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芹筆底腳大小？——關於《紅樓夢》中女子的腳之爭

1980年夏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舉行的國際紅學會上，爆出的一條冷門新聞是關於《紅樓夢》中女子的腳究竟是大腳還是小腳的爭論。著名的紅學家們考證之細微，爭論之熱烈，令世人驚詫不已。

據我所知，關於《紅樓夢》中的女子的腳的問題，早在清人的《讀紅樓夢隨筆》中就有過論述：

紅樓狀諸美，但言面貌姿致、體態丰神，不及裙下雙彎，或謂是原書寫旗人，無金蓮玉筍之足狀，故略之。奈曰：不然。如寫旗人，則高鞋窄底，六寸膚圓，亦有可描。而況賈氏籍金陵，未嘗為旗人著一筆，何獨留一旗人之足乎?蓋足不同身與貌。環肥燕瘦，螓首蛾眉，各得其狀，而描摹之足，則惟貴纖小而已，使同一模範，無此巧事，略為軒輊，亦足肉麻贅文也。故略之。

或又曰：略之豈不使人訾其皆大足乎?非旗人而大足可乎?人人皆小足，君未留意耳。黛玉雪中赴李紈之約，換上掐金挖雲紅小羊皮小靴是，湘雲亦小腳也。句中著一也字，則並在坐之寶釵諸人皆穿鹿皮小靴，是寶釵諸人悉小腳也。

寶玉誄晴雯詞曰：捉迷屏後，蓮瓣無聲，是詠晴雯之腳小也。老婆子罵小丫頭舀壺水哪裡就走大了，是謂小丫頭之腳小也。夫至小丫頭之腳亦且小矣，余不可類推哉?

不獨此也，傻大姐一雙大腳，獨於傻大姐而稱其大腳，此外豈非皆腳小乎?豈非人人皆寫到乎?

1929年4月14日天津《益世報》上發表芙萍的文章，題為《紅樓夢"腳"的研究》。當代著名紅學家啟功先生也曾在《讀(紅樓夢)札記》中對《紅樓夢》中女子的腳大小發表過精闢的見解。上述諸家的研究說明，雪芹筆底寫女人腳有大有小，即有的纏足，有的沒有纏足。

例如，《紅樓夢》第33回寫湘雲看襲人做鞋，錯以為是為寶玉做的，但卻是襲人自己的。試想襲人的腳非三寸金蓮，不然怎麼能與寶玉的腳一般大?

又如第62回，"呆香菱情解石榴裙"寫到"膝褲"，據元白先生考證就是纏足的裝束。

《紅樓夢》中描寫女子的腳，卻又不明顯露出大腳還是小腳，這與曹雪芹寫本書的宗旨相一致。《紅樓夢》開卷即聲稱：此書朝代年紀、地域邦國均失落無考，是真事隱去，假語存焉。後世人讀此書不明此理，硬是在書中找大腳、小腳，並欲以此證明曹雪芹是漢人還是滿人，《紅樓夢》寫的是漢族人的生活還是滿州旗人的生活，我想那結果也只能是"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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