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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作為麻醉醫生,接受了幾次手術,這篇小文也就算是被麻醉第一手報告。每次經歷都讓我有了不一樣的收穫,對從醫來說受益良多。

「欲為良醫,先為病患。」

第一次接受手術是手外傷清創縫合術,麻醉方式是局麻。

02年拿了一瓶玻璃瓶裝液體,走在去醫院實驗室的小路上,突然,身體急速下墜,手本能地撐地,維持姿態。但是我手裡有個玻璃瓶,觸地瞬間就碎了。因此,我手裡都是銳利的玻璃碎片。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十指連心,疼痛才讓我發現,我的一條腿在下水道里,翻起的井蓋就在我眼前。

路邊的井蓋你不要踩,不踩決不踩。

躺在手術床上,主任問我想怎麼麻醉?我想起了關公,想起了邱少雲,想起了黃繼光,我作為革命軍人,表個態:最多打點局麻!

其實吧,為了縫這麼幾個口子,麻一條胳膊,有點大炮打蚊子。再說了,手術完,還得把胳膊吊在脖子上,這形象也太差了。

傷口局部浸潤,然後清創縫合。

疼不疼呢?這麼說吧,以前正式麻醉之前打局麻,給病人說:有點疼,你忍一下!

但自從我有過這次經歷之後,我再也沒給病人說過如此冰冷且無情的話。

第二次接受的手術是智齒拔除術,麻醉方式依舊是局麻。那是上碩士的時候,在著名的第四軍醫大學附屬秦都醫院。

因為反覆發炎,痛苦的不是一般,而且你知道,智齒髮炎,局部腫脹,我的葵花籽臉變成了大板瓜子。為了挽救已經為負數的顏值,也就顧不得拔了聰明牙齒會損失智商了。

醫生說:來,先把這個手術同意書籤了。

我一看:第一條是「麻醉意外,呼吸心跳驟停」,原來麻醉在哪兒都背第一口鍋。

拔個牙,就會見馬克思!害怕不害怕?

這麼說吧,經歷過這次,給病人談話我再也不說「討論發生率沒有意義,發生在你身上就是100%」躺在床上的病人已經覺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再給他/她冷冰冰這麼一講,那病人就不覺得是就醫,而是就義了!

打了麻藥,臉麻了三天,很不爽。

第三次接受了丙泊酚全麻,為的是檢查我酒精考驗的胃。

因為長期評估氣道的慣性,我覺得自己應該屬於困難氣道,而且有明確的睡眠呼吸暫停病史,因此我是相當緊張。

特意安排科里一共去了三個麻醉醫生,帶齊了氣管插管用具,以防不測。

主要用藥是丙泊酚,也就是老百姓和外科醫生所說的「小牛奶」,這是個非常神奇的藥物,起效和蘇醒都非常迅速。因此逐漸發展為無痛人流、無痛胃腸鏡必備麻醉藥物。

也正因為藥效確切,看似實施簡便,有的外科醫生,不管是無痛人流,還是割個雙眼皮什麼的,都敢自己推管小牛奶。但是悲劇往往也就在這種情況下發生。

絕大多數意外只因為缺了麻醉醫生始終關注病人生命體征的眼睛、耳朵和氣道管理經驗、技能。

扯遠了,我是個特別體貼自己的人,有的人把這叫嬌氣。具體說是怕疼。從小打針,護士手還沒碰到我屁股,我就能感覺到凜冽的殺氣。所以要求在丙泊酚裡面加了利多卡因,以減輕血管刺激帶來的疼痛。

我心裡一直有一個念頭:記住麻醉每一分鐘的變化,好給別人吹個牛逼:麻人我熟練,被麻我門清。結果,突然,毫無徵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醒來,已經在恢復室。腦子已經非常清楚,對答如流。躺了幾分鐘,要求下地,還想表演走個直線,然而,我失敗了。誰也不服,就扶牆

所以,提醒做無痛胃鏡的同志們,術後1小時不要離開醫院,當天不要駕車或者從事精細工作。

第四次又是胃鏡檢查,因為出現了胃痛和黑便的情況,加上第一次胃鏡沒有任何不適的回憶,所以沒有顧慮和心理負擔,做唄。

這一次沒有再加利多卡因,乳白色的藥液進入血管,稍微有點刺痛,但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後,我生怕得了重病,他們不告訴我,所以要求看了檢查全程錄像,還好還好,這麼短時間他們沒可能造假,一切都okay。你看,腦子多麼清楚。說到這兒,您一定明白了,麻醉不會讓人變傻,反而可能像我這樣還聰明了一點點。

不過,這次沒有再次逞能嘗試下地走直線。

第五次是在外地得了急性闌尾炎,疼得直不起腰。

手術到底做還是不做?糾結了好久。最後在李洪濤主任反覆勸說下,決定手術。當你不懂的時候,一定要學會聽從專業人士的建議。

然後就是我自己的專業——麻醉。到底是椎管內麻醉還是全麻呢?考慮很久,還是決定全麻,在無意識狀態下接受手術,對我這個恐醫的人來說,應該是最佳的選擇。

我也感受到:術前談話,病人和家屬的糾結、猶豫,甚至善變都是人之常情,誰做手術誰知道。

躺在手術床上,看著屋頂的無影燈和遞過來的氧氣面罩,頓時感覺心率飆升。麻醉醫生和手術室護士跟我開玩笑:汪主任,你也是身經百戰了,是怕我們謀害你嗎?抬眼看監護儀,心率68bpm。

術前和患者聊聊天,這樣看似簡單的心理支持太重要了。病人失去意識前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你溫暖的寒暄,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好呢?

現在麻醉前,我總是習慣性的和病人聊上幾句,哪怕只是最簡單的問題和交流。

跟以往兩次一樣,在丙泊酚進入血管,稍稍感到刺痛後我就失去了意識,但我卻記得我感覺到了消毒,聽到了鋪單(到底是幻覺還是術中知曉,我沒有明確答案)。

再之後知道的就是頭腦清楚,但無法呼吸,極度恐懼。幸好麻醉醫生立刻用面罩加壓給氧,度過了那漫長的幾分鐘。(做麻醉需要綜合考慮鎮靜藥物代謝和肌松恢復時間)

回到病房,進入了嗜睡的節奏,一會兒一覺。恍恍惚惚就到了第二天清晨,然後最痛苦的事情發生了:術後噁心嘔吐。

膈肌痙攣,胃裡翻江倒海,害怕切口裂開,還得捂著傷口。感覺胃都吐了出來,直到吐出來的都是發綠的膽汁,還在一直乾嘔。

這是我最痛苦的就醫經歷,沒有之一。

不想再經歷手術麻醉!

但我會更好地照顧每一個把生命交到我手中的病人。

作者:汪惠文

聲明:本微信公眾號所刊載原創或轉載內容不代表新青年麻醉論壇觀點或立場。文中所涉及藥物使用、疾病診療等內容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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