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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閭騷壇的組織發展形式之二

宜昌市屈原學會專輯2018年第十期

屈原塑像(杜選奉攝)

明清時期騷壇的組織發展狀態

明清乃至民國時期,自覺自愿的、鬆散自由的、以三閭農民為主體的民間結社行為是騷壇的組織發展的主要形式。

三閭騷壇誕生於宋元豐三年以後,或者說更早,歷史確有可能。漢代王逸評價屈原「金相玉質,百世無匹,名垂罔罔極,永不刊滅」,司馬遷盛讚他「猶與日月爭光」。對於這樣一位忠君愛國、熱愛人民的偉大詩人,故鄉的人們經過歷朝歷代對屈原的祭祀、懷念、歌頌、學習與傳承,弘揚騷體遺風,孕育產生一個以紀念屈原為主的騷壇,怎麼沒有可能呢?完全有可能!

明嘉靖丁未,知州王錫對屈原祠並宋玉祠重修飾之,兵部尚書戴金賀詩「謀國堅貞揚汨水,續詩風雅振騷壇」之句有「騷壇」字樣,且為「續詩風雅振騷壇」。這裡的「振騷壇」,可以理解為振興屈原首創的、以《離騷》為主要代表作的楚辭之文風;當然,更可理解為振興「屈原騷壇」,因為它是「續詩風雅」而「振騷壇」。也許二者兼而有之。因而,以此不一定完全說明騷壇在明朝就已經存在。可總算在明朝兵部尚書,祝賀知州王錫維修屈原祠並宋玉祠的詩歌里見到了帶有「騷壇」字樣的詩句。

清光緒庚辰(1880)仲夏,重修歸州州署落成,劉玉霖和清歸州知州沈雲駿原韻(四首選一):

西成百室慶豐穰,樂步趨公未覺忙。

以水自盟心可白,如山之壽發應黃。

騷壇舊染三閭地,人鏡心懸大雅堂。

翹首台垣星正煥,萬家生佛仰恩光。

詩中「騷壇舊染三閭地,人鏡心懸大雅堂」的詩句,說明光緒年間以前或者更早時期,三閭確實存在「騷壇」,並且在文人劉玉霖眼裡,「騷壇」是一種不良習氣(舊染漢語辭彙,讀音是jiùrǎn,指謂往昔沾染的不良習氣)。這不奇怪,騷壇社員一般是繼承屈子遺風,忠君愛國、痛恨奸佞、同情勞動人民的情感十分強烈。他們的作品大多是歌頌忠良、討伐奸佞、針砭時弊的。他們的詩歌很可能不同程度地觸及到部分封建官僚和封建文人的利益。但他從另外一個角度可以證明,清光緒年間乃至更早及其以前,三閭的騷壇確實已然存在。

此外,還有什麼文字依據呢?屈原故鄉的人們緬懷先祖,掞詞摛句,興觀群怨,久而久之,自成風氣。清《歸州志》和1991年版《秭歸縣誌》載:「屈原誕生地樂平里詩風特盛,明清時代有好詩者的結社『騷壇』。每逢端午前後,好詩者邀約相聚,飲酒賦詩,述志抒懷,蔚為風氣」。

截至目前,大概這就是關於「騷壇」的最早的權威記載。史料鮮有關於騷壇的文字記載並不奇怪。在漫長的封建社會很多官方大事就難能全載,更何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農民文化社團。再說,歷次改朝換代和戰亂致歷史檔案(包括民間藏書)多有損失。同時,秭歸在明洪武初年有過大規模地移民,諸多有價值的文獻或在遷徙中散失,或隨人遷徙到別的地方去了。另外,大的歷史運動對民藏歷史文獻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失。出生於辛亥革命時期的樂平里詩人譚光旭滿腹經綸,詩文俱佳,特別崇拜屈原,一生寫過無數詩篇。他的詩稿《六月飛霜》就載有3000餘首舊體詩。但是,在20世紀70年代的一個夏天,他的女兒擔心這些詩稿和那些泛黃生蟲的古籍,興許會給自己帶來難以預料的風險。於是,她將譚初陽的文藝作品和祖輩遺留下來的8箱書籍分5個夜晚焚燒一盡。

可惜!也許其中就有「騷壇」的歷史信息。

不過,騷壇在三閭這個小小的地方畢竟不是一件小事,並且是涉及面非常普遍和很有影響的民間文化活動,當地總會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蛛絲馬跡。

屈原廟尚存一塊碑刻道:「清烈公秭歸籍也。然此興抑人情,鮮有人知,豈世遠年湮,無可考證。意不相屬,聽其若存若亡也。今讀李年兄諱世選所著清烈公神道位碑文並會敘考證精確,歷歷有據。數千年疑障一旦如撥雲見青天。嗚呼!清烈公忠誠出於天性,而李君敬之慕之,委屈周詳,必欲識其里居實跡,以伸止之。誠則李君心術之正,人品之端,即此足以征一斑矣。爰志數語,以碑文之末,俾後世知清烈公實秭歸三閭籍。並知有敬慕清烈公如李君者。

天門劉悅跋

皇清乾隆四十年(1775)蒲月李植敬勒。其有父諱世選所撰清烈公會敘詩讚並採集名儒吊屈公詩句不能備載俟另刊。

男學校謹書」

《宜昌府志》載:劉悅系天門人,學位歲貢,乾隆十九年間,歸州訓導。李世選與李植父子,三閭紅都村人,學位分別為廩生和秀才。上述文字是清乾隆四十年(1775)蒲月(五月),李世選舉行清烈公會(騷壇),為清烈公會寫敘,並刊刻清烈公會敘詩讚併名儒吊屈公詩句,劉悅的題跋。它說明騷壇在當時是文化名人主壇、本地有文化的農民自願參加和官方參與活動的民間社團。其主要目標是弘揚屈原精神,繼承屈子遺風。騷壇成員行使相應的權利與義務,諸如聚會、寫詩、刊刻詩讚及名儒吊屈公詩句等。

屈原廟(杜選奉攝)

時隔百年後,清咸豐十年(1860)五月,騷壇盟主譚起文領壇內弟子,端午聚會、整修八景環境,並遊覽八景。照面井現存一塊碑刻,中間是「照面井」三個大字,兩邊的小字是「予白遐邇人等,此系屈公遺井,特尊神教予以整頓,倘有故違,定遭天譴……三閭合壇弟子同修,清咸豐十年」。20世紀末,三閭八景簾滴珍珠的石壁上,尚存譚起文題寫的一首緬懷屈原的絕句和落款為「清咸豐庚申年(1860)五月譚炳軒端午後一日同人來游」的墨跡。

譚起文,三閭鄉仙女坪許家溝人,與其弟譚起武分別為文、武秀才。譚起文在當時非常有名,滿腹經綸,詩、詞、歌、賦俱佳,有部分詩稿存世,一生耕耘杏壇,教扶桑梓,後人多為讀書人。相傳譚起文發起在屈原故里成立騷壇詩社,並主持騷壇數十年。他在主壇期間,廣泛開展活動,遐邇聞名,很多文人墨客慕名前來唱和。有一年,歸州一位新任州學訓導李香齋(自詡為香山九老)就是不信農民詩社會咋樣,強挽剛從省立「荊南師範學堂」畢業的秭歸籍周陶卿(1876—1947,名繼楨,號秉鈞)先生一同來到樂平里。騷壇詩友在壇東譚起文的邀約下一起來迎接他們。李香齋首先發難,要求譚起文以他們二人來訪為題做詩,然後一唱一和,看誰寫得快而又好。譚起文略加思索,揮筆寫就七律一首:

忽逢大敵戰騷壇,風雅宜人眼界寬。

愧我拋磚聊引玉,勞君說項共瞻韓。

青蓮逸韻千秋在,白雪陽春一曲彈。

只恐江郎迷五色,行間珠玉等閑看。

譚起文秀口一開,騷壇詩友們七嘴八舌,紛紛作詩。李香齋一時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了,怎麼能用詩歌一一作答呢。周陶卿見勢不妙才吟道:

香山高會氣如虹,五嶽歸來眼更空。

羨君才藝推倚馬,愧我技小似雕蟲。

曾經滄海難為水,甘向騷壇拜下風。

覓得諸公佳句在,呼童收入錦囊中。

經周陶卿調解,這一詩場交鋒才算緩解。不打不相交,經過這次交鋒後,李香齋與譚起文後來成為了詩友,常有詩往來唱和。

從騷壇盟主譚起文領壇內弟子,端午聚會、整修八景環境的遺迹來看,三閭騷壇不僅在每年端午聚會賦詩紀念屈原,還開展適當的公益活動,保護和整理八景環境。不難看出,騷壇盟主由文化名人擔任(或發起擔任,或公推),端午期間開展祭祀詠詩活動。騷壇成員以本地有文化的農民為主,適當接受外界人員的參與。騷壇成員具有參與騷壇詠詩活動,保護與屈原相關的歷史文化遺迹的權利與義務。

騷壇在三閭甚至更寬廣的區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被當地人引為盛事。因此,關於騷壇有很多代代相傳的信息。相傳騷壇的組織形式是:在清早期,騷壇是一些文化領頭人輪流做東。當地農民詩人自願參加,在屈原的生辰和忌日開展祭祀和詠詩活動,不計名利和報酬,對騷壇的發展、傳承屈原文化和對屈原遺迹的保護,自覺履行相關義務。清中、後期,騷壇盟主一般是發起人擔任或公推有威望的人主壇。騷壇成員自帶酒米肉菜,到屈原廟合夥弄飯,飲酒賦詩,陪屈原過生日。這種自籌酒米肉菜,在屈原廟合夥弄飯,飲酒賦詩的形式,到1982年以後還沿襲過多次。

民國時期,雖然國家處於戰亂階段,民不聊生,但騷壇薪火相傳,興盛未央。諸如譚光旭、黃家駒(號龍軒)、李國藩、譚文煥(號有章)、李光舉、杜青山、向宏建、郝大樹、付光文(號煥章)、向培浚、譚光沛、譚光炳(號蘭亭)等等,或單個,或三五人經常寫詩填詞,緬懷屈原,抒發情感。1948年4月20日,「騷壇文藝月刊社」在三閭鄉的界限埡小學正式成立,公推黃家駒為社長,譚光旭撰寫《騷壇文藝月刊社啟事》。要求「凡是會員,每月一開,不得曠社」。騷壇文藝月刊社旨在弘揚屈學遺風,「集中學子以學文」,「修文偃武,正本清源」,「轉移社會風氣,促進文化大國」。

騷壇文藝月刊社是個人自願入會,會員公推社長,以本地學校為陣地,教師及周邊農民為主體,以《騷壇文藝月刊》為載體,開展詩文創作,每月一開,不得曠會。至此,騷壇在組織形式上有新了的變化與發展。(待續)

作者:譚家榮,男,網名雄風,1954年11月出生,湖北秭歸人,退休教師,秭歸三閭騷壇理事,宜昌市屈學會會員,熱衷屈原文化和地方文化研究,部分文章、詩歌散見於相關書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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