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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底層之識得善良,珍視善良

傾聽底層

高一1班劉心儀

「一個始終不被人善待的人,最能識得善良,也最能珍視善良。」

——題記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一個清晨。

「梔子花、白蘭花,五分洋鈿買一朵……」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弓著背,坐在一把銹跡斑斑的小板凳上。陽光灑在她蒼老乾枯的雙手上,指甲縫裡的泥清晰可見。雪白的小花用白線穿好,整齊地陳列在一塊鋪著藍色布頭的竹盤子上,使菜場門口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張伯伯,今朝面色蠻好哦呀,幫小林姑娘帶兩朵伐啦?」

「好,好。」這名上了年紀的男人笑眯眯地應和著,一手拿著只裝早飯用的鐵鍋,一手從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放在老太的盤子上。他看上去大概有五六十歲了,幾撮稀疏的頭髮無力地躺在光溜溜的腦袋上,身子很消瘦。他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馬甲衫,踏著一雙破舊的黑棉鞋。

「今朝天氣蠻冷,老太太儂自噶當心。」說罷,他滿面榮光地走進菜場。

今天是周六,也是小林姑娘十七歲的生日。他今天請了一天假,這樣兩人都可以快活地睡個好覺。可他還是偷偷地早起了,因為他想給小林準備一個驚喜——一頓很「奢侈」的早飯。大清早他就興匆匆地帶著一口鐵鍋出發了,如此心急,出門時連那頂帽子都忘了。他一邊邁著步子,一邊在腦子裡羅列出小林之前一直想吃的那些東西——豆花,帶辣的,粢飯糰,包油條和榨菜,哦!還有牛肉餡餅,一定要剛出爐、冒著金黃色的油的那種。這一定是他倆這輩子吃過最好的東西!張伯光是想想心裡就樂開了花。

他一面走,一面回想著小林一點點的長大的樣子。當年的小林是那麼可憐而弱小的一個小生命呀,他從沒見過這麼皮包骨頭的小身板——渾身上下一丁點兒脂肪都找不到,面色蒼白如雪,還有……每每回憶起那一幕總令他心痛,因為這總會讓他回憶起自己年幼時的一副模樣。

幼時的小林體弱多病,但在他的照料下,一次又一次逃過了病魔的手掌,憑著頑強的意志力存活了下來。她從小經歷了許多苦頭,因此很早就懂事起來。她十分珍惜自己和張伯兩人的生活,雖然貧苦,但能讓她時常感受到簡單而微小的幸福。她也深知張伯供她讀書的不易,那是從牙縫裡一點、一點省下來的錢吶!所以,她在學校里只是一心一意地刻苦念書。

張伯在早餐鋪門口排著隊,回憶著這些往事,眼眶有些紅紅的,心裡卻是暖暖的。

「老張,儂今朝伐上班啊?」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隔壁樓的李爺爺。

他抹了抹眼睛,滿面笑容地答道:「今朝小林桑捏,我幫伊買些好切的。」

「桑捏快樂哦!喲,儂各件木格柵蠻靈誒!」

「下下!下下!」張伯臉上拂過一絲難得的驕傲。

那是昨天。

寒氣入骨的凌晨,一間九平方米的破舊的小房間已在這片寂靜又黑暗的城市的某個犄角旮旯里發出一絲微弱的燈光。倆人一起相伴著,喝著冒著熱氣、拌著醬油的稀飯。其實,那哪裡稱得上是稀飯,不過是一碗飄著幾粒米的湯水罷了。儘管如此,這依然是小林眼裡每天最好的時光,她的心底時常存有一份別樣的感激。

吃完簡單的早餐後,張伯便騎著一輛電瓶車出發了,他要前往奶站整理牛奶,然後把它們送到還在美夢中的家家戶戶的奶箱里。小林則是挑一個有路燈且既安靜又安全的地方,從包里翻出書來潛心閱讀,約莫一兩個小時後再步行前往五公里外的學校。

空蕩蕩的街頭,一切都籠罩在一種寒冷而死寂的恐怖之中。天氣漸漸變冷,風也涼颼颼的,張伯身穿一件薄薄的外套頂風前行。他年邁的身軀禁不住微微地顫抖,布滿皺紋的臉和手都被風吹得通紅、甚至皸裂。到了居民樓,他迅速地爬上樓梯,生怕誤了時間。

他的體力已經大不如以前了,他已經明顯感覺到這一點。現在他只要稍稍一提速度,就會累得頭昏眼花,膝蓋也不斷地作痛,就屬腳後跟疼得最厲害。為此,他還找過一個懂一點醫的老鄰居幫自己看了看,那老相識告訴他那是骨質疏鬆,說白了,缺鈣。他時常覺得這是多麼諷刺啊——他每天接觸著最新鮮的牛奶,自己卻只能偶爾偷偷地將奶站里一些過期了的奶拿回家喝。

即使這樣,他也沒有選擇退休,因為這是眼下對他這樣一個既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特長和技能的老頭子來說,能養家糊口的最好的工作了。他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紀,牛奶公司沒讓年輕力壯的年輕人取代他,完全是看在他忠厚老實、勤勞肯干而且幹了多年只出過一次差錯的情分上,已經算得上是對他的一種恩惠了。他要是撐不下來,他和小林靠什麼過日子呢?他總想著,只要自己再撐個沒幾年,小林長大了,找著工作了,日子就會一天天好起來。

再說,小林一定會很有前途的,他一直對此深信不疑。小林認真苦讀,即使她吃的、穿的、用的都遠遠比不上別人,但她的成績一直很好,每次考試總能拿前三。可她從來不像是一個花季少女應有的樣子,完全不和同學討論哪些衣服、化妝品比較好看,哪個明星發了新專輯,還有誰喜歡誰等等話題。她總愛一個人待在角落裡,默默地看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其實,她內心也曾渴望著融入班級,可每次小心翼翼的試探遭到的都是或因嫉妒、或因家境對她的惡意排擠和諷刺。

剛開學初,學校進行了體檢,有些項目需要脫掉衣服。其他女生都站得離她遠遠的,嫌棄她因為不能時常洗澡身上產生的一股怪味。小林默默脫下了自己土黃色的棉襖,和大家那些漂亮時髦的毛衣放在不同的區域。在她剛剛直起身來之時,她無意間瞥見了其他女生的身體——那是多麼的健康美麗呀!她們面色紅潤,膚色白嫩,腰間、腿上都積累了一點脂肪使得身體顯得勻稱、豐滿。她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軀體——消瘦,扁平而骨感……她那雙大大的眸子里映出了無盡的羨慕與自卑。

正當她低頭不語時,有幾個高大的女生在一旁小聲地議論:「哦,天哪,你看她總裝出一副可憐兮兮,讓人同情的樣子」。從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放棄了嘗試,她清楚自己永遠無法和那些同學混到一起,更談不上什麼能有什麼相同的志趣。如果把社會比作金字塔,她就是最底下、也是數目最龐大的那一批人。只有努力學習,她才能一點、一點地往上爬。

昨天,期末已經進入尾聲,學校下發了各種成績單和體檢報告,小林毫無意外地拿了考試第一,並且得到了獎學金。她莊嚴地接過那筆錢,匆匆忙忙地跑回家。漆黑的穹頂籠罩著大地,大雨如注,沒帶傘的她卻依然冒著雨穿過大街小巷,在一家新開的服裝店停下了腳步。

「幸好沒關門。」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精緻的衣服,她剛進門就愣住了。

老闆娘抬起頭來,瞥了這個渾身濕透的小姑娘一眼。她頭髮亂糟糟的,打滿了補丁的褲子上被飛濺的泥水弄得骯髒不堪。她獃獃地立在門口,抬頭環視著這些做工精美的衣裳,好像它們都帶著金光似的。

老闆娘帶著一種厭惡的口氣說:「小姑娘,這麼大雨不回家,來幹什麼?我這可不是收容所。」

「您,您好,我來買東,東西。」她氣喘吁吁地答道,不禁咳嗽了幾聲,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的雨滴因為抖動落在了地板上。

「擦乾淨了再進來。」老闆娘低著頭,自顧自地忙著自己手頭上的活。小林有些傷神地放下了包,脫下自己的外套擦了擦身子。一陣寒風襲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等身子漸漸幹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一個掛著打折商品的男士衣架,一個人獨自靜靜地挑選著,剛想伸手摸摸那衣服的質地,又下意識地縮回了。

「您好,我想要這件馬甲衫。」

「幫誰買?要多大的?」

「幫我爹買,他中等個子。」

她從包里翻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放著她多年來積攢的獎學金。滿滿的小盒子一下子就空了。老闆娘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地自言自語道:「非得今天來買不可。」

非得今天不可,她心裡默默地答道。就這樣,她把那件馬甲衫包裹得嚴嚴實實地放進了包里,轉身邁入了傾盆大雨中。

就這樣,張伯把這件馬甲衫的來歷繪聲繪色地給李爺爺描述了一遍。

「小林各小姑娘真是懂事體!伊自噶桑捏倒幫儂準備禮物。」

張伯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喂喂喂,到你了,你要買什麼?」

「豆花,加辣的,粢飯糰,包油條和榨菜,還有牛肉餡餅,一定要剛出爐、冒著金黃色的油的那種。謝謝!」

張伯和李爺爺道了別,迫不及待地端著鐵鍋小跑回家,想將這一切與小林分享。這是多麼陽光燦爛的一天呀,淡淡的花香與食物的香氣混雜在一起,碰撞出一種一般人不能懂得的幸福。小林不知道有多歡喜呢!

他滿懷欣喜地推開家門一看——

這件九平米的房間里空無一人。

小林?小林呢?她是去找我了嗎?她去一個人玩了嗎?她去哪兒了?去學校嗎?不對,今天是周六呀!……

一種不安的情緒突然湧上他的心頭。

他衝出家門,焦急不安地尋找著,可學校,奶站,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也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小林的身影。

「……你是說一個小姑娘呀?對,差不多是那麼高,大概一個小時前吧,我好像看到她往橋那邊走過去了。」

他用盡全身力氣向那裡奔去,橋上圍著一群人,在議論著什麼。他撞開了人群,隨手抓了一個人的衣領,暴怒地吼道:「發生了什麼?」

「你,你,你幹什麼呀!他們說蠻早的時候有個小姑娘要跳下去,然後……」

「……跳下去……」三個字如針刺一般穿過他的鼓膜。一陣熱流湧上腦袋,兩眼前忽然一片黑暗,然後是一片寂靜。

昏迷時,他夢見了記憶中的那座橋——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一個同樣寒冷的早晨,他在去送奶的路上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哭泣的棄嬰。瘦弱不堪的女嬰眨巴著病懨懨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躺在冰涼的硬紙板箱里。硬紙板里放著一張請求領養的字條。河面上波平浪靜,讓人渾然不知其悄悄吞噬了一位年輕的母親的生命。可……我連自己都養不活又怎麼可能養活她呢?這當他抱著這樣的念頭說服自己繼續前行了一公里左右時,他還是忍不住騎了回去。面對那樣的一個脆弱的小生命——就好像那個曾經的自己,他於心不忍,他無法置之不顧。是的,就那一次,他遲到了。

兩行淚水順著他布滿皺紋的蒼老的臉流下,卻被一張紙巾輕輕地擦去了。那手法溫柔細膩之處是如此熟悉——他緩緩地張開雙眼,一張十七歲少女的臉映入眼帘。

「爹,你終於醒了!」那少女的眼眶裡泛起激動的淚水。

「你……你……沒事……」張伯瞪大眼睛,匆忙想從床上爬起。

「爹,我沒事,你好好歇著吧!」她開心地從凳子上抄起一張報紙,塞到張伯手裡。張伯揉了揉眼睛,把報紙拿到亮一點的地方——《最美女學生——勇敢救下輕生女子……》

「爹,爹!這個生日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日子了!謝謝您帶的早飯!」

「還有,我現在才知道,拯救一個生命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嗎?這世界就是這麼小呀——那女孩子就是我給你買馬甲衫的那家店的老闆娘的女兒。我跟她說,整個世界都好像拋棄了我時,我都沒有拋棄活著的希望,她條件這麼好,一點小挫折又有什麼理由想不開呢?她們那種女孩子呀,吃不起苦頭罷了。」

「對了,爹,那老闆娘給你送了好幾箱牛奶和新衣服來呢!」

「那老闆娘還說給您在服裝店裡安排一個閑職,你再也不用早起去奶站了!」

……

一間小小的屋子裡只剩下了歡樂的淚水,還有淡淡的梔子花香。

*後記

首先申明本篇小說純屬虛構。然後記錄一下這篇小說的創作過程吧!畢竟這篇算是我進行了非常非常多次改動的。

本來我設計的結局是小林體檢報告查出得了重病,為了不給張伯添麻煩,也不再遭到他人的歧視,就投河自殺了。可是讀了一遍又一遍後,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後,我還是覺得這樣寫這篇小說未免顯得太絕望了,而且只能讀出對底層人民悲慘生活的同情——更何況還是一個虛構的故事,就更無那種驚心動魄的悲壯。那麼為什麼非得寫悲劇呢?其實一些底層人民身上的閃光點也同樣值得我們關注,值得我們尊敬啊!

然後,一個靈感突然產生了。我聯想到了幾年前《感動中國》中的一個老爺爺,具體名字和細節記不太清了,大體就是說他通過蹬三輪、省吃儉用,獻出自己微薄的積蓄,救助了許多底層的孩子,幫助他們實現上學的夢想這樣的故事。我又想起了去年看芳華時,令我印象很深的一句話——「一個始終不被人善待的人,最能識得善良,也最能珍視善良。」

於是,我以印象中的這個老爺爺為原型——砰!新的小說就誕生了。

拯救與被拯救,以德報怨,這是善良的傳承和延續。堅強的活下去,這是對每一個不尊重生命的人的警醒。每日凌晨送奶的艱辛,這是對底層人民辛苦勞作的尊重和敬佩,也讓我們懂得生活中點點滴滴都可以被感恩!

最後,希望你們能夠喜歡這個故事。

*評語

作者從始至終的故事情節都緊扣著題記的那一句話:「一個始終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識得善良,也最珍視善良。」底層人士時常是自卑的,這是一種負面情感,作者更多的是描述正面和積極地底層生活,突出他們身上的閃光點——尤其是故事結尾處的高潮——父親以為是女兒要輕生,卻沒想到是自己的女兒救了想要輕生的陌生人,在那個橋上——同一座橋上他也救了自己女兒的命,不顧生活的拮据。這段回憶讓我想起電影《羅生門》的片段中最後那個窮人因為人性中的光明勝於黑暗,將那個棄嬰領回家的場面。

故事中一個個小小的細節與感動成就了整篇文章,首尾呼應的那個梔子花的香氣也會留在讀者們的心中。

——詩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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