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看這滿園的慾望多麼美麗│紀念穆旦誕辰一百周年

看這滿園的慾望多麼美麗│紀念穆旦誕辰一百周年

紀念

著名詩人穆旦

誕辰一百周年

詩人穆旦(1918年4月5日—1977年2月26日)

名家

評論

謝冕:像穆旦這樣在不長的一生中留下可紀念的甚至值得自豪的足跡的詩人不會很多——學生時代徒步跨越湘、黔、滇三省,全程3500華里,沿途隨讀隨撕讀完一部英漢辭典,最後到達昆明西南聯大;二十五歲以中國遠征軍一個成員的身份參加滇緬前線的抗日戰爭,經歷了嚴重的生死考驗;1952年欣慰於新中國的成立,穆旦、周與良夫婦在獲得美國學位之後謝絕台灣和印度的聘請毅然回歸祖國——何況他還有足夠的詩篇呈現著作為中國知識分子對於祖國和民眾的赤誠。但是,僅僅是由於他對詩的品格的堅守,僅僅由於他的詩歌見解的獨特性,以及穆旦自有的表達方式,厄運一直伴隨著他。穆旦自五十年代以來頻受打擊,直至遽然謝世。他的詩歌創作所擁有的創造性,他至少在英文和俄文方面的精湛的修養和實力,作為詩人和翻譯家,他都是來不及展示,或者說是不被許可展示的天才。彗星尚且燃燒,而後消失,穆旦不是,他是一顆始終被烏雲遮蔽的星辰。我們只是從那濃雲縫隙中偶露的光瑩,便感受到了他的曠遠的輝煌。

巫寧坤:穆旦最感人的詩篇也無不是「以血書者」。穆旦與一廂情願的「樂天派」無緣,也絕不是憤世嫉俗、消極頹廢的悲觀派。從古至今,多少詩人把親身經受的磨難寫成可歌可泣的詩篇,而穆旦從來沒有把個人的坎坷生涯作為詠嘆的主題,生活中的受難只不過是詩人靈魂受難的觸媒。詩人詠嘆的並不是一己的悲歡得失,而是人在天地間嘔心瀝血的終極的求索。

王佐良:但是穆旦的真正的迷卻是:他一方面最善於表達中國知識分子的受折磨而又折磨人的心情,另一方面他的最好的品質卻全然是非中國的。在別的中國詩人是模糊而像羽毛般輕的地方,他確實,而且幾乎是拍著桌子說話。在普遍的單薄之中,他的組織和聯想的豐富有點似乎要冒犯別人了。這一點也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很少讀者,而且無人讚譽。然而他的在這裡的成就也是屬於文字的。現代中國作家所遭遇的困難主要是表達方式的選擇。舊的文體是廢棄了,但是它的詞藻卻逃了過來壓在新的作品之上。穆旦的勝利卻在他對於古代經典的徹底的無知。甚至於他的奇幻也是新式的。那些不靈活的中國字在他的手裡給揉著,操縱著,它們給暴露在新的嚴厲和新的氣候之前。他有許多人家所想不到的排列和組合。

穆旦

詩選

穆旦

綠色的火焰在草上搖曳,

他渴求著擁抱你,花朵。

反抗著土地,花朵伸出來,

當暖風吹來煩惱,或者歡樂。

如果你是醒了,推開窗子,

看這滿園的慾望多麼美麗。

藍天下,為永遠的謎迷惑著的

是我們二十歲的緊閉的肉體,

一如那泥土做成的鳥的歌,

你們被點燃,卻無處歸依。

呵,光,影,聲,色,都已經赤裸,

痛苦著,等待伸入新的組合。

1942年2月

讚美

穆旦

走不盡的山巒和起伏,河流和草原,

數不盡的密密的村莊,雞鳴和狗吠,

接連在原是荒涼的亞洲的土地上,

在野草的茫茫中呼嘯著乾燥的風,

在低壓的暗雲下唱著單調的東流的水,

在憂鬱的森林裡有無數埋藏的年代。

它們靜靜地和我擁抱:

說不盡的故事是說不盡的災難,沉默的

是愛情,是在天空飛翔的鷹群,

是乾枯的眼睛期待著泉涌的熱淚,

當不移的灰色的行列在遙遠的天際爬行;

我有太多的話語,太悠久的感情,

我要以荒涼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騾子車,

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陰雨的天氣,

我要以一切擁抱你,你,

我到處看見的人民呵,

在恥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僂的人民,

我要以帶血的手和你們一一擁抱。

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一個農夫,他粗糙的身軀移動在田野中,

他是一個女人的孩子,許多孩子的父親,

多少朝代在他的身邊升起又降落了

而把希望和失望壓在他身上,

而他永遠無言地跟在犁後旋轉,

翻起同樣的泥土溶解過他祖先的,

是同樣的受難的形象凝固在路旁。

在大路上多少次愉快的歌聲流過去了,

多少次跟來的是臨到他的憂患;

在大路上人們演說,叫囂,歡快,

然而他沒有,他只放下了古代的鋤頭,

再一次相信名詞,溶進了大眾的愛,

堅定地,他看著自己溶進死亡里,

而這樣的路是無限的悠長的

而他是不能夠流淚的,

他沒有流淚,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在群山的包圍里,在蔚藍的天空下,

在春天和秋天經過他家園的時候,

在幽深的谷里隱著最含蓄的悲哀:

一個老婦期待著孩子,許多孩子期待著

飢餓,而又在飢餓里忍耐,

在路旁仍是那聚集著黑暗的茅屋,

一樣的是不可知的恐懼,一樣的是

大自然中那侵蝕著生活的泥土,

而他走去了從不回頭詛咒。

為了他我要擁抱每一個人,

為了他我失去了擁抱的安慰,

因為他,我們是不能給以幸福的,

痛哭吧,讓我們在他的身上痛哭吧,

因為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一樣的是這悠久的年代的風,

一樣的是從這傾圮的屋檐下散開的

無盡的呻吟和寒冷,

它歌唱在一片枯槁的樹頂上,

它吹過了荒蕪的沼澤,蘆葦和蟲鳴,

一樣的是這飛過的烏鴉的聲音。

當我走過,站在路上踟躕,

我踟躕著為了多年恥辱的歷史

仍在這廣大的山河中等待,

等待著,我們無言的痛苦是太多了,

然而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然而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1941年12月

詩八首

穆旦

1

你底眼睛看見這一場火災,

你看不見我,雖然我為你點燃;

唉,那燃燒著的不過是成熟的年代。

你底,我底。我們相隔如重山!

從這自然底蛻變底程序里,

我卻愛了一個暫時的你。

即使我哭泣,變灰,變灰又新生,

姑娘,那只是上帝玩弄他自己。

2

水流山石間沉澱下你我,

而我們成長,在死底子宮裡。

在無數的可能里一個變形的生命

永遠不能完成他自己。

我和你談話,相信你,愛你,

這時候就聽見我底主暗笑,

不斷地他添來另外的你我

使我們豐富而且危險。

3

你底年齡里的小小野獸,

它和春草一樣的呼吸,

它帶來你底顏色,芳香,豐滿,

它要你瘋狂在溫暖的黑暗裡。

我越過你大理石的理智殿堂,

而為它埋藏的生命珍惜;

你我底手底接觸是一片草場,

那裡有它底固執,我底驚喜。

4

靜靜地,我們擁抱在

用言語所能照明的世界裡,

而那未成形的黑暗是可怕的,

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們沉迷。

那窒息著我們的

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語,

它底幽靈籠罩,使我們遊離,

游進混亂的愛底自由和美麗。

5

夕陽西下,一陣微風吹拂著田野,

是多麼久的原因在這裡積累。

那移動了的景物移動我底心

從最古老的開端流向你,安睡。

那形成了樹木和屹立的岩石的,

將使我此時的渴望永存,

一切在它底過程中流露的美

教我愛你的方法,教我變更。

6

相同和相同溶為怠倦,

在差別間又凝固著陌生;

是一條多麼危險的窄路里,

我製造自己在那上面旅行。

他存在,聽從我底指使,

他保護,而把我留在孤獨里,

他底痛苦是不斷的尋求

你底秩序,求得了又必須背離。

7

風暴,遠路,寂寞的夜晚,

丟失,記憶,永續的時間,

所有科學不能祛除的恐懼

讓我在你底懷裡得到安憩——

呵,在你底不能自主的心上,

你底隨有隨無的美麗的形象,

那裡,我看見你孤獨的愛情

筆立著,和我底平行著生長!

8

再沒有更近的接近,

所有的偶然在我們間定型;

只有陽光透過繽紛的枝葉

分在兩片情願的心上,相同。

等季候一到就要各自飄落,

而賜生我們的巨樹永青,

它對我們的不仁的嘲弄

(和哭泣)在合一的老根里化為平靜。

1942年2月

海戀

穆旦

藍天之漫遊者,海的戀人,

給我們魚,給我們水,給我們

燃起夜星的,瘋狂的先導,

我們已為沉重的現實閉緊。

自由一如無跡的歌聲,博大

佔領萬物,是歡樂之歡樂,

表現了一切而又歸於無有,

我們卻殘留在微末的具形中。

比現實更真的夢,比水

更濕潤的思想,在這裡枯萎,

青色的魔,跳躍,從不休止,

路的創造者,無路的旅人。

從你的眼睛看見一切美景,

我們卻因憂鬱而更憂鬱,

踏在腳下的太陽,未成形的

力量,我們豐富的無有,歌頌:

日以繼夜,那白色的鳥的翱翔,

在知識以外,那山外的群山,

那我們不能擁有的,你已站在中心,

藍天之漫遊者,海的戀人!

1945年4月

穆旦

1

在你我之間是永遠的追尋:

你,一個不可知,橫越在我的裡面

和外面,在那兒上帝統治著

呵,渺無蹤跡的叢林的秘密,

愛情探索著,像解開自己的睡眠

無限的瀰漫四方但沒有越過

我的邊沿;不能夠獲得的

歡樂是在那合一的根里。

我們互吻,就以為抱住了——

呵,遙遠而又遙遠的。從何處浮來

耳、目、口、鼻和驚覺的剎那,

在時間的旋流上又向何處浮去。

你,安息的終點;我,一個開始,

我追尋於是展開這個世界。

但它是多麼荒蠻,不斷的失敗

早就要把我們到處的拋棄。

2

當我們貼近,那黑色的浪潮,

我突然將我心靈的微光吹熄,

那多年的對立和萬物的不安

都要從我溫存的手指向外死去,

那至高的憂慮,凝固了多少個體的,

多少年凝固著我的形態,

也突然解開,再也不能抵住

你我的血液流向無形的大海,

脫凈樣樣日光的安排,

我們一切的追求終於來到黑暗裡,

世界正閃爍,急躁,在一個謊上,

而我們忠實沉沒,與原始合一,

當春天的花和春天的鳥

還在傳遞我們的情話綿綿,

但你我已解體,化為群星飛揚,

向著一個不可及的謎底,逐漸沉澱。

1948年4月

聽說我老了

穆旦

我穿著一件破衣衫出門,

這麼丑,我看著都覺得好笑,

因為我原有許多好的衣衫

都已讓它在歲月里爛掉。

人們對我說:你老了,你老了,

但誰也沒有看見赤裸的我,

只有在我深心的曠野中

才高唱出真正的自我之歌。

它唱到,「時間愚弄不了我,

我沒有賣給青春,也不賣給老年,

我只不過隨時序換一換裝,

參加這場化裝舞會的表演。

「但我常常和大雁在碧空翱翔,

或者和蛟龍在海里翻騰,

凝神的山巒也時常邀請我

到它那遼闊的靜穆里做夢。」

1976年4月

穆旦

譯詩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作者:普希金

翻譯:穆旦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憂鬱,也不要憤慨!

不順心時暫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樂之日就會到來。

我們的心兒憧憬著未來,

現今總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暫時的,轉瞬即逝,

而那逝去的將變為可愛。

窗前的清晨

作者:艾略特

翻譯:穆旦

她們在地下室的廚房裡叮噹洗著

早餐的盤子,而沿著踏破的人行道邊

我看到了女僕的陰濕的靈魂

從地下室的門口憂鬱地抽出幼苗。

從街的底頭,棕色的霧的浮波

把形形色色扭曲的臉揚給了我,

並且從一個穿著泥污裙的過路人

扯來一個茫然的微笑,它在半空

漂浮了一會,便沿著屋頂消失了。

波斯頓晚報

作者:艾略特

翻譯:穆旦

《波斯頓晚報》的廣大讀者

在風中搖擺,象一片成熟的谷禾。

當黃昏在街頭緩緩地蘇生,

喚醒一些人對生命的胃口,

而給另一些人帶來《波斯頓晚報》。

我走上台階,按了電鈴,疲倦地

轉過身,有如你會疲倦地掉過頭

向羅須弗考爾德說聲再見,

假如大街是時間,而他在街的盡頭,——

我說,「海麗特表姐,給你《波斯頓晚報》。」

夜鶯頌

作者:濟慈

翻譯:穆旦

我的心在痛,困頓和麻木

刺進了感官有如飲過毒鴆

又像是剛把鴉片吞服

於是向列斯忘川下沉

並不是我忌妒你的好運

而是你的快樂使我太歡欣

因為在林間嘹亮的天地里

你呵,輕翅的仙靈

你躲進山毛櫸的蔥綠和蔭影

放開了歌喉,歌唱著夏季

唉,要是有一口酒,那冷藏

在地下多年的清醇飲料

一嘗就令人想起綠色之邦

想起花神,戀歌,陽光和舞蹈

要是有一杯南國的溫暖

充滿了鮮紅的靈感之泉

杯緣明滅著珍珠的泡沫

給嘴唇染上紫斑

我要一飲而盡而悄然離開塵寰

和你同去幽暗的林中隱沒

遠遠地,遠遠隱沒,讓我忘掉

你在樹葉間從不知道的一切

忘記這疲勞,熱病,和焦躁

這使人對坐而悲嘆的世界

在這裡,青春,蒼白,削瘦,死亡

而癱瘓有幾根白髮在搖擺

在這裡,稍一思索就充滿了

憂傷和灰暗的絕望

而美保持不住明眸的光彩

新生的愛情活不到明天就枯凋

去吧!去吧!我要朝你飛去

不用和酒神坐文豹的車駕

我要展開詩歌底無形的羽翼

儘管這頭腦已經困頓,疲乏

去了,我已經和你同往

夜這般溫柔,月後正登上寶座

周圍是侍衛她的一群星星

但這兒不甚明亮

除了有一線天光,被微風帶過

蔥綠的幽暗和蘚苔的曲徑

我看不出是哪種花在腳旁

什麼清香的花掛在樹枝上

在溫馨的幽暗理,我只能猜想

這時令該把哪種芬芳

賦予這果樹,林莽和草叢

這白枳花,和田野的玫瑰

這綠葉堆中易凋謝的紫羅蘭

還有五月中旬的嬌寵

這綴滿了露酒的麝香薔薇

它成了夏夜蚊蚋嗡營的港灣

我在黑暗中里傾聽,多少次

我幾乎愛上了靜謐的死亡

我在詩思里用盡了我言辭

求他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

而現在,死更是多麼的富麗

在午夜裡溘然魂離人間

當你正傾瀉你的心懷

發出這般的狂喜

你仍將歌唱,但我卻不再聽

你的莽歌只能唱給泥草一塊

永生的鳥啊,你不會死去

餓的世代無法將你蹂躪

今夜,我偶然聽到的歌曲

當使古代的帝王和村夫喜悅

或許這同樣的歌也曾激蕩

露絲憂鬱的心,使她不禁落淚

站在異邦的谷田裡想著家

就是這聲音常常

在失掉了的仙域里引動窗扉

一個美女望著大海險惡的浪花

失掉了,這句話好比一聲鍾

使我猛省到我站腳的地方

別了!幻想,這騙人的妖童

不能老耍弄它盛傳的伎倆

別了!別了!你怨訴的歌聲

流過草坪,越過幽靜的溪水

溜上山坡,而此時它正深深

埋在附近的溪谷中

這是個幻覺,還是夢寐

那歌聲去了——我是睡?是醒?

《唐璜》節選

作者:拜倫

翻譯:穆旦

一三

海黛和唐璜沒有想到死的事,

這天地、這大氣對他們太適合,

時光也無可挑剔,只嫌它會飛,

他們看自己呢,更是無可指責;

每人就是對方的鏡子,誰看誰

都是眼裡亮晶晶地閃著歡樂:

他們知道,這寶石一般的閃光

無非是他們眼底深情的反映。

一四

呵,那手指的輕捏!那激動的接觸!

眉目的傳情把千言萬語都勝過;

嘴還在表達一切,而且總說不盡,

但那語言和鳥的聒噪也差不多,

只有他們自己能理解,至少是

它只對情人透露語意的曲折,

既甜而又戲謔,對於從來沒有

聽過或不再聽的人,會顯得荒謬。

一五

但這就是他們的王國,因為他們

是兒童,而且還將過兒童的生活,

他們原不是為了在現實世界中

給沉悶的一幕充當忙碌的角色,

卻像是躍自清泉的兩個生命:

一個仙女,一個戀童,只知隱沒

在花叢和清泉間,度著好時光,

而不想知道塵世的時刻的重量。

一六

月亮有盈有虧,但他們卻不變,

她每次升起都照見他們歡樂,

那歡情連她一路巡行都少見;

這並不是猥俗之情易於飽和,

因為他們蓬勃的精神永不會

囿於感官;至於佔有,那使大多

愛情毀滅的,對他們適得其反:

他們越親熱,越感到佔有之甜。

一七

這是多麼美呵!既美而又稀見!

他們的愛情是那種使人甘願

傾心以赴的;唉,在這頹舊的世界,

誰不是早已把愛情聽厭和看煩:

密約呵,司空見慣的勾引呵,

還有小小的盤算,結婚和通姦;

彷彿海門的火把只為了烙上

「蕩婦」之名:當然丈夫沒這麼想。

一八

這話不中聽;真理本來夠冷酷;

何況這也是人所共知的。──夠了!

那神仙的一對沒感到片刻沉悶,

不知他們何以能如此自在逍遙?

凡人都生有青春的感情,有的人

讓它一閃即逝,而他們卻能永葆;

這氣質我們俗人稱之為「浪漫」,

我們讚歎它,卻暗中嫌它瘋癲。

一九

若在別人,這會是一種反常狀態,

是受了青春和小說的過分麻醉;

但在他們,卻是天性或命定如此,

因為他們從沒有對小說流過淚,

海黛的學問不多,這不必說了;

唐璜呢,一直受的聖賢的教誨,

所以,若想給他們的愛情找根由,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中國藝術報 的精彩文章:

仰望星空時,便能和您再次對話
中國美術學院的中國·美術·學院九十年

TAG:中國藝術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