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泰陵·長恨金粟
為你成全
大唐榮耀 電視劇原聲帶
萬茜;音頻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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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辰 考察時間：2017.10.01
唐，一個歷史上輝煌的王朝，一個影響世界的帝國，一個印在國人名前的稱呼…
她是中國封建史的巔峰時期，其帝王之冢也是歷代王朝所難以企及的存在。
人們常常提起的「關中十八唐陵」，在楊明老師的形容中，其實這是一個不夠準確的稱呼。
實際上，唐代的帝王中，只有末代兩帝及孝敬李弘未葬於陝西這片黃土之下，而陝西的唐陵數量也不止於18座。
目前的統計表明，陝西共有24座帝王陵+7座皇后陵+15座太子陵+1座公主陵，總計47座唐陵，而這個數字可能仍在等待著被進一步刷新。
這些陵的墓主人中包含死後被追封為帝，或是號墓為陵的，比如唐太祖的永康陵，唐惠陵等…
人說「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將，陝西的黃土埋皇上。」儘管陝西的黃土下多是帝王將相，可卻少有與唐媲美規模的。
這主要是因為唐陵中多數依山為陵，與山勢融為一體。
其中，以唐太宗李世民昭陵最為壯觀，其山勢之險，連唐的後世子孫都不得不改了祭拜的方向。
「關中唐十八陵」從東向西，分布在蒲城、富平、三原、禮泉、乾縣等處，如長龍般匍匐在關中大地上，拱衛著西京長安，向北匯聚到王朝中心的大明宮上。
它們默默紀錄著唐史的興衰之事，讓後世的我們得以窺見這個曾經存在過的王朝身影。
2017年的十一期間，獨自背上行囊來到陝西，與來自全國各地的愛好者們一起，投身置一場唐陵的探秘之旅中。
★★★
10月1日下午13點，我們這支由90後到60後人組成的團隊在大明宮門前悄然集合。
大明宮是唐王朝的政治中心，是許多唐詩里出現過的華麗之所，同時，它作為絲路上的重要遺址，有著特殊的意義。
我們的行程之所以選在此處開始，楊老師給大家賣了一個關子，這答案會在晚上的講座中與我們揭曉。
車子駛過渭水，一路向東北而行，前往此次的首站——蒲城。
車上，江湖哥讓大家自我介紹了一遍，又討論起中西方遺留下的建築古迹問題。
儘管大家來自各行各業，但此刻的心裡都盛滿了同樣的激情。
懷揣著對唐陵的愛，對古迹的愛，期待著此次十一活動，能繪出一個心中的唐夢來！
秋日的風景怡人，一路欣賞著欒樹風采，偶見路邊的石榴，還有幾藤葫蘆掛在高架路兩側的牆圍上，煞有情趣。
有了現代化道路和出行工具的我們比古人當初出征尋訪時可要幸運的多，沿著京昆高速，只需要2小時左右便可以到達蒲城。
下了高速，巨大的日晷出現在環島中央。
據說，這裡是「北京時間」的報時城。
穿梭於昔日的古城，望著窗外天空中躲藏在雲後的太陽，秋日的午後略帶著蕭條之色。
蒲城古稱「重泉」、「南白水」。
西魏廢帝三年，改白水縣為蒲城縣，以縣東故蒲城為稱，隸屬於同州，是軍事要地。
唐玄宗開元四年，蒲城改名為奉先，一直到宋才更名回了蒲城。
我們的原計劃是先前往蒲城文廟再去重泉古鎮用餐，但考慮到下雨問題，楊老師臨時調整了方案，我們蒲城的第一站改在了唐玄宗李隆基的泰陵。
李隆基是唐睿宗李旦的第三子，唐史上最具色彩性的皇帝之一。
出生時，他的父親是皇位上的傀儡。
不久後，他的奶奶武則天便取周代唐了…
緊隨而來的政權變化，血洗著整個李唐宗室，讓李隆基在過小的年紀就領略到了帝王家的無情與無奈。
而後，李唐復辟，政權卻依舊瞬息萬變，昨日還合作著的姑姑，很快成了他的新威脅。
他在不安中求存，最終戰勝了周圍的一切，成功登上帝位，勵精圖治，政績斐然。
然志得意滿的他最終逃不過安逸所帶的禍患。
安史之亂的突起，讓他曾經營造的盛世化作泡影。
而在那之後，他失去了愛人，也失去了實權。
最終被軟禁於宮中，鬱鬱而終。
穿行多時，我們才進入了泰陵的區域。
門口的雕像，猶似霓裳羽衣舞的情節，已經將這位帝王一生中最美也是最凄涼的故事向我們展現出來了。
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大巴在休息站停靠，又趕上堵車繞路，到達泰陵的時候已經快17點了。
此時攝影組的車比我們提前達到了快兩小時，早已參觀完了鵲台的遺址。
沒有時間前往，我們深表遺憾。
下車時，我問及江湖哥今日要不要穿漢服走，但因為衣服全都被壓在了後面的箱子里，司機師傅都覺得我們沒必要折騰，加之傳說中泰陵的滿山酸棗樹，所以我們最終放棄了換裝。
我雙手空空，背上相機，裝上備用電池，連水都懶得背上，就這樣輕裝上了陣。
在車上的時候江湖哥就給我們講過前次來的靈異故事…
大約是，剛到的時候，這條路上本來什麼都沒有…當穿越一圈回到南門的時候，天色黑了，這裡突然多出來兩張空空如也的彈簧床，著實嚇人……
結果下車的時候，我們確實未看到彈簧床，只有狗和小攤…
回來後我研究才發現，原來小攤就是彈簧床白日的樣子…
順著地面的裂縫，走到泰陵的神道前，水泥的地面也變作了磚石鋪就，寬敞的大道一直延伸到陵山腳下。
走過些野陵的我，第一次涉足唐陵，也難免被「唐」的遼闊和「唐」的氣勢吸引。
泰陵，位於陝西省蒲城縣東北約15公里的金粟山上，因山「有碎石若金粟然」而得名，也稱紫金山。
據《舊唐書》中記載：「（玄宗）親拜五陵，至橋陵，見金粟山崗有龍盤鳳翥之勢，復近先塋，謂侍臣曰："吾千秋後宜葬此地，得奉先陵，不忘孝敬矣。"
至是，玄宗駕崩後，群臣追奉先旨以創寢園，以廣德元年三月辛酉葬於泰陵。
看著兩側壯觀的神道石刻，我忍不住跑了起來，希望儘快將這些石刻記錄下來。
初來唐陵的大家此刻也躍躍欲試，紛紛留戀於神道上的景色。
神道最開始的位置為華表，聽楊老師說，這兩個華表有一個是假的，另一個真品先前倒了一半，是後來立起來的。
華表為八稜柱身，上刻有纏枝卷葉紋，頂部有仰蓮乘桃。
考慮東側石刻有假，我轉戰到了西邊觀看。
在華表之後，是一對兒翼馬，據說西側這只是母的，看起來是一位唐代標準身材的美人。
第一次親見翼馬的形象，便喜歡上了這形態高大，體態圓潤，羽翼飄逸的馬~
它腹下充實，雕刻有如花般的雲朵，好似天馬行空。
它深情凝望著對面的那隻翼馬，抿唇不語，好似有千言萬語，卻無從開口…
玄宗的愛情故事在白樂天筆下驚天地，泣鬼神。
可若是身臨其境，又有誰知貴妃的心境苦樂？
帝王之愛，總被家國之任左右，而家國之難卻成了紅顏禍水之責…
繼續前進，翼馬之後，一對兒鴕鳥入眼。
楊老師稱之為朱雀。
它利於山河之中，轉首北望，梳理著羽毛，神態自若。
那場震動了唐史的暴亂，迫使一代帝王落荒而逃…
馬嵬坡下，他最終無奈丟下了深愛之人…
愛情和江山，孰輕孰重？
可終究不是能相換的。
昔日的山河依舊，舊日的戀人無蹤，遠望山冢萋萋，滿目寥落。
曾造就了開元盛世狀景的他，死後卻無愛人在側…
這樣的泰陵，給人的印象唯有「孤單」……
欣賞間，楊老師呼喚起大家集合，在東側的神道前，講解起了泰陵的基本情況。
由於時間關係，楊老師考慮把南門的神道放在最後，先行帶我們前往青龍門參觀。
匆匆順著神道向前，來不及細看仗馬、牽馬人、翁仲，我們已經行到了東側的闕址處。
正在大家全神貫注之時，因為沒有留意到後方的石路障，婷婷竟然被絆倒了。
這一聲著實把大家給嚇壞了，趕緊圍了過來。
好在沒有大事，婷婷的堅強也讓我們集體點贊。
稍緩片刻，大家轉到闕東，開始向青龍門前進。
剛剛開始前進，就有中午沒用餐的小夥伴們感覺餓了。
楊老師因此採摘起了路邊的酸棗。
山野之地，總帶來自然的饋贈，野山多生酸棗，雖然帶刺扎人，卻也是走陵一路最佳的食物來源。
於是大家紛紛效仿起來，餓了的采來充饑，不餓的也嘗個新鮮的野果。
沿路的窯洞景觀，是陝西革命年代的特色記憶。
不多時，我們已經來到了東門的闕前。
據楊老師介紹，獅子原應在闕內，但後世挪了位置。
日已西斜，我們的行程卻還有很長一段要走。
行出多時，泰陵東門的石獅子終於映入眼帘。
大家加快步伐，很快便來到了這獅子身側。
記錄下此處的文寶碑，我們也紛紛環繞住了獅子。
在草木掩映中，在夕陽餘暉下，它們靜靜立在那裡，守候著我們這些過客。
獅子周邊散落的磚石，是唐代遺留下的記憶，沉睡在青草之間，正等著我們去喚醒。
繞獅而轉，第一次近距離去欣賞它們頭後的毛髮形態，尾巴上的三葉花向內彎曲，顯得嬌小可愛。
據楊老師介紹，唐陵的獅子尾巴和毛髮沒有規律，像我們今日第一次所見的泰陵東門，這尾巴就是一個直立，一個向內彎，毛髮基本都是披。
而後世所說的足下踩不同東西的分辨公母法更是不適用於唐朝的獅子了，因為足下根本沒有這些。
靠南側這隻獅子，立耳睜眼，閉口露牙，下巴留著幾撮鬍鬚。
它蹲坐的身體略向後傾，爪子看起來已風化了稜角。
靠北側的一隻耳朵已經殘缺，面部皴裂的它，眼睛也模糊了輪廓。
粗壯的鬍鬚已經沾滿了它的唇下。
它狼狽的樣子，正如當初逃亡中的主人一般…
獅子背面的毛髮與南側獅子類似，皆是披髮，只是下方多了些卷。
它立起的尾巴，毛茸茸的，十分可愛。
側面看起來，它好像帶了個法官的假頭套一樣，多了幾分滑稽。
大家興奮地繼續著各自的拍攝，希望用自己的鏡頭捕捉屬於它的不同一刻。
風從時空的夾縫間穿梭而來，將這唐的遺迹雕琢至今。
它的身上殘留著盛唐的遺歌，卻帶著安史之亂後的衰敗之色。
玄宗是獨具慧眼，識人善任，又有帝王手腕之人，所以他勤勉之時可以興國，可以締造神話版的開元盛景。
但當光亮達到極點，陰影面便隨之放大…
人無完人，玄宗又怎會特殊？
他的成就讓他漸漸活在了幻想的盛世之中，於是，他的慧眼也會有誤，他的決斷也會不周，他終究會再因皇權殘殺親人，他也會聽不進忠言逆耳之言…
光鮮讓他看不到在這盛世之景中的危機蠕動，看不到陽光下放大的陰影面積。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是亘古不變之事，而他終究在安樂中消磨了自己當初的壯志雄心。
遠眺山下，江山的模樣是這般模糊不清…
他曾是唐史上在位最久的帝王，是唐史上舉足輕重的帝王。
他將一個千瘡百孔的帝國留給了後世子孫，卻少有能幫他收拾利落之人，而唐也由盛轉衰。
正賞著山景，不知是誰喊了句「有羊！」，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順著獅子的視線望去，此時的上山之路正有羊群悠閑的食草。
一時興起，我想給獅子製造出草原覓食之感，於是草木便成了我的借位之物。
在石獅附近，楊老師又拾起了殘破的瓦，與我們講解一二。
這些瓦帶著歲月的黃色，記錄了安史之亂後唐王朝的衰落，如今看來，只是回憶斑斑。
一個王朝已經遠去，我們這些過客也終究要遠去…
長恨歌·第一樂章
長恨歌
音頻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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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目標是要穿越泰陵四門，所以楊老師開始催促起大家爬山前往北門。
登山杖還在箱子里，我只能徒手徒腳的爬起金粟山。
傍晚時分，景色怡人，時常惹得大家駐足觀看太陽落山之景。
前人鼓勵著後人，後人緊隨著前人~
不多時，隊伍已經拉出老長老長。
隨著攀爬，剛剛的羊群已近在眼前。
聽著它們「咩咩」的叫聲，大家不自覺地圍觀起來。
走陵之樂，真的不僅僅在懷古一處，還有這些路遇之景。
正當我們愉快的看著羊群之時，突然傳來幾聲警惕的「汪」聲。
我們這才發現了草叢裡藏著的小小牧羊犬…
它實在太小，小到被草漫過了身子，小到估計也就是吉娃娃那種犬的個頭…
當然，我們並未掉以輕心，畢竟這種看家護院放牧的犬應該還是會有兇猛之處的，不能以個頭來論……
所以，就在我們以為他會撲上來互相囑咐小心點的時候…
這小傢伙竟然直接掉頭跑了…
看來狗仗人勢，發現對面人多就不敢亂來了…
大家被這可愛的牧羊犬逗得直樂。
狗一跑，我們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盡情拍著羊咩咩。
估計是被我們的人氣嚇到…
不僅狗被嚇跑了，羊很快也跑了起來，橫穿過我們的來路，跑向了西側的山邊，漸漸與落日之景相容，成為了一幅夕陽下的羊群圖畫。
羊群跑遠了，它們留給我們的便利道路卻還在腳下。
這些被羊群開闢出的道路，是我們上山時最喜歡走的地方。
金粟山上石頭多，登山鞋也在此時發揮了一定作用，不至於崴到腳。
爬了多時，已經不記得第幾次聽前面說快到了，但始終沒有達到山頂。
太陽開始下山，溫度也開始降低，耳邊的風聲呼呼，遠望西側的山巒，時常有零星的人影閃過。
走走歇歇，看到登頂的人，對面山巒上下山的人，大家忍不住喊了起來。
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神交，我想來此登山的人除了守護在附近的村民外，多是為了長眠於此的帝王。
一時間，回聲在山谷間回蕩，彷如大唐的餘音。
玄宗終究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帝王。
他生在動蕩的年代，在武周的陰影中求生，又遇韋後之禍…
少年英氣，明謀果斷的他，拯社稷之危，赴君父之急，願事成福歸於宗社，不成身死於忠孝。
因為平息韋氏之功，他得享皇儲之位，卻與李唐的太子一樣，總是芒刺在背。
歸功於兄長的謙讓，他得登儲位，歸功於父親的謙讓，他得登大寶。
或許在他的父兄眼中，玄宗本身就是一個有著特殊能力和才幹的人，定能將李唐的基業延續，將大唐的江山繁榮。
他也確實做到了。
登基後的他，糾之以典刑，明之以禮樂，愛之以慈儉，律之以軌儀，用之以賢良。
於時，烽燧不驚，華戎同軌。垂髫之倪，皆知禮讓；戴白之老，不識兵戈。
這是何等的四海昇平之景！
不僅僅於國，他也讓我們看到了小家的和睦之景。
或許因為從小與父兄的同患難，又得了父兄恩惠，他不像唐史上很多無情之帝王，所以我們能從他的故事裡看到兄友弟恭的記載。
這在唐史上也是少之又少了…
距離山頂尚有一半的路程，我們停在了平台處休整，等後方的隊伍。
來前，我曾想穿著齊胸襦在泰陵舞一曲霓裳，吟一首長恨，可惜沒能如願攜衣前來。
此刻爬到半山腰處，見那落日依山，黃草哀鳴，周圍霧氣升騰，不自覺想融入其中，心中更是升起了哀歌。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不知死後的玄宗是否已與他的摯愛重逢於那仙島之上？
玄宗一生的女人很多，他愛過幾個實在難以想像。
但我更願相信，玄宗是愛著那位四大美女之一的貴妃楊氏，儘管他最終在政變中選擇了拋下這位愛人。
或許貴妃會為此心痛，但為了保護自己的愛人而死，於她也是幸福，而於他，若真的愛過，畢竟用盡自己的一生去銘記這個女人。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重新啟程，我們繼續向山頂攀爬。
山石縫隙中，時不時出現的多肉植物以及貝殼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宋老師撿拾起一顆，與我們分析著這裡萬年來可能的演變。
也許曾經的陝西真的是海中之物，因為地球板塊的造山運動才漸漸拔出海面，立出山巒。
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因為興奮過度，我感覺我時跑時爬，不覺中已成了前隊之人，而且為了看到北門，完全都不想停下來休息…
每每回頭，記錄下後續部隊的景色，還有山谷間的景色。
山頂離我們越來越近，南門的神道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2017年的十一唐陵之行距今已經過去了半年，其實我們行程的第一站是唐玄宗李隆基的泰陵，但我卻把這篇選在了最後落筆。
一是因為圖太多，整理起來慢，二是因為這裡或許是整場唐陵之行中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了。
雖然泰陵不論山陵的大小，石刻的精美程度都不是唐陵中最出彩的，但初來唐陵的我們，還是在第一日下午的穿越中深深迷醉其間，努力回憶著當時的細節，但畢竟時間有些久遠，還有忘卻之處。
下一篇是泰陵北、西兩門及武惠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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