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葫蘆里到底裝的什麼葯?
狹路相逢勇者勝?面對美國,準確的說是以特朗普總統為首的,對華貿易強硬派發動的貿易爭端,我國以快打快,迅速推出反制措施,且直指美國對華貿易重頭--大豆,將兩國貿易爭端直接推向高潮。
30億--600億--1000億,特朗普叫價越來越高,跟不跟?加不加碼?我是同花順,你信不信?沒有試探,沒有虛與委蛇,對攻戰的確比按部就班的拉鋸戰節奏更快,更刺激。看熱鬧不嫌事大,全球股市波動率快速放大,美股如同過山車,幾天之內大漲大跌。經濟專家一片悲觀,「貿易戰將導致全球經濟衰退」,這也幾乎成為學界共識。
後繼發展會不會進入不可控性,這不好說,但各種不確定性卻是一定存在的。對於風險資產來說,這的確不是什麼好消息。貿易戰本身如火如荼,幾乎吸引了所有眼球,也主宰了短線的股市漲跌。但真相往往不在最熱鬧的地方,而在燈火闌珊處,是名貿易戰,而非真貿易戰。上一篇專欄,我們已經提出了這樣的觀點,貿易戰是新產業革命背景下全球資本爭奪,未來財富轉移的一個投影,一個片段,放到更宏闊的空間去觀察,也許才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資本的唯一內蘊屬性,是逐利。所謂內蘊屬性,是不管放在任何時空觀察,都能得出相同結果的指標。全球資本,尤其是跨國資本,利用不同的國家的不同政策、不同經濟周期、不同資本回報率、不同的要素價格進行永不停歇的套利,是為「金錢永不眠」。
特朗普總統上任以來,美國先後進行了加息周期操作,央行縮表操作以及減稅操作,這是在國內層面對迴流資本以及海外投資的補貼。對外四面出擊,進行貿易攻擊,通過關稅降低出口美國的資本回報,不斷填平資本在美國和海外的收益率鴻溝,吸引乃至「逼迫」跨國公司產業資本、金融套利資本回到美國,完成「脫虛入實」,使得「美國重新偉大」。這一點,中美兩國政府的意圖倒是殊途同歸。從華爾街的角度,這的確是倒行逆施。
多年以來,美國一面緊握前沿科技產業,打造高科技基礎應用的全球框架,高居全球經濟食物鏈的頂層。另一面,緊握需求的最低層一級---農業。以產業兩端為盾,以金融霸權為矛,予取予求,為美國跨國資本攫取了最大化利益。這樣的安排,無疑是華爾街最為滿意的結構性操作。科恩的離職,臉書事件,亞馬遜事件,也可以看出特朗普的政策與華爾街之間的格格不入,互不欣賞。看似瘋瘋癲癲的特朗普,其實有著明確的政策思路,也有著實施自己思路的堅定意志,甚至不惜與資助自己競選的資本分道揚鑣。完成美國的再工業化,拯救美國的資產負債表,利用全球資本確保新產業革命中美國依舊領先世界,是特朗普政策的中心思想。
其實,與其說美國的貿易逆差,是美國對中國,對其他市場的逆差,不如說,是美國與華爾街,與跨國資本之間的逆差。華爾街的全球安排,讓他國低廉的要素價格、寬鬆的產業政策和高漲的資產泡沫,為自己實現了最大的財富效應。當然,也為其他國家在產業鏈的中間部分完成了全面建設,實現了經濟增長和對美國的貿易順差。特朗普要打破這個維持了30年左右的循環,一方面重新充實美國經濟,另一面也要把在這個循環中成長起來的外部威脅消除於無形之中。
國家與資本的矛盾,人與資本的矛盾是亘古不變的。當年管仲應用輕重之術而使齊國稱霸天下,特彆強調了君王對價格輕重的時節把握,利用價格輕重完成國家儲備,防止財富流失散落。特別提出「千乘之國不可有萬金之戶」,富豪與政府之間是利益對立的關係。財貨周轉不通是因為貨幣被囤積,商品被囤積。輕重之術國家不用,富豪就會使用,從而謀取暴利,造就貧富懸殊,最終徹底癱瘓財貨周轉,國家也就必然滅亡了。
特朗普與華爾街之爭,其實也是國家與資本之爭。但自古以來,如果兩者始終勢不兩立,不能取得矛盾的調和,那麼最終鬥爭的結果也是帝國的衰亡。特朗普利用加息減稅和貿易戰等手段,不斷縮減全球利差,引導跨國資本重新在美國本土投資,這無疑是直接損傷了華爾街的利益。而華爾街和矽谷,可以說一個是美國的腎臟,一個美國的心臟。華爾街打造的「多層次資本市場」正是現在中國夢寐以求的基礎建設,這確保了美國的創新體系一直處於一種最高效的保護之中,也是矽谷繁榮的根本所在。可以說,華爾街和矽谷是美國的信心和未來,甚至是美元的直接背書。我們曾經說過「矽谷精神不滅,美元霸權不倒」,可以說,華爾街和矽谷是美國的國家基石之一,最終也必須得到足夠的回報與利益補償,否則,也就是傷及了國本。
必須有一塊更大的蛋糕來同時容納美國本土經濟與華爾街的利益,如果是分存量蛋糕,就是零和遊戲,雙方矛盾必然無法調和。中國歷史乃至世界歷史,類似的矛盾最終演化之慘烈,在此就不多贅述了。管仲提出的不可有萬金之戶,是有歷史局限的。在農業時代,經濟周期穩定,產出水平進化緩慢,和如今科技昌明,技術進步指數化發展的時代不可同日而語。調和政府與資本矛盾的「更大蛋糕」,就是新產業革命帶來的巨大財富效應,迴流的跨國資本能在新產業和資本市場的繁榮中重新布局全球利益,獲得比短期損失更多的補償。而美國,也完成了經濟的再工業化,政府和中產階級的賬戶得到重新的平衡。
當然,此工業化,是更高技術條件下的工業化。貿易戰的結果,並不會讓美國重新擁有大面積的傳統產業工人。多年以前,美國和日本的貿易爭端,從紡織品打到鋼鐵,從鋼鐵打到彩電,從彩電又打到汽車、電信,越打日本產業越升級,美國也從未贏回那些工作崗位。最終,日本敗於金融,而今天,美國對華貿易戰的目標,也不在國際貿易,而在金融制勝。金融制勝的根本目標,是在新技術革命背景下,讓美國獲得最大的新產業紅利,完成國內經濟的又一次復甦。每次美國經濟的復甦都來自於新技術革命,這並非偶然,因為只有新技術革命,才能同時容納美國本土經濟與華爾街的共同利益。
這樣的平衡是一個帝國繼續依存的根本,提供新經濟、新產業的機會越多,帝國的壽命就越長。其實,即便在農業時代,管仲自己也是利用「官山海,鹽鐵專賣」的政策,開闢了新的經濟增長點,而沒有觸動貴族的傳統利益--土地和租稅。用一塊更大的蛋糕同時容納了國君與富豪的利益,繞開既得利益的藩籬,管仲之術才得以暢通無阻而霸天下。
因而,中國目前的各種變化,也正好是美國政策的一面鏡像。兩國都在為新經濟做出一系列的制度安排和外事準備,都希望以較低的經濟運行成本,去應對新產業革命帶來的歷史機遇。這樣層面的國際競爭,確實也當得起「賭國運」三個字。因而,中國目前將去槓桿列為了主要任務,化解過剩產能,化解資產泡沫,是重中之重。
貿易戰環境下,出口退稅、財政補貼、匯率貶值等傳統的產業保護政策空間有限,只能將國內的系統性成本降低,來獲得留住產業資本,保護辛苦建設來的產業鏈,抓緊時間完成產業升級的機會。所以,無論貿易戰如何發展,中國不大可能重啟投資拉動經濟,房地產也不可能重新成為替代選擇。這也是大概率團隊一直以來堅定選擇新經濟板塊的股票,而將傳統周期股視為昨日黃花的原因。
關於此次貿易爭端的背景、可能的演進方向、涉及到的多方面利益轉移等等,此文不足以盡述,系列文章會不斷更新,希望對廣大投資者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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