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牽牛花，驚醒年少的夢

探索 04-08

一樹牽牛花，驚醒年少的夢

作者：徐銀秋寫於2018.4.8

那日從外面回來，街道口的一角偶遇了一叢矮牽牛，粉粉嫩嫩，嬌艷欲滴，美麗極了，我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攝影，留下這一抹美麗的倩影，生怕她下一秒就從我的眼前消失，這一叢叢一朵朵的粉色矮牽牛開滿了整個牆角，我徘徊在牽牛花前，久久不願離去，輕輕的撫摸著她，像愛撫著孩子的臉，隨後，牽牛花的主人打開了門走了出來，滿臉微笑的跟我打招呼，牽牛花的主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慈祥的臉龐平易近人，看我對牽牛花愛不釋手，索性送我一棵獨苗，我連忙感謝，加快了腳步忙不迭的把牽牛花種了下來，心情是那般激動，望著窗外的藍天下，我靜等花開。

看著花盆裡的牽牛花，思緒萬千，又使我想起了故鄉的牽牛花來。

故鄉的牽牛花每年到立秋時節，開滿了整個院子，路邊和圍牆上到處都有她的身影，細細的身子藤蔓爬滿了大大小小的樹，開著一連串的喇叭花兒，紫色的，粉色的，紅色的，藍色的，應有盡有，多姿多彩，微風拂來，輕輕的在風中搖曳，像極了美麗的少女身著彩裙，裊裊婷婷，曼妙的身材盡情的隨風起舞，沉醉了一秋，沉醉了路人，那屋門前棗樹上滿樹的牽牛花爬滿了枝頭，每天太陽從東方升起，淺秋里，牽牛花在秋天的晨霧之中，綻放了整個清晨，晨曦的陽光之下，牽牛花的葉子上滿是露珠，晶瑩剔透，有了清晨的露珠和晨霧，晨曦的陽光下，牽牛花更顯得嫵媚多姿，那開放的花兒就像一排排的嗩吶在風中吹起了秋天之歌。當孩子們撫摸著那一朵朵的花瓣兒，也撥動了童年的心弦，純潔的童年，年少的心，彷彿就是這牽牛花一般，美麗柔情卻也不失堅韌。風雨過後，一股頑強的生命力始終攀爬著那棵屋門前的棗樹，儘管一場風雨早已把早晨開放的絢爛的花瓣兒擊打的支離破碎，可是那細細長長如繩子一般的藤蔓上依然孕育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第二天清晨，天放晴了，各種顏色的牽牛花依然開滿了整個院子，特別是那棵棗樹上，牽牛花好像把秋天裡的棗樹穿上了花裙子，在秋日的早晨里隨風漫舞，看不出昨日風吹雨打的痕迹，沒事兒一般，該開的開放，還孕育著明天的花開，總給人一種明日花開的希望，即便是今天花敗，也不至於失落，因為每天都能看到一樹花開。

牽牛花在我家生根發芽，也是我兒時從鄰居家摘回來的幾粒種子，在院子里隨意丟在泥土裡，在雜草叢生屋門前生長了起來，她的周圍還開滿了紫茉莉，星星點點紫茉莉在牽牛花開放之時，更襯託了牽牛花的熱鬧，或許紫茉莉和牽牛花在老家的深山人家裡最常見的花了吧，兒時見得最多的也就是她們了，農村孩子的樸實，鄉下人的勤勞，總愛著這些在城市裡並不起眼的牽牛花，多年以後，在城市裡生活打拚，從未見過這種藤蔓植物的牽牛花了，或許她不入流，不像牡丹般的雍容華貴，不像蘭花般的香氣逼人，充滿了文藝氣息，也不像別的花兒種在陽台上花園裡，更顯得主人的閑情雅緻。牽牛花沒有，她並沒有進入千家萬戶，而是生長在樸素的深山老林里，綻放著一樹花開。年年如是，周而復始，花開花落，寵辱不驚，一季隆冬之後，來年依然爬滿了枝頭。

還記得那年，立秋時節，牽牛花開了，牽牛花下，祖母拿著拐杖，坐在牽牛花下，感嘆的說「這些喇叭花啊，開的真漂亮！」說著望了一眼頭頂的牽牛花。我附和著說「我喜歡牽牛花」

祖母說：「花兒很漂亮，但終歸只是鄉下的角兒，在城市裡看來，她就是自生自滅的野花」

祖母說的對，鄉下的牽牛花就像野花一般，開滿了整個路邊，隨處可見，誰去在乎這野花一般普通平凡的野牽牛花呢。終是不入流的花兒，但在像我這種鄉下丫頭的眼裡，花開的美麗，是不需要賦予她其他意義的，美麗就好，裝扮了整個院子，記憶里，鄉下的農村無非就是牽牛花，雞冠花，指甲花，紫茉莉，節節高，這些在城市裡人看來如野草一般的花兒。但在孩子的眼裡，一樹花開的美麗就是一場萬紫千紅，競相開放的百花盛宴。或許在孩子的眼裡，一朵花開，花還是花，葉還是葉，花是紅的，葉是綠的。點點滴滴的露珠，點綴著花開的嫵媚妖嬈，若是有了晨霧那就更有意境了。

牽牛花開的快謝的也快，清晨的花開，日落西山後的凋零，或許牽牛花每一朵花開的生命只是為了那一日的晨光。一個美麗又傷感的名字：朝顏，它付出了全部的力量展顏一笑，終究也只為四個字：不負晨光。

祖母說，努力讀書，脫離農村，看著起早貪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父母，我告訴我自己，有一天去城市裡闖蕩，如今回過頭來想想，終其一生，求學生涯，對於農村的孩子而言，讀書就是為了走出農村，人生如棋，多年以後，憶起牽牛花，想起那日祖母曾經的言語，萬種感慨齊上心頭。牽牛花下，農村孩子年少的夢，穿梭在每一個城市裡，看不到牽牛花的身影，卻想起兒時的夢。牽牛花不是夢想開始的地方，卻是我農村丫頭根深蒂固的記憶，告訴了我來自哪裡和今後的漫漫人生路。

窗前盆栽的牽牛花終不是兒時花開的感覺，那些枝枝蔓蔓縈繞在心頭，才是花開最美。

人生幾多風雨，世事一場大夢，人生也是，牽牛花也是，以自己的方式綻放在生命的季節里，從容優雅的走完自己的一生。

每一個生命都有自己的物種，都充滿了堅守與希望，沒有富貴與平凡，生命的平等不忘初心，野生的牽牛花生命力綻放秋天，也終於秋天，秋高氣爽，天高雲淡，站在了屬於自己的舞台，開放出生命本身的色彩。

小小的牽牛花，形似喇叭，像極了嗩吶，吹響一季的生命之歌，每一朵喇叭花的小生命，日出而開日落而謝，世界給了她舞台，儘管沒有人喝彩，但她追求著自己的夢，綻放給世界美麗的色彩，不負晨光，托起年少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