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是島，地獄也是
Untitled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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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ur Ró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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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話題總繞不開生死。
一位大學同學因車禍去世了，還年輕，是無法預料的死亡。從貧困的西北村莊出來打拚，終於在上學的城市扎穩腳跟：娶了媳婦買了房車，二女兒剛出生不久，打算今年接老家父母到身邊養老……總之，日子越過越好時，一切戛然而止。
大家說這樣突如其來的死亡像是一面鏡子，觀照著每個人的境遇，讓你不得不停下來開始審視。同學生前真誠熱情，幫助了很多人，所以朋友們都像幫家人一樣幫忙他照顧破碎的家庭，散落四方的人也因此相聚。身後有愛，我想他應該可以安息吧。
故人已逝，生者唯有寄託思念，停留片刻然後繼續前行。畢竟生命無論長短，彼此之間有多少牽掛或羈絆，最終我們都要回到原點，回到彼此都獨立的個體，彼此孤獨。
在北京初春如冬的小長假，想要分享一本孤寂之書《島嶼書》。
作者沉迷於地圖，卻從來沒有出過國，習慣了在地圖冊上進行指尖旅行的她以手繪地圖和文字的方式描述了50座位於世界邊緣的島嶼，創造了自己的地圖冊。
這本獲得德國多項設計大獎的「最美的書」，拿到手裡覺得裝幀過於樸素。書脊用黑色布面拼接，淡藍色的硬皮像海，海上漂浮著毛筆字書名和島嶼，島嶼是位於大西洋的聖基爾達島——新生兒會在島上神秘死亡。
雖然樸素，但就像大開本的古書，等著你去反覆翻閱，探索手繪線條的隱秘。這也是我還堅持買紙質書的原因，雖然也用kindle，習慣了電子閱讀，可是一些紙質書的美是無法替代的。
「天堂是島，地獄也是」
很多島嶼遠離大陸，孤寂又神秘。加利福尼亞的水手班寧對人跡罕至的地方心生嚮往，他稱那些偏遠島嶼為「被上帝遺棄且四面環水的地方」。他參與了墨西哥海域的探險考察，到達了無人造訪的加利福尼亞的索科羅島。
啟程前，有人問他，那裡到底有什麼好找的，他回答說：「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而它的美，正在這裡。」
島嶼也有可能是一座監獄，被海水圍牆頑固地困住。這裡有可怕的疾病、奇怪的風俗、甚至是與是非觀念背道而馳的法律。遠道而來的人類在島嶼上變成入侵的怪物。
在大面積的陸地上，現實的荒謬迷失在那將一切都相對化的廣袤無垠中；而在島嶼上，現實的荒謬卻明晰地顯現出來。
在這些從無名到被命名的島嶼中，我挑選幾個跟大家一起遊歷。
01 | 孤獨島
俄羅斯；1878年發現；目前無人居住；20km2
孤獨島，俄語為「退隱之島」，位於北冰洋的喀拉海中，是座冰封的島嶼。年均氣溫只有零下十六攝氏度。
島上曾發現過一個遠古時期恐龍的脊椎骨化石。二戰期間，德國海軍艦隊的一艘潛艇發射榴彈，擊中了島上的氣象站，摧毀了棚屋和站上的工作人員。冷戰期間，蘇聯又重新在島上建起了極地科考站。
來到這裡的船長，在畫著棕櫚圖案的牆壁上掛著一幅下巴留著鬍子的列寧畫像。最後一次航海日記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記在欄內，而是直接用紅色氈筆寫道：「1996年11月23日。今天下達了撤離命令。把水排空，關閉柴油發電機。考察站……」最後一個詞無法再辨認。
02 | 失望島
南極；1820年發現；目前無人居住；98.5km2
這裡是尼普頓海神的風箱，是地獄的門房，是龍的大嘴，這裡的風刮個不停。而在它的背後，則是躲在打盹的火山下面、全世界最安全的海港之一：捕鯨人灣。是世界最南端的魚油煉製地。
捕鯨季從每年十一月持續到次年二月，裝了炸藥的捕鯨槍從前甲板上的大炮中射出，插入龐然大物的背脊。所有捕鯨人都能從遠處分辨鯨魚的種類。
座頭鯨噴出的水柱稍低，背上有隆起；長鬚鯨的標誌是能噴出垂直的水柱；最珍貴的是藍鯨，通過背脊和高高的水柱可以辨別。
一艘捕鯨船每次最多能捕獲六隻鯨魚，傍晚時分，他們把鯨魚拖進海灣，在黑色的沙灘上，從鯨魚的口腔中取出整副鯨鬚，剝下油光鋥亮的皮，把脂肪和肉分離，在巨桶里把白金煉成鯨油。鍋爐的燃料是貝利角捕到的死企鵝。
用於提取鯨魚油的鍋爐。
生鏽的筒倉用於存儲鯨魚的油。
海灘的黑沙上，鯨魚的骨架像白色柵欄一般聳立著，海水被血染紅，空氣中瀰漫著腐肉的臭氣。數以千計被洗劫一空的軀體在漲潮的火山口盆地漸漸腐爛。
03 | 蒂科皮亞島
索羅門群島；1606年發現；居民人數1200；4.7km2
這座島太小了，在島中央也能聽到大海的聲音。
島上居民在鹹淡水混合的湖裡抓魚，從海中捕撈貝殼類，種植山藥、香蕉和泥芋。如果來了龍捲風或因大旱而欠收，許多人會決定速速死去。沒有結婚的婦女會自縊而亡，有些父親帶上兒子劃著獨木舟出海，一去不復返。他們寧可葬身大海，也不願在島上慢慢被餓死。
島上四大部落的酋長會宣揚人口零增長的理想，每家只有長子才會組建家庭，其餘子女都不結婚生子，他們在享樂中注意不製造孩子，女人如果避孕失敗，會用熱石頭擠壓自己的腹部。
父親掌握著所有新生兒的死活，「種植園很小，我們結束這孩子的性命吧。如果讓他活下去，長大了也不會有自己的園子。」他們會把新生兒翻過身去，臉朝下，窒息而死。像這樣死去的嬰兒不會葬在墓地，他們根本還沒有參與過蒂科皮亞島的生活。
04 | 硫磺島
日本；居民人數370；23.2km2
這個應該是大家比較熟悉的島嶼。折缽山山頂，士兵們將一根掛著旗幟的棍子插進瓦礫堆，記者羅森塔爾按下了快門，創造了有史以來最著名的戰爭照片。
一座微小島嶼南端高達169米的畸形體，成了戰略要地——這是一片不會沉沒的起降坪，大小足夠供轟炸機起飛降落。
這是一張提前慶祝的勝利照片，按下快門時，島嶼還沒有被佔領。敵人仍埋伏在火山島地面的壕溝中，從地洞里扔出手榴彈。千餘個人造洞穴構成的地下迷宮，成了停放兩萬餘名日本兵屍體的太平間。
05 | 特林達迪島
巴西；1502年發現；居民人數32；10km2
這塊島嶼是製圖學的災難，所有一切都被極其隨意地甩到大海里，布滿皺紋，陡峭，乖張。總有人散步的時候走著走著就消失了，或者被數米高的大浪捲走，或者突然遭遇泥石流，抑或掉進地上的坑裡……
1958年，「薩爾達尼亞」號科考船航行前，12時15分，帕瑙沃納想給特林達迪島南海岸拍幾張風景照，忽然間天空出現了一個發光的物體，正在接近該島。
這個飛行鐵餅放射出金屬光澤，被一片綠色磷光的霧氣包圍，甲板上的軍官和水手們驚奇不已，三十秒過去了，帕瑙沃納拿出相機按下快門。帕瑙沃納的照片曝光過度，六張照片中有四張顯示出不明飛行物的不同飛行姿態。
06 | 阿姆斯特丹島
法國；1522年發現；居民人數25；58km2
范·克里夫斯想要來這座跟他出生城市同名的島，來這裡行程花了幾個星期，而申請上島許可證耗費了八年之久。任何人不允許在這裡定居。
島上沒有人結婚，也沒有嬰兒出生。每個要在島上逗留超過一年的人，都會由法屬南部領地的醫療專員為其開證明，表明他適合待在這個地方——這個被長期隔離的雄性環境。
島上的小毛皮海獅
女人在這裡逗留的時間一律不超過兩天。夜裡，男人們在島上的「大賊鷗」餐廳的小錄像廳集合，從他們的色情電影庫中挑一部出來一起觀看。
擴音器中傳出喘息和呻吟的聲音，范·克里夫斯走出放映廳，天空繁星密布，空氣中瀰漫著發情公牛身上的麝香味。入睡前，他記下了一句話：「沒有什麼比自我選擇的孤獨更能解放人了。」
07 | 豪蘭島
美國；1828年發現；無人居住；1.84km2
艾美麗亞·埃爾哈特是歷史上第一位進行單人跨大西洋飛行的女性，可是她還想嘗試至今無人試過的事情：成為第一位沿赤道繞地球飛行一周的人。
在進行環赤道兩萬九千英里飛行前的最後一張照片上，埃爾哈特長著捲髮的腦袋偏向一側，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一旁的導航員努南略微羞澀。
1937年，飛機從所羅門海邊上的萊島起飛，飛了兩萬兩千英里後，還剩下最後一段航程——飛越半個地球那麼大的太平洋。在豪蘭島海岸線外的海面上，美國海岸警衛隊等著他們到來。
豪蘭島面積很小，一片雲都能把它遮住。埃爾哈特用無線電呼叫：「我們正朝你們飛去，但我們無法看到你們。燃料不足。」一小時後她又重新呼叫，迎接船上的所有人都舉著軍用望遠鏡搜尋，發信號，然而天空中再也沒有傳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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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還有比富士山還美的阿賴度島（俄羅斯）▼
長期被企鵝鳥類佔領的麥誇里島（澳大利亞）▼
被紅蟹佔領的聖誕節島▼
會把亡者屍體掛在棚屋前至肉體腐爛，再把身體和頭顱的屍骨分開保存的巴納巴島▼
可能藏著魯濱遜日記本的克魯索島▼
這些偏遠的島嶼大多都沒有一個可以貫穿歷史的綿延而完整的故事，有的只是片段和傳說，因為它們離大陸太遠了。
奇怪的是，在陸地上的人們反而有時候會有一種類似島嶼的飄零感——渴求著即是此處又是無處的地方。
大概，他們都在尋找著另一個自己。
- END. -
一座圖書館，裝得下你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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