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lenciaga很火，但你穿很醜……

審美曾經是大家的一致追求，但現在卻流行起了審丑。 Ugly Chic 成為不少潮牌的設計風格，但我們逐漸發現， Ugly 是有， Chic 卻不一定有。今天我們請到了著名博主吉良先生，來談談他對審丑和 Ugly Chic 的看法。

現在流行什麼，其實刷一刷代購的朋友圈就能知道。

比如一雙 Balenciaga 的老爹鞋，官方定價 795 美金，代購們早就炒到了上萬人民幣一雙，而且哪兒哪兒都斷貨，熱門得讓各大時裝品牌鞋履部門都望洋興嘆。

紅是真紅。但潮的真好看么？

Demna Gvasalia 這幾年在時裝界玩轉得風生水起， Vetements 的大紅大紫，連帶得一幫品牌都跟風開始做廓型非人類的時裝，寬大、松垮、線條怪異，卻也紅得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 Balenciaga 在他手上，每季時裝秀都古怪得令人皺眉，可架不住還是爆款一個接一個地出爐，業績好得大概讓品牌前任王大仁都要滿腹疑竇。

這些紅遍社交平台的設計，誠然是主流審美所排斥的，卻走對了年輕人喜愛的路子：反傳統，很另類。

當上個時代的人們還在追求「大家穿什麼我也要穿什麼」時，千禧一代已經開始了「別人喜歡什麼我就要喜歡不一樣」的路數。

所以當他們成為掌握社交平台話語權的主要群體時，他們拿起手機的觀念分享，遠比上個世代人們的口耳相傳要更具廣泛的煽動性。

於是 Demna Gvasalia 成了他們的新寵，因為他帶來的風格是這個時代最青睞的自我表達：Ugly Chic。

你覺得丑——在我看來，可美了呢！

這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美與丑本就是主觀的感官反應，喜不喜歡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 Ugly Chic 的珍貴之處不在於Ugly，而在於關乎「 Chic 」這件事上，與別的泛泛之美有著極大的不同。

求同存異，對於時裝界來講，無論哪個時代里都是最難的事。然 而 問 題 就 出 在 如 何 拿 捏「 Ugly 」與「 Chic 」的分寸上。讓大多數人覺得丑很容易，但能讓人說這丑其實丑得很美，還能讓覺得丑的人們也能漸漸接受並且贊同，那就很不容易。

尤其這是一個社交媒體平台會強制影響生活的時代，審美也會因為極少數人傲慢且刁鑽的評價，發展成為多數人的審美向少數人的審美屈服的災難——千禧一代很容易被個性強烈的人所吸引，當少數人的審美成為了一種標準，那麼美醜的界限就會變得更加曖昧。

Ugly Chic 很好，可在如今的現狀里，我們往往見到的，是沒有 Chic 的，純粹的 Ugly 。

Espadrille 麻底鞋是第一眼看上去經常被認為丑的鞋款，但它卻有著可以跟大多數衣服相容的百搭特性，在 Chanel 的炒作下，它曾經是朋友圈裡的熱門單品，可是它不扎眼，而且有一萬種可以將它搭配得很好看的辦法——無論怎麼看，它也符合 Ugly Chic 的標準，很容易說服別人接受這種有些古怪的款式。

Balenciaga 跟 Crocs 聯名推出的 Foam ，強硬地將洞洞鞋帶到了高級時裝的領域。丑是丑得一鳴驚人，可是無論怎麼仰仗 Balenciaga 的庇佑，你還是無法催眠自己覺得這款鞋有任何美感——少了 Chic 撐腰， Balenciaga 再怎麼靠潮流感橫行於世，這雙 Foam 就只能是徹頭徹尾的 Ugly 。

是的，再往前， Christopher Kane 也在 Crocs 鞋上失過前蹄。頂著「個性」的名義忽略美感地為所欲為，其實應該是這個時代里最差勁的事。

做得好的榜樣有 Miuccia Prada 和 Alessandro Michele ，前者把 80 年代的復古風格帶來 2018 年，那個時代的造型如今看來老氣、誇張、艷俗、油膩，在棄其糟粕之後，留下的則是令人印象深刻還帶著滿滿趣味的U gly Chic 。

後者則是加減乘除的高手：在秀場上展示的是全身堆很滿的加法，在店裡掛著的單品則是拆分後每一件都能單獨搭配的減法，在社交平台上玩的是把多個年輕人感興趣的領域進行融合的營銷乘法，在設計靈感闡述方面用的是旁徵博引後加以內涵沉澱的除法——他的設計相較於傳統的時裝審美而言，是全然衝突的 Ugly ，但是加減乘除綜合在一起，打造出來的單品乃至品牌形象，就是毫無疑問的新生代喜愛的 Chic 。

能做到這種高明程度的畢竟少之又少，在 Balenciaga 、 Vetements 、 Maison Margiela 、 Rick Owens 等一眾品牌的推波助瀾（以及被它們財報上驚人的業績增長刺激）下，開始瘋狂轉型走 Ugly Chic 的設計師與品牌實在數量不少。

於是這幾季，穿得怪異的男明星和女明星陸陸續續地刷了你我的屏，小鮮肉生怕自己穿得不夠潮，資深藝人們又很怕大眾覺得他們跟不上時代——輻射到下一級，滿坑滿谷的網紅們以「誰穿得更怪」作為力拚審美高低的標準……

Ugly 是真的多， Chic 是真的少。

這又是何必呢？！話說回來，任何時代都需要特立獨行的人來創造潮流，單以時 裝 產 業 而 論， Coco Chanel 、 Yves Saint Laurent 、 Alexander McQueen 的成功，就取決於他們的離經叛道，以及與當時大眾審美的格格不入。

然而他們是懂得美的人，知道即便在主觀意識領域，也依然存在著絕對的美與絕對的丑。這並非是如今「 Ugly Chic 」潮流的跟風者們所能企及的高度——相較於影響了一個個時代的大師們，現在的跟風者們近乎諂媚地在取悅著年輕一族，將「個性」毫無節制地誇大，卻缺少最起碼的審美素養。

是時候把你朋友圈裡那些穿得怪異、買得詭異的人屏蔽了：如果他們沒有留給你美的回味，而僅僅只有不愉悅的視覺刺激——那他們就是真正的 Ugly ，沒有 Chic 。

作者簡介

吉良先生

時裝評論人、作家、電台 DJ 。曾就職於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並曾於時尚雜誌工作，在媒體行業有十餘年工作經驗。現專心發展自媒體工作，曾被巴黎銀行奢侈品總部評為「中國十大博主」之一。著有《時差信徒》等暢銷書，現於上海 KFM981 電台開設有個人電台節目。從 2 月刊開始，你將能在《時尚先生 Esquire 》上看到吉良先生的專欄。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