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紅樓夢》，說第十七回

讀《紅樓夢》，說十七回

陳計良

為了迎接女兒賈元春回家省親，賈府修建了省親別院。大觀園建成後，賈政帶人來看園子，碰巧寶玉因為秦鐘的死鬱鬱寡歡，賈母命人帶他來園子里散心。賈政知道寶玉不喜讀書，聽老師說善於對對聯，也想藉機考考寶玉。寶玉躲避不及只好跟父親一起遊園。寶玉的幾幅對聯也著實令賈政心中大喜，作為父親他當然是不會說出來，讀者看到的僅是他「拈髯點頭不語」「點頭微笑」。

「只見佳木蔥蘢，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面對此景，寶玉按父親要求做一七言聯：

「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

「繞堤」對「隔岸」，「柳」對「花」，「借」對「分」，「三篙」對「一脈」，「翠」對「香」，對仗工整，「三篙」是說水很深，水深才會有清澈的綠色，使得旁邊的柳樹都增添了翠綠，所以才有「繞堤柳借三篙翠」。柳樹借了水的綠色，主題不是柳而是水。「隔岸花分」，水在流，兩岸都是花，整條水都是香味，主題還是在一脈水。這副對聯是寫「水」的，但妙在不著一個「水」字，全是借「繞堤」「隔岸」去反襯出溪水；借「三篙」「一脈」反襯出「水深」「溪形」，把水色、水質、四周環境氛圍糅合在一起來寫，構成一幅柳映溪成碧、花落水流紅的極富詩意的畫面。

「寶鼎茶閑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

這副題聯是寶玉描繪瀟湘館的。「忽抬頭看見前面一帶粉垣，裡面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對於這樣一個妙處，寶玉緊扣了的特點，不著一「竹」字，而把竹寫得神態畢現。上聯言寶鼎不煮茶了，屋裡還飄散著綠色的蒸汽；下聯稱幽靜的窗下棋已停下了，手指還覺得有涼意。這綠色的蒸汽，顯然是翠竹的遮映所致；這涼意，也是因濃蔭生涼之故。可謂視角形象與觸覺感知二者俱兼。聯中的「茶閑」「棋罷」用得絕妙，吟誦此聯，由景及情，由物及人，在貴族家庭中生活的公子哥兒和小姐們那種閒情逸緻之情態，似映入眼帘。

接下來的遊覽中寶玉還有兩副對聯：

「新漲綠添浣葛處，好雲香護採芹人。」

「吟成荳蔻才猶艷，睡足酴醿夢也香。」

兩副對聯不僅點出了兩個園子的特點，還告訴了你以後園子的主人。因為篇幅不便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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