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遺產爭奪戰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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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遺產糾紛案終於塵埃落定。

一審判決認定繼女在16歲到18歲期間，受過繼母的撫育，雙方形成扶養關係，繼女享有繼承權。至於繼女「是否盡到贍養義務與是否享有繼承權無關聯性」，因此判決被告（繼母的兒媳婦和孫子）一次性補償繼女12萬元。

被告無力支付訴訟費用，對上訴是否會成功也缺乏信心，因此沒有上訴。而原告也未上訴，判決遂在一審後生效。

這就意味著，繼母留給親生兒子的80平米小屋，可能將被變賣分割。親生兒子過世不到一年，兒媳婦和孫子只能在這小屋中相依為命；但是他們之後可能要賃屋居住了，因為他們沒有能力向原告（繼女）支付12萬元。

繼母過世已經十年。如果她還活著，如果她的人生可以重來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年撫育丈夫及其前妻的女兒，也不知道她又會留下怎樣的遺囑。

她的父親是民國時期的滇軍將領，上校級團長，曾參與過1949年的雲南起義，為雲南和平解放、為雲南老百姓避免戰火，做出過直接貢獻。她是雲南知名中醫流派的第三代傳人。她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做了一輩子好人。

她肯定沒有想過，在她身後十年，她曾經撫養過的繼女，不僅在她晚年疏於往來，並未贍養她，而且在十年後，還向她的親生子女追討她的遺產份額，甚至在提交給法庭的證據里，還抱怨被她撫養時受了不少委屈。

我看過她親筆寫給親生女兒的書信，見過她生前的同事和發小，翻閱過她的人事檔案和她對患者的病案記錄。那是一位堅強、倔強，也很有氣質的老太太。在她娟秀的字跡里向女兒講述了她一生的痛苦和幸福。

如今，她的親生兒子因病身故，兒媳基本處於失業狀態，孫子即將中考。逝者已逝，而生者的命運，可能就因這一紙判決將發生重要改變。嚴格講，一審判決並不算錯。對於一個邊疆省份的基層法官而言，他們只能墨守成規。

但不能不說，這是一份讓人深感遺憾的判決，因為它對法律的理解，是膠柱鼓瑟、拘泥不化的，它對世道、人心似乎還欠缺一份更為溫暖的體念和關懷。在繼父母與繼子女之間，只有撫育而沒有贍養，後者卻能被認定可以合法繼承前者的財產，這是法律本身存在缺陷和漏洞造成的結果，但更是罔顧被繼承人遺願、人為製造出的荒謬結果。

對於存在繼父母子女關係的家庭而言，這樣的判決必將直接動搖家庭成員之間的信任基礎。人是趨利避害的動物，遇到這樣的情形，繼父母勢必在計算自身的成本與風險後，或者盡量避免直接撫育繼子女，或者提前留下遺囑，避免繼子女與親生子女爭奪遺產。一份判決，如果阻止了為善，又縱容了貪婪，那便是惡。

個人認為，對此類法律關係，這樣的規定似更為合理：繼父母對未成年繼子女有過撫養，但繼子女對繼父母未履行過贍養義務的，無權繼承繼父母的財產。但繼子女因喪失勞動能力，或屬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無法對繼父母履行贍養義務的，可適當繼承繼父母財產份額。

如果法律能早日彌補這樣的漏洞，或者法官能充分考慮中國的倫理傳統、世道人心，以判決的方式作出更合理的行為指引，那麼就會更有效的定紛止爭，更有效的維護繼父母子女關係家庭的和諧與安定，善莫大焉。

「盲目的遵從法律，過於保守的裁決糾紛，無視於中國傳統倫理，漠視於貿然變動相對穩定的法益將給當事各方所帶來的困擾，這不是一個成熟的法官應有的裁斷。」

——馮律師

Photo by Mari Helin-Tuominen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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