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練習生》：偶像閃耀的虛幻泡沫，還是平凡人逆襲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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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奇藝網綜《偶像練習生》4月6號晚直播了最後一期，比賽的前九名所組成的九人男團「nine percent」也正式塵埃落定。

nine percent

3月26號到4月6號這短短12天的時間裡，前20名練習生總共得到了超過1億人次的投票，排名第一的蔡徐坤得到了4764萬票。

曾經現象級的選秀節目《超級女聲》，尚雯婕和李宇春所得到的票數最終也不過五六百萬，而偶像產業飛速前進的當下，粉絲們成立了打投組（打榜投票的組織）、控評組、宣發組，這些在舞台上綻放光芒的剛剛成年的男孩子們，面對的是一個更好的時代。

不止是縱向對比，《偶像練習生》在國內的偶像市場上也是一騎絕塵，國內最受關注的女團SNH48以及姐妹分團BEJ48、GNZ48等，連續兩屆斬獲第一的鞠婧禕，去年得到的票數也不過27.7萬票。

SNH482017年總選排名

當然，SNH GROUP的票數是三四十元一張，這麼類比並不合適，但《偶像練習生》的熱度超越了其他偶像產業事件是毋庸置疑的，昨晚在蔡徐坤奪冠後，「蔡徐坤 C位出道」的微博話題迅速登上微博的熱搜榜首，隨後話題的狀態顯示為「爆」——曾經話題能達到「爆」的，是陳赫、王寶強、喬任梁和鹿晗關曉彤的各種突發事件。微博熱搜話題的前15位，《偶像練習生》相關話題佔到了1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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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這個節目始終避不開模仿借鑒的嫌疑，且就受眾群來看，它沒有《中國好聲音》和《我是歌手》的一樣涵蓋了各個觀眾人群，但對於偶像文化這一垂直領域，《偶像練習生》炸裂開來的不止是追星女孩們的「牆頭」，還有蠢蠢欲動的資本和行業的方向。

《偶像練習生》節目的slogan是「越努力越幸運」，這句充滿雞湯味道的口號在節目里有沒有體現只能靠觀眾們的自由心證，毋庸置疑的，是偶像們強大的變現能力。

4月6日在直播開始前的下午，場外便聚集了前來應援的粉絲們，他們以花海、食物、周邊、海報等各種方式為偶像們在場外展開了角逐。當然，類似節目中導師身份的「PD」張藝興（PD為Producer的縮寫，意為製作人）的粉絲們，自然也不會輸給這些後起之輩。

《偶像練習生》決賽應援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粉絲行為，暗流涌動的是練習生選手們粉絲各家的集資能力，《偶像練習生》節目組的投票規則是每個VIP賬號每天可投兩票，而為節目組贊助的某品牌飲料每瓶上也都有投票碼。筆者的朋友是其中排名前20但最後未出道練習生的粉絲，據她透露，該練習生光是決賽一輪，粉絲集資就達到了50萬，這些錢都用於購買愛奇藝VIP賬號、某品牌飲料，以及其他各類粉絲熟稔的投票方式。

而除了投票集資之外，練習生的生日之時，粉絲們也會為其專開一個生日集資鏈接，用於購買各類禮物送給偶像，集資達到一定數額還會贈送粉絲官方貼吧自製的禮品——是的，粉絲們已經開始自產自銷，為偶像製作PhotoBook和各類周邊了。

以上並非帶著獵奇的心態去觀察粉絲的細枝末節——只是，尚未出道的他們，粉絲們所聚集起來的現金流就如此恐怖，不久後，經紀公司主導的官方後援會的會費、明星周邊、數字單曲、網劇甚至院線電影，又會有怎樣的數據呢？

曾經TFBoys的粉絲們用全方位的海陸空應援給出了答案，而如今，更多的養成系偶像已然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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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是相當不看好中國的偶像產業的，畢竟在我們國家，「偶像」還很難從演員、歌手之外被歸類成一個獨立的職業，從源頭來看，偶像的身份定位始終不明晰。不僅是觀眾們這麼認為，連偶像本身也是——這也是他們紛紛從曾經的偶像團隊中離巢，選擇以演員和歌手的身份個人發展的原因。

「歸國四子」

而相比於韓國S.M娛樂公司的李秀滿，日本偶像王國傑尼斯的掌舵人喜多川傑尼斯，以及打造出AKB48及乃木坂46的秋元康，中國打造偶像的公司多是影視公司、視頻公司甚至直播和遊戲公司。

但如今，儼然事情正在起變化。

紐約大學社會學教授艾里克·克里南伯格（Eric Klinenberg，1970- ）寫過一本叫作《單身社會》的專註。

書里說，在1950年代，美國人口中只有22%的人單身生活，而今天，超過一半的美國人正處於單身。

艾里克·克里南伯格向人們證實，這一數字背後絕非是一時的潮流走向，事實上，這代表著當今社會最重大的一次社會變革——我們正在學習單身，並由此帶來了全新的生活方式。書里，艾里克描繪了發達國家的「單身地圖」。

如今單身潮也蔓延到了中國，年輕人的生活方式也隨之改變，單身人群的情感需要被滿足的方式，其中一項重要的來源便是通過年輕的偶像——不管是所謂的女友粉還是媽媽粉，偶像們越來越趨近於討好粉絲的營業方式無疑滿足了相當一部分人群的精神需求。

而經過大眾傳媒的不斷推廣，人們已經開始接受了偶像文化存在的合理性。至於打造偶像的團隊，我相信有了物質基礎，這個垂直領域的人才在短時間內便會大量湧現出來。

至於打歌節目、銷量排行、權威獎項，這些在日本和韓國也都是偶像文化立足之後順理成章產生的，愛奇藝、優酷和騰訊等視頻行業巨頭，把觸角伸入進來也指日可待。

所以《偶像練習生》的小夥子們，可以說是趕上了中國偶像戰國時代的第二班車——而乘坐第一班車的吳亦凡、鹿晗與TFBoys，現在已經漸漸去偶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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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尤其是養成系偶像最迷人之處，便是讓人感受到的，「布爾什維克的勝利」。

十三年前的《超級女聲》，人們用固話、小靈通和手機號碼為選手們熬夜瘋狂投票，把李宇春這個平凡的成都姑娘送上了冠軍寶座，也送上了《時代周刊》的封面，讓她至今仍然保持著旺盛的人氣。坐在家裡看電視的人們第一次感受到了「我很重要」，這種存在感無與倫比。

但超女和快男，評委的打分最終所佔到的權重仍然很大，隨後的現象級選秀《中國好聲音》，仍是現場的數十名媒體評審決定選手的命運。

《偶像練習生》的機制最大的不同，便是將練習生的命運們全然交給了所有觀眾——在節目中，這一稱號叫作「全民製作人」。而站在導師位置的幾位並無打分權，張藝興這位「全民製作人代表」，起到的作用也是類似主持人的串場。

而這次被全民製作人送到舞台中央的蔡徐坤，也完成了一次振奮人心的逆襲神話。相比於華誼、英皇、香蕉計劃、樂華娛樂、果然天空這些來勢洶洶的娛樂公司用資本和人脈捧出的練習生，蔡徐坤是以個人練習生的身份參與到這次的比賽之中。不僅沒有公司扶持，他還背負了老東家的違約指控——而這也是他的無奈之舉，他之前所在的團體SWIN，已經1年多沒有接到工作。

原本差點成為TFBoys第四人的蔡徐坤不僅錯失了出道的最好時機，還牽扯進公司的糾紛之中，接到的工作一度只是類似人形立牌的背景板效果，剛剛我們提到的SNH48，曾經參加的綜藝節目里，蔡徐坤也是作為副咖出現。

爆紅前蔡徐坤曾與SNH48成員同台

為蔡徐坤「逆天改命」的是他的粉絲。這個被稱呼為「iKUN」的群體不僅讓蔡徐坤在《偶像練習生》這個節目中領先第二名一倍多的票數沒有懸念地奪冠，和練習生之外的偶像相比，他的流量也足以令人驚詫，比較能反映明星真是人氣的微博超級話題，蔡徐坤的熱度已經超越了TFBoys三人和全民製作人代表張藝興。

其實按照綜藝節目的一貫手法，蔡徐坤在第一集中的表現，到了後面幾期很可能會被安排一個「大魔王被黑馬打敗」的劇本，然而沒有任何公司和幕後推手敢這麼做，因為蔡徐坤的票數甚至一度超越了後面幾人的總和，讓自家藝人打敗蔡徐坤，無疑會讓節目的公信力完全喪失。而蔡徐坤的百度指數，也在2018年1月19日節目開播之後，呈現了指數式的躍升。

蔡徐坤參加《偶像練習生》後網路熱度持續上升

其實在偶像文化這場遊戲里，我們能看見被推到台前的，絕大多數還是資本的博弈和幕後推手發揮的作用，而如今的中國流行文化市場，其實已經看不到真正的素人選秀了——即便有，也是出於獵奇或弘揚正能量的製作目的。

所以，《偶像練習生》的可貴之處不僅是喚醒了粉絲經濟這片藍海，更是讓人們看到這些由粉絲一票一票投出來的偶像有多可貴。偶像文化的重點之一或許在於精緻的包裝，但讓人更期待看到的，仍然是平凡的孩子一路高歌猛進的逆襲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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