷孕了。但出了戲就沒了。
老師說他們要做任何事其實都可以，就是得看身邊的支持度。一個是家人的支持，另一個是民政的支持，政策的支持。
2
在中央台的新聞頻道也有這樣一個節目：北京的一個普通四合院內，由正常愛心人士和一群智障人士聯合組成了一個大家庭。
其中，一個叫小波的男孩和一個叫小紅的女孩同時被分配到廚房去參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兩年的相處中這對智障青年男女逐漸相愛，並且變得難捨難分。
於是，每天的早晨小波的身影便出現在小紅的家門口，每天晚上又是小波不管風霜雨雪地準時將小紅送回家。
可是後來，由於小波的母親極力反對，強制要求將小波和小紅分開，該組織的領導也只好順從，將小波和小紅從廚房分開了。
小波由此而一蹶不振，每天在衚衕口的牆壁吵鬧著要和小紅在一起，並且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向老師們抗議，甚至要去跳筒子河，最後還是被小紅拉了回來。
當記者採訪他們時，倆人同時露出了孩子般簡單純潔的笑，小波說他要領小紅去私奔，小紅說私奔要錢的。
小波憨厚地笑著對小紅說，我出去賺錢，你在家裡看孩子。同時小波問小紅願不願意嫁給他，小紅很羞澀地回答願意。
一個簡單的承諾，一份人類最為初始本質的愛在深深打動著我，想想我們這些所謂的健康正常人，我們的感情和愛是不是越來越有些急功近利的色彩呢？兩個人的結合本來是由單純的愛而生，可是現實中我們的愛被摻雜了多少複雜的成分呢？
也許有人說，他們真的懂得愛情嗎？雖然已經成年，可是心理年齡還只有６、７歲，愛情對於他們是否只是孩子間的過家家呢？
或許他們心智都存在智障，但我相信他們的愛是完整的。
我們健全人群間的愛情往往因為各種因素變得紛繁複雜，長相、車子、房子等，讓愛情變得過於「現實」。而這些智障人士的愛情卻單純簡單得多。
記者提出的關於婚姻的問題，他們的回答讓我念念不忘。「結婚就是我們倆永遠在一起，組成一個家庭，共同生活。」
沒有絲毫的「功利」，愛情如此簡單！
對於智障人群的愛情，我們仔細想想，也是能明白，他們為什麼只可以牽手，不可以結婚。家人拒絕他們結婚，也只是無可奈何。
畢竟，他們在生活上都還不能完全自理，愛情，不單單只是一份感情的產生，更多的，還是一份責任。他們不知道這份責任有多重，只是一心想走在一起。
覺得看到對方就很開心，所以無限放大這份開心，完全不知道一段感情也有不可測量的沉重。
智障人群的愛情單純，單純得不必考慮現實因素。健康人士的愛情現實，在現實中榨乾了愛情。
所以智障人群想要結婚，健康人群想要愛情。
我們羨慕他們愛得純真，他們羨慕我們這般親密。或許也是一種提醒吧，提醒著我們的擁有也許是別人的彼岸花。
世上的事本來就無法完美，在這一個層面上，我們都是缺失的拼圖。各自有各自的無奈。
文字｜術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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