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其實我們都一樣

最新 04-11

世間多美好，唯你，是我情之所鍾。

結構：3段故事。

字數：約6000字。

用時：預計25分鐘。

理想

吉姆餐廳

趙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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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莞是一個真正的白骨精，膚白、貌美、高學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是媽媽的驕傲，也是阿姨們眼中的乖孩子，媽媽最得意的一句話就是「阿莞她什麼都聽我的」。

可是「乖乖女」和「聽話」的標籤，對於阿莞來說卻如千斤重擔，壓在背上喘不過氣來。她拋棄了愛之入骨的男友，只因為男友在準備跟她求婚的那一天，出了車禍，成了殘疾人。而媽媽對她交友的要求是「不能愛上有婦之夫，也不能跟殘疾人交往。」

阿莞愛延河，但母親的禁令讓她痛苦和無法忤逆。她開始放縱自己，想要通過勾引上司東鎮來忘記延河，雖然她知道那是飲鴆止渴。雖然分離，但延河依然愛著阿莞，他告訴了阿莞。阿莞內心在不斷掙扎。延河看出了阿莞的痛苦，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麼。一天去書店的時候，延河遇到了在書店服務的外籍女孩，他跟外籍女孩去了當初他準備跟阿莞求婚的教堂廣場，發了直播給阿莞。

阿莞心如刀割，在出版社的門外哭的稀里糊塗，東鎮來了，看著痛苦的阿莞，憐惜的吻著她。這一暮被正好約在旁邊咖啡館的英媛和忠楠阿姨看到了。後來忠楠阿姨把這事告訴了阿莞的媽媽蘭熙，蘭熙到出版社跟蹤，恰逢阿莞在和東鎮告別，蘭熙誤以為阿莞真的在和有婦之夫交往，第二天跑到出版社將東鎮打了一頓。

阿莞知道了母親去出版社的事，徹底崩潰。她討厭母親對她生活無限制無邊界的介入，她決定跟母親做個了斷。

阿莞約了母親，她用酒把自己灌醉，母親讓她用冷水沖洗清醒下，她說只有抽煙能讓她清醒。蘭熙懷著無比糾結的心情去便利便給她買了煙，丟下便傷心的走了。不許抽煙是蘭熙對阿莞的禁令，為此阿莞多次修改家裡門鎖密碼，就是為了不讓母親隨意進入家門，發現自己有抽煙。

之前晶敏阿姨母親的離世觸動了阿莞，她明白無論怎樣，和母親以及周邊親人的相伴時間只會越來越少，死別是逃不過的劫難。她決定接受母親的建議，把母親和她朋友們的故事寫下來。她來到了母親家，若無其事的樣子告訴了蘭熙她是來採訪蘭熙的。蘭熙心裡怨恨阿莞違背了自己命令，離開了家。

蘭熙知道終究躲不過，次日到家，她問阿莞為什麼和延河分手。阿莞聽到母親問延河，直接崩潰，她撕喊著告訴了蘭熙原因，也告訴了蘭熙她和東鎮之間的關係。她質問母親為什麼要在6歲的時候給她喝毒藥，這是阿莞30多年來心裡的陰影。她質問蘭熙是不是因為生了她，所以自己就屬於她，所以不管蘭熙要自己做什麼，自己都只能接受，包括去死。她瘋狂的用手敲打著桌子，彷彿要把這30多年的怨恨統統敲打出來。桌上花瓶的玻璃碎片扎破了她的手和胳膊，血跡沿著衣服蔓延開來。

蘭熙驚呆了，她沒有想到會這樣子。阿莞對6歲喝毒藥的陰影，對和延河分手的原因，對和東鎮發生關係的原因，一切起因都在自己。看著受傷的阿莞，蘭熙心痛的抱住她，告訴阿莞，當初是因為自己想自殺，不想獨自留下阿莞，所以給她喝了毒藥。當時的她，丈夫出軌在自己家裡被看到，父親酗酒只會毆打母親，她感到徹底的絕望，只想用自殺來了斷一切。

蘭熙作為丈夫出軌的受害者，對第三者的怨恨可想而知，自然不希望女兒成為這樣的人。而弟弟作為殘疾人，直至中年依然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只能依靠年邁的父母和蘭熙照顧。當弟弟告訴蘭熙，想要和菲律賓女孩結婚的時候，蘭熙問他，結婚之後有了孩子，孩子撫養和教育怎麼辦？父母和姐姐不能陪他一輩子。蘭熙對弟弟的擔憂，也是不允許阿莞跟殘疾人交往的理由。

蘭熙是母親，也曾經是孩子，阿莞曾經是小孩，也終究要長大。生活中的磨難就如一個魔咒，讓蘭熙半輩子都生活在怨恨和戰戰兢兢中，也成為阿莞身上的枷鎖，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是，這究竟是誰的錯？外公外婆？舅舅？父親？母親？父親的外遇？或許，誰也沒有錯，只是生活本真就如那錯亂交織的線團，剪不斷、理還亂。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學會接受那些不能改變的，然後過好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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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英是晶敏從孤兒院抱養的孩子。順英大學畢業就嫁給了大學教授，這成為順英父親石鈞跟朋友同學閑聊中最得意的事。

晶敏每天輪流幫三個女兒家打掃衛生和帶孩子，女兒們給她付1萬韓元每小時的報酬。晶敏去順英家的時候，很多次順英都是感冒卧床休息，女婿的高級知識分子身份，讓她從未想過女兒會過的不好。

順英在母親給自己做泡菜的時候，譴走了晶敏，晶敏憤憤的離開。順英收拾衣服首飾，逃離了那個光鮮亮麗卻如地獄一般的家。順英抵一些首飾抵給忠楠阿姨，想要借兩千萬韓元。忠楠發現了順英額頭的傷，卻並沒有多問。

順英約忠楠見面，她們一起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告訴忠楠，是多次毆打所致，身上有多處骨折，甚至頭骨也有一些裂縫。順英告訴忠楠她想要去美國重新開始，忠楠心疼不已。忠楠拿著醫院拍的照片去找晶敏，晶敏震驚不已，讓忠楠帶她去看一眼順英。在咖啡館外的車子里，晶敏看到了打著繃帶的順英，心裡愈發難受。

石鈞去見了教授女婿，女婿給他買了兩件很貴的衣服，他感覺很有面子，把其中一件送給了經濟困難的弟弟。因為高興跟弟弟多喝了幾杯，搖搖晃晃回到家，發現晶敏呆坐在屋中。他質問晶敏為什麼在家不給她開門，並且辱罵晶敏。晶敏回頭身，將忠楠給她的照片砸到石鈞身上，告訴石鈞就是因為自己的愚蠢，才和石鈞過了那麼多年。

石鈞撿起照片，看到了順英受傷的臉。第二天，他去大學找到了女婿，把女婿打了一頓。教授女婿看到照片，也拿出順英在咖啡廳的照片，辱罵順英勾引學生，並告訴石鈞順英在新婚當夜告訴他，自己小學時候被人騷擾過。因為岳父告訴妻子「結婚之後一定要對丈夫毫無保留」，順英才跟自己坦白此事。

石鈞震驚了，他沒有想到那次事件會成為順英心裡永遠的黑暗，而自己的告誡也成為教授家暴順英的導火索。他顫抖著走出了教授的辦公室，關閉了跟教授的對話錄音。

晶敏來到順英租的小旅館，讓順英打官司離婚。順英表示從在孤兒院一直到現在生活的都太吵鬧了，她只想要安靜的離開。石鈞砸了教授的車，被帶到派出所，教授打電話給順英，威脅她安靜離婚，並凈身出戶，否則就讓石鈞坐牢。為了石鈞，順英別無選擇。

晶敏想要把房子租出去，把錢給順英。忠楠幫晶敏處理的過程中發現石鈞原來有4套房子，現在除了晶敏和石鈞住的以外，其他3套都送給了弟弟。石鈞找到了成才，拿出了錄音，讓成才幫幫他。

成才拿著錄音找到教授談判，讓教授拿出5億韓元，否則就讓他再也當不了教授。教授懼於成才的人脈和身份，妥協了。石鈞收到錢及時把錢轉給了順英，順英發來感謝的簡訊，石鈞十分開心。

那麼多年，這是順英第一次對他說感謝。他沒有告訴順英當年那個騷擾她的男孩子，被他狠狠揍了一頓，並為此丟掉了工作。

順英去了美國，晶敏準備離婚，姐妹們提醒她年紀大了離婚會被人笑話。

晶敏一直有環遊世界的夢想，她不想像母親那樣最終病死在醫院的床上，她想即便死，自己也要死在路上。母親生病，晶敏的大部分錢都花在了醫藥費上。她的存款很少，她想讓石鈞能帶她去環遊世界。但當石鈞告訴她，自己會像父母那樣平凡安穩的離世，如果晶敏要去環遊，就等自己死後再去。晶敏的希望被打碎，但她並不甘心。

母親走了，女兒走了，晶敏不想像母親那樣，她想像女兒說的那樣，獲得「解放、自由、Free」的生活。跟石鈞結婚開始，石鈞的辱罵，毆打，她都逆來順受。為此在順英結婚不久，告訴晶敏教授很暴躁，經常打她的時候。晶敏還訓斥女兒，告訴女兒所有的家庭都是這樣的。

可是，真的是這樣么？真的應該是這樣么？不是的，所以順英選擇了離婚去美國，晶敏想要離婚，去過自由的生活，不願再被石鈞捆綁在枯燥的一日三餐和喋喋不休的辱罵里。石鈞並非不愛自己的女兒，只是因為時代造就了他不會表達的性格，讓他和女兒之間築起了一條鴻溝。

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窮」這個字在過去的那麼多年，似乎成了一切苦難的代名詞。因為窮，所以即便最親的人之間，也只有利益爭奪。最典型的就是，直至今日，母親依然為當年爺爺奶奶分家不公平而心存余恨。我的母親今年54歲，爺爺奶奶將近75歲。

母親出嫁之前，從經濟上，我的外公外婆家要比爺爺奶奶家好一些，據爺爺說我外公的父親曾經是地主。我母親是長女，也是當時村裡公認很能幹的姑娘。我父親比我母親小一歲，外公覺得我奶奶會做豆腐，屬於技術活，母親嫁過去可以學習，並可以此為生。母親也覺得父親為人老實，雖然個子不高，但做事不惜力，能吃苦耐勞，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婚後一年，母親有了我。我是女孩，對於那時候重男輕女的思想來說，我是個不被容納的存在。幸好我有二個姨媽三個舅舅，在我的童年記憶里，以及母親的描述里，我基本是在外婆家長大的。母親覺得奶奶不願意帶我是偏心，所以婆媳之間的嫌隙越發深厚。

如今我已長大，我和奶奶可以平心的坐在一起討論過往，奶奶含糊的解釋過那個時候自己所面臨的困境。二叔成家，小叔和小姑在上學，正值中年的他們處在原本貧寒的家庭，只能更加拚命的勞作，掙錢養家。

爺爺的父親母親去世很早，爺爺和大爺爺相依為命長大，更不用說有什麼家產。奶奶的村裡，做豆腐基本是家家都會的手藝，也並未有多少積蓄。我相信奶奶的解釋，我也相信她有為了生存不想加重自己負擔的私心，畢竟我父親就是因為從小吃不飽飯身材瘦小。

父親母親成家的時候，或許是因為覺得不想讓父親覺得高攀了，所以爺爺奶奶給他們買了那時候最為奢侈的黑白電視機。這台電視機，對那時候村裡的任何人都是一筆巨額財產。為此，分家的時候，爺爺奶奶並未將這台電視機分給父親母親。母親覺得委屈，找爺爺奶奶理論，父親也覺得爺爺奶奶過分。從此，因為「窮」這個字，婆媳之間的戰爭就沒停止過。並非他們不知道通過辛勞可以過上好日子，只是因為太窮，擁有的不多，所以每一點對他們都是很多。

因為窮，母親告誡我和弟弟妹妹，必須好好讀書，出人頭地。對於沒有文化的他們，讀書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而我們出人頭地，才是他們證明自己最好的方式。我們姐弟三還算是聽話，至少成績在所有的親戚朋友裡面，都是拿的出手的。這也成了那些年，支撐他們忍受貧窮，清貧的日子裡最大慰藉的來源。

因為貧窮，所以想要通過讀書改變命運的想法，就像火爐中燒的通紅的鐵塊，雖然能去掉腐肉，救人性命，但卻會永遠留下醜陋的傷疤。在父母的眼裡，只要成績好，以後出人頭地，其他的都是可以忍受的，那時候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從小學到初中，我一直沒少受排擠，一個是因為窮，這成為我從小到大自卑的來源。甚至因為窮，覺得自己丑。雖然我知道，其實我母親長的並不醜，而我最像她。我看過她的照片，在她和同年姑娘的照片中，她屬於長的比較好看的，粗黑的麻花辮垂在勻稱的身材上，大大的眼睛閃著青春的光芒，任誰都會多看幾眼。

小孩子的友誼，生存本能表現的最直接、最簡單。誰有好吃的、誰有好玩的，誰就會有很多朋友。因為窮，所以我沒有。這成為後來惡性循環的源頭，因為沒有朋友，所以不擅長跟別人溝通。那時候，面臨別人的欺凌，只能忍在心裡。

在這一點上，那時候的我像級了我的父親母親。因為至今，我的母親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身邊的人溝通和相處，而我的父親，一直到去世，似乎都沒有在我們面前暢快淋漓的表達過自己。這也是我每每想起父親，會淚流滿面的原因，他沉默了一輩子，連49周歲都還到，就離我們而去，再沒有給我更多機會好好跟他聊聊。在葬禮上宣讀祭文的時候，我也在問他，為什麼就這樣沉默了一輩子。

子女是父母的延續，也是父母的鏡子。有些方面父母並未察覺的東西，總會在子女身上映射出來。初中的時候，一位男同學幫他的同鄉出氣，因為他的同鄉，另外一位女同學和我一直就語文成績暗中較勁，但總也考不過我。他用掃把擲過來砸我，我用手擋了一下，因為用力很大，掃把的秸稈在我手指上留下了一個烙印，時至今日，依然還在。那時候的我，作為優才生，各科成績都名列前茅。無論是來自於那年少無知的嫉妒，還是來自於人性本惡的欺凌，那時候不善表達而又清高的我吃了不少苦頭。

但對我影響最大的一句話是來自於父母。母親告訴我，不要惹事，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他們也幫不了我。那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毫無依靠的存在。雖然我知道他們為了我們你上學付出很多，這種付出是因為愛。但錯誤的表達，讓我覺得我只是一個他們實現自己願望的工具。從那以後很多年，這句話都鞭刺著我，讓我要活的獨立和堅強。都說女孩早熟，這句話在我身上印證不會有分毫差錯，孰不知，早熟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的存在。

我不知道母親的好強和自尊心強是來自於外公外婆的家庭，還是因為父親。父親身材瘦小，或許是因為生存本能緣故，性格軟弱，一般不願意跟別人發生衝突。他們結婚的25年里，直面問題的大都是母親，後來隨著我們長大，生存壓力降低，衝突少了，似乎母親才沒有那麼明顯。我們姐弟仨的自尊心都很像母親，而我作為老大，表現的最為明顯。也因為這超強的自尊心帶給我的痛苦，我才明白過猶不及是一種病態的存在。

外婆去世的很早，58歲，突然腦溢血，在那個年代，是走的很年輕的。那時候我最小的舅舅還沒有成家，其他舅舅姨媽也就剛結婚沒幾年。外公有9個姐姐，他是唯一的男孩，所以父母和所有的姐姐都寵著他。一直到他將近80歲，去世前一年，他最小的姐姐還依然會給他錢。

我從小跟爺爺奶奶不親近，不知道叔叔小姑是如何長大的，但我知道舅舅和姨媽們是沒少挨外公的棍棒，甚至外婆。我不知道在他們的心裡，小時候的家是怎樣的存在，但後來他們生活的狀態，大概能映射一些他們對原生家庭的觀念。

母親很像外婆，有外婆的善良和勤勞，只是在外婆去世之後，她就像迷失了方向的羔羊，性格變得古怪和疑神疑鬼。外婆去世之後，外公有的時候會對母親抱怨一些日常生活，母親每次都是忍著聽完，然後又對我們發火。跟外公一樣，把自己覺得不好的東西扔給子女。母親說她不想成為外公那樣的人，但只要我們提到其實她倆很像，她就會大發雷霆。這些改變是在之前並未有的，只是後來隨著他們的相處，外公的習慣影響了母親。

二姨聰明機靈，跟二姑父一樣。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她家的日子在姐妹中一直算比較不錯的。小姨有點調皮，三姑夫一開始是我們以為條件比較好的，但後來他們的相處改變了我們起初的認識，她倆以暴制暴的相處模式，小姨最終還是輸了。而小姨一直到出嫁之後幾年，都是外公最挂念的小女兒。二舅也是一樣，說不通的道理就用拳頭說話。只有小舅，所為所有兄弟姐妹中最有出息的一個，或許是因為環境逼迫他成長，也有可能是因為他遇到了我舅媽，一位小學英語老師，可以相互扶持走出迷局。

我外公的原生家庭，爺爺奶奶的原生家庭，還有媽媽和舅舅阿姨們的共同原生家庭，父親的原生家庭，以及父親母親和我們姐弟仨的原生家庭。它們之間相互影響，在其中的人，每個人都覺得過的不容易。雖有不容易，但也不能抵消這一環一環中滲透的親情。終究看來，艱辛和困苦，是伴隨我們成長中歡樂和喜悅並列的存在，就如家鄉的一道菜----折耳根，又名魚腥草，因為它味道跟魚腥味一樣，但做成菜肴營養卻十分豐富。

所有妄想父母是百分百父母的子女，或許是太貪心了；妄想子女是百分百子女的父母，亦是太過貪心。不管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終歸會有缺憾和不圓滿，而這些缺口唯有用包容、理解和寬容撫平，才不會刺手。

懂道理的父母和子女最多算合格，能做到的才算真正優秀。

父母成家的時候，或許是因為覺得不想讓父親覺得高攀了，所以爺爺奶奶給他們買了那時候最為奢侈的黑白電視機。這台電視機，對那時候村裡的任何人都是一筆巨額財產。為此，分家的時候，爺爺奶奶並未將這台電視機分給父親母親。母親覺得委屈，找爺爺奶奶理論，父親也覺得爺爺奶奶過分。從此，因為「窮」這個字，婆媳之間的戰爭就沒停止過。並非他們不知道通過辛勞可以過上好日子，只是因為太窮，擁有的不多，所以每一點對他們都是很多。

父母婚後一年，母親有了我。我是女孩，對於那時候重男輕女的思想來說，我是個不被容納的存在。幸好我有二個姨媽三個舅舅，在我的童年記憶里，以及母親的描述里，我基本是在外婆家長大的。母親覺得奶奶不願意帶我是偏心，所以婆媳之間的嫌隙越發深厚。

單薄的教育觀念，就像火爐中燒的通紅的鐵塊，雖然能去掉腐肉，救人性命，但卻會永遠留下醜陋的傷疤。在父母的眼裡，只要成績好，以後出人頭地，其他的都是可以忍受的，那時候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從小學到初中，我一直沒少受排擠，窮是主要原因，這成為我從小到大自卑的來源。甚至因為窮，覺得自己丑。雖然我知道，其實我母親長的並不醜，而我最像她。我看過她的照片，在她和同年姑娘的照片中，她屬於長的比較好看的，粗黑的麻花辮垂在勻稱的身材上，大大的眼睛閃著青春的光芒，任誰都會多看幾眼。

小孩子的友誼，生存本能表現的最直接、最簡單。誰有好吃的、誰有好玩的，誰就會有很多朋友。雖然那時我有幾個聊得來的朋友，但不擅長跟別人溝通，依舊成為了我最大的短板。那時候，面臨別人的欺凌，我只能默默忍氣吞聲。

在這一點上，那時候的我像極了我的父母。因為至今，我的母親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身邊的人溝通和相處，而我的父親，一直到去世，似乎都沒有在我們面前暢快淋漓的表達過自己。這也是我每每想起父親，會淚流滿面的原因，他沉默了一輩子，連49周歲都還到，就離我們而去，再沒有給我更多機會好好跟他聊聊。在葬禮上宣讀祭文的時候，我也在問他，為什麼就這樣沉默了一輩子。

子女是父母的延續，也是父母的鏡子。有些方面父母並未察覺的東西，總會在子女身上映射出來。

對我影響最大的一句話是來自於父母。因為被同學再三欺負，老師通知了家長。回到家，母親告誡我，不要惹事，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他們也幫不了我。那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毫無依靠的存在。

雖然我知道他們為了我們你上學付出很多，這種付出是因為愛。但錯誤的表達，讓我覺得我只是一個他們實現自己願望的工具。從那以後很多年，這句話都鞭刺著我，讓我要活的獨立和堅強。都說女孩早熟，這句話在我身上印證不會有分毫差錯，孰不知，早熟本身就是一種不正常的存在。

我不知道母親的好強和自尊心強是來自於外公外婆的家庭，還是因為父親。父親身材瘦小，性格軟弱，一般不願意跟別人發生衝突。他們結婚的25年里，直面問題的大都是母親，後來隨著我們長大，生存壓力降低，衝突少了，似乎母親才沒有那麼明顯。我們姐弟仨的自尊心都很像母親，而我作為老大，表現的最為明顯。也因為這超強的自尊心帶給我的痛苦，我才明白過猶不及是一種病態的存在。

在我的記憶里，舅舅和姨媽們的成長中沒少挨外公的棍棒，甚至外婆。我不知道在他們的心裡，小時候的家是怎樣的存在，但後來他們生活的狀態，大概能映射一些他們對原生家庭的觀念。

母親很像外婆，有外婆的善良和勤勞，只是在外婆去世之後，她就像迷失了方向的羔羊，性格變得古怪和多疑。外婆去世之後，外公有的時候會對母親抱怨一些日常生活，母親每次都是忍著聽完，然後又對我們發火。跟外公一樣，把自己接受不了的東西，扔給子女。母親說她不想成為外公那樣的人，但事實是外公的習慣影響了母親，他們最終都變成了2個超齡巨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