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梢和山脊跳舞的精靈
肖 意 忱
1965年生於湖南湘潭，結業於中國國家畫院首屆程大利研究生課程班、曾來德書法高研班，師從著名畫家易圖境先生，三社美術館副館長，獨立藝術家。
肖意忱作品欣賞
由樹組成的林子很神秘。走進樹林，就走進了一個神秘的世界。這個世界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好多鳥兒在唱歌，這些抒情歌手，有的你能像老朋友一樣叫出它們的名字，有的你連它們屬於什麼族系都搞不清，但這並不影響你欣賞它們的歌聲；這些著盛裝的歌手，一面展示亮麗的歌喉，還不忘一面展示華麗的服飾，有的是五彩的羽毛，有的是飄逸的長尾，有的是性感的彩喙…你知道嗎？世界上最多聲部的合唱，不是在音樂廳，而是在林子里。
還有樹葉呢。樹葉和鳥兒一樣，也會唱歌，哪怕是一個人走在林子裡帶來的微風，都會引來它們喃喃私語。當然，要是風大一點，樹葉的歌聲就是林濤了。和鳥兒一樣，樹葉也是色彩家，鵝黃、嫩綠、碧青、赭紅…
林子之所以神秘，是因為有一隻精靈在樹梢跳舞。這個念頭是我小時候在林子里玩耍時產生的，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改變。
由石頭和林子組成的野山就更神秘了。你看那山石，有的披著苔蘚，柔而華滋；有的顯著稜角，怒而剛烈。它們隨意地或卧或立，儀態萬千。那可是有著高貴靈魂的物件啊！
先說山的高貴吧。世界上最高貴的東西是什麼？無非皇冠上的明珠吧，那東西不就是來自山裡的石頭嗎？黃金、白玉、鑽石，哪一樣不是來自山裡的石頭？
再說山的靈性吧。它滋養和蔭庇著多少生靈！人類、動物、植物…如果地球是一個大家庭，那麼山就是這個大家庭的後花園，它每一處曲線的凹凸，它每一彎泉水的婉轉，都是夢裡最美麗的風水。
山之神秘，也是因為有一隻精靈在山脊跳舞罷。這隻跳舞的精靈長什麼模樣，我這支筆描繪不出，我只知道，它在屈原的《九歌》里出現過，它在杜甫、李白的詩里出現過，它在蘇軾的詞里出現過，它在余光中隔海思念家山的夢裡出現過，它在黃賓虹融洽分明、茂朴華滋的墨色中出現過，它在吳冠中天籟般律動的畫面中出現過…
這是怎樣的一種銷魂攝魄的舞蹈啊！
孔子說：智者樂山，仁者樂水。智者、仁者，皆人中翹楚，可見山水的品味。讀懂山水不容易，表現山水更難，表現出山水的神韻難上之難。
山水的表現形式有很多，大至可分為兩類：一是文字的，一是圖像的。文字方面的，主要是作家、詩人描寫山水、歌詠山水的作品，歷代名篇佳句很多，在想像力上為我們插上了遊覽名山勝水的翅膀。圖像方面的，又可分為攝影攝像和繪畫。攝影攝像主要是機械地表現山水，可以表現瞬間的美，但很難表現出山水的神韻。繪畫則不然，好的山水畫就像鮮活的山水本身一樣，是神秘而靈動的。當然，我說的好的山水畫並不多見，太多的畫家畫出的太多的山水畫實在是一種對山水的褻瀆，一如很多想不朽的人把名字刻在石頭上褻瀆石頭一樣。好的山水畫是要用生命用靈魂去畫的。
肖意忱就是一個用生命和靈魂去畫畫的山水畫家。讀意忱的佳作，會有一種走進神秘的林子、走進莽蒼的山野的感覺，會感到自己的呼吸、心跳、脈搏隨著他畫面音樂的節奏而律動，會覺得已經融入了詩中、走進了夢裡…
意忱能夠成為一位被圈子裡普遍看好的山水畫家，似乎有一些天命的因素使然。他出生在一個著名的山區——韶山。文革時期家鄉的山水雖然貧瘠，但對於養育了其生命的意忱來說，肯定是最美麗的風水。他歷經生活的磨難。意忱那一代人，磨難是一種普遍現象，但像他那樣的磨難經歷，似乎又不多，為生計、為藝術，他所經歷的，就像地殼造山運動的陣痛。他遊歷非常廣遠。意忱好動，讀書作畫外，他是坐不住的，要麼外出拍照寫生，要麼四處拜師訪友。這些遊歷，在藝術上為他提供了充足的養分。
意忱的畫，樹枝也好，山石也好，局部看似乎有些零亂，但整體感覺是飄逸、洒脫、靈動，分明能感受畫面中生命的脈動。我認為這才是好的山水畫，如果局部都是齊整有序，那就是園林而非山水了。而園林和山水是有雲泥之別的。
這又讓我回到對林子和山野的感受。我就覺得，一個優秀的山水畫家，總是能駕馭一隻精靈，讓他在樹梢和山脊跳舞。
肖意忱可以算得上這樣一個畫家。
文章到此該結束了，我想再來一段畢姥爺式的調侃，似乎比較契合意忱風趣的情調——
某日，在肖意忱家品賞吳冠中先生水墨名作《韶山》印刷品，隨後又打開一本吳冠中畫冊，扉頁是一幀吳先生中年時期的照片。再側頭看意忱，竟與照片上的吳先生神形皆酷似。不禁擊掌驚呼：神奇耳！
文∕唐亦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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