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可緩緩而歸
東方明月近作：我寫詩是為了理清我與這個世界的關係，猶如一個人的旅行，獨自一人，鍥入龐大的陌生的人群，以一己之寂，獨對眾人之囂，這個世界沒有人認識你，感覺會很好，你把自己遺忘，但世界會慷慨地給你一個安靜的角落。
噢，這真的很讓人著迷！
又見春風
口 東方明月
門，輕輕地，呯的一聲關上了
我回頭：哦，是春風
我心頭輕輕地一笑，回應的並不是這溫柔的關門聲，而是會意了春風
春風慮事周全，讓河裡的水草
更加蔥蘢，漫江碧透
傍晚，我們走進河邊的小酒館
小小的院落里，有垂柳一蓬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我們因為樂字的讀音起了爭論
「不名一文，而心懷天下之憂，方得為士！」想起昔日的豪言，我們相顧而笑
飲酒一盅！他鄉遇故知，乃人生一喜
「是淺斟慢酌，還是一醉方休？」
隨你。呵呵，還是當年的你......
2018.4.8晚22：31
獵人筆記
口 東方明月
鄉下水汪汪的。車前草
肥美，似唐時的婦人
愛妃，我要為你舉行盛大的典禮
親手給你戴上雍容的鳳冠，彰顯你的
華貴，母儀天下！車前草
安靜地立在車前（單車），不為所動
風來（4月的春風），頓時眉目含情
搖曳生姿
進入鄉村，有很多個角度。沿小港下行，我見到了很多條小溪匯入，如果在透明的
山溪里看到兒時的魚蝦，才可稱為回歸
我在村莊小住了三天兩夜，滿載而歸。品嘗了山間的野果，在森林裡行走了很長的路程，採得了美味的山珍
昨夜山高月小，天地布滿清輝
所以，我還帶回了內心的寧靜
所以，小城今早的鳥鳴才會這般清脆
彷彿你對著稀飯咬斷一根蘿蔔乾時
聽到了耳內的回聲
2018.4.8早6：26
採桑子
口 東方明月
所謂開花，就是全部打開自己
傾盡所有，把自己囫圇兒交給春天
「我不是要它看我怒放的花瓣。」
「我是要它看我層層防護的蕊。」
它是一點點，一點點，慢慢打開自己的
「對面帶春風的人，也要由淺及深地試探......」
我過河去採桑葚，路上聽到兩朵花兒
在低語。一朵已然全部打開了自己
一朵正含苞待放。剛剛雨過天晴
原野，多麼寂靜！桑葚掛滿了枝頭
我改變了主意。立在一個土堆上，看小溪，嘩嘩作響。天空，風吹動了依然飽含雨意的雲朵
「在春天，任何人都可以空手而歸，這是他至高無上的權利。」
2018.4.7上午8：16匆草
題都城南庄
囗 東方明月
聽到一聲嘆息。
唯有一首詩可以消減歲月日日增添的滄桑。「人面桃花相映紅。」
崔郎。崔郎。崔郎名護。
今夜又起風雨。嶺南多濕瘴
可曾見人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我擁錦衾，抵風禦寒。深夜寂靜
把春天的詩句再翻閱了一遍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
君住長江頭，妾住長江尾
2018.4.6晚22:51戲作
延伸閱讀：崔護，字殷功，博陵人。唐貞元十二年登第。終嶺南節度使。其詩詩風精練婉麗，語極清新。詩六首，皆是佳作，尤以《題都城南庄》流傳最廣，膾炙人口。
橋
口 東方明月
此處新修木橋一座。對面跑過來的男孩，顯然也是剛剛才發現
他眼裡充滿了驚奇。我需要這樣的
突如其來的，小喜悅
親愛的，採下這朵野花給你
你看它開得多麼健康，毫無病態
只有淡淡的芳香。可以匹配你完美的秀鼻
哦，對不起
我在你鼻樑的左側，發現了一塊
小小的，小小的雀斑
但這，瑕不掩瑜。那個小男孩
跑到了橋中央，我們也可以從橋上過去
我習慣在橋中央手扶木製的欄杆
小站一會。此刻正好
可以看見蕩漾在水波上的夕光
親愛的，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我更愛黃昏時的落日
2018.4.6晚7：26
農曆二月有我的生日
口 東方明月
你說這春風吧，吹過人世
如果你真是花朵，會應聲而開
花徑今始為君掃。一夜風雨聲
春天，並沒有凋零
等你來。你要穿過滿是青草的曠野
在木製的橋上，你要停下來
聽一聽橋下春水的響。蝴蝶還小
但它們飛得多麼輕盈！
是呀，上下翻飛的是蝴蝶
在風中輕輕搖擺的才是花朵
一切，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春天
漸入深處，花事正濃。它們一朵一朵
簇擁在一起。讓人略生傷感
2018.4.6上午8：19匆草
清明
口 東方明月
氣溫驟降。這些寒冷的風
彷彿是我們逝去的先人刮來的
告訴我們，人世有冷暖
他們揮動衣袖，風就刮過
這塵世的蒼茫。我的睡眠總是太好
昨夜，並沒有像我希望的那樣
遇見那些曾經愛撫過我頭頂的溫暖的手掌
我不否認，我曾經是一個極其脆弱的人
而今，我變得多麼頑強
很少悲傷。深入生活的苦與澀
尋找暗藏其中的蜜與糖
只是你手植的那棵桃樹年年都在開花呀
令我徘徊又徘徊
只是你手植的那棵李樹年年都在結果呀
果熟的季節，我每年都會回去
嘗一嘗
2018.4.5早7：21於洣水河畔
清明
囗 東方明月
多日不到陽台侍弄花草
生活中，有多個角色供我扮演
每一句唱詞都不能錯一個字啊
人到中年，就是手抱一個精緻的玻璃瓶
薄脆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行走
書架上的舊書，布滿肉眼不可見的灰塵
恰似遠去的少年的光陰，恰似城市裡的
近鄰，我們喚不出彼此的姓名
舊書里，留下了你用羊毫寫下的小楷
那時的墨汁多麼好，我甚至能準確地
猜出你批註時的心情
又是清明。階前的綠植
又換了一次綠葉，苟日新，又日新
日日新。父親，記得那時你說
一個人，多麼像一朵紅花的盛開
我能做到的，只是讓你說的那朵花
一直在我心裡盛開
2018.4.4中午1:39於洣水河畔
清明
口 東方明月
你站立的地方就是宇宙的入口
「你是說，宇宙也有出口嗎？」
春天的樹，在春風中
掉下了最後一片枯黃的葉子
像偏安的皇帝，交出了最後一片
可以稱孤道寡的江山
杏花村裡杏花雨
路上行人慾斷魂
象群在草原上游弋。大象
是一群性格溫和的人。它們愛群居
又愛清凈。只喜歡和親人孩子朋友在一起
年老的大象，大限之期，會得到上天的指引，獨自前往隱秘之地，安靜地死去
2018.3.31早7：36於古城長沙
延伸閱讀：大象對於死亡有準確的預感。在死前兩個月或更早，它就會很反常地與夥伴們一一告別，然後悄悄地離開生活的地方，走到屬於它自己家族的神秘墓地。
清明
口 東方明月
三月十二日栽下的那棵樹
發新芽了。這讓我忘記了生活中
所有的不快
但是它們還存在。少時栽下的樹
皆已成材。它們散落在屋前屋後
桂樹會在八月開花。細細去看
它的枝幹上遍布各種傷疤
老屋已倒塌。這裡是餐廳，這裡是廚房，我在這裡做作業。爺爺，他多年前就已去世
這些樹，都是他帶著我從荒山野嶺上挖來的樹苗子。我們曾通過很長時間的信
鋼筆蘸墨水，手寫的那種信
但多次輾轉，都丟了
很多種遺失，皆因我們當時
忽略了它的珍貴
2018.3.28晚8點12分於洣水河畔
布穀
口 東方明月
布穀。布谷鳥又開始鳴叫了
布谷鳥的叫聲總是離我們很遠
有如上帝之音。如果真有上帝的話
它也會關心糧食的播種、穀物的生長
我們把土地翻轉，讓它細碎
令它鬆軟，適合栽培
布谷鳥在對面的山間鳴叫
漸行漸遠
我總是懷疑，這人世與上天
之間，一定有一條隱秘的通道
有人得到燈盞，有人得到黑暗
2018.4.3晚23：36
一隻蚊子
口 東方明月
發現一隻蚊子。從今天起
我將不再視其為一種邪惡的動物
而憫其弱小。還因為，我隨時
可以把它從肉體上消失。我對自己
擁有這麼巨大的能量而震驚
繼而，心生恐怖。我決定放過它
朝它輕吹一口氣。它在我手臂上
打了一個趔趄
立足不穩。好吧，再輕輕地用點力
這一口氣讓它騰雲駕霧，我把它在風中的
凌亂，看作悟空的筋斗。一去
十萬八千里
哦，悟空，弱小的悟空！世間萬物都弱不禁風，包括蹦你出來的石頭縫
2018.4.3早7:35於洣水河畔
噢，這很讓人著迷
口 東方明月
我一直認為世界是無聲的。但聲音
又的確存在。像林間的鳥鳴
風吹過樹葉的輕響。當風停止
鳥鳴聲停止，世界是靜寂的
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並未發生
黃昏。夕照。古原。當一輛高鐵
如離弦之箭，像一道白色的閃電
瞬間消失。當另一趟高鐵並沒有出現
時間與時間之間，空間與空間之間
寂靜如虛空
這很讓人著迷。「像從一首詩中掉落的字，或者從一粒粒字里掉落的偏旁、部首，在不斷的拆分中取消了意義。」
有時候，早早醒來，夜色還未褪盡
世界在重構。「彷彿掉落的偏旁、部首站在高處，振臂一揮，應者雲集。」
這很讓人著迷。彷彿掉落的黃葉
緩緩躍上枝頭，頃刻之間
讓一棵樹又鬱鬱蔥蔥
噢，這個四月！
註：「像從一首詩中掉落的字，或者從一粒粒字里掉落的偏旁、部首，在不斷的拆分中取消了意義。」系胡弦詩句
2018.4.2傍晚18:12於洣水河畔
一中
口 東方明月
中午，我坐在校門口，看穿校服的孩子
潮水一般湧出來
（噢，這青春的氣息！沁人心脾，令人傷感...）
我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唇上淡黑茸毛的毛孩子，長大後會玉樹臨風，成為一個令人心儀的美男子
還有一些其貌不揚的孩子，會經過歲月的
砥礪，由內而外，散發出非凡的魅力
當潮水退盡，我一個人走進校園
來到色彩亮麗的大操坪，決定在春日的
暖陽中，小睡一會
2018.4.3中午13：07
笑臉
口 東方明月
打動人心的，都是些簡單的事物
比如天氣變冷時，你的孩子發來了信息
記得加衣
春節前，我結對幫扶的貧困戶
託人捎來了一袋「粉皮」，我在寒風中
掂了又掂，彷彿手捧一團溫暖的毛線
可以結成禦寒的衣衫
中年後，我小心地對待周圍的一切
彷彿在清貧的歲月得到黃金的碎屑
首先，不向親人發脾氣，偶爾犯戒
就及時道歉。每次小別歸來
我都扳過母親的肩膀，說
讓我好好看看！母親因此笑容滿面
步履輕快
你一點都沒有老，還是初來小城時的模樣
這是我對母親說過的最多的謊言
謊言重複一千次就是真理。好吧
這很簡單。她正在廚房為我準備早餐
我起床，跑過去，倚在門框上
對她說「娘，你手腳麻利，一點都沒有老！」
噢！你知道的，她抬頭，給了我一張這世上最美的笑臉
2018.4.4早6：50於洣水河畔
接站
口 東方明月
夥計，我總是醒得很早。彷彿經過一夜安眠，解開了人生的千古之謎
吧嗒一聲，很多把鎖，應聲而開
「全新的一天，嶄新的一天！」
「我要好好對待它！」
我對自己說的話里
擠進了同樣早起的鳥鳴
你很欣喜，他對某件事物
有了獨到的見解。一路上他侃侃而談
注意！我轉換了話題。深夜，我從火車站接回了一個少年
我感謝那趟飛馳而去的列車
它在一個寂然的小站稍作了停留
為我送來一個全新的、英氣勃發的少年
我已睡下了，晚安！我是一個懷揣光明的人
2018.4.5凌晨十二點正
對話
囗 東方明月
兒子說，還是家裡的床好睡
我說，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你回到了家
2018.4.5早6：26於洣水河畔
延伸閱讀：最好的教育不是知識，而是文化
四月之初
口 東方明月
「什麼樣的奔波，你不覺得苦？往亦樂，返也樂？」
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終老
噢，那些頭髮雪白、滿臉皺紋的日子
多麼令人嚮往！
小城潔凈。早晨的街道，少有行人
空氣清新，我看見東方的天空漸漸明亮
布滿了霞光
一樹繁花，在我眼前，也因此
漸次明亮，它們在晨風中掉落的花瓣
也是美美的
我讓一首詩往返奔波。它比春風更快
告訴我春天到了什麼地方
我因此而獲得攻城拔寨的快樂
彷彿傷口在癒合，腐肉已去
新肌正生。那痒痒的地方
有如枯木逢春，重又開出花朵
2018.4.2早6：49
虛構
口 東方明月
生活，加上你虛構的部分
可以讓它苦，可以令它甜
虛構一條火車
讓它穿過春天的河山
從太空往下看，地球上的每一個人
都行走在危險的邊緣
晉，王羲之，在蘭亭，曲水流觴
乘興寫下《蘭亭序》。我把它看成書法
亦當作詩篇
我蝸居鄉村已久，越來越怕見生人
虛構一次遠足，在夏天
見到遠山上的積雪。哦，正是我夢中常見的山峰！我卻不知道究竟叫什麼地方
2018.4.1早7：05
四月一日：精神病患者
口 東方明月
「佐著鳥鳴早餐。」他說
他臉色紅潤。神容平靜。雙眼明亮。
我很欣慰：一個精神病患者
說出了詩一樣的語言。彷彿神諭。
但我不知道，他的病情
是在減輕，還是在加深
誰放的鹽？這麼咸！他渾然不覺
甘之如飴。鳥鳴聲漸淡。終至於無
他說「你病了。」他放下了筷子
把碗底亮給我看：空空蕩蕩
也許，我真是病了
我是他的醫生
2018.4.1上午8:41
泗水濱
題記：蘇子與客泛舟，游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東方明月
我站在小溪里的巨石上
傾聽水聲
水，是最靈性的物體
有最柔軟的腰身。很輕快地
從巨石之間穿了過去
因此，我懷疑這水聲並不是水聲
而是春天的笑聲
小溪兩岸的青草越發綠了
彷彿是那一排垂柳牽著一群小弟弟
在春天，我像花痴，有一陣一陣的恍惚
覺得苦思人生的意義並沒有什麼意義
岸上，真有一對小姐弟
玩完了吹肥皂泡，開始放風箏
他們玩得很熟練：手中的細線一緊一松
一條龐大的蜈蚣就飛上了天空
天，真的很藍。雲，真的很白。
我低下頭來看流水：也許它們不知道
前方是大海。至少，目前並不知道
我猜
2018.3.31晚22:15
春日登高
口 東方明月
花木掩映。石階幽靜。腳步的移動
要緩慢。啟步要輕
落腳也要輕。
我對名字安得好的人有天然的好感
筆走龍蛇，入木三分，這筆字寫得多麼好
他的天賦，註定讓他青史留名
我輩愚鈍，空懷一具登高望遠之身
春山秀。滿坡春筍，爭先恐後
它帶著露珠的筍尖，蓬勃的筍尖
彷彿可以極目的廣場，足可安放
一顆蒼茫的心。
2018.3.31下午15:28
無題
口 東方明月
傍晚，我去了你說的那個村莊
見到了鄉愁里的炊煙
「你經過的那個地方是花園的入口
無論是歸來，還是離開。」
2018.3.29晚22：36於洣水河畔
蛙
口 東方明月
在我們這裡，把青蛙叫麻拐
雨夜，它們叫得很歡
大麻拐，大叫
小麻拐，小叫
叫得雨滴飄起來
彷彿抬起了夜色
你要靜靜地聽啊！蛙鳴
雨聲，還有更多的天籟
叫得你心醉。叫得你
彷彿真的 沒有虛度此生
2018.3.28晚22:55於洣水河畔
停
口 東方明月
一個不停地數落著他人不是的人
嘴唇終於停止了囁動
靜靜地望著我
我知道他會停下來的
春風，有時也會停下來，讓雲朵
靜靜地懸停在空中
鳥鳴也停了下來
這一刻的寂靜
我們是一群蓬勃的人
2018.3.28早7：46
三月廿七日
題記：我寫詩，除了讓自己休息，更是想理清我與這個世界的關係。
----東方明月
傍晚，我去河邊去看望了那條河流
它自東方而來，在小城的南面轉了個彎
很標準的弧形。取西北向出小城而去
將小城一分為二
跨河而過的橋樑，讓小城更加美麗。彷彿唐詩有了章節與韻律，宋詞有了上半闕和下半闕
看一條河流，要選擇早晨和黃昏，彷彿看一個人，要看他的誕生和定論。中間一段，就算精彩絕倫，也無非是一顆心的波瀾
我在河邊靜坐良久，流水也無聲。兩岸的燈火，無論何時，都讓人心靈平靜
後來，我起身去病房看住院的三姑媽。醫生告訴我她已出院。我知道她一是心疼錢，二是怕添我麻煩
走出醫院，我忍不住回頭看
那裡一片燈火通明
2018.3.27晚22:25於楊山之麓
三月末
口 東方明月
如果這條魚，還活著
它會溯流而上
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產下它滿腹的籽
2018.3.27早7：15於洣水河畔
「敲定」事件
口 東方明月
原來，酷愛深夜讀史，後來倦了
改成深夜讀醫，後來倦了
改成深夜讀詩。讀史使人倦
環肥燕瘦，沉重
讀醫使人倦，太過於具體
總有醫不好的病痛，乏術
在詩中遇到一個人，俊朗
與他竹林飲酒，登樓賦詩，仗劍而游
涉江湖之遠，見名山大川
窮天地之精微。有時，出奇的靜
月色里走來一人：僧推月下門
僧敲月下門？旁若無人
我讓過一旁，看他苦吟
次日，長安爆出新聞，布衣賈島，騎瘦驢一匹，手作推敲之勢，衝撞了京兆尹韓愈之儀仗，韓大人說「敲字更佳！」
史稱「敲定」，未入唐史，入《全唐詩》
2018.3.25晚23：05
延伸閱讀：京兆尹，中國古代官名，為三輔（治理京畿地區的三位官員，即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之一。相當於今日首都的市長。
白駒
口 東方明月
一月。
大雪已落。世界一片銀白。
屋檐垂下的冰棱，與幼時所見並無不同。
只是中間住著四十年時差。
二月。
草尖上勃發嫩芽。冰棱融化
積雪退至遠方的山巔。有白色雲朵
經過，蓬鬆如棉花。
三月。
繞指柔。我指的是河岸的垂柳。
陌上人如玉。田野里盛開著油菜花
我驅車拜見昔日的施恩之人。大醉
而歸。他面如春風
頭上又添了數根白髮
四月。
到山寺探訪屋角的桃花
想著此等花木幽深之處，只能是
神仙所居，忽然想號啕大哭
最終，卻平靜而返，山下的人間
五月。
物語是石榴。那年，我們曾專程去某地
看它開花。那麼多張笑臉
有人情愫暗生。咫尺天涯
彷彿青春
2018.3.25早6:12
早晨
口 東方明月
白駒過隙。
看見一匹白馬，在奔跑，卻悄無聲息
有時候，變成了一隻豹子
有好看的花紋。我不確定，那隻豹子
是不是在追逐那匹白馬
它們可以代表速度與力量。我站在草地
如果我代表激情，那麼
一歲一枯榮的青草代表什麼？竹外桃花
三兩枝，它們代表的是春天
那麼，那些在樹冠上雀躍的小鳥，它們
動聽的鳴叫代表什麼？讚美詩？
香樟樹飄下來最後一片黃葉子
我再一次向人說起那些新葉的蓬勃
和我心頭的憐愛
再一次向人說起那些在風中飄落的黃葉
像從容赴死的壯士
再一次向人說起從未消失永不消失的時光，再一次向人說起，在我眼中
萬物安好，各得其所
2018.3.24早7：37於洣水河畔
湖
口 東方明月
正午。一隻貓走進了屋檐下
它的右眼在盛大的陽光里
它左眼看見的是屋檐的陰影
它沿著那條筆直的線
筆直地走過去。彷彿一個
悄無聲息的王者
桃花落了一瓣。杏花落了一朵
梨花精神抖擻
我在湖畔醒來，見風吹動雲朵
2018.3.21晚11:50於洣水河畔
春分
口 東方明月
因為光芒，太陽和月亮互不見面，各自度過被人讚頌的一生
它們是習慣孤獨的兩個人
獨與天地相往來
時光帶來四季轉換之美。每一個節點
都只呈現它恰如其份的美
誰在安排這一切？讓季候之美
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加深？
我們終於等來了春分：花開季節
日夜均分
沿著時光的通道，一步一步走下去，彷彿打開一扇又一扇貼著紅紙對聯的門扉
我們還將見到一位自遠方而來的神秘客人
秋分：他從懷裡掏出一大把好時光
一半給太陽，一半給月色，供它們映照萬里河山。那時候，狼煙已息
我登高望遠，輕裘緩帶。但見白雲如棉，秋色點染。腳下是雞鳴狗吠的村莊
被一條河流懷抱
2018.3.21晚23：18
晨
口 東方明月
善泳者溺，善騎者
墮。詩人死於修辭和隱喻
皇帝死於丹藥和方士
國民死於太平盛世。得憂患者生
在春天感冒的人，才會明白不能驟減衣服
天生於其大，地生於其厚
清晨，我聽見一群老人在散步
他們的腳步聲，悠閑而舒緩
一個說：香樟樹上的老葉即將落盡
另一個應：滿滿的一樹新葉子，真是惹人憐愛
2018.3.21早7:50於洣水河畔
書生
口 東方明月
我跟蹤的那縷春風
又回到了這裡
夜色中的河流。河流里
那些細細的波瀾。是受了春風的鼓舞
還是源於它內心的驅動？
不息的奔流
像那個窮經皓首的書生
他空洞的眼神里，慢慢浮現
一絲笑意。一聲怒喝
「你若驚悚，便失吾顯露真身之意！」
2018.3.20晚22：58於洣水河畔
春夜
口 東方明月
沒有比夜色更好的書本
我是指它的寧靜
像可以依靠的肩膀，又彷彿
熟透的秋天，可以隨手摘取飽滿的果實
我們無數次經過這條河流
只有流水是新的。彷彿它的寂靜
流水也是舊的，它只是再一次經過
悲傷或者喜悅，多麼微不足道！
那個孤單的人並不孤單
只是我們並不知曉
今夜有雨，花落多少？
春風經過窗前，像起伏的波浪
2018.3.20晚22：31於洣水河畔
香樟樹
----兼懷台灣詩人洛夫
口 東方明月
一片黃葉，搖搖欲墜
春風並沒有作任何挽留
我也沒看出黃葉有悲傷之意
換一個角度看，趕來的春風是在送行
君子坦蕩蕩，何須長亭更短亭？
行人為新生的綠葉發出了讚歎
它們在初來的陽光里，片片向上
飄落在風裡，飄落在風裡
又似乎出征的帝王回到了宮殿
金碧輝煌，春山含秀，江山永固
又似乎外出的遊子，回到了故里
白髮如霜，溘然長逝
2018.3.20午間於洣水河畔
桃林
口 東方明月
母親在做暖鞋。燈光有些昏暗
暖鞋是冬天穿的。在回家的路上
我看見一樹桃花開得燦爛
準確地說，在暮色蒼茫的時分
我曾在一樹桃花下有過短暫的流連
花香瀰漫。小李對我不錯，每次見我
都笑著喊我阿姨，所以給他做兩雙暖鞋
我默默地在她身邊坐下來
想著這半生已欠人多少恩惠！包括母親
每晚的守候
默默地看她熟練又有些艱難地穿針引線
我心裡生長出一萬個春天，花團錦簇
桃花落滿了南山
它們要結出水靈靈的果實
2018.3.19晚22：57於洣水河畔
老人
口 東方明月
老人坐在木椅子上，心裡很奇怪，街上走過來的那個女孩，褲子被有意剪開，露出了白白的膝蓋
一陣風吹過，香樟樹上嘩啦啦
落下來好多黃葉子，陽光斜斜地照過來
他還聽到了蛙鳴，這不是虛幻
就在那個積水池裡。昨天響起了雷聲
下過開春以來第一場大雨
我下班歸來，他還坐那張木椅子里。忽然對我說：我小時去上學，要經過某戶人家，內有猛犬一隻
早幾年我特意去看，心仍然有餘悸。「我每天都要從那裡經過，它從來沒咬過我！」
說到這裡，他咧開缺了好多牙齒的嘴
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2018.3.19午間1:27於洣水河畔
君可緩緩而歸
口 東方明月
春風，並不需要任何修辭
它一路吹過來，青草就綠了
一樹海棠溫柔地怒放，如果沒有這一地青草，它多麼孤單
河上的鐵橋也沾染了綠意
我從橋上經過，欄杆上烏黑的鐵
泛著亮光
有流水的柔軟。北方的同學，再次發來了春雪圖
「別急，我已遣春風，不日即到關外！」
春風已很迅捷
此心，當緩緩，如青草上青山
2018.3.18傍晚17：38
二月二
口 東方明月
塞進去一枚硬幣，清澈的水
就流淌出來
小男孩手持透明的玻璃杯，眼睛裡
充滿了驚奇
時間正是三月，傍晚時分
旁邊的一樹櫻花，開得燦爛
我知道這世界有不堪
但若要我相信美好從沒有出現
我絕不！
2018.3.18傍晚17:12
春深
口 東方明月
下著細雨。在窗子里可以看見芳草
碧連天
（打下一個碧字出現一個片語：碧桂園）
其實，我們對一棵草沒有更多的了解
天氣晴好的日子，我們坐躺在草地
隨手拔斷一根，在嘴裡輕輕咬
詩人皆言：其味芳香。我言其味艱澀
草原上遷徙著斑馬、羚羊、身體龐大的野牛群，群獅隨行，猛虎在側
千百萬年來，它們的種族都在繁衍
各有生存秘決，獅子、猛虎以勇力取勝
食草動物和草，以數量立於不敗之地
2018.3.18上午9：26
三月
口 東方明月
給她穿上花衣裳
褪下厚棉襖。不必思考春天的意義
不必闡述春天的美好
原上草離離。蓬勃就好
我餵養駿馬。三三在河灘
兩兩河邊飲水。不必迎風奔跑
可以在河堤上撒歡
讓我看見優美的肌肉的線條
春天越來越飽滿
風將一樹杏花吹亂。剛剛下過一場細雨
此刻，艷陽高照。
陰晴，都好
2018.3.16晚22:05
樹蛙
口 東方明月
中午，看到一隻樹蛙
穿著一身淺綠衣裳
這很符合春天雨後的意境
淡黑色的雲朵正在消散，隱隱的雷聲
彷彿在鳴金收兵。陽光濕漉漉的
都落在那片油菜花上
這真是一個奇遇。樹蛙在我眼裡也算一個珍稀動物，它就趴在這戶農家的窗台上
一動不動。當我拿起手機
它卻一躍跳走了，無比迅捷
也好，也好！我們萍水相逢，又相忘於江湖，彼此安好，各安天命
2018.3.15零點於洣水河畔
黛玉
口 東方明月
你應該是歡欣的。桃花落了
因為它要結出果實
因為要結出果實，所以
杏花也落了。杏仁入葯，降氣平喘
梨，是甜蜜的，多汁而脆
可以治好你秋天低低的沉悶的
柔弱的咳嗽
如果你只負責開花，像一朵鬱金香
像一片鬱金香，一朵挨著一朵
那麼，天氣真正好。昨夜杏花雨
今又楊柳風
春天還很長。一個又一個春天
都在趕來的路上。我站在路口張望
春風來了三次。問
你說的那個多愁多病的風雅人兒
什麼時候到？
哦，她打北邊來，路上尚有雪和霜
2018.3.17早8：06
三月
口 東方明月
被風吹歪的柳條，不必扶正它
任它傾斜
它自有平衡。像夜空有星辰
剖開每一粒水珠，都可以看見大海
對柳條，我們有太多的誤解
以為它只是在風中搖擺
春風當得起萬物的朝拜
桃花有更大膽的表白
我坐在枝頭，吐出胸中的綠意
盈盈池邊柳，長安新來白居易
青草無言，春去春還來。橋上白頭翁，與吾話少年
一日看盡長安花
久之。方別。回頭又笑，若是古時，你應折柳相送！
2018.3.16晚23:10
海棠
口 東方明月
傍晚時分去看一樹海棠花
春風，雨斜斜
一個小男孩，也在仰頭看
一把小雨傘太過於傾斜
細雨淋濕了他柔順的黑髮
暮色。飛快地圍攏來，河對岸的人家
亮起了燈光。原以為此間空無一人
一樹海棠自在寂寞地開
無人誇它好顏色。好吧，我們回家
來時，可否告知你姆媽？
你紅撲撲的臉蛋，多像一朵海棠花
2018.3.17晚22：30
買魚
口 東方明月
晚間，雨大，風不急
山間的小溪瞬間就會漲滿
午間有艷陽，並不熾熱
這就是春天，像個小孩
那個陪爺爺奶奶賣魚的小男孩，當已進入甜蜜的安眠。我們曾在菜市場里相見
多麼新鮮的小河魚！都是被人挑剩下的
（都是胖胖的小河魚哪有什麼好壞）
「15塊都拿去！」「10塊！」
好吧。這時候我望見了小男孩
怯怯地把我打量。忽然心生喜愛
蹲下來，拉他手，「長大後去讀書...給你5塊錢去買紙買筆，寫寫畫畫...」
小男孩很愕然，不知所措
而我，心中有慈愛，似春水的泛濫
余言不敘！
2018.3.13晚22:35於洣水河畔
明月
口 東方明月
其實，我對明月並不了解
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天上
月光。是我們的紐帶
如果沒有光，我們便不會相見
有光的夜晚，我得見樹影婆娑
山岡莊嚴，河流舒緩，或澎湃
有時候，我覺得我能搬動月光
搬到那些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的心間也藏有陰暗。因此
黎明也為我所喜。特別是三月的早晨
鳥鳴在窗外，曠野里百花盛開
我醒來，聽見母親在廚房裡忙碌
哦，早餐！不是麵條就是稀飯
一直簡單，一直芬芳，像明月的冷光源
寂靜、平緩、不燦爛，卻溫暖
2018.3.13早7:30於洣水河畔
忽憶
口 東方明月
很多年前，我15歲，在昆明讀書
室友的蚊帳被蠟燭點燃
我把這事告訴了父親
父親的信很快就來了，無非是滿紙叮嚀
信末還附了一首詩，我只記得一句了
「不知何事惹祝融？」
祝融是我家鄉的一座山峰
祝融是上天掌管火的神
父親走了很多年了。那時我真是太小
不懂得別讓父母擔心
我已忘記了很多事情，卻一直記得那封信。「雲南省昆明市北郊中馬村」。信封上那些字寫得多麼潦草而急切
2005年，我特意去了一趟中馬村，一個人。那裡已不是北郊，學校已另闢新大門
老校門變成了一個側門，但完好如初
20183.12晚11:35於洣水河畔
植樹節
口 東方明月
很多次寫到對面樓上的一群灰鴿子
最近一次是去年冬天
一群灰鴿子。落在雪地上
一個學步的小孩。步履蹣跚地走過去
嘴裡發出哦哦哦的聲音，鴿子
撲通一聲飛起，落在了樓頂上
而今，百花盛開。最是東風情味
家鄉的映山紅還沒有大面積鋪展
春天還很長。要到山寺的桃花落
賞花的老和尚說，那時我還是一個小沙彌
我看見他眼裡蕩漾的春天
哦，這勝過藏經閣十萬冊經卷
2018.3.12早7:35於洣水河畔
菜市場
口 東方明月
從菜市場出來，拐進了小巷
只望見她熟悉的背影
在菜市場入口，又遇見早年的鄰居
阿三，很多年沒見！
頭髮有些花白了。原來
我們還共居一座小城裡
琳琅滿目。這讓菜市場有些擁擠
我心頭蹦出活色生香四個字。泥鰍
在一盆水裡上下翻滾
多麼沒有來由！我想起昨夜電視里
一場戰爭。被俘虜的士兵
在用鐵鍬挖坑，揮汗如雨
他們身後是另一群荷槍的士兵
「他們挖坑，埋葬自己...」
劇情接著往下走，果然如此
2018.3.11早8：20於洣水河畔
笑臉
口 東方明月
很多年了。春天如期而來
依然讓我驚喜，彷彿剛剛相見
我平靜地穿過春天，看桃花開
李花落，杏兒結出青澀的果實
在春天，總是遇見那個朗讀「春眠不覺曉」的小小少年
我會心一笑。多麼好！
萬物都在我身邊爭奇鬥豔
我在春雨聲中安眠。在晨曦中
早早醒來。如果寫下詩篇
我會在春風中輕聲地朗誦一遍。出門前，會在鏡子里看見那個善感的少年
給他一個輕鬆的笑臉
2018.3.10晚22：55於洣水河畔
花事
口 東方明月
春光明媚。這裡面隱去了滄桑
踏春的人，腳步輕盈
滿面春風。春風由南往北
渡過黃河，越過長江，有些積雪
尚未融化。有些積雪
一生都不會融化。但花朵
會依次盛開。由南往北。由南往北。君自關外來
敢問何花妍？西北有故人
已別三十載
2018.3.10晚22：02於洣水河畔
仲春
口 東方明月
內心的光明甚於在晨曦中抵達的光明
曠野里，油菜花金黃一片
像海洋。而我愛風平浪靜的海洋
甚於它翻滾的波浪
春天。越來越平靜了。像初生
像餘生。只以盛開的花朵說話
慢慢的。慢慢地開出萬紫千紅
故園。一直是那個老樣子
山勢平緩。河汊縱橫。我愛綠葉
已甚於紅花。他們
寫悲、寫傷、寫離別的愁悵
我只寫這人世的聚首與歡暢
2018.3.10早8：06於洣水河畔
海洋
口 東方明月
一隻八爪魚游過來。黑壓壓的一片
覆蓋了海洋
你揮舞刀片，斬斷了它的一條腿
又斬斷了它的一條腿
醒來。曠野寂靜，夜色很淡
一輪明月，在中庭
八爪魚消失了。海洋還在
幾條小墨魚在桌上
它們是明天的早餐。它們已死去
它們有潔白的軀體
你有片刻的悲傷。為萬物的強大
為萬物的弱小
然後，你沉沉睡去。第二天，母親說
你昨夜的鼾聲細長
2018.3.9晚23:55於洣水河畔
陳皮
口 東方明月
五月花開。你會聞到我的香
我的香翻牆而來，因為奮不顧身
因此，無可阻擋！親愛的
我自淮北渡河南來，容顏大改
酸甜，多汁。在你園中
獲得你喜歡的飽滿
從你喜歡的青澀，到令你歡喜的金黃
時光為何緩慢？因為它要把黃金沉澱
時光為何匆忙？因為
它要把你心中的鬱結消散
時光為何漫長？因為
它要為你留下懷念
親愛的，你也將慢慢老去
為你剝橘的雙手不再塗滿蔻丹
剝下的那些橘皮，我們還將那樣
九蒸九曬，它們的芳香依然如舊
可療人間疾患
2018.3.8晚
閑章
口 東方明月
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
鶯兒啼，燕兒舞，蝶兒忙
風停雨住。剝橘兒的手纖柔細長
蔥管兒樣。窗明几淨
對門的青山又起霧嵐
陳皮已九制，咽有回甘
茶，在盞中舒展。溫度剛剛好
請啜飲小口，令齒頰留香。一曲已終
餘音有繞樑之美。陋室有銘
待妾與先生磨墨，輕挽紅袖
今晚，當書四字行楷
春和景明。蓋篆書印章：行雲流水
2018.3.7晚9:19於洣水河畔
陳皮
口 東方明月
三月多雨。剛剛又下了一場大雨
南山寂靜。空翠濕人衣。北山寂靜
山頂積雪開始融化
陳皮是位姑娘，坐在南方的枝頭
陳皮是位姑娘，坐在北方的枝頭
我剛剛從北方回來，南山的果樹
都已發了芽。我剛剛從北方回來
江南也在放映一部影片
無問西東
陳皮是一位姑娘，在春夏開花
我已回到出生時的小山村，在燈下課子
沉浸於她的花香
陳皮是一位姑娘，在秋冬果熟
我已回到出生時的村莊，守著她
慢慢變老，皮膚不再光滑
慢慢變老，青絲變白髮
2018.3.7早7：36於洣水河畔
明月
口 東方明月
月亮出來得有點晚。我剛剛好
加班夜歸。誰曾在這樣的深夜
將疲憊的身子，迎向春風？
忽又跑來了雨滴，讓我生出久已隱藏的春筍之心
一輪雨後的明月，更加潔凈
「高懸的明月，彷彿投向人間的藥丸。」
而我頑疾已除，月色無傷可療
只是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驟雨方歇，月色遠勝今夜之明。彼時，我正童子之身，大山圍著鄉村。父親在曬穀場上扯著胡琴
2018.3.6凌晨零點25分於洣水之畔
夜歸人
口 東方明月
適合不言。適合一個人坐高鐵
適合聽鄰座的女子與電話那頭的情人
說情話
她輕聲地嘆了一口氣
像江南水波里槳聲的誒乃
這讓這個春天日趨豐滿，我是一個從遠方歸來的人，並不言及一路的滄桑
彷彿那個中途下車的旅客
並不嫌棄手中沉重的包裹
彷彿在這春寒料峭的夜色里
我依然看見這一方山水披了一身新綠
我是歸人，感謝列車兩旁
一閃而過，那些溫暖的燈火
2018.3.4晚22:35
送子入學
口 東方明月
你會高過我一頭的。那時
我說的是一種趨勢，而現在
是一種客觀事實
我希望你度過簡單的一生，學會賞花
賞月，每一步都腳踏大地。但你不能忘記
你還有一雙翅膀啊，卻不要總是奢望
扶搖而起。可以像草一樣卑微
又要培育一棵樹，讓它粗壯，令它挺拔
還要和你說起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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