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為你放棄所有
文/深海逐豚
1.
在忘川這個地界,大概沒有人不認識我，我在這兒呆了快兩百年。
每個人死了之後都會來到忘川，在這裡接受陰氣的熏陶，讓自己與陰氣融合，哪怕孤魂野鬼也一樣，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投胎時喝得下孟婆湯。
孟婆湯屬陰，極寒，除了鬼，其他物種喝不了，不敢喝，沒在冥界待過十八年的鬼也不敢喝，鬼必須擁有足夠多的陰氣去中和，適應，才能在喝孟婆湯時安然無恙。
一般來說，每隻鬼都會在冥界待一段時間，或長或短，但從不會超過二十年。這麼一想，「十八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這句話確實正確。我記得我死之前也這麼說過，然並卵，我已經待了一百八十年，並且還得繼續待下去。
冥界有冥機儀，類似感應器的東西，只要一個人的陽氣快要消耗殆盡，它能立馬感應到，並在死後把他的魂魄吸進冥界。有時候會有誤差，七魄只吸了六魄，剩下的一魄就需要陰司出馬。
對了，人間和冥界的時間流速不同，人間一年，冥界十年。
2.
我叫葉狩，是一隻鬼，同時是一名陰司。
一天前我得到消息，有個女孩兒要跳樓。陰司部門調不開人手，讓我去看著，防止魂魄沒吸凈，出現意外。
從冥界到陽間有直通電梯，可能就是你家小區的電梯。人只能看到顯示的樓層數，鬼不一樣，鬼可以通過電梯從冥界到陽間，也可以從陽間會到冥界。
凡事都有例外，電梯的程序有時候也會錯亂，把一個人帶到冥界。這種事情發生後，我們都會消除她的記憶，把她送回去，她會忘記發生了什麼，卻依舊會有感覺，感覺自己經歷了什麼，心有餘悸。
所以，電梯的恐怖之處在於，你永遠不知道電梯門打開之後你會看到什麼。
每個任職的陰司都有一枚戒指，滴血認親，只對一鬼有效，取下之後是正常的鬼，戴上之後是不正常的人。
變成人的陰司，臉色比一般人蒼白，身體很結實，眼神空洞深邃，體溫跟人類一樣是三十七攝氏度。
這是我第二次到陽間，死後的第二次。
我到了那個女孩兒準備跳樓的樓頂，我看著她的背影，發現她的身體在顫抖。
「神經病呀，這麼怕幹嘛還跳樓。」我想著早點收工，早點休息。
「還好，身材不錯，不知道臉怎麼樣。」我慢慢的移動著身體，走到她的對面。她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感應到什麼，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她看不叫我。
我看到她的臉第一眼，我驚呆了。
3.
「哈哈哈，終於逃出來了。」我看向背後的電梯，正常的人類看到或許會拒絕乘坐，看著有些陰森森的。可對我而言，這是通往天堂的大門。
在經歷了七十一次失敗後，我終於成功的來到人間。我戴上了戒指，成為了夢寐以求的正常的「人」。
我行走於都市，沉醉於溫柔鄉，吃過各種人間美食，見過各色各樣的人。
我想擁有人類世界電視里那樣的愛情，或甜蜜，或苦澀，或先苦後甜。我用人的身份去談戀愛，可每次都只走了腎，沒有走心，我似乎沒有愛，我沒有愛別人的能力。
某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去酒吧獵艷，一邊喝酒，一邊想著心裡的煩心事。我收到提醒，我該回冥界了，這次偷跑出來的事冥王已經有所懷疑。
我坐在角落的卡座，眼睛盯著舞池裡左右搖擺，肆意展示自己身材的妙齡女子，想著怎樣度過美好的夜晚。
凌晨兩點左右，我在隔壁卡座發現一個看起來不那麼風俗的姑娘，她的長相良好，但身材一般。她的氣質跟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眼神憂傷，似乎經歷了什麼事。
我突然來了興趣，和她打了聲招呼。
「嘿，妹子，你應該不常來吧。」
「你怎麼知道，你常來？」她似乎也來了興趣，反問我，或許是我身上獨特的陰司氣質吸引了她。
「沒有，我也不常來，我只覺得你的氣質和穿衣風格跟這個地方不搭。」我指著她，跟她解釋道。
「別說那麼多了，想泡我？走，姐今天讓你佔一次便宜。」她拉起我的手，向酒吧外面走去，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我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這是以前從沒有過得感覺，像觸電。不，我去試了觸電什麼感受，和這個感覺不太一樣。
4.
我跟她來到一家酒店，她對服務員說：「服務員，開一間單人房。」
「好的，先生女士，請拿好房卡，2011。」
「等一下，換成頂樓的。」我跟服務員說了聲，她給我們換好了房間。
進了電梯，她按下頂樓的按鈕，到了以後，我拉著她的手繼續向上爬樓，天台很美，也很空曠，說話帶著回聲。
我們吹著夏天的暖風，看著腳底下紙醉金迷的都市，她閉著眼睛感受著空氣中瀰漫的不知名氣體，我不需要呼吸，就在一旁學著她的表情，好似也有了感覺。
在她閉著眼睛感受空氣的時間裡，我變魔術似的拿出幾十隻小蠟燭，擺出了七個大字，燭光下的烏托邦，然後點著蠟燭，順便點燃一直煙吸在嘴裡。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看。對她說：「人生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愛情，事業都統稱為生活，繼續向前，人生這條路沒有盡頭，只有路口，在合適的路口可以先轉彎，然後再轉幾個彎轉回來，學會變通。以後如果再感到不開心的話，就自己點開一隻蠟燭，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愣了一會兒，看著地上的蠟燭燃盡，然後對我說，「抱我回房間。」
進了房間，我把她放下來，她主動過來抱著我，親了我一下，笑著對我說，「今晚，我是你的。」我反抱著她，捏了一下她可愛的小臉蛋，回答：「好呀，等我先去開一瓶紅酒，這樣更有情調。」
後來，我們都喝醉了，我記得我脫了她的外套，短裙，襯衫，然後是內衣。那天晚上完事之後，我驚訝的發現床單上出現紅色。「你還是處女？」
她沒回答，我發現她的眼角有淚痕，親了她一下，我說了一句「我會一直愛你。」之後也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抱著她，企圖給她一點安全感。
第二天我就回了冥界，那句話也成了笑話。後來我打聽到，她叫韓蓉，對了，我陽間用的名字叫葉靖。
可我沒有成為她的靖哥哥，她也沒有成為我的蓉妹妹。
5.
我看著她的臉，是她，韓蓉，我再次看了她的人生簡介，發現跳樓的原因居然是因為我。那天以後，她一直認為我會回去找她，可我回冥界三十年，她在人間等了三年，她一直認為我騙她，我不要她了。
在我發獃的一瞬間，她突然跳了下去，我趕緊拉住了她，將她救了回來。她好似也嚇住了，明明什麼都沒有，自己怎麼會跳出去之後被什麼東西從空中拉回天台。
我戴上了戒指，出現在她面前。她嚇了一跳，卻突然跑過來抱住我，一邊拍發我胸口，一邊哭著說：「你去哪兒了，我等你三年了，你不要我了對嗎？」
我也緊緊抱著她，對她說，「對不起，我不是人類，我是一隻鬼。」
「那你怎麼一句道別都沒有。」她看著我的眼睛，想從我眼睛裡得到答案，卻發現我的眼睛空洞，深邃，沒有答案。
「我…」我想要解釋，解釋我為什麼會離開，解釋我的離開是因為冥王知道了我是偷跑出來的。
她突然親向我，用手扶著我的腦袋，狠狠的親著。我突然感受到一條潤滑的舌頭深入我的嘴裡，我也激情的回應著她，緊緊的抱著她，怕她突然不見，怕她的眼角濕潤，怕她突然哭泣，怕她…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不是沒有愛，我不是不會去愛，我只是沒有遇到一個讓我想去愛的女人。
完畢以後，我看著她。
我對她說：「你等我一個月可以嗎？下次回來，我不離開了。」
「好。」她只回應了這一個字。
6.
一個月之後，我再次乘坐了那陰森森的電梯，從冥界回到了陽間，回到了她的身邊。這次出了電梯，我回頭對它笑了一下，留了一句：「六十年後再見。」
我到了她的小區，找到她居住的房間。她問我，「你去幹什麼了？」
我回答她：「沒什麼，就回冥界把事情交代了一下，跟父親談了一些事，然後被罰了三個月禁閉。」
「你沒受傷吧。我看電視上都說人鬼戀情是不允許的。」她捧著我的臉，十分緊張，怕我付出了很大很大的代價才有機會跟她在一起共度餘生。
我抱著她，把她的秀髮滑到耳後，輕輕的對她說：「我一點兒也沒受傷，在冥界我很強大的，沒人敢惹我，放心。」
剛開始一段時間，我不太適應人間的生活，現在感覺，還挺不錯，特別有她在我身邊，我覺得生活很美好。
這是我來到人間的第五年，我還將在這裡生活五十五年，她也一樣。
那次回冥界，我求了冥王好久。五十五年之後，韓蓉會跟我在同一天的同一時間死亡，勾魂的是我冥界的兄弟，阿傑。
死亡原因：睡夢中死亡。
對了，有一個秘密誰都不知道，我準備五十五年之後，到了冥界再告訴韓蓉：冥界的王，冥王是我父親。
ENd.
簡書推薦作者|想做不平凡的「平凡人」
只有故事沒有酒，三分真實六分編。
說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僥倖匯成河！
簡書ID：深海逐豚
※願時光可回首，願愛情到白頭！
※喜歡的原因多樣，也可能是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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