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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即是無聲 暴烈即是暴烈

昨天和鵬鵬一起去看了暴烈無聲。

坦白說,在沒和鵬鵬交往之前,我還在西方自由主義和日本殘酷美學中浸泡。一般看電影只看英文和日文的,偶爾看看法文的。上院線的不看,不是禁片的不看,國語不看。會鄙夷看國產喜劇大電影的人。非常豆瓣的一個人。

直到鵬鵬翻出很多賈樟柯的電影給我看。讓我看顧長衛的《孔雀》還有劉奮鬥的《綠帽子》。我們還一起搗鼓研究了粗糙得不行的《你覺得北京風大嗎》。

那些故事帶著鮮明的時代符號,那些人物就像生活在我身邊的叔叔姨姨一樣,每一個片段都像我成長的影子,每一幀的力量都實實在在地打在了我的心上。覺得以前的自己就像沒有生在中國一樣,對中國的苦難和時代特色一無所知。對這片土地,明明是我最能有代入感的土地沒有任何對於汲取故事的激情和好奇。

我為自己的無知和崇洋媚外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從此以後一發不可收拾,開始關注國產的高質量電影。和鵬鵬跑去看《提著心 吊著膽》,看《路邊野餐》,每次都是鵬鵬選片,我逐漸建立起一個國產電影心頭好列表。

今天后台有個妹妹問我什麼是愛情,我覺得好的愛情很重要的一點,你能開發出一個新的世界,一個他有但是你毛都不知道的新領域,從一個愛人身上了解這個世界如此遼闊,並且興緻勃勃去了解,太爽了。

這個略表不提,關鍵是我昨天去看了《暴烈無聲》,這部片子在還沒有上映的時候,鵬鵬已經摩拳擦掌,昨天一上映帶著我奔向了萬達。

我一個小清新,看得喘不過氣來。不行,我必須得寫下來,不寫下來我得鬱結好幾天。

開篇是3:1的不對稱構圖,是蒼茫貧瘠的土地,小孩在堆著石塊,一塊一塊壘成了三角形,羊群在咩咩叫著,電線杆高聳如雲。

那是2004年的冬天,大家都還在用摩托羅拉的翻蓋手機和採礦如火如荼,黑煤窯讓大地千瘡百孔卻讓城市不斷復興。

暴烈的啞父在黑暗的煤窯與人干架,被人拉著說孩子丟了。拉著自己破敗的行李和給兒子帶的嶄新的小書包回到村裡。

啞父保民什麼都沒有,他只有一雙手和渾身的力量,甚至他連最基本說話的權利都沒有。所以他找兒子,都是凶神惡煞地指著兒子的照片然後簡潔地在照片背後寫「我兒子丟了」。

一言不合就動手,好像動手是在發泄怨恨是在保護自己。

更像是在社會底層失語的人群如何暴烈笨拙地告訴別人,他心愛之物,他的權利不見了,他悲傷他心急他難過,於是他選擇了抗爭。

在影片里他一直在運動,因為焦急因為生活的重壓因為家庭的責任。他就不斷走不斷想辦法,不斷打架,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邊扣著臉上的傷痕邊看著奧特曼的貼紙思索,在躺下還要忍受妻子對他的指責。

導演很有心,他要想的事情太多,要去做的事情太多,他甚至沒有辦法停下來撫摸孩子的照片好好哭一會兒好好絕望一會兒。連飾演張保民的宋洋都說:「張保民在生活中是被推著踉蹌往前走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你推我,我就會回頭咬你一口。咬完以後,我還是只能踉蹌著往前走。」

我一直以為在最後尋人無望的時候,啞父也許會吱啞著自己含糊不清的舌頭髮出叫喊,發出對自己兒子的叫喊,這符合這部影片的動線,也符合我對這部影片的期待。

但是沒想到導演比我能想的更妙,超出了我的期待。啞父還是沒有說話,他只是低下了頭好好絕望了一會兒,後面的荒山卻炸出了轟天巨響。不難去聯繫一個嘴上無聲的人內心猶如大廈傾頹般的崩塌。

還有對於孩子的處理也十分高明。

孩子穿著我小時候經常看到的同齡男孩的衣服,喜歡那個時候風靡的奧特曼,與一群羊站在一起,如同他的啞父一樣沉默寡言,僅僅通過這幾個描畫這個小孩就已經在觀眾心中留下了強烈的印象,以致在鋪開找小孩這個劇情的時候能夠產生更大的代入感。

代入感強大到我從電影院出來看到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就會覺得很揪心。

這個小男孩有一個鏡頭是從他的身後鏡頭衍生出高地俯望下的農村土地,這些土地千瘡百孔散發採礦的黑煙。

但是在他死後靈魂解開了律師女兒的繩索,帶她走出黑暗。帶著律師小女兒的魂魄一起爬上高高的山坡,兩人一直無聲眺望的是規整乾淨的城市。

然後女孩兒的魂魄被她爸爸喊回去了。她活了下來。

這像一個隱喻,屬於農村的孩子死了,屬於城市的孩子活了下來。好像在說城市吞噬了農村,依靠農村的力量掙脫開黑暗和迷茫,但是城市最後會撲殺農村和村莊,吞噬農村。進而可以隱喻到文明和野蠻的兩個意象在這其中的意指,有點讓人不寒而慄。

關於社會中層的隱喻指向律師和社會高層的隱喻指向煤老闆,很多形象化的符號固定了這兩個人,但是你卻不能說這兩個人就是極惡。看導演的訪問,是說原本這部影片定名叫做《惡人》。後來因為片名已經被別人註冊所以作罷。

我倒是覺得「惡人」這一概念猶如流動的河流流淌在這整部影片。煤老闆為了利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但是他在誤殺以後也會心虛也會愧疚,特地去捐贈鎮上的小學,無底線地去原諒張保民所做的一切,甚至願意給他一個礦上的工作。

律師在做偽證時,在當幫凶時,確實展現了一個典型社會中層虛偽、算計的一面。但是他為了妻子的病而迫切需要錢,鋌而走險。為了女兒甚至可以去再探山洞。在紀委找他約談後整理出了所有的證據卻一直都沒有交出。他也有血有肉,也是一位父親和家庭的擔當者。

張保民就是真善嗎,屠夫就是真善嗎。我覺得導演要表達的是一種立體的人物性格,每個人都是在特定的環境條件下做出的特定的反應。每個人身上的善惡都是均等,惡意猶如跳動的虱子,生長於每個人身上。

《唐人街探案1》中也有對於善惡的詮釋。善惡好比劉浩然手中的紙,只有兩面共存,這個世界才立起來。而在《暴裂無聲》中,這種符號化具體化的哲學思辨融匯到了主角的每一細節與動作之中,人物的每一次舉動才顯得如此耐人琢磨。

細節近乎完美地苛求以及多空間多人物多線索的收束,懸疑中暗含對於社會現象的諷刺,這些元素的組合形成了《暴裂無聲》忻鈺坤導演強烈的個人色彩。

有影評稱在心迷宮小成本的勝利之後,暴裂無聲展現了這個新生代的導演對於中等製作的把握力以及大型商業片的潛力。

但我只覺得這個導演奉行的東西很簡單,正如他說的,他的影片一不辜負他自己,二不辜負觀眾。

世上所有的創作,大概皆如此法。

有一點我相信,那一場無聲的暴裂,早已炸裂在了每個觀影人的心中。

夜航船其實一直是為了讓我寫寫影評和遊記準備的

後來我自己要求不嚴格,才讓十三夜的內容散逸到夜航船中

近期一切歸常

春天來了,祝你能看到百花,聽到百鳥。

頭圖與插圖全部來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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