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桂平：走過長城

走過長城

作者|楊桂平

一

秦時的月光里，一個女子追著愛情顛簸流離。多情的孟姜女啊，你的愛情已經深埋，你不要讓它再遭遇暴力，你不要讓西北風聽見你的哭泣。你就在這長城的腳下住下來，夜夜悲歌留住你的愛情，讓風雨記住你的憤恨，讓北風吹走你的悲傷，讓走過長城的每一個人，記住你的堅貞不渝。記住千軍萬馬不如弱女子的一聲哭泣。

秦時的月光里，一條巨龍蜿蜒橫空出世。賢惠的孟姜女啊，你的夫婿在哪裡？你不要萬里來尋夫，你不要風餐露宿送寒衣，你更不要哭泣。西北風吹走你的哭泣，范喜良他聽不見。范喜良站在長城上，打夯的號子朗朗響起，聽不見你的哭泣。范喜良沉睡在黃土裡，打夯的號子此起彼伏，聽不見你的哭泣。你不要哭泣，你不要哭倒這萬里的長城啊，因為每一寸黃土裡，都有范喜良的血肉之軀。

二

漢唐的風裡，焉支悲歌遠去。鐵騎勁旅，英雄的夢一次又一次雄起，一個又一個的烽燧，都是勝利的戰旗。霍將軍的威名響徹河西大地，祁連山，焉支山，龍首山， 一座山都是一座英雄的豐碑。依山而行的漢明長城更是一部英雄的史詩。

金山子，新河驛，三十里堡，到達龍首山煙洞溝。伴隨而行的還有新石器的壕北灘文化遺址、漢代墓群、漢代仙堤古城遺址。山丹縣城北面，明長城沿途有「暗門墩」。它是當時縣城與蒙古族人民貿易往來的見證，允許蒙古族人民用各種游牧產品交換內地農產品和手工業產品，當時所食用的食鹽就來自阿拉善右旗亞不拉鹽池。自此，山丹人民就和龍首山以北的蒙古族人民有了長期的貿易和友好往來。連接他們的是一個「隆慶議和」的歷史事件。

三

暮色蒼茫，炊煙淡淡。羊兒回群，烽燧無言。

老百姓家的後院牆是明代的長城。

父輩們固執的把一切長城都叫做「邊牆」。說萬里長城已經讓孟姜女哭倒了亦不復存在。

父親在「邊牆」旁的沙地里種瓜點豆，在「邊牆」里的草灘上拔下一季一季的芨芨草，他給孫女一遍又一遍的講著「邊牆」的故事。

我說遠方也有「邊牆」，父親不信。可惜我不能帶他去山海關走一走，去賀蘭山上望一望。我只和他去過古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驛站——峽口。山路難行，「鎖孔金川」讓人生畏，父親說，這裡太凄涼了，還是「邊牆」溫暖。如今，父親早已不在，我看著黃土鑄就的「邊牆」，在暮色里怎麼看都像是活著的父親，一樣的沉默無語。草灘上一閃一閃的磷火，更像是父親一明一滅的煙鍋。

邊牆和父親一樣讓我懷念。懷念之餘我想沿著長城行走，在行走的旅途中我也許回撿拾到歷史的遺珠，也許會遇到暖陽的天氣，也許能聞到自然界散發的芬芳。

作者簡介：楊桂萍。筆名：楊桂平，中國散文學會會員。甘肅省作協會員。西部散文學會會員。出版散文集《焉支行》、《山丹美食》。編輯出版了山丹地方民俗文化叢書《山丹民俗》《山丹故事》《山丹美食》《山丹民歌》《山丹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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