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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鈺坤親解《暴裂無聲》:要時刻給觀眾驚喜,這電影后勁挺大!

作為這個小長假里質感最硬實的電影,從青年電影展走出來的忻鈺坤到底是拍出來的呢?通過我浪記者@何小沁的深度觀察,或許你會發現導演內心真正想要講述的是什麼!

整個故事的主線,就是這張尋人啟事

【新浪娛樂獨家專訪】

文:何小沁

《心迷宮》在FIRST青年電影展和威尼斯電影節驚艷亮相至今,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了近四年。

該片至今在微博評分8.4,大V推薦度76%,好評84.2%,豆瓣則已積累17萬人打分、分數8.6,無疑已被廣大網友們捧入神作級別。

這對當時才剛剛30歲、第一次執導筒拍長片的忻鈺坤來說,他獲得了導演生涯最榮耀的一種打開方式。

萌萌噠一點都都不胖的忻鈺坤導演(攝影:王博)

人們習慣於以一種「傷仲永」的姿態來看待橫空出世的新人,忻鈺坤也一度差點患上「高起點焦慮症」。

那麼,時隔四年,他帶來的第二部電影《暴裂無聲》究竟怎麼樣呢?

《暴裂無聲》與《心迷宮》相比,有犯罪題材的承襲,也有敘事手法的演變。這部新片依舊採用了多線敘事,但如忻鈺坤所說,並未為炫技而進行非線性編排。

由於電影成本增加了十倍,他得以請到姜武、宋洋等專業演員出演,得以搭建許多風格化的場景,使得影片整體製作水準有了質的提升。

當然,錢多了不意味著就沒有控制,忻鈺坤表示自己處處節省,讓每一分錢都花在了刀刃上。

宋洋和姜武

《暴裂無聲》屬於那種從黑漆漆的影院里走出來、重新站在太陽地里,需要細細回味和思考良久才能理解全部情節和主題的電影。

所以趁著這次與導演對話的機會,我們請忻鈺坤親自解讀了關於影片本身及幕後的諸多問題,並且關於新導演「出道」的一些經歷心得,忻鈺坤也大方與我們進行了分享,一起來看看吧!

1

《暴裂無聲》VS前作《心迷宮》

預算多了十倍

但導演還是得會省錢

新浪娛樂:《心迷宮》的時候就經歷過改片名,這次的片名為何也改掉了之前公布過的《山野追蹤》?「暴裂」這兩個字很容易被寫錯,跟《爆裂鼓手》的「爆裂」不一樣,它究竟有怎樣的寓意?

忻鈺坤:《心迷宮》是一個信號吧,這次我覺得將來也一定會改片名,所以在劇本階段片名就起得挺隨意的,叫《山野追蹤》,讓它看上去有比較明確的類型方向,也讓大家大概知道它是哪種風格。

後來我剪輯完第一版後,那種惡的東西開始體現出來了。

因為可能關於誰是真正的惡人會有一個思辨,我就覺得要不要改叫《惡人》,聽上去也蠻風格化的,帶有很多疑問在裡頭。但是後來立項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註冊過這個名字了,沒法用了。

善與惡

之後宣發加入進來了,我們一起商量名字,想到了《暴裂無聲》的「暴裂」和「無聲」聽起來像反義詞,一個很猙獰,一個很內斂,跟影片的風格一樣。

其中,「暴」字是否要加火字旁我們做了一個討論,有火字旁我總擔心觀眾會對這個電影有一個不切實際的預期,想會不會有一些槍戰,或者更多火爆場景,我覺得那個可能不對。

所以就換成這個「暴」,它是一個動詞,就是片尾山的那個暴裂,和男主角內心那種想要噴發出來卻被壓抑著的情感,它們是一致的。

始終憋著一肚子憤怒的張保民(宋洋飾)

新浪娛樂:電影去年一度要上映,最終定在今年清明節檔,檔期是如何選擇的?原本這一天還有《中邪》、《清水裡的刀子》上映,馬凱在宣傳他的《中邪》的時候還帶上了你的《暴裂無聲》一同宣傳。你怎麼看幾個新導演在這個檔期一起上映新作的現象?

忻鈺坤:我們最早定的是去年10月13日上映,計劃9月份開始走路演,所以很早就發了海報。但是我們拿到過審的證已經是在9月底了,宣發陸續看了國慶檔會上的影片,覺得國慶檔的電影品質都不錯,後面上的片子都會受到影響,所以就想著撤下來,一撤就過完年了。

《暴裂無聲》和《中邪》兩部電影的特質不一樣,正好也是不同的受眾群,檔期也還蠻集中,說明年輕導演真的在不斷上位。

過完年檔期相對冷,沒有那麼多片子,我當時的考慮是只要沒有同類型的片子就可以定檔。(小浪註:與忻鈺坤導演對話完不久後,馬凱的《中邪》宣布改檔)

原本同天上映的《暴裂無聲》和《中邪》

新浪娛樂:《心迷宮》收穫了很好的口碑,作為導演的你也被很多評論貼上了一些標籤。拍第二部電影之前,你會擔心重複自己嗎?

忻鈺坤:第一部在拍的過程中,包括整個製作到最後也沒有很明確的企圖心,其實就是一個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兒。

到第二部我最大的糾結其實是要不要滿足觀眾對故事複雜的期待,但有一個問題是,《暴裂無聲》的劇本其實誕生在《心迷宮》之前。

《暴裂無聲》

當我們回過頭再看這個劇本的時候,認為它並不適合做非線性敘事的編排,只會讓片子變得更混亂。而且可能我們的重點不是敘事了,而是讓觀眾能夠通過影片的故事,到最終理解主題的升華。

而且我覺得(非線性敘事)那個標籤遲早要撕掉的,不可能一直貼著這種標籤。這樣的風格,還有其實所謂作者氣質的東西都在慢慢摸索,可能這東西真的不是自己一點點去呈現的,而是說你在拍,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就像有人說《暴裂無聲》是暴力美學,它不是暴力美學,只是幾個鏡頭,還稱不上美學,美學一定是很長時間同類型作品積累所產生的結果。

《暴裂無聲》中的一場重頭戲

新浪娛樂:有人會好奇新導演的成本問題,《暴裂無聲》比《心迷宮》成本漲了多少?

忻鈺坤:十倍吧。

新浪娛樂:成本增加十倍,對你而言帶來了哪些改變?

忻鈺坤:其實真不是有錢了,我覺得這個問題是大家的一種揣測。

我覺得一個片子成功之後,跟以前唯一的變化,是你能更便捷地敲開一些人的門,跟他們去聊電影,去跟他們聊一個項目,並不是說你敲開門就是錢。

《暴裂無聲》

我自己面臨的問題是這樣的,就是很具體的,要拍什麼,然後你告訴他,這個劇本是什麼氣質。

我還是要很好地控制我的製片成本,不可能無限增大,否則會給導演帶來特別大的壓力和複雜性。

我最早跟製片人聊這個劇本的時候,我說可能我最大的開銷來自於周期,因為我希望能夠拍得更久一點,這樣我能夠把影像品質提升上來,另外有些場景我可能要去搭,實景滿足不了我們對場景的構想。

所以這些其實成本主要增加在製作上,相對來講我們還是很良性的循環。

看起來很有錢的姜武老闆!

新浪娛樂:《心迷宮》里混用了職業和非職業演員,《暴裂無聲》已經有知名演員擔任主角,是否讓你有了更大的調度空間?比如是否因為宋洋會武術,以及聘請了專業的武術指導,所以給他加了很多動作戲?

忻鈺坤:指導演員是我不足的一課,因為之前沒有這方面經驗,你不能再用舊的方式跟新的演員去溝通,你要變成啟發式,而不是讓他跟著導演走。

我跟動作指導溝通,我說我給你的一個要求是,你一定要把動作做得很難看,不要打得很好看。

因為我們要寫實,要像一個底層的礦工所打出來的那種質感。所以很多時候宋洋就是去扛、去擋、去躲,並沒有一個動作套路在裡面。

做導演也一樣,我覺得大家都還是重新面對一個角色、一個人物的時候,要做新的嘗試。

來自底層礦工的群毆戲份

新浪娛樂:在荒山那種艱苦的條件下拍攝,製片上有沒有什麼不可控的地方?

忻鈺坤:我們做了幾種控制,第一就是我們所有核心場景其實都在包頭市附近,第二包頭沒有那麼多製片服務公司,所以我們租了一個大的庫房來搭我們的棚,然後在庫房裡面搭了所有的場景,庫房要比一般的攝影棚便宜,但也簡陋得多,在冬天是很冷的,臨拍攝的時候要找一些供暖設備。

還有就是可能我自己有一點製片思維,自己會控制一下,到底一個鏡頭會對應多少正片,如果只是多一種選擇,那麼可能會考慮放棄。

如果它真的必須得有,那我會想辦法說服大家給我這個畫面,給我這個時間。因為我原來也做剪輯,特別知道有些是完全浪費的,所以我也知道有時候鏡頭拍到夠剪輯用就可以了。

最後稍微有點超支,因為宋洋拍打戲的時候受了傷,而且還比較嚴重,縫針,所以等他等了十幾天,只能先拍一些別的場景,最後回來繼續拍他的戲。到最後延誤了五六天,但是是因為客觀條件。

宋洋的張保民基本一直處於打、受傷,打、再接著受傷中

2

導演親解《暴裂無聲》劇情

時刻給觀眾驚喜和反轉

非現實結尾一箭雙鵰

新浪娛樂:一部寫實的電影,但是有很多很戲劇化的場景,比如姜武所在的涮肉桌、辦公室、標本間,他這個人物設置也非常戲劇化,你是有意嘗試不同風格的融合嗎?

忻鈺坤:其實從一開始在設定整個視覺體系的時候,因為我們不光是在鄉村拍,在城鎮、城市,甚至在很奢華的環境里都有,那我覺得這就可以讓人物和環境有一點點動態感。

很多人會說這個人特別有電影感,是因為那個人物一下深入狀態,可能會更有意思,更戲劇化。而恰恰我需要這些人物有這樣的狀態,這樣的狀態也符合我們對這個人物的設定,包括他所在的場景。

看起來有些戲劇化的姜武

新浪娛樂:姜武這條線是這樣濃墨重彩的,那會不會擔心律師那條線就相對顯得平一些?你怎麼掌控三個主角之間的戲份輕重?

忻鈺坤:在劇本階段的時候有一點點,因為我必須得讓它是一個三個人物、三個線索並行的狀態往前走,最終在交織的時候把所有問題全部解答出來,所以就存在三個人物他們之間到底用什麼樣的戲份配置合適的問題。

其實在劇本階段,三個人是均衡的,但回去剪的時候發現這樣的話太拖節奏了,所以後期調整稍微在張保民身上,因為整個事件是從他去找孩子引起的。

一張圖說明三人關係

而且觀眾一貫的認知是,通常像張保民這樣的主角,最後一定是落在他這兒,可我們最後的戲沒有落在他身上,張保民反倒從主角變成了一個越來越邊緣的人,可能這也會是觀眾不太常有的一種體驗。

這一部我最大的問題是三個人往前走,怎麼能處在一個節奏上,讓觀眾一直跟著這種劇情的波動,保持關注在裡面。因為你一旦跳離主題的時候,觀眾需要重新去適應,他是誰,發生過什麼事兒。

而在前面,我們又強烈地把三個人編在一起,你並不覺得這是錯的,你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只是感覺好像跟孩子的死有關係,但其實以往不是這樣的。

整個劇情發展到中間的時候,才開始有一種暗示,覺得他們三個人之間可能有關係。

姜武和袁文康

新浪娛樂:上一次《心迷宮》你為了理清時間線,畫了很精密的多線敘事的表格,這一次你在劇作上有什麼獨特的操作方式嗎?

忻鈺坤:上一次畫表格的作用是給服裝和道具做一個參考,因為那個時間是穿插的,如果工作人員不細心的話,特別容易做錯很多道具或者服裝的,接不上戲。

這一次我做了情節變化的表格,會把最大的情節點列出來,然後會看這時候對於觀眾在心理上的引導是怎樣的,那個其實很重要。

《暴裂無聲》

如果兩三小時過來沒有別的提示的時候,那他會感到無趣,所以我對那個結構運用比較看重。

可能從《心迷宮》過來,我一直希望在劇情或者在故事過程中跟觀眾做一個互動。因為這也是我在看電影的時候吸引我的地方,就是時時刻刻都有驚喜,時時刻刻都有反轉,而且很多時候你會參與在裡面,跟著很多主創人員去填補。

《心迷宮》獲得很多讚譽,我覺得大家的心態也是跟我一樣。

《心迷宮》

新浪娛樂:最早你在電視台時創作的劇本就已經是多線敘事了,你對這種敘事方式情有獨鍾嗎?

忻鈺坤:對,做欄目劇的時候寫過。我覺得可能看很多電影之後,就會特別期待有新的東西出來,新的樣式,新的敘事手法,或者新的視覺風格。

每個行業都是這樣,大家都在求一個更新的東西來替代現有的模式。所以我會對在敘事上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電影印象特別深刻。

《心迷宮》

因為人物關係無非就幾十種,會越來越走到一個死胡同,但如果說你把已有的人物關係放到一個不一樣的時空穿插裡面,可能就帶來不一樣的觀影感受。所以當時算是對它有點小小的研究吧。

後來我看到《愛情是狗娘》《21克》《巴別塔》,就知道了果然有人在這個上面立得住。

它的方式和手法一定是有用意的,包括《心迷宮》,我們講的是宿命,因為我們講宿命,你會看到宿命最後帶來的結果。

當觀眾以上帝視角來看人物關係交織的時候就很有意思,但如果你沒有這樣一個原因,沒有這個視角帶動的話,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講,就會變得特別的匠氣,也特別投機取巧。

《愛情是狗娘》《21克》

新浪娛樂:片中出現了很多生肉,還有一些風格化的空鏡、構圖,是基於什麼考慮?

忻鈺坤:說獨特,其實也是一種古老的手法,就是我們其實是有一個系統在裡面,我們有很多細節的道具。包括一些構圖,包括調度上也是這樣,這個語言系統就在於我很明確我想講什麼給大家。

如果我一上來就講這個主題的話,沒意思,會讓觀眾覺得你在說教,態度很抗拒,所以我覺得還是要故事先行,讓大家能夠跟著故事、跟著人物進去。

但最終你會覺得,這個電影在我所見到的故事之外還有東西在等著我,然後你會跟著導演給你留下的所有線索、提示的道具,去挖掘真正的主題,這個是我們希望的觀影過程。

肉啊,羊啊,絞肉機啊,三角構圖啊等等,都是對於這樣一個主題的鋪墊。

比如這個看起來很恐怖的鏡頭

新浪娛樂:為什麼接近結尾的時候要插入一段非現實段落?

忻鈺坤:如果我不在影片最後十分鐘裡面做一些小小的變化的話,基本上觀眾快要坐不住了。

因為我們是懸疑片,這個問題是父親找孩子,結果無非就是那麼幾種,觀眾對結果已經沒有什麼預期了,你只要呈現就好了,我覺得那種觀影的趣就沒有了。

所以我就想,如果能讓那孩子從山裡走出來,第一在那個地方節奏突然變了,你會突然發現問題不止是父親找孩子,我們還在關注這個父親能否走出樹林,和孩子在山下相見。

兩位父親的密林掙扎

這一下多了一層人物對角色的關注,而且會認為結局不是能預料得到的。但是過了十分鐘發現,哎呀,確實這孩子是死了,那這孩子的死也要解決影片怎樣結尾的問題。

通常這樣結尾是你必須要有一個閃回,或者一個人物來口述這個孩子怎樣死的,真相是怎樣的。那我也覺得很老套,很無趣,而且對觀眾沒什麼挑戰。

我覺得我們讓這個孩子從山裡出來,其實一箭雙鵰,既解決了節奏的問題,又告訴觀眾這個孩子真的不知去處。

直到最後,我們再通過一個彩蛋的畫面,來揭示了真正的謎底。所有這一切結局的處理,都會因為這場戲的變化而變得有點吸引力,我覺得這是最終最重要的作用。

記住這位母親,或許她早就明白了孩子的命運!

其實我最早是希望影片在整個炸山之後就徹底結束,因為伴隨著那個山的轟鳴聲,觀眾會開始回憶之前的情節,然後理解了電影。

但後來發現可能有的東西走得太快了,觀眾不完全能夠填補得了到底這個孩子的去處,大眾會有點領會不到這個孩子到底怎麼樣了。

所以我才在後面添加一個類似彩蛋的片段,這樣可能就能夠圓滿地拼上了。但最後還是有特別大的空間,讓觀眾對影片產生想像。

最意味深長的一幕戲

新浪娛樂:上一次《心迷宮》結尾有所改動,讓大家覺得沒有那麼黑暗,這一次呢?你為什麼容易傾向於一個黑暗的故事結局?

忻鈺坤:之前我跟一些看過的觀眾聊了,他們都覺得這個電影后勁還挺大的。

我覺得我對人性複雜的探討還是挺有興趣的,可能是一個創作者自發的選擇吧,如果今天滿大街全是這樣的電影,那可能我會選擇拍一個喜劇片。當大家都過度娛樂去消費某種東西的時候,可能我覺得有些人是被忽略在整個視野之外的。

第二屆澳門國際影展上的宋洋、忻鈺坤

電影從來都是一種發聲的工具,我覺得我可以用電影的形式來告訴大家,其實除了你的視野之外,還有很多人生活在社會的角落裡,他們也面臨很多生存或者權益的問題要解決,電影可能是這樣一個渠道吧。

我這幾天做用戶交流,有一個小女孩,她說我看了電影挺害怕的,她說她喜歡看喜劇,幽默的,放鬆的,我說這很好啊,這是你慣有的選擇。

但是,我說,我們都心向光明,都期待和渴望善良和希望存在,但你不能否認現實社會中會有黑暗的一面。你不看它就不存在了嗎?它也一直在那兒啊。

張保民的家和被疾病困擾的妻子

而且我覺得,電影是唯一一種讓你可以非常安全地在一個半小時裡面,在黑暗裡走一圈,然後回到座椅上的方式。

你走出影院,回到陽光下,但是因為有了這次經歷,你會知道黑暗裡有什麼。當你到了危機情況下,在你生命裡面面對黑暗的時候,你才不會恐懼。

我覺得這是給觀眾很重要的一次體驗。悲劇帶來的力量更重,可能會讓大家稍微放慢腳步,然後撫平一下心態去處理這些事情。

《暴裂無聲》中一個讓人非常無力的人性表達

新浪娛樂:《暴裂無聲》有刪減嗎?審查的時候有問題嗎?

忻鈺坤:沒有問題,唯獨我們對打鬥的戲做了一些刪減,這對我來講是一個好事。

因為之前在拍的過程中,我拍了特別多打戲,第一次拍打戲沒有經驗,總覺得這個時段需要有一段打戲來填充,需要人物去做抗爭,所以當時拍了很多很複雜的打戲在裡面,非常耗時耗精力。

但回去剪的時候發現太多了,根本用不了,所以最終打戲只呈現出了十分之一,當然還有暴力的做了一些刪減。

剪了之後,我發現反倒讓整個敘事節奏變得非常順暢了,因為畢竟我們不是完全靠動作去推進這個電影。

拍攝片場的忻鈺坤和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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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導演成長分享

三十歲為導演夢放手一搏

處女作是必經的磨難

新浪娛樂:一個題外話,導演你為什麼經過這部電影瘦了這麼多?

忻鈺坤:沒有,其實我在拍的時候特別胖,因為我們在冬天拍,壓力也很大,經常拍到很晚,可能晚上工作還要吃夜宵,所以我在2015年底胖了幾公斤。

然後2016年過完春節來,我已經到了一生最胖的時候,到了82公斤,當時覺得不太對,這已經影響到我的工作了,影響到我思維了。

我特別嗜睡,總是睡不醒,做很多事情總是缺乏判斷。

然後我覺得不行,要改,然後就去健身。其實也是因為去年在做後期,時間比較自由,就養成了健身的習慣,而且一直在保持。

減肥期的摯愛——芹菜

新浪娛樂:還以為因為是在荒山上拍了60天戲,所以餓瘦的……

忻鈺坤:拍攝環境確實很艱苦,很多場景你沒有辦法做特別熱的飯,只能從城裡拉來一些肉夾饃、漢堡包,要趁熱吃高熱量的東西才能保持體力。

所以那時候也沒法顧及形象,反正餵飽肚子,能有一個好的工作狀態就好。

感受一下片場的導演的肚子(#^.^#)

新浪娛樂:《心迷宮》在口碑和收益上都獲得了不錯的回報,現在回過頭來看,對於當時自己第一部電影的成績,你有什麼感想嗎?

忻鈺坤:《心迷宮》是一個嘗試,嘗試能夠得到榮譽,得到讚許,我覺得做這個前期努力是得到回饋了,甚至得到了正向的引導。

我想做的東西沒有那麼戲劇化,沒有那麼娛樂的東西,但它被人認可,被人認知,願意去分享,而且很多人通過這個電影看到一點點我們想要講的社會的東西,還挺榮耀的。

《心迷宮》

新浪娛樂:現在你拍了兩部院線長片了,有什麼心得和經驗可以和之後的新導演們分享嗎?因為很多新導演,不管是剛拍一兩部作品也好,還是還沒有機會拍片的也好,很多都陷入一種迷茫狀態,因為看似機會很多,卻又無從下手。

《暴裂無聲》拍攝現場中的忻鈺坤

忻鈺坤:我覺得迷茫也跟行業有關吧,跟這種發展蓬勃有關。

因為在繁榮之下有很多機會突然就出來了,以前真的沒有人管你,你可能拿了獎也沒有用,因為那個行業不繁榮,沒有人說需要新導演。

今天只要你做了導演,所有公司都瘋狂想和你聊一下,有沒有可能合作之類的,他也不管你拍了什麼東西,當然這就帶來導演對自己的要求。

當行業的機會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要能夠很審慎的分辨這種機會背後所可能有的陷阱或者問題,這是我從《心迷宮》之後一直過來,我覺得特別大的一個學問,也是新導演在職業生涯裡面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心迷宮》

不是說你成功一部之後從此就一馬平川了,不是。

它只是起點,你藉此推開一扇門,這扇門裡面更布滿了陷阱,你真的要一點點很小心翼翼地去甄別,去選擇,最終堅持往下走。

可能很多新導演在選擇的時候,會有點漂浮不定,而且對自我的認知最後會出問題的。很多時候你認為的那種對或者是錯,可能是局限在你個人的經驗裡頭,當這種東西放在一個作品裡的時候,你就要照顧到周邊的人是否能夠跟你達成共鳴。

如果不能的話,你就要更早地停止這種溝通,應該想辦法去換,或者想辦法自己去完成。

《心迷宮》拍攝現場的忻鈺坤和演員

所以我一直覺得其實平台遠比扶持更重要,我覺得一個新導演的第一部作品真的是他一個必經的磨難,你必須要靠自己意志去完成這個作品。

因為所有磨難都不是說你這一次要面對,你之後職業生涯所有片子都要面對。如果你經歷了這一次脫胎換骨,進入到一個狀態里,而你在這種困難條件下又完成了導演工作,甚至還得到了某種讚許和榮譽,那你真的有這個天賦。

不是說大家覺得你要各種計劃,各種幫助和扶持,那個不是你的東西,已經沒有鋒芒,會被附著上某種主流的價值。

就像《心迷宮》一樣,我們也試圖去找過專項資金,也試圖找過行業里的人指點,如果當時我相信他們說的是對的話,那我到今天也拍攝不了一部電影。

所以我覺得,那種完全沒有人管、野蠻生長的狀態還挺好的。

第八屆FIRST青年電影展頒獎現場的忻鈺坤

新浪娛樂:你有過最迷茫的時候嗎?

忻鈺坤:差不多在二十齣頭的時候,覺得什麼都無所謂,幹什麼都很開心,能摸到攝像機就已經好幾天睡不著覺,每天鑽研書本,怎麼拍怎麼剪。

後來慢慢開始有了生活的壓力,而且總會有輿論的壓力,覺得三十而立,總得有穩定的工作或者事業,而且你有家庭。

我原來希望在周邊職業也能幹下去,比如說做攝影、做剪輯,後來覺得很痛苦,所以我乾脆想要麼就嘗試一把,如果這次不行就不想(做導演)了。

你真的要敬畏生活所帶來的那種消磨,不知不覺就到這個歲數了,你會發現什麼都沒幹。

然後你每天只有一個愛好,只有一個理想,通過口號在喊。你覺得不行,我一定要給自己一個最後的節點,如果做不出來我就走。

《暴裂無聲》片場的忻鈺坤和姜武

新浪娛樂:所以作為一名新導演,既要堅持一些東西,也不要過於執拗於一些東西。

忻鈺坤:對呀。我現在在想,如果當年我是一個特別倔強的人,我說不行,我非得先把《暴裂無聲》這個劇本拍出來的話,可能到今天我也拍不了片。

所以我覺得要冷靜地判斷,如果確實很複雜,今天不可能拍出來,那就要考慮要不要換一個拍。

當時正好我們的製片人說《心迷宮》那個故事有人願意投錢,而且很快能拍,所以我暫時放棄了《暴裂無聲》。

《暴裂無聲》中的宋洋、袁文康

新浪娛樂:你會給自己制定一個三部曲或者幾部曲之類的計劃嗎?或者下一部的題材、是否要去駕馭一個更大體量的電影?

忻鈺坤:其實沒有,我覺得還是看人本身吧。

尤其這兩年我發現,好萊塢也在走一個返璞歸真的狀態,反倒是很多低成本的電影得到很大的票房,它的回報比很高。

我覺得這種電影是需要去考慮的,不一定必須是大片,但投入一定要有好的產出。

電影市場每天都在變,大家可能真的是要面臨更多的外來壓力,包括我們想要去講的東西也會不一樣,我們對這個行業必須要進行某種觀察和判斷,最後反饋到自己這裡。

忻鈺坤導演(攝影:王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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