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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釣興凱湖龍王廟,夜遇東北虎

本文來自一位資深釣友。文筆流暢,引人入勝!

都說興凱湖龍王廟有大魚,還傳說那裡有龍王吸水,更有甚者說那裡還有「水怪」。

釣大魚是所有垂釣者反覆做的夢,你我皆是追夢人。為實現這一夢想,我們於9月15日驅車幾百里前往興凱湖。一路上,遠山五色斑斕,近水荷藕飄香;藍天白雲,稻穀千頃,如詩如畫,秋色無限。

百十公里的車程一晃而過,公路右側出現一個巨大警示牌。上面畫著一隻活靈活現的東北虎,一行大字赫然醒目——東北虎出沒,請注意!我們心裡不免一驚——不會真有老虎吧?

過了興凱湖農場,進入林中的湖崗沙路,路窄彎多,兩邊都是低洼沼澤。十幾公里的路途上鳥鳴雁叫,雉飛鼠躥,像是世外桃源。汽車行進著,路邊樹叢中系在樹枝上的一塊紅布格外醒目。老葛一邊鳴笛一邊說:「這裡是因公犧牲的邊防戰士的墓地,所有路過的車輛都要鳴笛致敬通過。」

興凱湖像一個巨大的寶葫蘆倒掛在在黑龍江東南部中俄邊境線上。在唐代,它叫湄沱湖。興凱湖周圍多沼澤,魚類、野生動物種類眾多,數量龐大;湖中盛產大白魚等眾多魚種;湖水從東北角的龍王廟流入松阿察河,蜿蜒百里後注入烏蘇里江。

據說,龍王廟是清朝嘉慶年間當地漁民在湖口位置蓋的一座高1.8米、1.5米見方的木製小廟,為的是祈求龍王保佑漁民捕魚平安,農田風調雨順;每月的初一、十五,人們都要前來拜祭。由於歷史的變遷,居民遷徙,那座廟早已埋入沙中,只留下龍王廟的地名,位置也發生了變化。

興凱湖像一個寶葫蘆,松阿察河則像寶葫蘆上的飄帶,上連興凱湖,下通烏蘇里江,蜿蜒幾百里,水深流急,寬達三四十米,7米深,河岸陡峭,邁進一步就不見底,是典型的牛槽溝式界河。松阿察河中樹掛、雜草多,裡面藏著豐富的魚類。

興凱湖湖口的位置很奇特。漲大水時,河水倒灌湖中;枯水期,湖水湧入松阿察河,因此湖口始終水深流穩,很適合大魚棲息繁殖。

駐紮湖口

過了邊防哨所,再走1里路就到了湖口。舉目望去,煙波浩渺,浩瀚無邊。稍作欣賞,我們便順松阿察河往下游尋找理想釣點。拐過河灣,河面變寬,岸邊樹木減少,不僅便于海竿拋投,而且是理想的紮營之地。於是,老葛、老高、我、蘭培玉順河依次排開,每人五支海竿,底鉤掛上黑蚯蚓,上鉤掛霧化空心顆粒,拴4兩重的鉛墜,拋入河中,就像河岸架起了一排高射炮。

掛好魚鈴後,我們乘餘暇割草、搭帳篷、拾柴火,準備做飯和過夜使用。

下午3點鐘,杳無魚訊。百無聊賴的我拿手竿來到河灣淺水處,在水草下摸了幾把興凱湖小蝦,釣一釣「花條子」和「白票子」。這裡的「花條子(小的黑斑狗魚)」和「白票子」有尺把長,河面上一層。我一鉤掛活蝦,一鉤掛空心霧化顆粒,拋下去立刻瘋咬,魚兒成雙成對兒地釣上來,一會兒工夫就釣了五六十條。勤快的蘭培玉把它們收拾好,準備晚上清燉。

突然,一陣急促的魚鈴驟響,這開竿的號角瞬間點燃河畔寧靜的空氣。是老葛中間那把老式的,服役三十年的「功勛海竿」。他拔起竿子,速搖大輪,竿梢大彎,魚鈴亂晃。我們三人立刻圍過去,我拿抄網,他倆清理現場,為大魚上岸做準備。

魚在激流中上下穿梭,力道十足,一連幾次跳出河面甩頭擺尾,企圖掙扎脫鉤。老葛搏魚的經驗很豐富,十幾個回合下來,魚兒露出了真面目——是條5斤左右的鯉魚。當它離岸3米時,我順利把它抄了上來。老葛興奮地喊:「功勛竿就是不一樣!」我們心裡都清楚——10號大力馬線、18號歪把子鉤、9000型大輪,釣三五斤重的魚小菜一碟,和「功勛竿」沒太大關係。

夜戰群魚

萬事開頭難,老葛首戰告捷,之後便鈴聲不斷。我們各就各位,迎接魚咬鉤的高潮。

夕陽西下,晚霞如血。我們四人忙碌起來——嘎牙子、牛尾巴、鯰魚、鯽魚、鯉魚接連被釣上來。當暮色降臨時,每個人都有大大小小十條左右的魚獲。

上魚的高峰伴隨著蚊蟲的高峰一起到來了。小咬兒、長腿蚊子、蒼蠅大小的花斑蠓、小手指般大小的瞎眼蠓一起圍攻上來,用「鋪天蓋地」形容毫不為過。大家都帶上蚊帽,小咬兒卻不停地往裡鑽。最悲慘的是可憐的手,戴上膠皮手套摘魚不好使,不戴膠皮手套立馬成為蚊蟲的嗜血餐桌,手背被叮咬出許多大大小小的紅包。我防蚊的老辦法是用塑料方便袋套頭上,系在脖子上,兩手插褲袋裡,任憑魚鈴再叫,我手決不伸出。只要天黑氣溫降下來,蚊蟲就少了。

當篝火映紅了河水,鈴聲漸稀。我們喝著鮮美的「花條子」魚湯,清點著戰果。他們三人每人釣了十幾斤。老葛收穫頗豐,2斤以上的鯰魚釣了五條。我因為蚊蟲而退縮,只釣了五六斤魚。可見成果與付出的努力是成正比的。

晚10點,蚊蟲退去,鈴聲也休眠了。四人圍坐篝火旁,分析著魚情,估計天亮之前將是魚群活動的高峰時段。我自告奮勇守夜,其他人進帳篷睡覺休息。

午夜激釣

夜,靜謐詭異,野生動物們開始蠢蠢欲動。我坐在篝火旁不停地添柴火,一邊聽著魚鈴,一邊警覺地聽著林中的動靜。

我先是聽見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從旁邊的樹下傳來,打開頭燈照去——三四隻尺把長的大老鼠咬開了裝饅頭的塑料袋,其中一隻正叼出一個小碗大的饅頭,見燈光立刻向林中逃竄。我抄起手邊的抄網桿掃過去,有兩隻被掃進河裡。我連忙把乾糧包以及所有食物掛在樹杈上,以防被偷食。剛剛安靜下來,河中又傳來嘩嘩的聲音。打燈照去,兩隻水耗子正從河對面游過來,已過河中。這些傢伙專磕魚護,偷魚吃。為了防備它,我們出釣從來都是用鋼絲魚簍子。我拿起泥塊扔過去,它們倉皇逃走了。

篝火暗淡下來,北斗星移過頭頂。困意襲來,我開始打盹,突然河對岸傳來幾聲凄厲的叫聲把我嚇醒。我拿燈照去,對岸一隻火紅的狐狸咬住一隻雪白的兔子。那叫聲真讓人悲憫。可惜我救不了它。我沖對岸大聲呵斥了一聲,狐狸叼起兔子鑽進了樹叢中,一切歸於平靜。

「瞎咋呼啥!」帳篷里傳來責怪聲。

難耐的等待是考驗釣魚人的永久課題,但只要堅持住,往往能迎來收穫。老高的竿兒上魚了,在一陣單調的鈴響後,五支海竿的鈴全部亂叫起來。

「咬鉤了!咬鉤了!」我一邊喊著,一邊打開頭燈沖了過去。

最上游的那支海竿尾巴翹起,竿子已經與河面平行了,漁輪卡在架叉上亂晃,失手繩拉得筆直。下游的四支海竿都像中魔一樣左右亂晃,鈴聲亂響。老高鞋都沒顧穿,衝上來抓起海竿往上一挑,竿兒卻立不起來。

是大魚!四人瞬間興奮起來。

我一手拿抄網,一手拿手電筒照亮,他倆去收下游的竿子,騰地方遛魚。

然而,他倆幾乎同時感到——竿子沉力太大。老高說:肯定是魚大掙扎,四處亂躥,混線了。大家達成共識後,我也接過一支海竿,蘭培玉手擎一支,腿夾一支。我們四人搖動五支海竿,平行收線,那激動的心情就像野兔子過河溝——跳得老高老高。大魚夢看來就要實現了!

在老高統一指揮下,大家協調快慢。水下的傢伙一會兒往上游竄,一會往下游扎,就是不露面。老高說是懷頭鯰,老葛說是翹嘴,蘭培玉說是大鯉魚,我說是鱤條。就在這工夫,它猛地躥出河面——老蘭的預測得到證實,四人不約而同呼叫起來:大鯉子!

果不其然,大鯉魚咬鉤後沖向下游,與下游的四把海竿的鉤線攪在了一起。

四個人立刻步調一致,緊張有序地搖輪,盡量保持用力均勻。不久,大鯉魚終於浮出水面,在燈光之下可見其身上纏滿了魚線,至少有七八枚鉤掛在身上不同的部位,五支海竿的線和鉤向網一樣罩住了它。

它已筋疲力盡,又掙扎了幾下,被我們一起拉上岸。大家歡呼起來,興高采烈地評論著,並摘下那些鉤。老蘭說:這魚太大,有10多斤重,應該把它單獨放一個魚簍子里。老高則毫不在意:「一共帶倆魚簍,單獨放一個,再釣魚就沒地方裝了!」他把裡邊裝有10多斤雜魚的魚簍子拿上來,把大鯉魚塞進去,放進河裡拴牢。直到這時,他才感到沒穿鞋的腳刺癢難耐,用手一擼,密密麻麻的吃飽了的蚊子肚破血出,染紅了腳面子。他趕緊鑽帳篷里去了。

啟明星高掛,東方漸亮。老葛的魚鈴響起,我和老蘭的魚鈴也隨後炸響。三人各就各位,開始忙起來。老葛穿好靴子,收拾混亂的魚線。

捷報頻傳:老葛又釣了6條二三斤重的鯰魚;我先後釣了七八斤嘎牙子和鯰魚;老蘭釣了十多斤雜魚和一條5斤多的大鯰魚。

一場跑魚,一場「艷遇」

當一輪紅日跳出地平線時,魚鈴戛然而止,大家開始準備早餐——老高架火,老葛和老蘭燉魚。我輪休睡覺。

我剛躺下,還沒睡實。老葛和老蘭就吵嚷著從河邊回來了。老高問:「大清早嚷啥啊?」老葛沮喪地說:「魚簍子底掉了,十一條大鯰魚全跑了!」老蘭開玩笑說:「老葛又放生了,每次他都有良好的放生表現,他肯定能長壽。

原來,老葛帶了三個鋼絲魚簍,各有分工——一個放有鱗魚,一個放大魚,一個專門放有刺的嘎牙子、牛尾巴。放大魚的魚簍已用多年,底部鋼絲早已鏽蝕掉渣,他把11條大鯰魚全放裡邊了。早上要燉魚吃,老葛覺得自己釣的大鯰魚多,理應多作貢獻。他伸手拉起魚簍,往上一提,銹底兒難以承受近30斤的重量,「呼隆」一聲響,11條大鯰魚連同魚簍底兒一齊沉入河裡,只剩上半截魚簍拎在手中。老葛悔恨交加,把那半截魚簍也摔到河裡。

跑魚是所有釣魚人的噩夢,那心情如同三九天吃冰溜子——拔涼拔涼的。

我睡意全無,爬起來安慰老葛;老高更是高風亮節,願意把大鯉魚送給老葛。大家的熱情終於換來老葛的笑臉,於是大夥集體決定:再釣一夜,讓老葛彌補一下損失。

篝火驅散了清晨的寒涼。老蘭和老高去河邊拿魚,準備清燉,結果也大呼小叫起來。我和老葛跑過去,見老高的魚簍子在岸上,裡面有十幾斤雜魚,可那條「1號戰果」——大鯉魚卻無了蹤影。

老蘭一通埋怨:「告訴你單獨裝一個魚簍子里,你不聽!肯定是裝魚太滿,嘎牙子的刺兒把魚簍子蓋兒給支起來了,大鯉魚拱出去了!」

老高的臉色比柞樹皮還難看。

老葛安慰說:「算了,就當咱做了個大魚夢,給龍王廟上貢品了!」

「是啊!就當熱身了,戰鬥剛開始,輸贏還早呢!」我也安慰幾句。

可老高那悔恨心痛的樣子,讓我們直想替他大哭一場。

老蘭和老葛拿了一些嘎牙子燉湯去了。老高坐在河邊,盯著河面沉默不語,似乎在為那條大鯉魚送行。

為了活躍氣氛,我站在河邊唱起了二人轉:「千古流傳,美好的姻緣,王二姐張廷秀把佳話千古傳……」在寂靜的清晨里,不是很專業的歌聲向草原、密林、河面擴散,傳得很遠很遠。

老高似乎心情有所好轉:「有點味道!」

老蘭說:「趕上閆學晶了!」

老葛略顯不屑:「他要是跑魚就唱不出來了。」

這時,從河上游的柳毛通里划出一隻小船,搖漿的是個穿紅衣綠褲的少婦。一看滿艙的魚就知道她是個捕魚能手。她一邊划船一邊高聲誇讚:「大哥唱得真好,我最喜歡聽二人轉了。」

「獻醜啦!主要是給跑魚的弟兄們調節一下心情。」聽他這麼一誇,我有點不好意思。

「跑魚是常事,不必在意,就當給龍王送禮了。龍王一高興,沒準讓你釣得更多更大。」

說著話,她把船靠岸邊,又問我:「大哥,釣了多少?」

「我釣得最少,手法不行,能有十斤八斤的。」我回答她。

「是不多,一天釣五十斤屬於正常,」她一邊說,一邊拿起鐵戳子,「嚓嚓」戳了倆戳子大小不一的魚,足有十多斤,倒在我身旁。「大哥,拿回去吃吧!下回再來釣魚,到我們魚點兒唱二人轉吧!不遠,就在下游,七八里。」

「這怎麼好意思。大妹子,你們打魚也不容易。」我想掏錢給她。她跳到船上擺擺手,搖著槳划走了,一會兒就消失在淡淡的晨霧中。

老葛眯著眼說:「不會是龍王爺三女兒給你送早餐吧?」

「有可能啊!看咱們放生跑魚,給咱們補償點兒。」我順坡下驢。

老蘭笑嘻嘻地說:「三哥以後不用釣魚了,順河唱二人轉,就有吃不完的魚。」

老葛接過話說:「人過五十五,不分公和母。」

老高另有高論:「是人家看上三哥了,那魚是給三哥的情物,你們別瞎操心。來來,吃飯!」他一邊說著,一邊幫我把「禮品魚」裝進網線魚兜子,扔到河裡拴牢。

老蘭一臉驚訝:「不裝鋼絲簍子,不怕有水耗子?」

「我就帶了一個鋼簍子。放心,晚上我就拿上岸,不給它們逃跑的機會了。」我像表決心一樣。

此時,跑魚的陰霾已經徹底消散,氣氛終於活躍起來。

公平是相對的

一上午風平浪靜,魚鈴啞然。我睡到下午1點才起來,簡單吃點東西,就開始重新換餌——竹筷子般粗細長的黑蚯蚓皮肉肥厚,泛著藍光,被剪成5厘米長短,掛滿底鉤,上面的鉤掛霧化顆粒,就等大魚上鉤了。

時間過得很慢,太陽像釘在頭上一樣不願離去。我坐在樹蔭下磕起鹽水花生來,吃了兩把,卻引來了大批老鼠,大的有尺把長,小的只有1寸長,圍在四周,眼巴巴地盯著我。只要扔下花生殼,立刻就被搶走。我大喝一聲把它們嚇跑,沒多久又聚集過來。

一旁的老蘭說:「你快別吃了,把對岸的水耗子都引來了。」

可不是,東北風把香味送到對岸,幾隻水耗子已經游到河中央。我只好趕跑水陸兩個方向的「米奇」,把花生袋掛在樹杈上。它們只能望而興嘆了。

我剛坐下,樹上傳來聲音,抬頭一看,只見兩隻漂亮的黑色大松鼠在樹上,大尾巴在空中飄來飄去,還有四五隻花鼠在樹上東躥西跳——都是沖花生來的。我掏出花生放在樹椏上,瞬間被它們搶光了。

老蘭看得直感嘆:「都是鼠類,待遇也差太大了!」一邊說著,他又掏出幾塊小餅乾扔過來,立刻被松鼠搶光,旁若無人地大啃起來。

是啊,這個世界上的公平都是相對的。

興凱湖大白魚來了

「嘩啦啦」一陣動靜,老蘭的海竿爆響起來。他跳起來一把摟起竿子往上一挑,並迅速搖輪。竿頭大彎,魚線嗡嗡怪叫。「大魚!」我們立刻興奮起來,分頭清理現場,為大魚登陸做準備。

粗大的線組發揮出優勢了, 老蘭一邊往上游挑,一邊調好泄力,奮力搖輪,生怕魚順流刮到下游岸邊的樹掛上。在9000型大輪的大力牽引下,魚兒終於露出了水面,通體雪白,長斤1米,在水中左右漂擺,拚命掙扎著向岸邊靠近。

「興凱湖大白魚!」四人歡呼起來。

我和老葛各拿一個抄網,一左一右準備抄魚。老高在一旁指揮。

突然,老葛的海竿也爆響起來,竿兒尾巴撅上了天。他把抄網扔給老高,像百米衝刺一樣跑過去,抓住竿把挺了幾次,總算把竿頭抬起來了。

同時出現兩個戰場,這真叫人熱血沸騰。我們決定先解決老蘭這個。他像駕馭狂奔的馬車一樣左牽右扯,既要防止混線,又要防止樹掛。好在大翹嘴一直漂在河面,等它一靠邊,我跟老高立即抄魚,他抄尾,我抄頭,我又騰出另一隻手拿起刨鉤,鉤住魚體中間。

「一二,嘿呦!」魚被拖上岸來。

隨即,我和老高加入到第二戰場。此刻,老葛已經把大魚遛出水面,同樣是翹嘴!它一會兒向對岸衝去,一會兒向水中猛扎。老葛表情凝重,不緊不慢,手頭輕,內力重,牽著大魚向岸邊靠攏。眼看快靠邊了,大魚一翻身向下游一棵倒樹衝去,漁輪發出怪叫,老葛被帶出兩步,老蘭立刻抱住他的後腰,幫他穩住陣腳。我也急得直喊:「挺住,挑起來,別掛樹上去!」老葛馬上把竿子伸向河中,前腳緊貼河岸,奮力將魚向河中牽引,防止大魚在下游靠邊掛在倒樹上。老蘭緊抱住他,防止他滑到河裡。

在外力的牽引下,大翹嘴又向河中衝去。大家長舒了一口氣,心算踏實了。大魚掙扎幾次後,終於累得躺在河面不動了。機不可失,老葛迅速搖輪,拉它靠岸。我和老高照例「兩抄一鉤」,把它拖上了岸。

拿下了大魚,四人坐在草地上擦汗、喘粗氣、喝水,看上去有些狼狽,但心情極好。

老蘭說:「這大白魚養不活,上岸就死。天又熱,到明天還不臭了啊?」

「是啊!那不白瞎了。」老葛附和道。

「要是帶些鹽來就好了,腌上曬魚乾。」老高說。

怎麼辦?去邊防站太遠,可是這麼兩條大魚要是臭了,豈不太可惜了。

「這樣,我到後邊高崗的樹上,看看周圍有沒有種地的、打魚的,要是離得近,可以去要點鹽。」我建議道。

「對呀!早上那個俏妹子還說讓你去唱二人轉呢,剛好有理由拜訪了。」老葛眯著眼睛說。

「你氣兒剛喘勻呼,就想邪道。我不管了,你就回家啃臭魚去吧!」我擺擺手說。

「三哥,你不管他,得管我啊!只有你會爬樹,趕快想辦法。你沒聽那些鈴鐺都響半天了,得趕快起鉤換食了。」老蘭眼巴巴地看著我說。

「好吧,看在老蘭的面子上,我就試試看。你們起鉤吧!」說完,我爬起來,蹚過幾十米草甸子,登上北邊的土崗子,找了一棵多杈的大柞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在七八米高的位置環看四周——南面是俄羅斯,那裡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和草原,透著原始的野性;西邊湖水浩瀚,天水一色;只有東北面有幾小塊耕地,在耕地邊上真有一座小木房子,目測在3里外的位置,雖然比釣位近,卻是荒草密林,而且木房子很簡陋,顯然是臨時住所,有沒有鹽很難說。但想想那兩條費力得來的兩條大翹嘴,跑一趟也是值得的。

看準方向後,我爬下樹,直奔那兒去了。我盡量挑草矮林稀的位置走,一邊扑打著蚊蟲,一邊辨別著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進。我本想專心探路以免迷路,卻被從草叢突然躥出的褐色大野兔子吸引了注意力。它離我3米遠,兩耳支楞,紅眼圓瞪。我追上去,它立刻轉頭逃入樹林。我跟頭把式追出很遠,好幾次距它近在咫尺,結果都沒能得手。眼看那野兔筋疲力盡地蹲在樹根下,我躍起準備抓住它,卻「咕隆」一聲被樹根絆了個大跟頭。野兔子乘機逃之夭夭,嘴裡還發出嘟嘟的聲音,像是在嘲笑我。

我扶著樹榦爬起來,發現樹的周圍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榛蘑,我順手采了一些,可是沒有筐,只好脫下上衣包蘑菇。我抬頭擦汗時,更是驚奇發現頭頂的柞樹杈上長有碗大的雪白的猴頭菇。我連續采了三個位置較低的猴頭,又繼續四處尋找。不料,前面不足10米之外,竟然出現一片五彩繽紛的花海,彷彿置身世外桃源,讓我陶醉其中。

最後,是藍天之間大雁的鳴叫聲讓我意識到還有找鹽的任務在身。當我拎起裝滿蘑菇、猴頭菇的衣包開路時,我懊悔萬分——迷路了。

我又找了一棵樹爬了上去,重新定準了方向。也不知摔了多少跟頭,當我渾身透汗之時,我終於到了那個東扭西歪的種地的小房子。那是一個用樹杆子和木板子搭建的二層樓。人平時在底層活動,漲大水時就上二樓。我用衣袖擦擦滿臉的汗水,推開一層樓門,就聽稀里嘩啦一陣亂響,屋裡衝出一群老鼠、花鼠、野鳥、蝙蝠,嚇得我連忙退了出去。這木樓子竟然成了動物園了,顯然久無人居了。

進屋一看,一片狼藉。我來到鍋台邊細細查看,看到沒門的碗櫃時驚喜萬分——裡面竟有一袋半精鹽。我將整袋的裝進衣兜里,半袋的口朝上插入上衣小口袋,又拿出10元錢,放在碗里,擺在鍋蓋上。

回去就輕車熟路了,我穿林海,蹚草叢,一會兒就到了。

「這麼久才回來了,和俏妹子多嘮了一會兒?」老葛揶揄道。

「嘮了唄!可惜這鹽沒你的份兒。」我拿出鹽,在老葛眼前晃了晃。

老葛的態度明顯溫和了:「哎,咱是好心,希望你有好事,可別讓我啃臭魚啊!」

「不想吃臭魚,就多唱讚歌,說好話嘛!」說著話,我把鹽遞給老蘭跟老高。兩人哈哈大笑,把魚頭、魚腸、魚肚留作晚餐,其他部位抹好鹽,掛在樹杈上晾曬。

腌好魚,老蘭告訴我起鉤的戰果:老高——三條2斤左右的鯰魚、一條3斤重的鯉魚、三條虎皮嘎牙子和四條鯽魚;老蘭——兩條2斤重的鯰魚、兩條2斤左右的鯉魚、一條牛尾巴、三條鯽魚;老葛,三條1斤的鯉魚、兩條嘎牙子、四條牛尾巴;我——一條3斤的鯰魚,一條2斤的翹嘴,四條大牛尾巴,兩條鯽魚。戰果很輝煌。

是懷頭鯰還是水怪

晚霞似火,百鳥歸巢。我們生火驅蚊做飯,迎接新的夜晚。清燉大白魚頭肚腸、猴頭菇燉嘎牙子湯、魚片炒榛蘑,鮮美醇厚,百吃不膩。我們在風光如畫的環境中野餐,感受到別樣的安逸。突然,一陣鈴聲打破了平靜。循聲望去,老蘭位於最下游的海竿的竿尾巴正翹向空中,架桿已經傾斜。我們連忙爬起來一起沖了過去。

老蘭抓住竿把的一剎那,架桿被拽倒了。老蘭奮力挺竿,可無濟於事。老高過去幫忙,仍不見效,甚至被拖行幾步。「是大魚,可能是大懷頭!」我喊著上前抱住老蘭的後腰,結果又被拖行兩步,老葛見狀立刻抱住我的後腰。三人合力才止住腳步。老高幫助老蘭把住海竿,四人與大魚形成拔河之勢。

傳說的龍王廟大魚,難道真讓我們碰上了?

四人既緊張又振奮,定要把這大傢伙拉上來。可是憑兩個人的合力,竿梢抬不起來;150米長的10號大力馬線已經放出一半,大魚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魚大、流急、樹掛多,我們四人拼力拉著,不敢鬆手,它也根本不給你緩手的機會。

突然,「呼隆」一聲響,河中翻起大浪,大魚又把我們拖行一步。沒等我們看清它是啥,它又沉入水中。是大鱤條?是大懷頭?是大鯉魚?是哲羅鮭?四人給出四種猜測。

漁輪怪叫著出線,我的腦門也沁出汗珠來。又僵持了不到1分鐘,河中又一個大浪翻起,這下我們看到了——近1米長的黃色大魚尾。隨後,它又沉入河中,漁輪仍怪叫著出線。眼瞅著漁輪即將被「清杯」,我們卻束手無策,只聽「嘣」的一聲響,10號大力馬線齊根斷了,四人重重地摔在河邊的草地上。這時又是「呼隆」一聲巨響,河中翻起大浪,一圈圈水波湧向四周。許久,河面才恢復了平靜。

那刻,時間好像凝固了。我們躺在草地上好一會兒,才開始議論起來。「到底是什麼怪物?」

老高說是百餘斤的「鯉魚精」。

我認為是過百斤的「金頭將軍」。

老蘭卻認為是「小青龍」(鱘鰉)。

老高懷疑是真正「水怪」。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是百斤以上的大懷頭——黃色的大尾巴是比較明顯的特徵。它肯定是吞下了咬鉤後的魚,然後逃走。不然一個人就能把鉤子拉斷,而不會是四個人把線拉斷。

我們正回味著剛剛發生的驚心動魄的搏大魚的場景。老高突然大喊:「有蛇!」我們一聽,連忙爬起來。穆棱河以南是歸小白龍管,從來沒有蛇——這雖是傳說,但多年來我確實沒遇過蛇。

我們順老高手指方向望去,20多米外河邊沙土地旁的矮草叢中果然伸出一個蛇頭,在餘暉中很顯眼。它離河只有3米遠,如不清除會給夜釣帶來嚴重的威脅。於是,我們各撿起木棍,衝過去圍剿。誰知離它10米左右的時候,它發現了我們,並且開始移動了,整個草叢全動了起來。我們這才發現,那不是蛇,而是一隻鍋蓋大的甲魚。它像一輛小坦克車,壓過草叢向河急速爬去。

「是大王八!抓住它!」老高喊著,先沖了上去。俗話說千年王八萬年龜,這大傢伙沒有千年,也有百年。老高沖在最前面,眼看甲魚離河邊不足1米,他伸手去抓,甲魚張大嘴一回頭,嚇得他把手又縮了回去。他順手一木棍打去,啪嘰一聲砸在甲魚蓋子上。甲魚毫髮無損,忙把腦袋縮進殼裡,順勢滾進河中,水面翻起幾個大大的漩渦。

老高拍著褲子上的泥土說:「這是龍王爺派來偵查的『鱉將軍』,咱們肯定抓不住它!」

蛙聲漸遠,鳥鳴已停,天已黑下來,蚊蟲又鋪天蓋地襲來。我們只釣了一些雜魚,魚鈴一直未響。

驚魂一夜

篝火再次照亮了河岸、樹林、草地和帳篷。老蘭跑了大魚,始終不能釋懷,他要夜戰大魚,於是主動要求值夜。我們順理成章去睡覺,等候決戰黎明。

暮色之中,他發現對岸有一排柳樹倒在河中。那邊水深流穩,環境靜謐,肯定隱藏大魚。他搖起一把結實的海竿,頭燈照準位置,唰地一下拋了過去,可卻用力過猛,「嗖」的一聲拋到對岸的樹上。他拉了半天,拉斷兩把鉤,拽回來後拴好鉤,又拋了出去,結果又干到對岸的樹上了。

老蘭有些沉不住氣了,平時百米之外幾乎百發百中,這才40米就沒準頭了,都是那個「大懷頭」鬧的。他又拽斷兩把鉤,把線搖回來,拴鉤掛食,想想收穫已經不少了,知足吧,於是選擇近處拋了出去。

他坐在篝火旁,靜聽鈴聲,時至午夜也毫無困意。他始終豎著耳朵,不時添加劈柴,只希望大魚再次光顧。

夜,靜得連喘氣聲音都能聽清。幽暗的天空,星星眨著眼睛俯瞰著人間。忽然,一聲低沉的獸吼聲從40米外的西北邊沙地處傳來。緊接著一陣涼風刮來,颳得火星亂飛。老蘭心想不好,有山牲口。

他立刻抓起一根燃燒的火棍,站起來在空中晃動,向野獸宣誓領地。同時,他用頭燈掃視四周,折騰了半天未見異動。明明聽到聲音,難道真是神經過敏了?他剛坐下,扔掉火棍。涼風又起,他立刻把大燈向北邊樹林照去,隱約可見一個黑影在斑駁的林葉中一閃即逝,樹草在晃動。這絕不是神經過敏,肯定有東西。老蘭不敢怠慢,大吼了一聲,回聲在荒野河岸回蕩。

我們三人驚恐地爬出帳篷,聽老蘭的講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雖說半信半疑,但我們也不敢過去看。野外生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時凌晨已近,我們放了兩個「二踢腳」,壯了壯膽,卻睡意全無。

為了安全起見,我負責看守火堆,警戒四周,他們三人起魚換餌。當太陽東升,霧氣散去時,魚鈴立正,海竿稍息。

三個小時下來,每人的平均魚獲都達到了15斤,以鯰魚、牛尾巴、嘎牙子為主。最大的鯰魚有4斤多重,最大的牛尾巴有70厘米長,還有3斤重的鯉魚和翹嘴各一條,以及鯽魚、雅羅、山鯰魚等。遺憾的是,夢寐以求的大魚沒有再來。

兩天兩夜下來,我們的魚獲總重量超過了百斤,還有兩條大翹嘴。戰果已經很輝煌了,我們決定等露水下去的時候,乘勝返程。

吃完所有的食物後,我們查看了西北邊的沙地,碗大的梅花爪赫然在目,讓我們大吃一驚。老高說是金錢豹,可是從兩對爪印的跨度來看有2米多,不可能是金錢豹。老蘭說是東北虎,這讓我們想起來時路旁的廣告牌了。我們不禁後背發涼,真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當我們心有餘悸地收拾行裝準備撤離時,最讓我痛心的事情發生了——我晚上忘記把網線魚兜子拿上岸,被可恨的水耗子咬碎了,昨天清早大妹子送的10多斤「禮品魚」全逃回了「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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