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學生「辯論」

當老師的人對這種情景一定不陌生：學生又淘氣惹事了，你很生氣，立刻打電話給他的父母，告訴他們孩子今天在學校里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所以老師才要批評他，希望家長在家也多強調。

可這是熊孩子做的。我觸碰手機那一刻，已經無計可施。打電話吧，他的父母一定以為孩子是如上次那樣又闖了嚴重的禍；發信息吧，我與他父母的聊天記錄已經全是這類事情，那位忙碌的母親上次還沒回復我呢。而且，我認為回家挨揍這樣的懲罰，除了讓熊孩子看起來很可憐之外，實在是沒什麼作用了。

比如上次，他在降旗儀式時偷吃香蕉，恰好被我看到。我掏出手機，拍下了他的「罪行」。那「咔嚓」的聲音讓他一驚，悄悄說了一句「完了完了……」。儀式結束，他乖乖走到我們面前，等待我的批評。

「你知道新的『國歌法』嗎？你這種不尊重國歌的行為是違法的你知道嗎？」我很生氣，拿「國歌法」來讓他理解自己所犯的錯誤是多麼嚴重。

「我知道，但是不是十月一日才開始施行嗎？」

當時是去年的九月下旬，他的這句無禮的反駁讓我更加生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說，我要把這張圖片發給他的爸爸媽媽看。這時他才開始著急，求我別發。我也實在不想發，因為我知道點擊發送以後他今晚又可以吃「竹筍炒肉」了。這個熊孩子楚楚可憐地在各種人面前描述他挨打的過程，已經把他的父母描得夠黑了。

我靈機一動，舉著屏幕心平氣和地跟他說：「給我一個不發送的理由。」

他是一個特別機靈的孩子，見事情還有轉機，就立刻企圖用他那爐火純青的演技來感動我。他開始描述自己為什麼會吃香蕉。「我課間餐時間在訂正數學作業，因為我覺得數學老師對我這麼好，就想馬上讓他看到我的進步……所以來不及吃香蕉。可是剛才實在是好餓啊，感覺身體要被餓壞了，我才忍不住吃了一口。」

作為伴隨他四年，了解頗深的班主任，我依然不慌不忙說出一句：「所以你覺得這麼做是應該的？你並沒有說服我。」眼看這個說法不行，他思考了一下，才嘆了一口氣說：「老師對不起，你發給我爸看是為了讓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所以你不用發了。」我離當場原諒他只差那麼一點兒。

「還差一點兒。」我說，「我知道你見多識廣，但是態度很重要。」

「對，我不應該因為國歌法還沒有施行，就做出違反它的事情。」

反應果然敏捷，我點點頭，和他握了一下手。就這樣，我淡定地和平解決了熊孩子淘氣的事情。由此我發現，通過和熊孩子「辯論」來解決一些問題，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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