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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是365天不打烊的營業高手,不服來辯

聽說過營業式微笑嗎?掌握這門技能幾乎等於精通了社交禮儀中的無上玄學。

不知道怎麼的,「假笑男孩」Gavin和白展堂「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的表情包一下就火了起來。但是想了想,這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就是你在轉發微博打出一長串「哈哈哈」的時候的表情嗎?根據喬治·奧威爾的說法,「一本書的好壞,取決於它是否說出了你想說的話。」那這個表情應該也是讓很多人看到了自己才火起來的吧。不過,這種形式大於意義的微笑,其實由來已久。

日語中有一個詞語叫「營業式微笑」,形容的就是一種只有在營業時才會露出的微笑。知乎上有一個答主,說他在日本打工的時候對所有客人笑臉相迎、點頭哈腰。但回到了後廚,他選擇板著臉、不停地刷手機。嗬,這不就是我們大部分人的生活嗎?在學校里向分數低頭,在職場上為金錢哈腰,晚上回到宿舍回到家在社交網路上撒撒氣,爽了以後白天回到「崗位」上,一切再照舊。

掌握了這個概念之後再代入各種生活情境一比對,「營業式微笑」簡直比比皆是啊。電商的營業式喊「親」堪稱虛擬世界裡的最強「營業式微笑」了。「親」的巧妙之處在於如果把「親」後面那兩個字補上了,難免會顯得太過油膩。如果他們把「親」改成現在流行的「老鐵」或者「兄弟(姐妹)」,又自來熟得讓人特別不舒服。營業式××的要訣就在於,用力不太猛,切記禮貌而周到,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拿捏住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舒適度。

講真,我們自己又何嘗不是無師自通的營業式微笑高手。客戶布置了一個不可理喻的任務,心裡雖然翻著白眼,手頭卻是秒回「好的!」外加一個豎起的大拇指。當然,一個需要認清的殘酷事實是,營業式微笑能讓你顯得親切,保持體面,但並不能改變任何事。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破產姐妹》里的Max。雖然她性格耿直,但如果她的鄰居Sophie真的有什麼事情(比如「不可描述」)吵到她了,她也總是選擇在碰到Sophie時送上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營業式微笑,希望Sophie能夠自己體會一下。實際上呢,一切還是繼續。

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所謂的營業式××,核心是為了「營業」即達到某個目的刻意而為,一個字來概括就是假。所以,在感受到他人的營業式微笑時也別太上心,免得因為心理落差而傷心。比如看看愛豆治癒的笑容就可以了,認為他還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就太naive了。哪天爆出黑料招架不住,反而變成了求錘得錘現場不是更得不償失?

日語中還有一個詞叫做巴黎心碎綜合症。在1990年代,日本有很多吹捧巴黎的影視文學作品,讓很多女孩子對巴黎充滿了嚮往。但當她們真的到了巴黎以後,美好的幻想一下子就被現實摧毀了。原來那裡不幹凈、不友好、不是人人都用奢侈品,而且治安很差。這個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像是教人不要輕信被粉飾過的太平的現代寓言故事,其實也很適合教人對營業式微笑保持理性判斷。

從上海市區開車去其他城市的人應該都有過這種體驗吧。上海範圍內,收費站的工作人員收錢時大多面無表情,但只要一出上海,不論是往浙江方向還是江蘇方向,工作人員收錢時都會掛上統一的咧嘴笑。然而只要仔細觀察不一會兒你就會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被迫一定要保持這樣的笑容,因為不少人的臉已經僵到只剩咧嘴。哎,每個營業式微笑背後都值得道一聲:生活不易。

每天大家都在忙著營業些啥

# online

01#營業式點贊

老闆的小孩拉小提琴真的像拉大鋸,但大家都點贊了,唯獨自己不點會不會被扣分?像這種心情一點都不贊的贊相信你已經點過無數次了。

點贊的學問實在太高深了,捧場、刷存在感、經營「贊」尚往來。一個簡單的動作背後簡直暗流涌動。如果讓那個通過分析Facebook上5000萬人的數據來左右美國大選的Cambridge Analytica公司來分析一下微信朋友圈的點贊情況然後做個雷達圖,那麼最後可能兩張表就能概括大部分人群了,一張完整的六邊形,一張只有中心一點——要麼看見什麼都點贊,要麼高冷得啥都不點贊。

02#營業式正能量

上班真的好累啊,但你又不能在朋友圈直接說,畢竟爸媽和領導也在朋友圈。就算你掌握了分組大法,但一想到自己連抱怨一下生活都要提心弔膽,心好累啊。為了在朋友圈塑造一個陽光女(男)孩的形象,還要違心地發一些正能量的東西,心更累了。所以就有了在朋友圈積極轉發正能量,在微博「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的現象。好歹,還有地方可以敞開心扉說說話了。

03#營業式打遊戲

不管你現在玩得好不好,如果你是為了融入朋友的生活,不得不開始打《王者榮耀》或者「吃雞」的話,請高舉你的雙手好嗎!身邊的人都在玩,這又有什麼辦法呢。相信有不少人只有聚會的時候才會想起,在手機的最角落,還有個佔了巨大內存的應用吧。

04#營業式賣課

不得不說,從變現姿勢的水平高低來看,新某相和某Q之間,差了好幾個Ayawawa。你花39元錢買了課以後發現推薦你買課的人只花了19元?!這不就好像你和同事幹了一樣的活,你的流量還比ta高,結果人家選上了集團優秀而你什麼都不是嗎?好啦別生氣,這不是給你普及了一下人生的經驗嘛,是好事。

05#營業式加微信

你現在打開手機翻翻微信,看看到底有多少好友是你加了以後一句話都沒有聊過,甚至根本想不起來他是誰的。總會有那麼一個契機讓你加上了一個N年不聯繫的同學、隔了無數座山的遠房親戚或者是一個你從來沒向ta買過東西的微商。幸好微信好友的上限是5000人,如果只有1000人,可能每天早上醒過來之後,你都得先考慮一下要投誰出局。

06#營業式轉發

吶吶吶,樂視到了今天這樣,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那個去了樂視沒多久,因為受不了其公司文化而離開的亞馬遜前高管?外企人的實誠或許就在於此啦。因為覺得自己和滿朋友圈的淚流滿面格格不入而難過?搞不好大家都是營業式轉發而已。

#offline

01#營業式健身

營業式健身和營業式健康飲食的經營對象可能是最玄乎的——讓自己覺得為自己的健康負過責任了。一份健身套餐的配搭不外乎合理配比的蛋白、碳水以及一大堆蔬菜。但是對於常年屹立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來說,堅持這樣的菜單怎麼可能?工作日不吃頓好的怎麼挽救自己垂死的生活,周末不吃頓好的怎麼回血以便下一周繼續搬磚?

02#營業式無糖

3月初,可口可樂和百事最新發布的業績再創新低。在這個越來越多人手捧保溫杯、便利店的冷櫃被各種NFC果蔬汁擠滿的年頭,大家對碳酸飲料生出一種天然的忌憚。註定無法改變有氣設定的碳酸飲料只能變著法兒地標榜低卡路里,健怡、零度、零糖甚至還吸脂,你以為真的是為大家的健康著想嗎?還不是因為生意難做。

03#營業式相親

爸爸的生意夥伴認識個小年輕想找對象,財務老師的親戚有個孩子正單著,某阿姨在路上走著走著遇到了一個想給自己孩子相親的大叔,於是立刻想起了你……哪一種情況都推託不得,只能架不住地熱情加個微信吃個飯了,這種情況興許一年就能發生三五七次。但靠長輩的介紹就想遇到soulmate也太誇張了吧,這世上可沒有這麼多《我的野蠻女友》似的「緣,妙不可言」的啦。不妨把相親想像成一次和陌生人一起的探店體驗就好。

04#營業式聚會

聚會這種東西,真的是太考驗兩個人是否在同一頻道了。就好像許知遠和馬東的聊天記錄,讓很多人嘲諷許知遠很「酸」。但你再看許知遠和李誕的聊天記錄,嚯,這酒越喝越有得聊。實際上平時我們的聚會呢?相親聊身家,同學聚會聊身價。累累累。

05#營業式互(胡)吹

長假以後怕的不是同事同學說「你胖了」——畢竟這是事實,怕的是聽到「你怎麼瘦啦?」這時候明知道自己胖了的你,可能就會想入非非地開始懷疑興許是自己減脂增肌成功,線條更美了。而把這種吹捧當真的直接後果就是……越來越胖咯。義大利作家埃萊娜·費蘭特就在《我的天才女友》里寫了自己與閨蜜莉拉從小學開始互相吹捧,但兩個人還不是課上爭成績,放學以後爭誰先找到男朋友。塑料姐妹(兄弟)情才是真的「妙不可言」。

06#營業式出門見人

早些年流傳過一條辨別一個人對你來說的重要程度的判斷標準,即你願意為之好好地收拾打扮、你願意為了見ta特地洗澡/洗頭就很重要。但在講究真性情的今天,事情又起了新變化。不洗頭都能見的朋友才是真朋友,於是為了見證友誼很可能相約雙雙不洗頭出門。當然啦,所謂的營業式出門見人除了見證友情,還有一種加buff的做法。比如Twitter上有一個日本姑娘說,如果今天臉上用了貴价化妝品,challenge難搞客戶的時候底氣都會足一點。

07#營業式安撫

微博上有個寫給廣大男士的忠告說,女生被人欺負不開心了,最好的安慰是一起罵欺負她的人而不是幫她分析她到底哪裡做錯了。這一招在女生內部其實早就是「真理」了。除了真仗義,姑娘們這麼做的原因還有可能是為了保障自己不會因為踩中雷區反而和朋友吵起來,或是鼓勵她順暢把故事講完以便在經營別的飯局時當做談資。

誰最愛營業style

01#營業式大國

從穿著來說,日本街頭隨處可見穿著一套整潔黑西裝的上班族——他們連汽車都黑得發亮。英國人更不用說,看過《王牌特工》的人都知道,特工可以沒有什麼大本領,但西服一定是筆挺的。不過真的走近他們的生活你會發現,日本人過馬路沒少闖紅燈,英國人喝醉了也會半夜在馬路上鬼哭狼嚎。

02#營業式流量明星

現在刷微博真的太煩啦。總是不經意撞見「國民女兒」4到18歲的蛻變、二三四字男孩走上格萊美紅毯的勵志人生等等其實並不想關心的話題。與其花這麼多錢買通稿,不如給那些看到廣告的人送一些打車券,這樣做公關效果絕對比登上時代廣場大屏幕划算得多!

03#營業式春天

江南的春天吹拂大地的過程真的很不走心。先連續5天平均氣溫超過10℃,氣象意義上夠格說自己是春天之後,立馬就鬆懈下來,「咻」地一下直接一連3天最低氣溫2℃。長三角人民表示,「春天?呵呵,不存在的。」

04#營業式生活

為了證明自己是或不是哪類人,謹慎地點贊、轉發、評論,可謂365天不打烊。

本文版權歸《第一財經周刊》所有,

未經許可不得轉載或翻譯

陸泓

第一財經周刊特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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