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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紅繼:雕刻在大地上的藝術

雕刻在大地上的藝術

玩兒藝術其實沒那麼高深,比如,種田的哈尼人並沒有很高的文憑和學歷,用極其簡單甚至原始的農具,在高山峽谷里卻雕刻出了諸如元陽梯田這類大地上光彩奪目的藝術品。

但是,最初,哈尼人並不知道什麼是藝術,也絕對不是為藝術而藝術,很簡單,他們僅僅為了果腹與生存,為了繁衍和養育後代,在賴以生存的、且極其有限的山坡上,開墾培植梯田,栽種稻穀。

歲月在一千三百多年的時間裡流淌,哈尼人祖祖輩輩就這麼背負青天,面朝大地,默默耕種著他們腳下的梯田,日子過得悄無聲息。然而在若干年前的某一天,有人驚訝的發現這裡很美,稱讚這是世界最原生態、最獨一無二的藝術。

於是乎,攝影家、畫家、學者、文人墨客來了,後來,驢友們來了,旅遊的人來了,再後來,金髮碧眼的老外也來了。這些山外人突然闖入大山,那種驚嘆的眼神兒和誇張語氣,讓世世代代種田的哈尼人曾經感到莫名其妙。

社會進入互聯網時代,新媒體的湧現,讓信息的傳播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精美的圖片和優美的文字迅速傳播,沒有多久,全世界都知道了中國西南的雲貴高原上,有個哈尼人居住的地方叫元陽。

於是我想,在這個世界上,再普通的事情,一旦做到極致就不普通了。梯田,世界各地都有,極其傳統的一種山地耕種方式,能把它做的這麼美崙美奐,如此博人眼球,好像也只有哈尼人做到了這樣的極致。這不,2013年6月,在第三十七屆世界遺產大會上,元陽哈尼人的梯田被成功進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四十五處世界遺產。這是最權威的首肯,也是最高級別的讚美。之後,在這個曾經與外界隔絕的山寨子里,每天都能看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大批遊客,這又讓哈尼人有點兒不知所措。

都說元陽梯田很美,到底是怎麼樣個美法呢?

哀牢山蒼涼的冬季本來是無趣的,但因為有了漫山遍野的梯田,使得哀牢山大放異彩。每年的元旦前後,哈尼人開始往稻田裡放水,蓄滿了水的梯田,需閑置三四個月,讓水來浸泡滋養稻田。恰恰這三四個月,反而成了元陽景觀最美的季節。一般狀態下,居高腑看山坡層層疊疊的梯田,水面明鏡般的透亮,則呈現出的是一副黑白版畫的效果,十分精美別緻。哀牢山常年多雲多霧,瀰漫的雲霧,多情的纏繞在山腰裡,常常一整天都不肯散去。

濃霧時,向天伸手一抓,掌上便是一汪清水;細霧時,近的水,遠的山,身邊的田,還有不遠不近的樹木和房舍,宛若裹了一層輕紗,時隱時現,恰是一幅水墨浸染的寫意山水畫。元陽梯田最美的景象,是離不開絢麗的朝陽與晚霞的,一旦雨後放晴,或朝陽或落日出現霞光,便是這梯田最激動人心的時刻,明凈的水面,便魔術般折射出迷幻的色彩,天上地下,雲里霧裡,盡現童話般世界,讓你有一種在陶醉在幻境的錯覺。

哈尼人是一個非常令人敬佩的民族,若要讀懂哈尼人,就從他們開墾的梯田讀起。哈尼人的梯田,其實就是一部非文字的巨型史書,直觀地展示了哈尼先民在自然與社會雙重壓力下、頑強抗爭、繁衍生息的漫長歷史。哈尼人是最早馴化野生稻的民族之一,水稻種植是哈尼人古老的耕作內容。千餘年來,哈尼族將野生稻馴化為陸稻,又將陸稻改良為水稻,在得天獨厚的生態環境中,成為人類早期馴化栽培稻穀的貢獻者。

哈尼人居住最為集中的元陽,是哀牢山夾縫中一片特神奇的土地,這片土地之所以如此出神入化,首先,離不開大自然賦予了它特殊地理構造。雲南的版圖,從西北到東南,海拔呈逐級下降趨勢,形成了獨特的立體氣候。因此,哀牢山特定的地形、氣候等自然條件也決定了元陽梯田必然會形成為最壯麗、最美妙的人間奇觀。去過元陽的人不難發現,這裡的地貌特徵是山高谷深,溝壑縱橫,多為切割中山地類型,即區域內眾山在億萬年中被紅河、藤條江水系深度切割,中部突起,兩側低洼。鳥瞰全境,山峰連綿,層巒疊嶂,高下之間,異常壯觀。

境內最低海拔僅一百多米,最高海拔達三千米,因地形複雜且高差懸殊,立體氣候特別突出。在由河壩經下半山、上半山到高山區的行程中,要經歷熱帶、溫帶、寒帶多種氣侯的變化。低緯度乾熱河谷區常年出現的高溫使江河之水大量蒸發,巨量水蒸汽隨著熱氣團層層上升,在高山陰濕高寒區受到冷氣團的冷卻和壓迫,這也是為什麼元陽高山和半高山終年大霧籠罩、降雨集中、雲海格外神奇壯觀的成因。

哈尼人把他們居住的地方保護得極好,鬱鬱蔥蔥的樹林及植被,像綠色的天網罩在大山之上,豐沛的雨水,漫天的大霧,整個山林幾乎整天都濕漉漉的。淅淅瀝瀝的小雨過後,山林里有數不盡的小溪在淙淙流淌,那水是清澈的,不帶走山上一粒泥土,因為那小溪和溝渠,是哈尼人千百年來順從大自然而精心修砌的。雨水,按照哈尼人的意願,從大山的皺褶里,從不同的明暗渠道,匯入不同的蓄水池,這些水則是梯田灌溉不竭水源。哈尼人的偉大之處,是靠山吃山而不毀山,靠林吃林而不害林,靠水吃水而不禍水。初進山的外鄉人無不感嘆:群峰之上,高山之巔,何以能開墾梯田呢?哪裡來的水源?可在哈尼人的眼裡,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梯田自然就有多高。

哈尼人把土地視為生命,對土地有著無限的的崇拜與眷戀,一方面是由於庄稼人對土地的天生依賴,另一方面,也是自然條件逼迫的結果。因此,他們開墾梯田的能力和想像力令人叫絕,其隨山勢地形變化,因地制宜,坡緩地大則開墾大田,坡陡地小則開墾小田,因而梯田大者有數畝、小者僅有簸箕大。

元陽境內全是崇山峻岭,所有的梯田都修築在山坡上,梯田坡度在十五度至七十五度之間,陡峭的程度,以仰視之,宛如天梯,以腑觀之,恍若懸崖。以一座山坡而論,由下而上,梯田最高可達三千級,而每一片梯田,均成不規則圖形,大小不等,長短不一,形狀迥異,尤其是田埂的曲線,蛇形蜿蜒,曲折流暢,阿娜多姿,風情萬種,這在中外梯田景觀中是罕見的,這一景觀構成了千奇百態變幻莫測的天地藝術大交響樂,成為舉世矚目的梯田奇觀。

筆者去元陽看哈尼人梯田的願望,今年終於實現,那天,在山路行車八小時後終於到了元陽梯田一個叫壩達的觀光平台,可惜太陽已經下山,暮色早已降臨,加上觀景台人滿為患,舉步維艱,只好找賓館住下,期待第二天早上的日出。為了能擠佔一個站位,次日凌晨四點起床,四點半便到了多依樹景點,據說這是一個觀看日出的絕佳景地。山門打開了,遊客擁入,依在觀景台欄杆上耐心等待了一個多小時以後,東方,山的背後,終於出現了一抹魚肚白色,人們開始興奮起來。接著,天天漸漸的亮起來,腳下山坡上的梯田依稀可辨,攝影人的長槍短炮也紛紛架起,正等待那一輪紅日拖拽著美麗的朝霞噴薄而出。遺憾得很,紅日還沒有露臉,濃濃的大霧從峽谷悠然升起,迅速壯大,撲面而來,一下子就讓我們埋藏在一個白茫茫水霧霧的世界裡。

等待,無奈而寂寞的等待,一小時,兩小時,四小時,八小時,一直到下午四點鐘,大霧依然緊鎖著山林。然而到了四點半鐘,大霧居然開始消散,我們立馬上車,來到老虎嘴景點看日落。薄霧還沒有完全褪去,天空依舊陰沉灰暗,梯田上沒有任何色彩,大家的情續依然比較低落,沒耐心的人開始撤退。沒有想到,傍晚時分,天空居然撕開了一道口子,太陽公公露臉啦,雲層里射出一束霞光,正好打在大片梯田上,蒼白的梯田,瞬間像打翻了上帝的色彩魔盒,一下子變的五彩繽紛,絢麗多姿。隨著光影移動,梯田上的色彩也在發生著美妙的變化,不僅如此,光影在水面上掠過,彷彿斑斕的色彩在舞動,這可能就是人們所說的,大地奏出的美妙樂章。就在人們無比興奮的時候,天空那道口子突然閉合了,沒有了太陽,沒有了霞光,沒有了雲朵,梯田又歸於平靜與平淡。

回來的路上,我想,這是上帝賜予我們的禮物,大約十分鐘,是的,也就短短的十分鐘,元陽梯田綻放出它那驚艷的一幕,它的美讓心靈都為之震撼,這也許正是哈尼人梯田的魅力,單就這一點來說,哈尼人才是大地上真正的雕刻藝術家。(趙紅繼2018年3月於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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