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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特輯:帶著色彩上路

明時節雨紛紛,又到了一年中這個哀傷的節日了。我們的祖先深諳生死離別、陰陽兩隔的道理,但是他們也為死者「規劃」了一個富庶而無憂無慮的「身後」世界——死者可以乘鸞駕鳳,衣食無憂,仆佣成群,只留得未亡人空自憑弔。所謂「視死如視生」,為逝者哭喪,多少也有那麼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在裡面吧。

然而,我們的祖先並不知道,在地球的另一個角落,有一群人對死亡有著相似的觀念——「視死如視生」。但是那群人對彼岸的世界更有著一種深厚的、複雜的感情。這種感情有畏懼,也有渴求,更有難以言表的信仰,這些情感以最濃烈的方式綻放在他們的「死亡藝術」中,是為燦爛的色彩,是為磅礴的史詩,是為歡樂的樂章。

這群人被後世稱為「古埃及人」。

Egyptian

 The Learner

Hexm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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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埃及的死亡藝術,我們往往會不自覺地懷著一種敬畏之情去瞻仰:形狀奇詭的神祇,碩大無朋的金字塔和雕像,陰森的神殿和木乃伊,以及各種恐怖的詛咒和傳說……

然而對埃及人來說,死後世界完全不能算恐怖——或許《死者之書》上提到的那些容易讓人迷失的關卡除外。當死者完成了旅途後,等待他們的是無上的幸福和與神比肩的榮耀。嗯,其實如果要做對比的話,應該和《國家寶藏》里這件帛畫的主人所處的狀態比較像吧。

【恩,盜了張國家寶藏的圖】

為了表達他們對死後世界的渴求和讚美,埃及的工匠們不惜將最濃厚的色彩用在和死亡相關的藝術品上。首先的,自然是棺槨。

在漆黑沉重的黑石外棺下,是有著斑斕色彩的內棺。在這裡,我們第一次看到埃及人對色彩的不羈。在內棺的一頭,日月雙眼守護著一座假門,死者的靈魂——「巴」——將經由這道假門去往天界和重返肉體。

【十二王朝一位名叫森的人的內棺,

可以看到細膩的彩繪(實際是死者之書)和日月雙眼守護的假門】

【十二王朝一位名叫阿姆內的人的內棺彩繪】

真正的精彩還在內棺之內——艷麗而燦爛的人形木棺。埃及人窮盡了他們能夠想到的自然和人工顏料,就為了能夠描繪出這死者肉體安居之所。

【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收藏的彩色木乃伊棺】

【大英博物館收藏的木乃伊棺】

棺蓋的胸前是展開雙翼的天神努特,和托舉著紅色太陽的黑蜣螂神凱普里。

【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木乃伊棺的局部】

死者的胸前佩戴著繁複的五色複合胸飾。在棺蓋上人形的胸部,同樣的五色胸飾用顏料繪出——金色來自太陽的光輝,紅色代表鮮血和力量,綠色象徵重生,白色是神聖和純潔的……

【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木乃伊棺的局部】

對比一下真正的胸飾——

【大都會博物館藏,十二至十三王朝森內卜提西的胸飾】

死亡面具就不用多說了。那是埃及死亡藝術的精華所在。

【一位女性的死亡面具,德國佩里扎尤斯博物館藏】

【著名的圖坦卡蒙死亡面具】

棺底有時描繪著女神伊敏泰特。她穿著華彩的服飾,如同要去參加一場盛宴,手中提著象徵生命的安卡符。她是西方世界的象徵,也是死亡本身。她的頭頂是代表西方的聖書文字,太陽神荷魯斯之鷹棲息其上,象徵著日落西方,也象徵著生命之鳥的歸巢。

【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木乃伊棺的局部】

有些時候,傑德柱代替了哈索爾作為肉體的歸宿。在古埃及的一則神話故事裡,老神王奧西里斯被殺害後,屍體存放在一株「神木」製作的棺木中。這具棺木流離人世,始終沒有毀壞,直到伊西斯找到他。混沌亂世中的港灣,埃及人同樣賦予了它讓人安心的色彩。

【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木乃伊棺的局部】

埃及人相信,死者的靈魂——「巴」——會定期回到肉身的頭部,享用人間的血食。棺槨——這個溫馨的小家,將永恆地吸引著它歸來。

【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木乃伊棺的局部】

【大英博物館藏木乃伊彩棺】

槨不是唯一的創作空間。法老的魔法人偶——夏勃梯們——是重要的道具,他們將保證主人在冥間也可以養尊處優。因此存放的器具宜善宜貴。

【赫內姆的夏勃梯盒,利物浦博物館藏】

【哈貝亨特的夏勃梯盒,馬德里國家考古博物館藏】

【夏勃梯盒,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藏】

《死者之書》是冥界旅人的travel pass,不好好繪製怎麼可以呢?除非缺錢。法老會缺錢嘛?

【死者之書,大英博物館藏】

君王者家天下,死了的君王,家一個墓室還是可以的。因此墓室要極盡華麗,不光法老住得舒心,諸神們也會降臨,和死者把盞暢談「神生」吧。

【圖坦卡蒙墓壁畫】

【阿拜多斯神廟壁畫】

不僅是法老,新王國的一位中層官員也對自己的死後生活特別地嚮往。書吏和穀物會計的職位讓他擁有了權力和財富,或許他也活得足夠長,有充裕的時間去安置自己身後的居所。於是,三千年後的大英博物館便有了如此絢爛的風景。

【內巴蒙視察牛群】

【內巴蒙的盛宴和女眷們】

【內巴蒙視察穀物收成】

祖先的「巴」魂和太陽神在天空遊走,自己卻要百年後才能加入他們。埃及的法老也會羨慕嫉妒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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