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了，我的老小孩兒
鐵道旁赤腳追晚霞
玻璃珠鐵盒英雄卡
玩皮筋迷藏石橋下
姥姥又納鞋坐院壩
.......
春節過後久違的假期，興奮得不知道要幹嘛，索性睡一天，忽然想起，這是清明節啊，遠方那個我挂念的人還好嗎？
01
記憶中，第一次意識到奶奶變老是我讀高中，那時候第一次離開家到另一個城市上學。
高一那年暑假回家，滿頭大汗的她，穿著T恤、拖鞋，出現在家門前的路口接我，頭髮也因為匆忙而有一絲凌亂，那副樣子讓我聯想到她掛掉電話慌慌張張出門的樣子……一上前就拎起我那裝滿十幾本書的袋子和行李袋，只留給我身上那個裝飾功能的雙肩包。
走在她身後，看著她矮小的個頭、皮包骨的小身板，還有那明顯的白髮……不禁心酸和慚愧。心想，自己都這麼大的人了，為什麼還要奶奶幫忙拎東西，罵自己一萬遍該死。
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覺得時間不夠用，希望時間再慢一點。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逃避，逃避見到奶奶，以為只要我見不到她，她就還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的模樣，沒有變老。
但又很矛盾，直到大學，每次離家或回家，我最挂念的還是奶奶，每次回家還沒進家門就開始喊奶奶，直到見到她一定會問一句：奶，你想我嗎？我奶會用她那雙長滿繭的手捧著我的臉說：肯定想啊。終於有次我媽都忍不住嫉妒地說一句：你怎麼不想我……
02
2017年，是我最不想面對的一年，春節回家幾天感覺奶奶沒精神，但她依舊跟我有說有笑，神經大條的我還以為是因為奶奶年紀大了才那樣，爸媽也忙得沒時間顧忌太多，直到年初三早晨，奶奶終於說了自己身體不舒服，我陪她去醫院檢查輸液，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每天都在醫院度過，看著奶奶時好時壞，看著醫生用很粗的鐵絲穿進她的身體背部，看著奶奶逐漸由紫變青的雙手，看著奶奶逐漸凹陷的臉龐……而這一切，我們都沒辦法替她承受，我們只能看著，看著這個老小孩兒被病魔玩弄。
終於，在中途轉院治療後，奶奶的身體有了起色，而我也終於可以放心來到這座城市。
6個月後，奶奶也再一次病倒，我找了個借口回家照顧她，而這一次情況並不樂觀，藥物、氧氣瓶、血壓儀、便盆充滿了我的生活。因為現實的壓力，30天之後，我抱著焦慮的心情再次離開了家。
03
我知道死亡會來臨，但沒想過要怎麼面對它，更不知道生離死別是什麼概念。去年12月，奶奶終於走了，而我被全家人蒙在鼓裡，那時候我還在外面浪，朋友圈瘋狂打卡，一周我才知道。
我的預感很準確，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所以一直忍著不打電話回家，本以為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卻沒想到，爸媽怕我傷心而瞞著我奶奶已經離開的事實。
那一刻我為奶奶開心，她不用再承受病痛，不用因為需要人照顧而覺愧疚，家人也不用那麼累。只是遺憾，奶奶離開的時候我沒有在她身邊，她一個人面對死亡的時候我沒有陪著她，只是遺憾我沒有給她最後一個擁抱。
這會兒我多想打電話給奶奶，跟她撒撒嬌，抱抱她，跟她擠一張床，買她愛喝的酸奶和豆漿稀飯，陪她坐在客廳看電視，黏著她讓她給我做好吃的，像她的尾巴一樣跟著她出門買菜……
時常會想要是奶奶還在就好了，偶爾想起什麼想要跟奶奶說，才發現她已經離開了。也終於體會到什麼叫離別。
04
最近常常夢到奶奶對我笑，笑著揮手跟我告別，沒有人強迫我們分開，但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止我牽住她的手，我越掙扎奶奶走的越遠，我越難受，奶奶的笑臉越模糊，每次都在驚嚇中醒來，好想時光倒流，好想奶奶回到我身邊……
過去這一年，對奶奶只有心疼，對大自然充滿怨恨，對當代醫學滿懷厭惡。心疼奶奶被病痛折磨，怨恨大自然為什麼要讓生命死去，厭惡當代醫學為什麼要反抗自然，讓奶奶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聽媽媽說，奶奶走的時候很寧靜，像睡著了一樣。
下輩子咱倆互換，我來照顧你吧。想你了，我的老小孩兒！
2018.4.5 凌晨 重慶 雨
一個語無倫次的夜晚
- END -
說不準哪一天
我就流浪去了
無
逃跑去流浪
射手座|心情|電影|亂七八糟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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