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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出國留學後從不接我電話,我跑他學校去查對方卻說:沒有這人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沈月亮 | 禁止轉載

1

「這場洲際自行車公路賽在重慶雲篆山舉行,於北京時間上午九點開始,素來有『孤鷹』與『老貓』稱號的褚若明與周南狹路相逢,想必觀眾很期待這一賽事,讓我們拭目以待……」直播里傳來一道乾淨、平穩的女聲。

姜枝余坐在直播大廳里,盯著屏幕里的那一抹藍色出神,無人察覺出她的異常。只有姜枝余自己知道,她緊緊攥住解說稿的一角,掌心裡的汗濡濕了稿紙。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三分鐘,姜枝余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深深地吸氣、吐氣來迎接這一場比賽。

現場傳來一聲槍響,參賽者似離弦的箭開始了他們比賽的征途。姜枝余繼續分析賽況:「賽道瀝青路全長15公里,有多個轉彎處,這個賽段有長達5公里的上坡段,其中坡度不小於百分之八。根據各隊之前的賽事表現,顧景擅長爬坡,而褚若明在這方面稍微遜色,至於其他隊員……」

旁邊的男解說員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與姜枝余開玩笑:「那姜解說員覺得誰比較有贏的幾率呢?」

姜枝余微微出了神,屏幕切到現場,褚若明屈著腰在上坡路明顯落後了一大段,終點處拿著鮮花的粉絲漸漸模糊成一個點。姜枝余微笑:「不到最後一刻,誰都贏的機會。」其實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押褚若明,一如年少那般堅信他會贏。

鏡頭一路切到巴蜀里不斷變幻的大片綠色風景,褚若明穿著一件熒藍的運動服,彎著身子,似一道堅固的橋。他在下坡的時候發出低沉的吼聲,不停地瞪著踏板,是蓄勢待發的孤鷹,最終在一大群參賽者中直接衝到了終點。

「褚若明贏了!他反超了他的對手,在這次洲際個人賽中撥得頭籌!。」男解說員語氣激動,差點兒破音。

褚若明一隻腳蹬在地上,嘴角向上彎起,上來賀喜的粉絲見狀發出尖叫聲。之後他朝鏡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枝余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別過臉去。明知他是看向鏡頭,還是不敢面對他。

姜枝余渾身虛脫了般,摘掉耳邊的麥,縮在沙發里。或許是比賽時她的神經綳得太緊,一結束反倒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回到了高中。記憶中面容冷峻的少年就這麼出現在她的面前。

「褚若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腿長了不起啊,不能等等我嗎?」傳來姜枝余脆生生的聲音。

教室的風扇「吱呀吱呀……」轉動著,褚若明蹙著眉頭一言不發從她面前離開了,最後消失在暮色中。

睡夢中的姜枝余心慌起來,不舒服地翻動著身子,眼看就要掉出沙發底下。恍惚中,有人托住了她往下掉的身子,將她輕輕塞回了沙發里。姜枝余猛地睜開眼睛,聲音中夾著一絲防備:「是誰?」

「是我,褚若明。」傳來他微微暗啞的聲音。姜枝余只見他高瘦的身影走向門口,隨即一室亮光從頭頂傾瀉下來。夢裡褚若明的臉龐與現實中的他重疊在姜枝余面前,她覺得有那麼一刻是不真實的。

姜枝余見身上還蓋著一件黑色夾克,她遲疑地遞給他:「這是你的嗎?謝謝。」

褚若明無聲地接過來,從口袋裡摸出一支打火機在手裡把玩。姜枝余覺得自己快要被他身上散發的冷空氣給凍住了,她假笑兩聲:「好巧,你怎麼在這兒?」

「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褚信明冷哼一聲,眸色漸淡。他又補充了一句,似嘆息:「姜枝余,好久不見。」

2

「姜枝余,褚若明要去訓練了,你還不趕緊追上去!」前桌使勁地推她。姜枝余睡得正香,聽到這個名字一個激靈就醒來了。她從抽屜里拿出鏡子扒拉了一下頭髮,拿走了桌子上貼著「生人勿動」標籤的礦泉水,以每分鐘一百米的速度衝出了教室,成功地攔截到了褚若明。

「好巧哦,褚同學。」姜枝余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褚若明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是挺巧的,如果特地從教學樓五樓趕來去訓練場也算的話。

姜枝余見褚若明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只得硬著頭皮將水塞到他懷裡。身邊一同去訓練的朋友撞了撞褚若明的肩膀,打趣道:「羨慕死哥們兒了,我們褚大少真是處處桃花開。」

姜枝余也不知羞,眉眼彎彎地目送著褚若明離開。她的意中人連走路都自帶著五彩祥雲,藍色校服套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陽光從繁茂的葉子里穿過打在他的黑髮上,碎成了一道金。

回教學樓的路上,姜枝余心情極好,一路哼唱著小曲兒。連上課鈴什麼時候響了都不知道。

「姜枝余!這都上課幾分鐘了,還傻站在門口乾什麼?給我滾出去!」數學老師氣得把粉筆頭扔到姜枝余頭上。安靜的教室里瞬間發出了鬨笑聲,有大膽的同學開口:「老師,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姜枝余撇撇嘴,不理他們,站到走廊門外去,百無聊賴地聽鳥鳴聲。深夏,熱氣翻湧,聲聲蟬鳴融化在蜜汁般濃稠的陽光里,譜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漸漸地,日頭隨著時間慢慢地往姜枝余這邊移過來,不出一刻鐘,姜枝余後背的衣衫就濕透了。

姜枝余伸出手在耳邊不停地煽風,餘光卻瞥到褚若明慢慢朝她這邊走來。她拚命低下頭,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無非就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

「姜枝余。」褚若明雙手抄進褲兜里,聲音清冷。

男神叫她,姜枝余不情願地抬頭:「啊?」褚若明眉頭緊皺,看見姜枝余的臉被太陽曬得通紅,唇色蒼白。

「在這等著。」褚若明丟下幾個字便走了。不一會兒,姜枝余見他信步走來扔給自己一瓶冰水。姜枝余獃獃地接過,掌心裡還冒著冰水透出的一股冷氣。褚若明將手虛握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拿冰水在臉上敷一下可能會好點兒。」說完他便離開了。

罰站結束後,姜枝余把數學書立在桌上擋住自己,壓低的聲音夾著一絲興奮:「同桌,剛剛褚若明對我講了14個字呢!」

「他怕我被太陽曬到,還給我送了冰水。」

「你說這是不是愛的表現?」

同桌翻了個白眼兒:「不,這只是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

3

要是尋常人問姜枝余為什麼喜歡褚若明,她肯定會膚淺地回答:長的好看啊。其實不是的,皮相固然很重要,但骨相更能美得長久。

一個月前,與姜枝余同一個院子長大的顧景見她整天嚷嚷著無聊,就帶著她加入了他們一群朋友私下組織的野炊活動。地點是距瑤城外的蕎麥湖邊上,顧景騎車來接她。

一群人約好在南站集合,浩浩蕩蕩地向蕎麥湖出發。誰知路況極差,姜枝余壓根就是坐在后座上一路被顛過來的。好在蕎麥湖景色佳,周遭青翠欲滴組成了一片迷霧森林。忍冬花瓣色白,壓著晶瑩剔透的露珠,花瓣色白,近蒂處微綠。湖邊沾著濕氣的風夾雜著花香,眾人開始說笑起來。

姜枝余同他們熱情地打了招呼,加上有彈吉他的男生活躍氣氛,大家也就聊開了。她注意到最邊兒上有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生,漫不經心地聽著大家說話,偶爾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野炊開始的時候,姜枝余自告奮勇地要去撿枯枝。姜枝餘一個人在往東北處走去,興是路滑加上穿錯了鞋,踩空了一塊石子後滑倒在地,膝蓋處傳來鑽心般的疼。

野草長得茂盛,姜枝余看不清自己處在哪個位置,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姜……枝余?」傳來一道猶豫的聲音。

姜枝余抬手抹掉眼淚,有些急切地喊:「我在這兒!」褚若明聞聲快步走來,撥開草桿看到的是姜枝余在小聲地哭泣,膝蓋處還冒著暗紅色的血。褚若明半蹲在她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給她受傷的位置打了一個結。

「能走嗎?」褚若明眼睫低垂,伸出手來攙她。兩人返回野炊基地的時候,顧景嚇了一跳,咋呼地喊:「阿枝,沒事吧,怎麼弄成這樣了?」

同班的老張推著顧景:「讓褚若明先送她回瑤城看看吧,這數他騎車最快了,人可是省自行車隊的。」

「行……阿褚你幫我照看點阿枝。」顧景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

4

褚若明送姜枝余回瑤城的時候騎得飛快,姜枝余緊緊地攥住他衣衫的一角,路邊的桐花落在他肩頭,耳邊小小的絨花清晰可見。春花、落陽、桐花,這一切勾連在一起,姜枝余胸中似有一隻白鴿撲騰著翅膀沖了出來,變成樂譜上動人的心弦。

之後褚若明帶她去看病、拿葯,最後還送了她回家。姜枝余在家養傷沒一個星期就瘸著腿向顧景打聽褚若明的消息。

「阿枝,你別想了,阿褚這個人高冷寡言,一般人很難接近他,我們還是算了吧。」顧景好言勸道。

姜枝餘十分正經地說:「不行,做人講究的可是不輕言放棄!」一想起褚若明,她的眼睛亮得像兩顆星辰,自然也忽略了顧景眼底的黯淡。

最近姜枝余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見到褚若明了,因為他在準備一項小型的市級個人比賽,天天忙著時間訓練。早上天空吐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姜枝余就已經出門買了菌菇粥和豆漿在學校的後山訓練場等他。

「阿褚,我剛遲到的時候可看見了那個整天來找你的小姑娘。」隊友們打趣道。

褚若明眸光一閃片刻恢復平靜,他一手撐在車桿上,奮力蹬著山地車進行爬坡訓練。「而且你們猜怎麼著?我還看見教練拉著她在講話呢。」隊友見他沒反應繼續說道。

「你們手裡戴的計時器是廢的嗎?」褚若明冷著一張臉提醒他們。晨練是一個小時左右,結束完後,他咬著牙又給自己加了半個小時。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對自己要求嚴苛,不允許輸。

姜枝余撐著下巴在訓練室等褚若明,鞋尖朝地畫圈圈打發時間。看見褚若明出現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驚喜:「肯定餓了吧?你訓練這麼久,還好我帶了保溫桶。」

褚若明拿下掛在脖子上的白毛巾,他一邊給自己擦汗一邊拒絕:「我不餓。」

「這樣啊,要不我去問問你隊友要不要?」姜枝余耷拉著腦袋,打算拿走早餐走人。褚若明那薄如羽扇的睫毛動了動,他出聲:「放著吧,等會兒餓了我會吃的。」

「好。」姜枝余笑得眉眼彎彎。

褚若明似想起什麼,他蹙起好看的眉毛:「教練叫你做什麼?」姜枝余神色閃現慌亂,她笑著打哈哈:「也沒什麼,教練讓我不要打擾你訓練嘛。」

「對了,阿褚,這場比賽是不是對你很重要?」姜枝余認真地問。褚若明把毛巾重新掛回脖子上,他沉默了半響:「不是這場,是每一場。」

我不允許自己輸,尤其是負著這麼多人的期待。褚若明心裡暗暗想道。

5

褚若明為這場即將到來的公路比賽準備了一個月,每天都是高強度訓練,包括原位定車、跳躍性定車、剎車、抗車、對抗性等這些訓練。姜枝餘一有空就溜到訓練場上去看他,雖然褚若明依舊對她冷淡,依然妨礙不了她的熱情。

「這種臟活累活怎麼能讓你們這種男孩子干呢?」姜枝餘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抹布。只見姜枝余挽起袖子,認真地擦拭著他那輛熒光綠的山地車。從褚若明這個角度看,白色的水管開出了花,她那束起的馬尾因為擦拭幅度而飛揚著,白嫩的手臂沾上了油污也不在意。

褚若明的心就是從這一刻變得柔軟的,他俯身從姜枝余手裡拿過手帕,語氣不容置喙:「我來。」

時間如一杯秋釀,這場城市繞圈公路比賽不知不覺來臨了。姜枝余穿上代表褚若明的應援服,還用馬克筆在自己的右臉頰畫了一個紅心。

姜枝余踮起腳尖,朝著站在運動員中間的褚若明大喊:「阿褚,加油!」褚若明聞言看過來,深邃的眸子帶著笑意,輕輕地沖她點了點頭。

比賽伴隨著「砰!」地一聲槍響開始。雖說這是一場小型的比賽,依然有不少媒體前來圍觀。姜枝余之前有了解過,這場城市70公里繞圈賽要花兩個小時左右。除去風速等不可控因素,這種平路賽道一般要到最後發力,就像長跑一樣。所以觀眾可見的是烏泱泱的參賽者中,一片風平浪靜。

等到最後兩圈的時候,逆風,參賽者們開始發力。與褚若明並肩的有三名參賽者,各自不相上下。

隨即人群中爆發出尖叫和口哨聲,原來是褚若明用力加速將其他人遠遠甩在了後面,而這個關鍵時候,姜枝余卻不見了人影。

意外來得猝不及防,眼看褚若明就要取得勝利的時候,在雙彎處突然被橫空出來的汽水瓶絆倒,整個人跌倒在地。在終點處等待的粉絲眼眶濕潤,不停地大喊:「加油,你可以站起來的!」

褚若明全身失去了力氣般躺在地上,一雙清湛的眸子看向瑩藍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任憑對手從他身邊騎車離開。

6

頒獎儀式在市展廳舉行,褚若明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教練在現場發脾氣:「一個人你們都看不住,他身上還帶著傷不用去醫院嗎?」

一群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褚若明從未輸過,儘管這是一場小型比賽,但對他打擊也應該挺大的。

褚若明拎著外套,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樹上蟬鳴依舊琤琮有韻,霓虹燈牌蒙著一層薄薄的灰,路邊的孩子哭鬧著要七彩糖果。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為他輸了一場比賽而有什麼變化。

「你跟著我幹什麼?」褚若明的餘光瞥到一個跟著他的身影,不禁沉下臉來,「看笑話就不必了。」

「不是的,你身上還有傷。」姜枝余急著解釋,沖他比划了一下。他這才看見姜枝余提著一個袋子,裡面裝著碘酒和紗布。褚若明將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他無所謂地笑笑:「我沒事。」

姜枝余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一橫,壯著膽子一把拉著他的衣袖將褚若明帶到了不遠處西街公園的長椅上。夜已深,路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散發著暖黃的光芒。

槐樹盤踞在西街公園入口處,濃綠的葉子盛著零星燈火,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姜枝余用棉簽蘸上碘酒,小心翼翼地在他手肘、膝蓋處塗抹。

她的聲音很輕;「著名的圍棋大師說過『棋盤不是勝負,是陰陽。在陰陽之前是神,神在宇宙之內,宇宙在神之內。下棋本身不是為了勝負,是為了調和陰陽。你只要儘力就行了』,自行車比賽也是一樣的,阿褚,你可以輸。」

哪怕是過了很多年,褚若明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比賽,灰心喪氣時,他依然會記得有一個小姑娘眼睛澄澈,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過:「阿褚,你可以輸。」

褚若明心裡綳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他的眉頭舒展開,嘴角習慣性地彎起:「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褚若明跟往常一樣,神態自若地跟隊友們打招呼。隊友們見他沒事,拍著褚若明的肩膀一起練習。

教練照常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也沒有特意找褚若明談話,好像相信他能自我調節好似的。

姜枝余和褚若明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姜枝余經常會做著偶遇褚若明的事,她的笑容燦爛:「褚同學,又遇見了。」她本以為褚若明會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誰知男神喉嚨里發出一個淡淡的音節「嗯」,留下姜枝餘一個人傻站在原地。

「阿枝,你依靠著你臉皮的厚度成功地讓褚男神對你特別起來。」同桌發出誇張的尖叫聲。姜枝余的臉變得通紅,作勢要打她同桌,聲音清脆:「讓你拐著彎罵我!」

7

1990年,由張國榮和張曼玉主演的《阿飛正傳》在香港上映,至此掀起了一股王家衛熱。2002年,全國大部分地區下了一場暴雪,經典版的《阿飛正傳》也在大陸同年上映,距離張國榮從香港文華酒店墜下也還有一年。

瑤城鋪天蓋地地下了一場大雪,天際處呈銀灰色,踩在地上會發出咯吱的聲音。姜枝余特地買了電影票,她害怕褚若明拒絕,特地拉著顧景一同來看電影。姜枝余穿了一件紅色的呢子大衣站在冰天雪地里等他們,褚若明扶著單車到來時看到姜枝余的臉頰被凍得通紅。

「給,我們先進去吧。」姜枝余遞出手裡的票,吸了吸鼻子。褚若明擰著眉解下自己戴著的煙灰色圍巾,他俯身幫她纏繞的時候,冰涼的手指碰到姜枝余的脖子讓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褚若明給她打了一個漂亮的結,雪花落在他的眉毛上:「進去吧。」

觀影過程中,顧景倒在一旁呼呼大睡,他們兩個人卻認真地看完了整部電影。偶爾透過斑駁的光影,姜枝余會偷看褚若明,即使只能看到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

散場出去的時候,顧景提議去小吃店裡買碗熱芋圓來暖暖胃。冬天,店家生意比較好,顧景忙著找位置,姜枝余陪著褚若明排隊。

姜枝余把臉埋進厚厚的圍巾里,還沉浸在剛剛看電影的興奮中:「阿褚,如果你是阿飛,你會選蘇麗珍還是梁鳳英啊?」電影具體講了什麼,她沒記清楚,但知道張國榮是值得「風華絕代」這個詞的。

「阿枝,下半學期我就要轉去省城Z中讀書了,那裡的訓練更為系統專業,而且我還要參加一場全國性的晉級性比賽。」褚若明沉吟半晌,還是將這個決定說了出來。

姜枝余的心涼了半截,她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就是教練說的晉級比賽啊……」

「什麼?」褚若明伸手接過老闆遞過來的芋圓。

姜枝余擺了擺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阿褚,恭喜你。」如果說褚信明還一直猶豫著教練建議的話,那麼剛才電影里阿飛說的「無腳鳥」則堅定了他的想法。

「我聽別人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一直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既然選擇了自行車,那就要好好地……走下去。

想到這,褚若明揉了揉她的頭髮:「阿枝,你要認真準備高考,我們……一起考到同一座城市去。」

「好,這可是你說的。」姜枝余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顧景坐在角落裡朝他們招手被忽視後,跑過來瞪著他們:「你們在這兒說些什麼?我在那邊招半天手了,是不是站得很舒服啊?」

姜枝余推著他的背打著馬虎眼:「那我們現在坐下吧,芋圓快涼了。」雪花紛紛揚揚,落地寂靜又無聲,枯枝頑強地冒出藏青色也被雪片掩蓋。他們兩人共同的承諾因為下雪天而變得美好起來。

8

古人吟誦著「燕子不知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春天亦悄悄來臨,姜枝余給自己做了一個明確的計劃,考Q大,學播音主持專業。每天早上她比別人早起一個小時,站在湖邊練習發音。

姜枝余是個地道的南方人,生在江南之鄉,普通話自然不標準。她是後來遷到B市的,說話仍帶著甜糯的氣息,周遭許多同學見她這刻苦的姿態忍不住出言諷刺。

「姜枝余,早上又在這兒喝『流奶』啊,普通話練得怎麼樣了?」班上一個男生弔兒郎當地說道。隨即全班發出爆笑聲,有看不下的女生瞪了他幾眼。

那男生看到姜枝余眼睛裡蒙著一層濕意,不敢言語的樣子更為得意:「加油,組織上『資瓷』你啊。」

姜枝余拿出書立上的一本書攤開來擋住自己的臉,依舊小聲地在練習發音。直到同桌推她的手臂,她才知道顧景站在門口找她。

顧景看著姜枝余慢吞吞地走過來,一副心情不佳的樣子,他瞥一眼眼前鬧哄哄的教室。顧景眼睛裡帶著關心:「阿枝,你沒事吧?」

「沒事,」姜枝余搖搖頭,「你找我有什麼事?沒事的話我回去練普通話了。」她走回去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顧景黯淡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眼神。顧景有些自嘲地笑笑,她從來都沒有回頭看看身後的人,即使是那場城市繞圈公路比賽發生的事,也只是被他偶然撞見而已。

日光從厚厚的雲層里探出頭來,天空似是浸在藍得發透的油紙里。姜枝余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從包里拿出隨身聽,準備練習發音。就這樣,姜枝余主要的時間花在學習上,利用閑散的時間來練習普通話。

五月末的晚上,暖黃的檯燈傾瀉在書桌的一角,她埋頭認真地寫信給褚若明。黑色的字跡在羊皮紙上暈出一道道思念。

阿褚:

展信快樂!在Z中的生活怎麼樣?一切都在照常訓練吧。我決定報考播音主持專業了,你肯定猜不到。因為……我覺得你遲早是會站在世界舞台上,身披國旗用力親吻獎盃的人。我想要努力一點,與你比肩,做一個出色的賽事解說員,見證你大大小小的勝利。我這裡一切都好,勿念。

姜枝余沒將自己受到欺負的事告訴褚若明就是想讓他安心訓練,奪得冠軍後再跟他表明心意。褚若明收到信的時候剛訓練完,正坐在休息室里喝水,他直接撥通了姜枝余的電話。

「阿褚,是你嗎?」傳來姜枝余驚喜的聲音。

褚若明的聲音略微沙啞,他清了清喉嚨:「嗯,是我。阿枝,公路比賽在高考後面,到時候比賽完見一面吧。」

「好!說好了的啊……」

「嗯。」

六月,雨季伴著高考倏然來臨,姜枝余撐著傘,雨水撞在傘沿邊上折到臉頰上,帶來涼涼的濕意。她帶著平和的心態走進考場,認真仔細地答題。

等到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的時候,姜枝余反倒沒有想像中開心,反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這大概就是成長吧,對三年拼搏時光的眷戀。

高考完後,褚若明緊接著要面臨全國性的自行車公路比賽。姜枝余不敢跑去現場,只得巴巴地守在電視機前看他比賽。

褚若明神情平靜,在裁判的一聲令下後平穩地騎著山地車。到了後期,褚若明暗中發力,尤其是到了關鍵彎道的時候,如同一頭迅疾的獵豹。最後兩百米的時候,姜枝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十秒、九秒、八秒……一位女解說員激動得了破了音:「八號選手褚若明最終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

姜枝余看著電視機里的褚若明被一群粉絲圍在中間,他的臉色蒼白,卻依舊露出了標緻性的笑容。姜枝余不由自主地跟著笑,她下意識地伸手一抹,竟不自覺地流出了眼淚。這就叫風雨同舟,歡喜都為一個人憂嗎?

她關掉了電視,亦沒有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跌倒在地,場面一團亂,教練直接掐掉了鏡頭。

高考分數出來的那天,意外地,成績比姜枝余預計的高了十多分。她第一個想要告訴的人就是褚若明。當她去撥打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時,電話里傳來冷冰冰的盲音。姜枝余當即想到跑去找他,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竟沒有他家的地址,平時寄信也是寄到他那個學校去的。

姜枝余跑去找顧景問褚若明的事,顧景一臉支支吾吾的樣子讓她心煩意亂。「阿枝,一定非他不可嗎?」顧景斂起神色,難得正經。

「是,非他不可!」姜枝余沒顧得上顧景的心情,匆匆離開了他家。在姜枝餘六神無主的時候,她終於撥通了褚若明的電話,卻是一個女生接的電話。(原題:《遠辰落身旁》,作者:沈月亮。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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